方芬琦
外婆寄来包裹并有留言:你最爱吃的萝卜干。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故乡……
儿时的我,总是趁外婆去田里忙活的时候,溜上仓楼,蹑手蹑脚地打开楼顶的铁门——我要实施偷吃萝卜干的计谋,但是铁门“吱嘎,吱嘎——”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出卖了我。
“你在干什么?”外婆一副好似洞察了一切的神情审视着我,她挑了两块还没晒干的萝卜干塞到我手里,想打发我离开这块风水宝地。
外婆总说,萝卜要晒干才腌得入味,我附和着点点头,仿佛真信那么一回事。外婆把萝卜洗净后,大手把着我的小手,用削刀将它的外皮一层层剥下,接着切块,放入缸中,添置盐和水没过它们,再泡上一个月,就算初步完成了。
一个月后,我自告奋勇地要去晒它们。我用尽全力推着缸,但覆了盐水的缸格外重,实在没法抬起来,耗尽力气,才慢慢悠悠把缸挪到了仓楼的楼梯边,我只好扯着嗓门喊:“外婆,外婆,快来帮我呀!”
外婆慈祥地眯眼瞧瞧我,伸手擦去我鬓角的汗,笑呵呵抚着我的头,我抬起脑袋,看到顺着窗台射进的余晖,印在外婆的发髻上,闪着一缕银色的光。我和外婆一人一边抬着缸,一鼓作气抬上了仓楼,阳台的铁门吱嘎过后,一阵风轻轻吹过我的脸庞,带着淡淡的萝卜干香,那是对楼房顶正晒着的萝卜干味道。我也加快了手脚,把缸里的萝卜块一一捞起,摆在享满阳光的馈赠的瓦片上,完毕,便瘫躺在楼顶的水泥地上,和萝卜干一起沐浴阳光,仿佛自己也需要晾晒。我垂下眼帘,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直到外婆喊我下楼吃饭。吃饭时,外婆还在我碗里放了好幾块先前晒好的黄灿灿的萝卜干……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外婆做的五香萝卜干。外婆用香料熟练地翻炒着,好像在演绎着一首钢琴曲,我在一旁望着直流口水,忍不住伸手捏一块放入口中,软中有八分脆,辣中有七分咸,味道刚刚好!
那时真惬意……
为了诗和远方,我离开了外婆,餐桌上不再有萝卜干。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快递,又见儿时萝卜干,又尝儿时萝卜味。啊,外婆已然老了,但远去的儿时更加清晰;萝卜已然干瘪,但外婆给予我的,更加鲜活。
(作者系深圳市南山区同乐学校学生,指导老师田朋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