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恺 陈希亮
摘 要 徐森玉是有“国宝”之誉的目录学家、版本学家、金石学家和文物鉴定家。论文从参与影印《四库全书珍本初集》、参加“文献保存同志会”、编印《玄览堂丛书》、受聘国立中央图书馆顾问、战后接收清理图书文物等方面,梳理了徐森玉和国立中央图书馆的密切关系,揭示了他对国立中央图书馆的重要贡献。
关键词 徐森玉 国立中央图书馆 《四库全书珍本初集》 文献保存同志会 《玄览堂丛书》
分類号 G259.29
Abstract Xu Senyu is a cataloger, edition expert, epigraphy expert and cultural relic appraiser with the reputation of “national treasure”. This paper combs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Xu Senyu and the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and reveals his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the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from the following aspects: participating in the photocopying of the First Collection of Si Ku Quan Shu, participating in the “meeting of document preservation”, compiling and printing the Series of Xuan Lan Tang, being employed as a consultant of the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and receiving and cleaning up books and cultural relics after the war.
Keywords Xu Senyu. The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First Collection of Si Ku Quan Shu. Meeting of document preservation. Series of Xuan Lan Tang.
0 引言 徐森玉(1881—1971),名鸿宝,字森玉,以字行,浙江吴兴(今湖州)人。历任清学部图书局编译、民初教育部佥事、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馆长)、清史馆校勘兼协修、京师图书馆主任、北平图书馆采访部兼善本金石部主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馆长、中央博物院理事、合众图书馆常务董事、国立中央图书馆顾问等。新中国成立后,任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部文物处处长兼上海市文物保管(管理)委员会主任、上海博物馆馆长、全国第二中心图书馆(上海)委员会主任委员、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成员、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务委员、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是我国著名的文物鉴定家、金石学家、版本目录学家。从徐森玉的履历可以看出,他供职的单位均是我国顶级的文化学术机构,在学界和业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早在民国时期,徐森玉就入选1948年国民政府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候选人名单,其学术成就可见一斑。然而,由于他在文博方面的绝对尊崇地位,后人大多只看到他在该专业领域的卓越建树,强调其作为“文物保护神”和“文博泰斗”的地位,而对其在图书馆方面的贡献则少有提及或重视不够。故此,笔者拟系统梳理徐森玉与国立中央图书馆的关系,以对其学术和事功有更全面的认识和了解。
1 丰富的图书馆工作经历
徐森玉曾在我国最重要的三个博物馆——故宫博物院、中央博物院(南京博物院前身)、上海博物馆任职,这一点已非常难得。而更让人惊叹的是,他还在我国最重要的三个公共图书馆——京师图书馆和北平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前身)、国立中央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前身)、合众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前身)工作过,大学图书馆的翘楚——北京大学图书馆也是其曾服务的机构,这简直就是奇迹。
徐森玉之所以能成为文博和图书馆学大家,和其早年所受的良好教育和专业训练密不可分。他出生在浙江湖州一个古籍刊刻世家,明万历、天启年间曾风行天下的套色“闵刻本”(徐森玉母亲姓闵),即出于此。1893年徐森玉进入庐山白鹿洞书院,师从国学大师于式枚,打下坚实的国学、版本目录学根底。1902年他又考入山西大学堂,得到时任山西学政的著名书画家、收藏家、鉴赏家宝熙的赏识,经常邀他鉴赏古物,共同研讨,从而奠定了他成为文物鉴定家的基础。山西大学堂毕业后,徐森玉曾任清学部图书局编译(1910年1月—1911年8月在任),与时任学部参议的罗振玉,以及先于他任学部图书局编译的王国维等著名学者有较多的交往和切磋,获益匪浅。据考证,徐森玉1914年3月至1916年4月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1922年2—7月,1924年1月—1925年10月,1926年10月—1937年三度在京师图书馆(1928年更名国立北平图书馆)工作,累计十余年[1]44。亦有学者认为,徐森玉任北平图书馆采访部主任一直到1949年4月,则其在北平图书馆工作时间更是长达25年[2]5。1925年中华图书馆协会成立,徐森玉即任分类委员会副主任(主任为梁启超)。抗战后又任国立中央图书馆顾问、合众图书馆董事和常务董事,均历时数年。新中国成立后任全国第二中心图书馆委员会主任委员,负责筹建上海图书馆。丰富的图书馆工作经历,使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图书馆专家”。其子徐文堪称“家父毕生从事图书馆、博物馆和文物工作”[3]215;作家郑重称“读书、校书、编书、印书、购书”贯穿徐森玉的一生[4]92;1979年2月16日《徐森玉先生追悼会悼词》曰“徐森玉先生一生致力于研究目录学、版本学及金石学”[5]165。以上均强调图书和文献在徐森玉一生中的重要位置。先后与徐森玉共事多年的图书馆学家蒋复璁和顾廷龙等也对其给予高度评价。蒋复璁称,徐森玉“审订”图书,眼力超群,“他对中国文化的贡献很大”,“对版本、书画、金石无一不通、无一不精”[6]104-105。作家黄裳说:“在森老广泛的专门研究领域内,版本目录之学大抵可以算得是最精。”[7]209顾廷龙回忆:“余负笈燕京时即闻徐森玉先生之名,知其对古代文物磁铜玉石碑帖历代版刻写本书画无不熟悉,尤精于鉴别,真赝立辨。”[8]同乡马叙伦说:“徐森玉鸿宝,吾浙吴兴人,博览多识,尤擅目录版本之学,殆为国中魁硕。”[9]165学者牟润孙称:“先生深于录略之学,论历代典籍传写雕印之源流沿革,如数家珍,造诣所极,冠绝海内。……今之司典籍、言版本能略窥门径者,溯其师承,尽皆渊源于先生。”[10]242
2 参与影印《四库全书珍本初集》
徐森玉与国立中央图书馆的直接渊源最早可追溯到《四库全书》 珍本的影印。影印《四库全书》 珍本是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建初期的一件大事。从清末尤其是民国北京政府时期起,社会各界曾数次提议影印《四库全书》,徐森玉亦与闻其事。早在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初,时任奉天测绘学堂监督的徐森玉即请当局入沈阳故宫文溯阁抄书,以广其传。清后他曾参加清室善后委员会,参与故宫博物院的创建和故宫图书文物的整理。1927年10月,日本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为编纂《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在北京人文科学研究所下设东方文化事业图书筹备处,徐森玉被聘为筹备处事务主任。但因为时局不靖和缺乏经费等原因,影印《四库全书》 一直流于计划而未变成现实。
及至1933年初,国民政府开始筹建国立中央图书馆,并委任蒋复璁为筹备处主任。蒋复璁上任伊始,图书馆即获得教育部北平办事处划拨的4.6万余册藏书,以古籍为主,惟善本寥寥无几,此为国立中央图书馆的首批藏书。此时图书馆因经费有限,对国外昂贵的外文参考书也是无力购买,于是蒋复璁便筹划影印《四库全书》 珍本,以此来与国外图书馆交换。蒋复璁的计划得到时任教育部长、管理中英庚款董事会董事长朱家骅的支持。1933年4月教育部核准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筹印《四库全书》 珍本。8月筹备处奉令草拟影印《四库全书》未刊珍本草目,先征求專家意见,然后组织影印。同时,由教育部函聘陈垣、傅增湘、张元济、董康、柳诒徵、赵万里、袁同礼、叶恭绰、李盛铎、徐森玉、张允亮、刘承幹、徐乃昌、傅斯年、顾颉刚、张宗祥、马衡等17人为“四库全书未刊珍本目录委员会”委员。这17人或为著名学者,或为大图书馆馆长,或为知名藏书家,徐森玉以版本目录学的精湛造诣而被聘,实至名归。
由于国立中央图书馆本身并不藏《四库全书》,更无所有权,因此影印过程中遇到颇多阻扰。当时可供选用的四库全书只有二部:一为文渊阁本,藏北平故宫博物院;一为文津阁本,藏国立北平图书馆。此时正好文渊阁本已随故宫文物南迁运至上海,商务印书馆可就近取用,故决定以文渊阁本为主,酌选商务印书馆已刊印之《四部丛刊》作为底本。徐森玉在影印《四库全书》珍本过程中主要发挥了两方面作用:其一,与其他16位委员一道,对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所拟《景印四库全书未刊本草目》“详加签注”,最终确定选印的目录和底本。根据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要求,每位“目录委员会”委员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提交“签注”。像柳诒徵、陈垣、袁同礼、赵万里、张元济、傅增湘、董康、刘承幹、叶恭绰等人的“签注”或意见都曾在《申报》 《大公报》 《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刊》 等报刊发表,《顾廷龙年谱》 曾记录顾颉刚嘱顾廷龙代其拟寄“签注”。徐森玉一生“做而不述”,著作留存很少,故未见其“签注”之具体内容,但其提供意见应该是没有疑义的。其二,在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主任蒋复璁和北平图书馆副馆长兼故宫博物院图书馆副馆长袁同礼之间沟通协调,弥合他们在“版权”等众多问题上的严重分歧,使珍本影印顺利完成。当时,徐森玉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馆长兼北平图书馆采访部、善本金石部主任,与袁同礼系北平图书馆和故宫博物院的双重同事,于公于私关系均很密切。在故宫文物南迁至浦口时,教育部就有意将文渊阁本拨归国立中央图书馆保管,遭到故宫博物院的坚决反对,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馆长江瀚因此直陈国立中央图书馆“影印动机不纯洁”。蒋复璁则得到朱家骅、王世杰、段锡朋、傅斯年等人的明确支持和暗中帮助[6]54。徐森玉性情温和,与早年曾在北平图书馆担任编目、编纂工作的蒋复璁熟稔,又有同乡之谊,较少狭隘的南北之争、门户之见,因此对国立中央图书馆的发展持乐观其成的态度[10]218-219。该书最后定名为《四库全书珍本初集》,计231种,1960册,1934—1935年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共印1000套。作为“版税”,国立中央图书馆获得全部印数的十分之一即100套。更重要的是,国立中央图书馆用它交换了大量的国外珍贵图书,极大地充实了馆藏尤其是外文藏书。
3 参加“文献保存同志会”,为中央图书馆抢购珍贵古籍
抗战期间,中国文化事业遭到严重破坏,古籍文物大量流失,诚如郑振铎所说:“大劫之后,文献凌替,我辈苟不留意访求,将必有越俎代谋者,史在他邦,文归海外,奇耻大辱,百世莫涤”[11]序。面对此种严峻形势,郑振铎等人秘密组织“文献保存同志会”,请求政府出资抢购,得到教育部和管理中英庚款董事会的赞同,并委托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组织实施,在“孤岛”上海、江浙以及广东、香港等地大举收购流落市肆的珍贵古籍文献,历时两年,收获巨大,有效地阻止了古籍文献的损失与外流,为图书馆增加了大量珍贵的古籍文献。
“文献保存同志会”是1940年春在上海正式成立的,主要活动在上海,时间集中在1940年初到1941年底。最初发起者为郑振铎(暨南大学文学院长)、张寿镛(光华大学校长)、张元济(商务印书馆董事长)、何炳松(暨南大学校长)、张凤举(中法大学教授)五人。徐森玉是1940年底加入的,虽然加入时间稍晚,但发挥的作用巨大。香港是“同志会”图书收购活动的重要中转站,粤港地区的活动由叶恭绰负责,参加者有许地山、马季明、陈君葆等。其他参与者还有王云五、李拔可等。作为收购活动的具体承办方和组织单位,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主任蒋复璁坐镇重庆、协调指挥。中央层面得到管理中英庚款董事会董事长朱家骅和教育部长陈立夫、教育部次长顾毓琇、中英庚款董事会总干事杭立武等人的大力支持。当时国立中央图书馆一则古籍文献很少,二则正好有中英庚款董事会原来拨作国立中央图书馆建筑经费的一笔费用因抗战爆发、机构内迁而未使用,考虑到通货膨胀,如果不用,经费将严重贬值,于是蒋复璁便向中英庚款董事会请示,以此费用用于沦陷区抢购图书,得到朱家骅的首肯。朱家骅并指示蒋复璁立即与中英庚款董事会在港董事叶恭绰联系。于是,蒋复璁在1940年1月有了港、沪之行。他先从重庆飞达香港,会见叶恭绰,并请其负责收购流入香港的善本书,然后从香港飞抵上海,与郑振铎等密商收购办法。
6 抗战胜利后接收、清理图书文物
“清理战时文物损失委员会”(简称“清损会”)成立于1945年12月,原为国民政府“战时文物保存委员会”,其设立目的为在战后开展文物损失调查,以备向日本搜寻及追偿,该会分设建筑、古物、图书、美术四组,由当时的军政部、外交部、内政部各派代表一人,另有国民政府中央研究院院长、中央文化运动委员会主任委员、故宫博物院院长、中央博物院筹备处主任、北平研究院院长、国史馆馆长、国立中央图书馆馆长、北平图书馆馆长、教育部长指派的高级职员以及聘请的社会热心美术及保存古物人士充任委员。主任杭立武,副主任陈训慈、马衡、李济、梁思成,委员蒋复璁、袁同礼、徐森玉、傅斯年、贺昌群、张政烺等26人。“清损会”为调查各地文物损失情况,将全国划分成重庆、平津、粤港、东北、京沪等若干大区,其中京沪区下辖南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福建等地,徐森玉兼任代表。后徐森玉聘请顾廷龙为京沪区代表办事处总干事,并请其协助编纂《甲午以后流入日本之文物目录》。《甲午以后流入日本之文物目录》由徐森玉主编,顾廷龙、谢辰生、吴静安、程天赋编著,1946年底编制完成,共九卷,其所指“文物”包含甲骨、书画、写经、拓本、古籍等珍贵文献,卷九即为“书籍类”,卷四收录的羽田亨藏品有华严经、金刚经、观音经、论语、左传、尚书、唐律等珍贵古籍。
在徐森玉主持的京沪区图书文物接收工作中,和国立中央图书馆有直接关系的有几件大事。其一,接收陈群藏书。作为行政院接收敌伪文物审查委员会主任委员,徐森玉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陈群藏书甚多,除藏南京颐和路泽存书库外,又有部分存于苏州、上海诸妾宅中。上海陈氏妾联名函请森老派员前往接收,藏书后集中于多伦路陈宅。但苏州藏书却为“军统”接管,江苏特派员蒋复璁派人到苏州接收,军统人员在门口架机关枪拒之。据说,戴笠拟在上海江湾办一图书馆,因此他控制的敌伪产业处理局接管的图书文物均不愿交出。戴笠死后,情况有所改变,军统管理图书文物之人为廖某,此人信佛,森老亦素好佛学及慈善事业,相见如故,聚谈甚得。因此苏州陈群藏书始允运沪梵王渡路76号点收,并编造清册。后来陈群泽存书库40万册古籍以及苏州藏书均为国立中央图书馆所接收。其二,接收从日本追偿的107箱国立中央图书馆藏书。1941年底“文献保存同志会”寄存在香港古籍的107箱(一说111箱)珍籍,随着香港沦陷被日军掳掠,战后在日本东京被发现,经过中国驻日代表团(全称为“盟国对日委员会中国代表团”)的严正交涉,于1947年2月被押运回沪,由徐森玉(一说郑振铎)派员接收,寄藏于上海法宝馆,后来陆续发还给国立中央图书馆(一部分归入国立北平图书馆,现国家图书馆)[12]。中国驻日代表团中教育部的代表原拟派的是徐森玉,后考虑其年事已高、腿脚不便,遂改派年富力强、英语日语俱佳的张凤举出任。据张凤举1946年4月18日从东京写给上海徐森玉、郑振铎的信所言:交涉收回工作异常艰难,“苟非我方提出真凭实据,即明明知某物在某处或某人手中,美人亦不肯让我就地收回”,“如中央图书馆之书证据确凿,所有权绝无疑问者,固可立刻听我接收,然亦须经彼核可”[23]206,208。这批善本珍籍得以收回,得亏有徐森玉等编纂的文物损失目录和中央图书馆的藏书印章等“确凿证据”。其三,力阻文物古籍运台。1948年11月10日,行政院长翁文灏、教育部长朱家骅、外交部长王世杰、中研院史语所所长傅斯年、中研院评议员李济、国立中央图书馆馆长蒋复璁、教育部次长杭立武等开会,决定将包括中央图书馆藏书在内的文物古籍运往台湾,徐森玉被邀参加。据蒋复璁回忆,运台之善本图书由徐森玉挑选。1948年12月13日徐森玉致函台静农:“衮衮诸公妄以台湾为极乐国,欲将建业文房诸宝悉数运台,牵率老夫留京十日,厕陪末议。期期以为不可,未见采纳。”[24]189当时合计有13万多册善本书运往台湾。1949年4月14日,徐森玉与曾昭燏、吴有训、陶孟和、王家楫、周仁等联名致函王世杰、杭立武,呼吁将已运台文物回运大陆[10]229-230。
7 1949年后提議原国立中央图书馆迁沪
1949年4月南京解放后,国立中央图书馆由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接管,并由南京市军管会文教委员会具体领导。1950年3月19日,奉中央文化部令,国立中央图书馆正名为国立南京图书馆,直属中央文化部文物局,同时接受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部领导。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在南京解放后也由南京市军管会文教委员会接管,后归新成立的华东文化部领导,至1952年10月并入国立南京图书馆。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据上海市档案馆藏档案:1949年8月3日—5日,上海市第一届人民代表会议在逸园饭店举行。由徐森玉领衔,有王芸生、周仁、张元济、王家楫、金仲华、徐铸成、陈世璋、刘思慕、周予同、舒新城、吴学周、庄长恭、郭绍虞、赵超构、秉志等25人共同签名,提出一份名为“请中央文化部将南京旧国立中央图书馆迁移到上海来作为国立上海图书馆”的提案。1950年3月18日,“上海市各届人民代表会议协商委员会”(简称“上海市协商委员会”)秘书处,以“商字第卅八号”函的形式,反馈该提案之办理情形。函称,经向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文化教育管理委员会探询,据称此事已交市教育局办理[25]。
徐森玉等提议原国立中央图书馆迁沪的背景是:1949年9月7日,上海市古代文物管理委员会成立,徐森玉任副主任(1950年1月20日,更名为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3月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部成立,徐森玉任文物处处长)。9月13日,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决定筹建上海博物馆、上海图书馆。上海博物馆由李亚农负责,上海图书馆由徐森玉负责,据《郑振铎年谱》:1949年11月17日,政务院副总理董必武主持召开政务院华东工作团会议,明确工作团的任务是接受已由南京、上海、杭州等地军管会接管的前国民党政府中央各机关,并决定哪些机构及人员迁到北京,哪些图书、资财、档案运到北京,或拨给相关图书馆等问题。
当时郑振铎致函徐森玉云:“中央计划,全国性的博物馆及图书馆将只有北京及上海有之。南京图书馆、博物馆均还是地方性的。因上海有六百万人口,为全国经济的中心,且仍也是文化、出版的中心之一。”[26]337又说“上海图书馆仅有线装书三十余万册,实在太少,当可设法补充一下。”[26]314
1951年初,上海市文管会决定成立上海图书馆筹备委员会,聘请徐森玉、顾颉刚、顾廷龙、李芳馥、王育伊、刘汝醴为委员。1952年7月22日,上海图书馆开馆,李芳馥任馆长。徐森玉后来相继任上海博物馆馆长、全国第二中心图书馆委员会主任委员、国家古籍整理规划小组组员,对上海图书馆的藏书建设贡献巨大,诚如顾廷龙1991年3月31日致函方行所说:“上图有大量珍贵碑帖图书,一靠徐森玉先生的聲望、识别,许多珍品由北而南。二靠李亚农同志……”[19]7221996年4月1日又说:“不是徐森老的声望、爱好、识别,上图珍本图书碑帖不会由北而南。”[19]780而徐森玉任处长的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部文物处和任主任委员的全国第二中心图书馆委员会,对包括南京图书馆在内的华东地区其他图书馆都有一定的业务指导和辅导作用。
8 结语
综上所述,徐森玉与国立中央图书馆缘分匪浅。从时间上看,国民政府时期的国立中央图书馆从1933年1月开始筹备,1940年8月正式成立,至1950年3月正名为国立南京图书馆,历时17年。而徐森玉在1933年8月即被聘为“四库全书未刊珍本目录委员会”,直至新中国成立后更名为南京图书馆,一直有合作,基本与国立中央图书馆历程相始终。从职务上看,徐森玉曾任国立中央图书馆顾问,不仅是在册员工,而且参与图书馆的一些决策和业务管理。从贡献上看,徐森玉参加了图书馆的采访、编撰、珍籍印行等最重要的业务工作(如影印《四库全书珍本初集》,沦陷区抢购、转运珍贵古籍,编印《玄览堂丛书》,战后接收、清点图书文物),极大地丰富了国立中央图书馆的馆藏,推动了国立中央图书馆的发展壮大。从人脉关系上看,徐森玉和国立中央图书馆主要负责人蒋复璁由旧识到同事到相知;和同为图书馆顾问的叶恭绰、任图书馆编纂的郑振铎等相互信任、相互敬重、配合默契;钱钟书、顾廷龙、王庸受聘为国立中央图书馆编纂或上海办事处职员,并负责主编中英文馆刊,亦出于徐森玉的推荐,强化了图书馆的学术研究和人才建设。总之,徐森玉与国立中央图书馆关系密切,对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