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与克格勃

孙越

本书作者哈尼斯认为，海明威死前若干年即受到联邦调查局监视，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海明威与克格勃交往的证据。

我旅居俄国期间，发现俄国读者对美国作家海明威（1899-1961）情有独钟：从苏联到解体后的俄罗斯，海明威的书一版再版，作家们聚会，张口闭口海明威。我不禁暗自思忖，海明威在苏俄享有如此地位，难道仅仅因为他是20世纪经典作家吗？

后来，我读到耶鲁大学出版的《间谍：克格勃在美国的兴衰》才恍然大悟：原来海明威曾被苏联秘密间谍机构招募，按照苏联的说法，他也曾是苏联红军侦察员。

本书作者，是美国作家哈尼斯和俄罗斯作家瓦西里耶夫，后者曾是克格勃侦察员。书中主要素材，都是他在1991-1992年从莫斯科卢比扬卡克格勃总部偷出来的。瓦西里耶夫利用苏联解体之乱，总共复印、誊写和拷贝克格勃档案材料达1.1万多页。

《间谍：克格勃在美国的兴衰》披露，海明威在1941年前往中国香港前，被克格勃招募。

1940年，海明威曾在哈瓦那和伦敦与克格勃机构有过接触。他那时同情共产主义，便主动对克格勃说：“我可以帮助你们。”克格勃听罢感兴趣，便向他索要作品。据苏联档案记载：“1941年1月8日，海明威的小说《丧钟为谁而鸣》由作者寄往莫斯科有关部门备案。”

此后不久，苏联即开始试用海明威，给他的工作代号是“阿尔戈”，即俚语、黑话和隐语之意。但克格勃内部平时只称他的化名“钟声”，这是取自他的小说《丧钟为谁而鸣》。

1941年上半年，海明威与妻子以作家采访的名义前往香港。但克格勃并未给他具体任务。直到这年底，克格勃总部才致电美国卧底马克西姆，命其转告海明威可按要求前往苏联感兴趣的国家工作。

克格勃1942-1945年與海明威有过三次接触：先是在伦敦，后两次是在哈瓦那。克格勃虽三番五次召见海明威，但并未给予任务。第三次接触后不久，克格勃便中断了与海明威的联系，理由是，海明威在1941-1945年未向苏联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他们甚至还取消了海明威的工作代号。

1949年，克格勃将海明威列为“不予恢复联系的间谍”。但奇怪的是，1950年7月3日，克格勃致电询问驻华盛顿卧底，海明威身居何方，以及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政治倾向和出版物”，显示准备再度启用海明威。

当时，克格勃正在策划实施策反美国著名作家加盟苏联间谍活动。除海明威之外，还有其他美国作家，如法斯特、考德威和斯坦贝克等人，均在克格勃调查范围内。1950年10月1日，卧底向克格勃报告，海明威住在加利福尼亚，刚发表了小说《过河入林》。海明威支持托派，出书攻击苏联。这个结果令克格勃始料未及，最终，苏联间谍机构彻底放弃了重新启用海明威的计划。

1961年7月2日，海明威开枪自杀。本书作者哈尼斯认为，海明威死前若干年即受到联邦调查局监视，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海明威与克格勃交往的证据。联邦调查局对海明威被克格勃招募的调查与分析卷宗长达150页，其中15页至关重要，涉及美国国家利益，至今不曾对外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