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菁菁, 张卓群
(中国社会科学院 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 北京 100028)
湾区经济是以湾区自然地理条件为基础、以发达的港口物流运输为依托,逐步发展形成的一种滨海型区域经济形态。在通常情况下,湾区经济具有便捷的港口运输、发达的国际交通网络、开放的经济结构和高效的资源配置,产业链条相对完善,集聚辐射能力很强,是国际经济版图的重要构成。从国际层面看,那些发展条件最好、经济最繁荣活跃、最具竞争力的世界级城市群,大多聚集在海湾地区,是带动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1]。
粤港澳大湾区由珠江入海口周边的海湾区域构成,主要包括珠江三角洲地区(以下简称珠三角)的广州、深圳、东莞、佛山、珠海、江门、中山、惠州、肇庆九座城市(以下简称珠三角九市)和香港、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粤港澳大湾区是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谋划部署的国家战略,旨在推动我国广东、香港、澳门深度合作,打造一个可与纽约、东京、旧金山等大湾区相媲美的世界一流湾区城市群,在中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和全方位开放中发挥引领作用。我国在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过程中,如何发挥三地各自的比较优势,形成互惠互利互补的协同发展机制,实现粤港澳地区融合创新发展,是现阶段迫切需要研究的命题之一。本文研究了粤港澳大湾区概念的形成与发展,分析了粤港澳地区融合发展的基础与优势,继而找出当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最后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融合创新发展的总体思路和对策建议。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学术界已经开始讨论发展深港湾区经济的可能性。时任香港科技大学校长的吴家玮教授,在深圳特区成立不久、广州经济还未起飞、香港传统工业向珠三角转移的时代背景下,率先提出对标旧金山湾区,香港与深圳可以联手,在太平洋西岸的珠江口,打造中国人自己的高科技“硅谷”——“香港湾区”,又称为“深港湾区”[2]。
进入21世纪之后,我国广东、香港、澳门三地之间的合作更为紧密,“大珠三角”的概念逐步流行[3-4]。黄枝连在对“大珠三角”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C>2+2+1:粤港澳发展湾区”概念,即在中央立法和政治指导下(“C”),由港澳特别行政区、深珠经济特区、大广州市及其周围的珠三角地区组成“跨越时空、跨越产业、跨越文化”的发展协作系统[5-6]。
2014年,深圳市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出“湾区经济”概念。2015年,国家发改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首次提出“粤港澳大湾区”概念。自此之后,我国关于粤港澳大湾区的研究开始出现井喷式增长。
首先,在建设意义方面,粤港澳大湾区战略是国家对内改革探索区域协调发展、提升区域发展新动能的重要实践[7];是促进内地与港澳合作,进一步深化“一国两制”新探索的重要举措[8]。同时,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在对外开放上,既有利于支持我国“一带一路”的实施,也是实施“一带一路”的重要支撑区[9],从而促进我国走向更高层次开放型经济,形成对外开放新格局[10]。
其次,在城市发展方面,香港是亚洲的中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且金融市场发达、人才国际化程度高、科研能力突出,能够在促进内地资金融通、带动内地服务业发展、打造“粤港澳+国际”产学研创新模式方面发挥作用[11]。澳门近年来不仅经济基本面良好,博彩业稳定,会展业、旅游业发展可期,而且通过与内地合作,可以破除其发展空间限制,打造世界旅游休闲中心,打造文化交流合作基地,实现经济多元发展[12]。珠三角牛市通过与港澳相融合,形成以深圳和香港为核心城市,以现代服务业、金融业、创新科技为主导的港深莞惠都市圈;以珠海与澳门为核心城市,以旅游业、绿色经济、现代制造业为主导的澳珠中江都市圈;以广州为核心城市,以现代制造业与工商服务为主导的广佛肇都市圈[13]。
再次,在机制改革方面,一方面,我国需要加强顶层设计,建立中央政府牵头协调下构建的粤港澳大湾区跨境协商管治机制,为大湾区内多个城市的整合发展创造深度合作的环境[14];另一方面,需要在人才机制、创新机制、公共治理机制等方面实现突破式改革[15-17],共同推进,将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成为世界一流湾区。
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发布《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指出建设粤港澳大湾区,既是新时代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的新尝试,也是推动“一国两制”事业发展的新实践。港澳大湾区建设已被正式列入国家战略,在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迈向高质量发展进程中,被赋予特殊的历史使命与战略担当。
我国拥有渤海湾、杭州湾、北部湾等湾区,其中粤港澳大湾区是我国现有各湾区中发育程度最成熟的地区。香港是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金融中心,珠三角地区拥有雄厚的制造业基础,深圳有着强大的创新创业实力,已经兼具了纽约湾区(金融中心)、东京湾区(先进制造业基地)和旧金山湾区(创新中心)的主要功能。从当前的发展情况看,我国粤港澳大湾区在制度建设、产业基础、交通区位、文化积淀和人力资源等方面都已具备了打造世界一流湾区的基础与条件。
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也是“一国两制”的实践区。1980年,我国设立深圳特区、珠海特区;2009年,设立横琴新区;2010年,设立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2012年,设立南沙新区;2014年,设立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2015年,设立珠三角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2019年,设立深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等。这些地区被赋予国家级特区、新区、自主创新示范区、自由贸易试验区、区域合作示范区、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等一系列改革开放示范任务,拥有改革开放创新先行先试的政策集成优势。
香港是著名的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国际自由贸易港,金融服务业、商贸物流业、商务服务业和会展旅游业等现代服务业高度发达。澳门是与蒙特卡洛、拉斯维加斯齐名的世界三大赌城之一,也是全球知名的旅游目的地,旅游业、酒店业、娱乐业等长盛不衰。珠三角地区是全球最大的制造业基地之一,具有发展先进制造业的坚实基础。其中,广州自古以来就是华南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除了汽车、石化、电子信息三大传统支柱产业外,目前正致力于IAB(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生物医药)和NEM(新能源、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深圳是我国四大金融中心之一,也是“四新”经济(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最活跃的地区,高新技术企业累计超过1.1万家,拥有华为、中兴、腾讯等行业“巨无霸”企业;珠海拥有电子信息、生物医药、家电电气、电力能源、石油化工和精密机械制造六大支柱产业,目前正在加快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绿色低碳、生物医药、数字经济、新能源、新材料、海洋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佛山、中山、东莞、惠州、江门等市均是制造业强市,形成了门类齐全的制造业体系;肇庆是广东省的传统农业大市,目前正在积极发展现代农业,同时还提出用5年时间打造新能源汽车、先进装备制造、节能环保3个超千亿元产业集群。
总体来看,粤港澳大湾区具有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集聚的产业优势,港澳与珠三角城市之间的产业互补性较强、经济实力雄厚。2018年,粤港澳大湾区的地区生产总值高达10.9万亿元,以占全国不足6‰的国土面积,创造了全国12%的GDP。
粤港澳大湾区背靠大陆,连接港澳,面向东盟,从粤港澳大湾区出发,通过海洋运输往东可直达台湾和海峡西岸经济区,往西可直抵北部湾经济区和东南亚各国,往北通过南广铁路、贵广铁路、武广高速铁路等陆路交通可快速连接湖南、湖北、江西、贵州等广阔的中国内陆腹地,是国际国内物流运输航线的重要节点,也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18]。
粤港澳大湾区滨江临海、河网密布,机场和港口资源丰富,区域内拥有5个国际机场(香港、澳门、广州、深圳、珠海);2018年,旅客吞吐量超过2亿人次,货邮吞吐量超过800万吨,运输规模已经超过伦敦、纽约、东京等世界级机场群,位于全球各大湾区机场群之首[19]。同时,粤港澳大湾区还拥有香港港、广州港、深圳港、珠海港、东莞港、中山港等一批优质港口,既是目前世界上水深条件最好、通过能力最大、最繁忙和最高效的区域性港口群,也是全球供应链上主要的港口枢纽区域之一。其中深圳港、香港港、广州港都是世界集装箱吞吐量排名前10的国际性大港(见表1),区域港口集装箱吞吐量居世界第1,达到世界三大湾区总和的5倍以上。
粤港澳大湾区内高速铁路网、高速公路网密布,城际交通发达,特别是港珠澳大桥建成通车后,更使长期被珠江相隔的东西两岸形成了完整的交通闭环,有效促进了区域经济要素的流动,增进了珠江两岸的交流合作,极大提升了粤港澳三地的互补功能和人民生活往来的便利性,也为大湾区内机场群、港口群的协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四通八达的海陆空立体交通网络使粤港澳大湾区具有运输快捷、物流成本相对较低的突出优势。
表1 2018年粤港澳大湾区主要港口及机场运输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中港网、中国民航局官网、各机场官方网站等相关数据统计
自秦汉以来,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不断发展,广东岭南地区作为始发地和通商大港,一直是海内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逐步形成了开放、兼容、务实、创新的岭南文化。而珠三角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我国进行海外贸易和海外移民最早最多的省份,拥有江门、中山等著名侨乡,再加之香港、澳门的特殊历史,更使该区域兼具了华侨文化、英语文化和葡语文化等三大文化基因,成为连接“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重要文化纽带。
截至2018年,粤港澳大湾区总人口规模已经超过了7 100万人,分别是纽约湾区的7.5倍、东京湾区的4.7倍和旧金山湾区的8.3倍;人力资源储备丰富,市场容量潜力巨大。同时,粤港澳大湾区也是著名的智力密集区和人才集聚高地,各类高校和专业研究机构云集,拥有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科技大学、澳门大学、中山大学等众多名校。据不完全统计,该区域拥有全球排名前100的高校5所,“双一流”建设大学6所,仅在校大学生和研究生就至少超过了200万人,平均每30多人中就有1名在校大学生或研究生。因此,粤港澳大湾区劳动力综合素质高,国际化高端人才储备丰富。
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经济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由于历史原因,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协同发展面临社会制度差异、思想文化差异和经济发展瓶颈的制约。
因历史因素,我国香港、澳门实行资本主义制度,内地实行社会主义制度。我国“一国两制”的伟大创举从长远来看对缓解社会矛盾、维护祖国稳定、实现民族复兴大有裨益。然而,因为粤港澳三地不同社会制度的差异,加大了三地之间经济的交流成本。在法律制度方面,内地与澳门属于大陆法系,香港属于英美法系。法律体系的差异为粤港澳三地处理经济问题、解决经济纠纷带来了壁垒与成本。在货币系统方面,内地使用人民币作为法定货币,香港和澳门则分别使用港元和澳门元作为法定货币。货币系统的差异为粤港澳三地经济往来增加了结算成本,加剧了企业在长期经营中的汇率风险。在贸易往来方面,粤港澳三地存在三个独立关税区,客观上对资源在三地之间的自由流动产生了阻碍。此外,由于粤港澳三地在行业准入、税制、人才政策等方面同样存在差异,因此如何理顺三地资金流、物流、人流存在的问题,提高经济运转效率,是我国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从文化渊源看,粤港澳三地文化都属于中华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我国香港、澳门两地在近代以来深受西方文化影响,成为中西方文化的汇集之地,致使港澳人民的思想及生活方式与内地有一定的差异。香港和澳门回归祖国以来,虽然与内地交流逐步增多,然而,文化交流不够顺畅对粤港澳三地产业融合发展具有一定的阻碍作用。
2008年,世界经济金融危机爆发并延续至今,全球经济整体仍处于低迷状态,需求不足、产能过剩态势进一步增强。中国经济也由高速增长进入到中高速增长的新常态,迈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在此背景下,我国粤港澳地区经济发展均面临不同的瓶颈。
20世纪70年代末,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外贸经济蓬勃发展。上海、深圳的金融中心建设,广州港、深圳港等港口的快速发展,互联网经济和跨境电商的冲击等,香港的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中心地位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挑战。澳门的博彩业长期“一业独大”,经济发展和公共财政均高度依赖于博彩业的发展,而博彩业的高利润又吸附了绝大多数金融资本和优质资源,对其他产业产生了明显的挤出效应和抑制效应。
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和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传统制造业迫切需要转型升级,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质量迫切需要提升,但珠三角很多城市在科技、人才、创新能力、管理能力和国际化水平等方面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短板,如产能过剩、低水平重复建设、招商引资无序竞争等问题不同程度存在,而以产业集群、产业链思维构筑的城市间产业精细化分工制度尚有待形成。
当前,全球经济格局风云变幻,中国经济正在快速崛起,并日益步入世界经济体系的核心。无论是应对外部挑战,还是从自身可持续发展的需要,中国经济都迫切需要发掘新的增长动力,培育新的经济引擎,谋求更高质量的发展。在此背景下,国家规划和建设粤港澳大湾区,以开放性、创新性的“湾区”思维,进一步深化粤港澳之间的全面合作,共同打造更具竞争力的国际一流湾区和世界级城市群,是新时期国家赋予粤港澳大湾区的历史使命,也是战略要求。为此,我们必须加快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融合创新发展。
我国应加强香港、澳门与珠三角及内地其他地区的交通联系,强化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以建设世界级国际航运物流中心为目标,打造沟通内地、连接港澳、辐射海内外的现代化立体综合交通体系。
1.打造粤港澳大湾区1小时快速交通圈
我国应推动区域交通一体化发展,进一步优化和完善粤港澳大湾区城际快速轨道交通网和高速公路网布局,加快推进广深港高铁、深中通道、粤澳新通道等重点项目建设,提高港珠澳大桥的管理利用效率,在大湾区内建立起以轨道交通为主、公路交通为重要补充的快速交通网络。
2.加强大湾区与粤东西北中心城市和泛珠三角周围省份的交通联系
为加快推进广湛、赣深高铁和广汕、深茂、肇江珠铁路等重点工程建设,政府应引导粤东西北地区加快融入粤港澳大湾区经济生活圈,更好承接大湾区经济发展的辐射带动;同时,串联珠三角、长三角、海西城市群、北部湾和东盟贸易区等重要区域,进一步拓展粤港澳大湾区的经济发展腹地。
3.推动世界级国际航运物流中心建设
粤港澳大湾区可依托区域内的五大国际机场和优质港口,加强世界一流空港群和港口群建设,强化港口、机场、铁路、公路等各种运输方式的无缝衔接和一体化发展,不断提升区域信息化基础设施水平,粤港澳携手共建世界级国际航运物流中心。
我国应立足粤港澳大湾区不同城市的资源禀赋和产业优势,以优化产业链、提升价值链为目标,推进区域产业链式发展、互补发展、协同发展,逐步形成区域产业集聚发展格局和协同发展体系,实现区域经济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
1.深化粤港澳现代服务业合作
我国应深化服务业合作,这是构建粤港澳产业协同发展体系的重要内容。粤港澳服务业合作的需求和市场潜力巨大。香港要巩固提升其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三大中心地位,需依托珠三角作为直接经济腹地和进入内地市场的重要桥梁,通过与珠三角及内陆其他地区合作发展服务贸易,不断拓展其服务业发展空间,提升专业服务枢纽地位,更好融入国家经济发展大局;澳门要解决博彩业“一业独大”和发展空间有限的问题,应发挥自身在娱乐业、酒店业、旅游业等方面的优势,与大湾区共同打造世界级旅游休闲目的地,同时利用资金、文化和服务业发达等优势,深度参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最大限度地拓宽发展空间,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可持续发展;珠三角要推动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需充分利用香港、澳门在金融、商务、法律、咨询、国际贸易等方面的国际化、专业化服务优势,引进和开展生产性服务业的深度合作,通过发展生产性服务业,进一步带动制造业转型升级,从而构建和形成更具竞争力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和现代服务业基地。
2.共同打造产业转型升级先导区
我国应立足珠三角雄厚的产业基础和临海临港优势,借助港澳发达的生产性服务业和金融资本优势,加快推动珠江东岸电子信息产业带和珠江西岸先进装备制造产业带建设,重点发展科技含量高、市场前景好、关联带动性强的电子信息产业集群、先进制造业集群、海洋产业集群和临港工业产业集群等,着力培育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节能环保、高端装备、新能源、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加快推动珠三角由“制造业大区”向“制造业强区”转变;同时,充分发挥大湾区各地各市的产业比较优势,培育形成错位发展、互为补充、利益共享的产业链,协同共建产业转型升级先导区,联合打造更具国际竞争力的现代产业聚集区,加快向全球价值链的高端环节迈进。
3.进一步提升市场一体化水平
粤港澳地区分属不同的独立关税区,我国应不断提升其市场一体化水平,此举至关重要。我国可以率先将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开放政策扩大到整个大湾区,率先实现对港澳服务业开放的全面突破[20];率先在大湾区将港澳资本纳入内资范畴,实现港澳资本在市场准入与经营范围上与内资企业“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尽快改变部分服务领域的正面清单管理模式,在负面清单制定中赋予粤港澳大湾区更大的自主权;扩大金融业对港澳开放,推动粤港澳人民币信贷市场对接,建立粤港澳货币结算系统,逐步实现人民币在粤港澳大湾区的自由流动、自由兑换;建立粤港澳金融风险共同防范机制,推动粤港澳市场标准、行业标准与管理规则的对接,加快推进区域市场一体化进程;提高三地通关便利化水平,促进人员和货物往来便利化,进一步提升资源要素配置效率,打造更具竞争力的国际一流营商环境。
粤港澳地区拥有亚洲众多一流学府、科研机构、国家级实验室和企业实验室。其中香港、深圳、广州具有较强的原始创新能力,港澳具有很强的全球创新资源配置能力,珠三角各市具有极强的科技成果转化生产能力。未来,我们应把科技创新作为粤港澳大湾区的主攻方向,携手共建一个世界级、国际化的科技产业创新中心。
1.加快营造创新生态系统
我们应充分发挥粤港澳地区高端人才聚集、创新资源丰富的优势,联手共建粤港澳大湾区创新共同体,统筹利用粤港澳和国际国内科技创新资源,完善合作机制,搭建创新平台,创新合作模式,营造更加自由开放、有利于激发创新创业的生态环境,构建国际一流的创新创业生态体系,鼓励粤港澳成立联合实验室,围绕重点产业加强高新技术的研发应用,并同步开展相关领域的基础科学研究,逐步把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成为全球领先的科技创新中心。
2.围绕重点产业完善科技创新链
粤港澳地区是国际重要的金融中心、商贸中心、航运中心、物流中心和制造业中心,拥有相对完备的产业要素和产业链条。未来,国家可围绕区域的核心产业及其发展需求,积极吸引和对接全球创新资源,建设以“广—深—港—澳”为核心的科技创新走廊,围绕重点产业发展组织开展科技攻关和创新,不断完善产业创新链,逐步提高科技创新成果的转化水平和效率,鼓励支持新技术、新思维、新经济、新业态的发展,加快形成以创新为驱动、以科技为引领的经济体系和发展模式。
3.推动建设人才合作示范区
我们应高效利用区域内不同城市的竞争优势,如香港的金融优势、科技研发优势,澳门雄厚的资金实力,华南地区的高端制造业、信息技术产业优势等,着力吸引国际化高端人才;加快构建粤港澳三地人才综合管理平台,鼓励大湾区各市、各地区根据自身发展需求和特点,引进和培养所需的科技创新人才、组织管理人才、投资运营人才等;加快推进粤港澳职业资格互认试点,逐步取消对港澳专业科技人员的执业、从业等各类限制;允许港澳专业技术人员到珠三角地区提供专业技术服务,鼓励港澳人才到大湾区就业创业,也允许港澳地区吸收珠三角专业人员赴港澳工作;积极推行高端人才绿卡制度,让高端人才的跨地域流动和发展更加便利化。
我们应建设智慧城市、智慧湾区,以数字化、智能化为核心,建设具有良好连通性,泛在、智慧、高效的智慧城市、智慧湾区,搭建各类开放式智慧创新平台,促进人才、技术、资本、信息、创意等各种创新资源的充分流动和高效配置,推动科技创新活动从以技术发展为导向、科研人员为主体、实验室为载体的传统模式,转向以用户为中心、以社会为舞台、以共同创新、开放创新、大众创新、万众创业为特点的社会参与式创新,更好地激发社会创新潜能,更有效地推动知识和创新的转化、应用、共享和扩散。
粤港澳湾区经济因湾而聚、依港而生、靠海而兴,天然具有开放性特征。我们应充分发挥粤港澳大湾区“背靠大陆、连接港澳、面向东盟”的区位优势,用好用足华侨文化、英语文化、葡语文化三大文化纽带,不断加强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在基础设施方面的互联互通,以及在经贸文化领域的交流合作,力图把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成为全方位、多层次、复合型的“一带一路”合作平台和重要枢纽。
1.打造“一带一路”交通物流枢纽
粤港澳大湾区背靠大陆、面向南海,处于国际航线的要冲位置;同时,粤港澳大湾区内的广州、东莞也是国际物流陆路运输骨干——中欧班列的始发站之一。一方面,我们应充分发挥区域内国际机场和优质港口集聚、铁路网和公路网密布的优势,打造一个优势互补、资源共享、陆海空衔接、辐射亚太、面向全球的世界级综合枢纽港,使之兼具“一带一路”航空枢纽、航运枢纽、多式联运枢纽和现代物流管理中心的职能;另一方面,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城市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共建港口联盟、空港联盟或数字联盟等,共同推动“一带一路”空中走廊、海上走廊和数字走廊建设,更好地融入和服务于“一带一路”发展。
2.共建“一带一路”文化经贸交流平台
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与“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进行海上文化经贸往来距离最近的经济发达地区,且兼具华侨文化、英语文化、葡语文化三大文化纽带,是连接“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重要桥梁。我们应充分发挥大湾区的独特优势,深化大湾区与“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在经贸、文化、能源、基础设施、环境保护等领域的交流合作,支持大湾区企业开展国际产能合作和“走出去”,在更高层面参与国际合作与竞争。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标志着粤港澳地区从以“经济特区”为主要平台的“前店后厂”式合作、以CEPA为基础的传统服务业合作,正式进入到以高度开放为特征、以服务贸易自由化为导向的全新合作阶段。因此,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迫切需要根据新时期的新要求,进一步优化合作平台,创新合作模式。
1.提升优化合作平台
我们应继续推进广州南沙新区、深圳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珠海横琴粤港澳紧密合作示范区等粤港澳重大合作平台建设,充分发挥其在推动改革、扩大开放、鼓励创新、深化合作中的先行示范作用,大胆试、勇敢闯,积极探索成功经验并复制推广;同时,加快推进港深创新及科技园、江门大广海湾经济区、粤澳全面合作示范区等合作平台建设,进一步拓展粤港澳合作空间,优化提升合作载体,引领带动区域融合创新发展。
2.不断创新合作模式
我国以往的新区、合作区等合作模式,多采用大陆地区单方面规划——建设——管理——招商引资的模式,而港澳地区在其中往往处于“被招商”“被引资”的被动地位。为提升港澳参与大湾区建设的积极性,促进粤港澳地区深度合作,为此,笔者建议可进一步创新合作模式。(1)共建产业园区。我们可借鉴新加坡苏州工业园区和中新天津生态城的合作模式,由粤港澳三方或粤港、粤澳双方在珠三角选择适宜地块合作共建产业园区,共同建立管理机构,让港、澳方面直接参与园区规划、建设、管理、主导产业选择和招商引资等工作,更好发挥港澳的主动性和积极性。(2)飞地经济合作模式。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可由珠三角提供土地,由香港或澳门直接承租,合作区的规划、建设和产业选择等主要由香港或澳门决定,管理机构由香港、澳门与广东政府共同组成,三方共同制定互利共赢的利益分配方案。(3)城市新区合作模式。粤港澳合作建设城市新区,推动经济社会一体化发展。城市新区的主体功能是发展先进制造业或现代服务业,但同时也适度发展文化、教育、医疗、休闲、娱乐、餐饮、住宿等公共服务和相关配套产业。城市新区的规划、建设、管理以及利益分配办法,由参与建设的粤港澳三方按照互利共赢原则协商制定;城市新区是所在城市的有机组成部分,可以借助港澳的资金、技术和现代化管理经验加快发展。因此,这又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香港、澳门城市空间的延伸,可以解决港澳地区人口过度密集、发展空间狭小的桎梏。
粤港澳大湾区在合作共建的过程中,既要充分发挥三方的比较优势、形成发展合力,又要确保“一国两制”的实践“不动摇”“不走样”,加强区域合作体制机制建设至关重要。
1.创新合作体制机制
国家支持广东全面深化改革,在落实CEPA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合作领域,深化合作内容,逐步将粤港澳合作从经贸领域拓展到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等更多领域,在经济合作、文化交流、社会治理和环境保护等方面大胆探索,推动主要合作区域和重点领域的体制机制创新,以点带面,全面深化合作;畅通社会公众的参与渠道,积极鼓励和吸纳内地和港澳各界代表及专家,参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发展的研究讨论和决策咨询。
2.完善协调机制
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框架下,我国可充分发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的作用,定期召开工作会议,协调解决大湾区发展中的重大问题和重要合作事项;建立港澳与珠三角各市的联席会议制度,加强沟通协调,共同协商解决大湾区发展中遇到的具体问题,确保大湾区建设顺利进行。
3.强化实施机制
国家发改委根据《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制定任务台账和年度工作重点,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审议通过后,由广东省人民政府和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共同推动落实。我国广东、香港、澳门三地政府应建立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的日常工作机制,指定牵头负责部门,推动规划实施,保证任务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