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静
摘 要:悼亡诗作为诗歌的一个独特组成部分,在中西方诗歌史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历史渊源和表现形式。文章从审美意象和审美重心两个方面分析比较两首著名的悼念亡妻的诗——苏轼的《江城子》和弥尔顿的《梦亡妻》,以期管窥中西悼亡诗的写作传统差异。文章还从诗人的才华修养和坎坷经历两方面分析了这两首诗成为经典的原因。虽然两首诗审美意象、审美重心皆不同、但都抒发了作者壮志难酬的情怀。
关键词:悼亡诗;苏轼;《江城子》;弥尔顿;《梦亡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3-0-03
悼亡诗作为诗歌的一个独特组成部分,广义是指悼念亡者的诗,狭义指丈夫悼念亡妻或妻子悼念亡夫的诗。悼亡诗在中西诗歌史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历史渊源和表现形式。中国悼亡诗的传统要远远长于西方,并且数量也远远多于西方。最早的悼亡诗似可追溯到《诗经》。刘大白的《白屋说诗》认为《邶风·绿衣》和《唐风·葛生》都是悼亡诗。前者由“绿衣黄里”、“绿衣黄裳”起兴,生者反复摩挲着妻子亲手缝制的衣服,吟唱着“心之忧矣”及“我思故人”。后者由葛起兴,葛生而蒙于楚,蔹生而蔓于野,各有所依托,而“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由物及亡人又及已,一咏三叹,表达了绵延不断的思念及希望,“夏之日,冬之衣,百岁之后,归于其居。”朱守亮在《诗经评释》里说此诗“不仅知之为悼亡之祖,亦悼亡诗之绝唱也。”西晋潘岳(247—300)悼念亡妻杨氏作《悼亡》诗三首,其一中有“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恍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他睹物思人,写妻子衣服上至今还散发着余香,生平玩用之物还挂在墙上。他写恍惚中似乎又见娇妻,不料确是幻觉,惊醒后忐忑惶恐。刘勰的《文心雕龙》、萧统的《文选》也把悼亡诗列为文学的一个类别。自此,历朝历代都有文人墨客不吝笔墨,悼亡妻,哭子女,悲友人,甚至应酬作答,应景写作。写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唐元稹为悼亡妻韦氏有《遣悲怀》之七律三首,陈寅恪在《元白诗笺证稿》中大加赞赏。另外,唐李商隐、宋贺铸、苏东坡、明末王士禛、清纳兰容若等都曾写过悲亡妻的悼亡诗。即使现在,形式各异的悼亡文章(包括诗歌)也时有所见。弥尔顿(1608—1674)的《梦亡妻》以其丰富的用典、真挚的情感在西方悼亡诗中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虽然主题都是悼念亡妻,但由于中西文化背景的巨大不同,中西悼亡诗所采用的审美意象、审美重心存在巨大的审美差异。本文选择了在东西方流传甚广并有典型代表性的两首悼亡诗,苏轼的《江城子》和弥尔顿的《梦亡妻》,通过分析文本并结合诗人自身的才华修养和坎坷经历,达到管窥作品深层意蕴中的中西美学差异之目的。
苏轼的《江城子》作于熙宁八年(1075年)正月二十日,苏轼刚到密州任知州,所悼念的是过世十年的妻子王弗。妻子聪明沉静,知书达礼。二人情深意笃,恩爱有加。不幸王弗年仅27岁即染病早逝。十年之后,奔波于仕途中的苏轼已到40,政治上的不甚得意和繁冗缠身的政务让正处不惑之年的苏轼“尘满面,鬓如霜”,对亡妻的思念却没因生死相隔而有所减弱。光阴匆匆,倏忽十载,千里之遥,幽冥渺渺,思念之情,对谁倾诉?纵使相逢,物是人非,早生华发,难以相识,悲痛之余,更觉凄凉。日有所思,故夜有所梦。下阕梦里还乡,见发妻窗前梳妆,却彼此相对无言,别后满腹知心话,都在泫然泪珠中。明月千里松岗,伊人凄凉断肠。苏轼的《江城子》虽为悼念亡妻而作,但全词上下两阙妻子只有一霎那的惊艳亮相,“小轩窗,正梳妆”,更多的是诗人在词的画面中心,伤时感怀,自吟自叹自怜。
与其三部恢弘激昂的史诗巨著《失乐园》、《复乐园》、《力士参孙》相比,弥尔顿悼念第二任妻子的十四行诗《梦亡妻》显得那么精致、低沉、悲伤。相较于苏轼亡妻一刹那的出现,弥尔顿的妻子在梦中是绝对的主角。弥尔顿与第二任妻子凯瑟琳·伍德科克于1656年11月结婚,不料妻子在产下一女3个多月后,于1658年2月去世,女儿也不久夭折,这对于双目已经失明的弥尔顿来说打击是巨大的。全诗紧紧围绕亡妻的“圣徒”形象展开。第一小节把亡妻喻为勇敢坚贞的阿尔塞斯蒂斯。根据希腊传说,忒萨吕王阿德墨托斯在与阿尔塞斯蒂斯结婚的当天,忘记向女神祭献,因此要被女神处死,除非他的父母或妻子中有人愿意替他受死。阿尔塞斯蒂斯为救丈夫,乐于替夫受死,去接受神的处罚。她刚死不久,朱庇特之子赫拉克勒斯赶来营救,与死神搏斗,将阿尔塞斯蒂斯从冥府救出,带回家与丈夫团聚。阿尔塞斯蒂斯在西方文学作品中已经成了为爱而自我牺牲的经典形象。在第二小节中,弥尔顿引用《圣经》中的典故来突出妻子的圣洁。根据希伯来律典中对妇女产后洁身的规定,生完女孩需要66天才可洁身参加圣事,因此弥尔顿在诗中说,“我的妻/由于古戒律规定的净身礼而得救/洗净了产褥上斑斑的玷污。”第三小节是诗人在梦中“毫无障碍地充分地瞻视”到的妻子,对她外貌及品德的极力书写,更使亡妻处处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她“一身素服”,“脸上罩着面纱”,“爱,温柔,善良在她身上发光”。梦中的妻子摆脱了现实生活的世俗之相,升入天国。宛如一个圣洁的天使,飘然而来,飘乎而去,带给早已失明、从未见过妻子模样的弥尔顿以巨大的精神安慰和愉悦。也只有在梦中,弥尔顿才可以“仿佛看到”为爱而勇于牺牲自我、圣徒般的亡妻。最后一行“I waked, she fled, and day brought back my night”全由单音节词组成,表现了急切的语调,传达出诗人强烈的痛苦情感。诗人必须重新面对严酷的事实:妻子離别人世,自己双目失明,美妙的幻景突然切换成残忍的现实,满心的欢乐突然转为心碎的悲痛,耀眼的光明突然转为无尽的黑暗。这种突然的转折,鲜明的对照,显示出诗人内心极度的悲哀。“白昼”本来是希望、光明、欢乐的象征,但对于双目失明的弥尔顿来说,黑夜里因为梦到了亡妻,才是他真正的“白昼”。“白昼带回了我的黑天”这一诗句后隐藏着的作者多么巨大的失落与悲伤啊!
一、审美意象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诗大序》)华尔华兹在《抒情歌谣集序》(1802)中说,“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无论何时何地,情深意切终归是诗歌打动人心的第一要素。“情”在诗歌中的附着物——意象,也因此有了不同于其他情境中的含义。意象可以说是诗人在创作诗歌时所采用的融合了主观情意和外在物像的形象。意象是具体的,是浸染了诗人热切情感的人、事、物、景等,如中国传统诗歌中常用的“杨柳”、“明月”、“杜鹃”、“鸿雁”等。中国悼亡诗更多地把视线投放在亡妻生前的时间和空间。悼亡诗几乎都在存与亡、今与昔的对比中尽显哀情。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甘苦与共、生死相依的至真情爱、生前活动的场景及言谈举止都经过作者情感的浸染进入作品,生成一种凄寂而清冷、荒凉而黯淡的美感。因此,中国悼亡诗的意象选择带有一种极普遍的特征:多用日常生活中的现实性意象,即多是柴米油盐的生活小事,平淡无奇的家庭琐事,多是诗人妻子生前活动的闺阁庭院中的种种物象,诸如冷火残灯、孤帐空床、虚座窗尘等。苏轼的《江城子》选取了中国文人熟知的“孤坟”、“窗”、“明月”、“松”、“岗”等意象,皆惯常的风景与平常的事物。然“一切景语皆情语也”,“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千里孤坟”尽显荒凉之态,风尘满面,两鬓如霜,尽述人生之艰;“窗”边梳妆,微露一丝暖色,本应“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却默泪千行,言不尽相思之苦、关心之切。清冷明月夜,荒凉短松岗,年年断肠处,何处是故乡!
相较苏诗运用随处可见、信手拈来的日常景物来表现对亡妻的怀念,弥尔顿的《梦亡妻》引用了希腊神话和圣经典故极力渲染妻子的圣洁和牺牲精神。这是因为西方文学传统之源即为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特别是圣经的存在意义已远远超出其教义功能,已经融入了受过教育的弥尔顿那一代人的血液,成为他们写作汲取不尽的源泉。从某种程度上说,西方古典知识分子对圣经典故的熟悉程度正如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对四书五经的熟悉度。因此,西方诗歌中处处充斥着大量的来自这两个源头的典故。在本诗中,弥尔顿把妻子比作德貌双全、勇于为爱牺牲的古希腊美女,而后又用圣经典故来渲染妻子的纯洁。弥尔顿在诗中强调了爱妻勇敢坚贞、纯洁高尚的圣徒形象,使妻子周身蒙上一层朦胧神秘的光环,把妻子和芸芸众生中的凡夫俗子截然分开。在诗人近乎虔诚膜拜的口吻中,读者看到的似乎不是弥尔顿朝夕相处的妻子,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慈爱圣洁之光的天使。她从静谧的天国飘然而来,似乎就是为了安慰和拯救迷茫失意中的丈夫弥尔顿。这两个意象使亡妻脱离了俗套庸常的落窠,进入纯净圣洁的天使行列。弥尔顿强调的是妻子的美不仅表现在外表上,她内心的崇高带给失落中的作者更大的慰藉和灵魂的安宁,由此本诗的主题也得到了升华。
二、审美重心
悼亡诗虽然主题都是悼念亡人,但由于中西方截然不同的文化传统,所表现的悼亡书写也有很大差异,诗歌的审美重心也大相径庭。简言之,中国悼亡诗笔墨大多描写妻子生前做了些什么,特别是如何勤劳持家,如何与诗人同甘共苦,用以反衬诗人失去爱人后的悲哀及思念之情。而作为主角的被悼念的妻子,她的外貌如何,比如眼神、头发、肤色、衣着等等,她如何赢得诗人的芳心,两个人如何情深意浓,这在中国悼亡诗中很少写到。当然,中国并不缺乏描写美人的诗歌,但那大多写给恋人或妻子,很少写给亡妻的。也就是说,中国悼亡诗重点书写妻子的美德。苏轼的《江城子》中妻子只有一刹那的惊艳亮相,“小轩窗,正梳妆”,妻子的德行如何,容貌又怎样,诗人都没有做细致的勾勒和刻画。妻子是怎样梳妆的,作者也并没有言明。此处的留白,给了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妻子晨起梳妆,在窗边对镜理云鬓,贴花黄。郎君在一旁偷偷欣赏,赞叹不已,妻子则低眉浅笑,娇嗔含羞。两情相悦的少年夫妻的闺房之趣跃然纸上。相对于《江城子》对亡妻6个字的描写,弥尔顿的《梦亡妻》处处充斥着对妻子浓墨重彩的描写,“圣徒般的妻”、“苍白而虚弱”、“她一身素服,纯洁得和她心灵一样/脸上罩着面纱,但我仿佛看见/爱,温柔,善良在她身上发光/如此开朗,什么人脸上有这等欢颜”。如果把中国悼亡诗比喻成写意画,那西方悼亡诗就是油画。色彩瑰丽绚烂,层层铺陈,句句晕染,立体感十足。虽然《梦亡妻》的色调是纯洁的白色,但这白色中包含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每一种都昭示着弥尔顿对妻子的深情的怀念,虔诚的敬仰。
相较于西方悼亡诗的大胆热烈、坦诚率真,中国悼亡诗习惯于从侧面来表现亡妻的贤淑美丽以及夫妇间的深情。这主要源于中国文化和诗教传统。中国读书人一向以“慎于言,讷于行”为君子必备品德,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为诗歌最高境界,以“思无邪”为做诗必循传统。封建社会的婚姻缔约大多数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情与其说是倾心相爱,不如说是伦理观念使然。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中国大部分悼亡诗人怀念的都是妻子的织布缝衣、做饭浆洗。
悼亡诗因其主题为爱情和死亡,哀悼中必然会牵扯到相爱的男女,虽然两人已天各一方,阴阳两隔。从这个意义上说,悼亡诗既悼亡者,也不可避免地悲悼作者自己。作者遭遇越是坎坷,境遇越是窘迫,对亡者的悲悼也越深刻。一首悼亡诗的好坏,和诗人的感情真挚与否有关,和诗人创作时的境遇有關,更和诗人自身的思想境界和文化修养有关。苏轼的《江城子》和弥尔顿的《梦亡妻》之所以在众多的悼亡诗中脱颖而出,是和这两位作者本身的才华和经历分不开的。苏轼为嘉佑二年(1057年)进士,由于他立身自有本末,不以个人好恶或政治偏见而改变自己的观点,因而得不到新旧两党任何一方的信任和庇佑,他一生三黜,仕宦郁闷不得志,但他却始终关心国计民生。在长期的谪居生活中,他“参儒家与佛老而互用,兼此岸与彼岸而通融,既有入世者的超脱情怀,又有出世者的随物悲喜”。(韩经太:96)他始终保持一种平和旷达的心态,不介怀于个人之穷通得失、祸福生死,所至无不安怀适命,随遇而安。王水照先生认为就其成熟和典型而言,苏轼代表了封建文人士大夫人生思考的最高境界。(王水照:638)也许是“祸兮福之所倚”,一生官场不甚得意的苏轼在文坛建树了多方面的文学业绩,这在中国文学史甚至世界文学史上都极为罕见。中国儒家一直倡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提倡在改变世界、改造社会中实现自我价值。中国文学史上杰出的诗人及其作品无一不与治国平天下紧密相连,表现在作品中多是抒写国强民富的政治理想和儒家之治的远大抱负。屈原、杜甫、辛弃疾、范仲淹,无一不在作品中抒发忧国忧民的情思、愤懑难平的情怀。苏轼的《江城子》很好地证明了中国文人的写作传统。写作这首《江城子》时他正被贬于密州,伤时感怀,在妻十年忌辰之日,久蓄心底的情感潜流如闸门大开,奔腾澎湃不可遏制。诉苦闷相思之苦,叹生计仕途之艰,知音难觅,孤苦谁知,壮志未酬,悲怆问天,读来更平添一种伤感。
同样,弥尔顿的才华和修养在同时代人中也属于出类拔萃。他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上圣保罗公学,1625年去剑桥基督学院学习时,已经熟练掌握了拉丁语、希腊语,掌握了足够的希伯来语阅读原版圣经,法文、意大利文也难不住他。深厚的知识储备为他以后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弥尔顿在写作《梦亡妻》时已年过半百,经历了许多沧桑坎坷。他1649年被代表新兴资产阶级的克伦威尔政府任命为“国务会议外语秘书”,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政治。这正是他多年韬光养晦后实现他治世抱负之时。他主要忙于撰写外交文件,著文反驳国内外反对派,为他心目中理想的、代表人民和自由的政府辩护。但到了克伦威尔统治的末期,革命力量内部矛盾变得日益尖锐,1658年九月克伦威尔去世,他的儿子理查继任为护国主,庸碌无能,不到一年就被迫逊位。大权落在一批军队首领手里,加以一些激进派对资产阶级上层不满,酝酿起事,资产阶级政权不稳,最终导致复辟。从此,弥尔顿被迫搁笔,生命都受到威胁。这些政客的虚伪自私和国内各阶层无休止的争权夺利彻底浇灭了弥尔顿的满腔革命热情。再加上个人遭遇的不幸——积劳成疾、双目渐渐失明、妻女不幸亡故,弥尔顿当时深陷痛苦迷茫。在诗中他也流露出在现实生活中遭遇坎坷后裹挟着的个人政治失意、功业难就的悲凉。“白昼带回了我的黑天”,这既是实情所写,更是弥尔顿政治抱负幻灭的一声叹息,终生奋斗的政治理想何时才能实现?苦苦追寻的理想之国何时才能建立?诗人虽然只在最后一句“我醒了”成为画面中的主角,但画面最终定格在诗人身上,那一脸的痛苦悲伤、悲观绝望,带给读者绵延无尽的回味。
“诗词者,物之不得其平而鸣者也。故‘欢愉之词难工,愁苦之言易巧。”(王国维:38)悼亡诗作为诗歌的一个独特组成部分,更彰显了“诗可以怨”的原则。苏诗和弥诗虽体现了东西方不同的诗歌写作传统,但其精神内涵却是一脉相承,异曲同工。这或许是东西方传统知识分子共通的家国情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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