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韩国电影 《许三观》的叙事特征

2020-03-03 09:16王春焕
青年生活 2020年3期

王春焕

摘要:电影《许三观》根据余华长篇小说《许三观卖血记》改编拍摄而成,一经上映备受中韩两国学者关注。与原著相较之下电影虽广为中韩学者诟病,然而从艺术精神层面来看,电影版《许三观》发扬了原著精神,在此基础上又加入了韩国元素。不同地域的文学作品与影视作品的改编既是艺术的独特尝试,也是文化的大胆“移植”。

关键词:韩国电影,许三观,叙事特征

无论从作品的销量、影响,还是从出版的作品种类来看,余华都可以被称作是在韩国受到关注最多、知名度最高的中国当代作家之一[1]。 他备受韩国青年读者们的追崇,很多读者接触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都是始于余华的小说。其中《许三观卖血记》在韩国的累计销量达到了10万册[2],还被韩国著名剧团 “美丑”改编为话剧上演,一举拿下第40届东亚话剧奖最佳作品奖。2015 年1月,《许三观卖血记》被韩国导演兼演员何正宇改编成电影,搬上荧幕。电影将故事背景放在了韩国近现代,并且在某些部分也作了 “韩国化”处理,使电影更能被韩国观众理解、接受。

对于 《许三观卖血记》的叙事特征,黑色幽默手法和重复叙事等是研究者们的普遍共识。但小说和电影毕竟是两种不同的艺术样式,各自凭借不同的艺术媒介来叙述故事、塑造人物和抒发情感,所以改编自小说的电影往往会呈现出不同于原著的某些叙事特征。电影《许三观》也遵循了这一原理,在体现原著主要叙事特点的同时,也根据影视艺术表现的需要作出了部分改编,使之更符合韩国观众的口味。本文通过与原著小说的比较,浅析电影版 《许三观》的叙事手法。

一.韩国元素的渗透

1.时代背景:从“文化大革命”到“战后重建”[3]

原著中故事从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小镇展开,跨越近30年的时间。在这段历程中有过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等,人民生活水平较为低下。而韩国电影 《许三观》则将故事背景放在了20世纪50—60年代的韩国小城公州,与原著背景较为相似的是,这时的韩国刚经历过朝鲜战争,处于战后恢复阶段,经济衰退、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同样艰辛。而且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这一时期也确实出现过很多靠卖血为生的底层平民。

2.人物职业

电影沿用了原著中许三观、许玉兰、何小勇等主要人物名称,但由于所处国家社会经济环境不同,主要人物的职业较原著有了韩国本土化的设计。如: 原著中的许三观是城里丝厂的送茧工,而电影中的许三观原本是工地的搬运工,与许玉兰结婚后继承了岳父职业,在市场卖爆米花; 小说中的许玉兰本是炸油条的 “油条西施”,电影中也改卖爆米花了。韩国人的日常生活中没有油条这类中国特色食物,因此用全韩国人都喜欢吃的零食“爆米花”来代替 “油条”符合韩国国情。

二.黑色幽默的延续

《许三观》延续了原著中黑色幽默的表现方式,让观众在一幕幕哭笑不得的滑稽场景中,与主人公共悲喜,体会其中的深刻思想内涵。如初次卖血时,许三观跟着阿方和根龙一路喝水还不能上厕所,最后只能夹着腿蹑手蹑脚地走进血头办公室要求卖血;许三观在追求许玉兰时,把为她花费的所有钱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以此“要挟”许玉兰嫁给他[4]。另一个经典场景是许三观面对吃不饱的家人,想出以口述的方式给家人“做”他们想吃的菜。这一场景是一位家长看到挨饿的家人后,在无法履行一家之主责任的痛苦和自责之中的苦涩幽默。

除了原著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外,电影还增加了不少原著中没有的情节,增强了黑色幽默的艺术特色。如许三观与一乐做亲子鉴定后,把所有街坊召集起来,准备在众人面前亲自宣读鉴定结果澄清传闻。随后邮差在众人的注视中递送了亲子鉴定书,许三观开始大声宣布: “我许三观是A型,许玉兰是O型,而那个不要脸的何小勇是B型。如果一乐的血型不是B型,那就说明他是我儿子……我现在给大家念一下,经化验许一乐的血型是B型……”。这张鉴定单也让许三观在邻居们面前彻彻底底丢尽了颜面。

“许三观”这个善良的小市民在面对苦难时,一次次地用卖血来缓解危机,并且能将生活的痛苦转化为一种“乐趣”。电影版 《许三观》很好地秉承了作家的黑色幽默这种创作思想,将其贯穿于整个剧情,演义了一幕幕生活在社会底层人民的苦难,讲述了他们在苦难命运之中的承受力和坚韧的生命意志,让观众在观看沉重主题的影片时,能从中挤出一丝轻松,为许三观这个看似普通又非常人的人物鼓掌,并能充分体会到原著的魅力。

三.人间真情的渲染

重复苦难是 《许三观卖血记》的叙事特点之一,也是余华小说反复渲染的主题,在余华小说 《许三观卖血记》里反复出现的卖血情节也验证了这一点。原著中,许三观卖血大多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庭、亲人、爱人,是为了维护自己有责任去保护的亲情,而这种苦难中的亲情正是电影 《许三观》着重渲染的部分。电影选取了原著 12 次卖血经历中的三次经历: 为结婚而卖血; 一乐打伤了邻居家的孩子,却没钱赔偿而卖血; 一乐患病时为筹钱治疗卖血。电影展现的并不是卖血历程本身,它将叙事焦点集中在通过卖血表现出的许三观与家人的亲情上,尤其是许三观与一乐的 “父子关系”问题上。在触及东方人传统观念底线的情况下,一次次的为非亲生的一乐卖血,延续一乐的生命,给人们展示了超越人之常情的父子关系和 “父亲”这个称谓的价值,让众多观众唏嘘不已。

韩国电影 《许三观》将原著简洁精辟的语言、黑色幽默、重复叙事等艺术表现手法和电影艺术的特殊表达方式巧妙地捏揉在一起,在凸显原著特点的同时,体现出独特的叙事特征: 对故事背景、人物职业等小说元素进行了 “韩国化”改编,延续了原著中的 “黑色幽默”,侧重于表现人物的浓厚亲情,既迎合了韩国观众的审美需求,又使观众较好地领略了原著的文学魅力,感人至深。[5]

参考文献:

[1]余华.许三观卖血记 [M].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2]张乃禹.韩国文化语境中的余华 [J].小说评论,2013(4): 127-134.

[3]任雪菲. 跨國改编电影与原文本的文化差异性——以中韩《许三观卖血记》为例 [J]. 戏剧之家2018(12):119.

[4]李红霞.《许三观卖血记》:从文学到影视的叙事转换和空间想象, 《电影评介》,2016(20):74-76

[5]申永镐. 管窥韩国电影 《许三观》的叙事特征[J]. 厦门理工学院学报. 第 23 卷 第 6 期.2015(1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