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文 静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人口、资金和精英人物源源不断地涌入美国西部,使得西部地区得到了巨大的开发。这一时期延续了“新政”时的资源利用政策,开发河流进行灌溉和发电成为西部资源开发的主要模式。另一方面,战后收入的增加、生活水平和教育水平的提高,都在推动一个后工业社会和一个“先进消费经济”的兴起。①Samuel P. Hays,“Three Decades of Environmental Politics:The Historical Context”,in Michael J. Lacey ed.,Government and Environmental Politics: Essays on Historical Developments Since World War Two, Washington, D.C.:Woodrow Wilson Center Press;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1,p. 22.中产阶级拥有更多休闲时间,愿意享受生活的“愉悦”,希望去公园、森林和荒野地区度假。②Samuel P. Hays,Beauty,Health,and Permanence:Environmental Politics in the United States,1955—1985,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pp. 2—5.这些变化促进了战后环保主义与环保组织的兴起与发展。20 世纪50 年代中期,环保主义者保护西部的国家公园和荒野地区的希望,与垦务局(Bureau of Reclamation) 在恐龙国家纪念地(Dinosaur National Monument)的回声公园(Echo Park)建造大坝的提议相冲突。1949 年开始,荒野爱好者和环保组织在全国范围内发起反对回声公园大坝的运动。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中,非政府环保组织塞拉俱乐部(Sierra Club)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③塞拉俱乐部诞生于美国环保运动早期,由美国著名环保主义者约翰·缪尔建立。塞拉俱乐部的宗旨是:探索、投入和保护地球原始地带;实践和推动地球生态系统和资源合理利用;教育和唤起公众保护和恢复自然及人为环境质量;采取一切法律措施来实现以上目标。
国外论著对塞拉俱乐部环保运动和自身发展的历史、回声公园运动的历史,以及美国国家公园、美国环境保护思想等,都有一定的研究。④Michael P. Cohen,The History of the Sierra Club,1892—1970,San Francisco:Sierra Club Books,1988;Mark W.T. Harvey,Symbol of Wilderness:Echo Park and the American Conservation Movement,Seattle: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2000;Roderick Nash,Wilderness and the American Mind,3d ed.,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2;Donald Worster,Rivers of Empire:Water Aridity,and the Growth of the American West,New York:Pantheon Books,1985;Susan Rhoades Neel,“Irreconcilable Differences:Reclamation,Preservation,and the Origins of the Echo Park Dam Controversy”,doctoral dis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Los Angeles,1990.这些作品有些论述了塞拉俱乐部的发展历程及其重要领导人的决策与活动;有些分析了回声公园运动在美国自然保护运动中的重要作用。而国内对于塞拉俱乐部及其参与的回声公园运动的研究较少。①侯文蕙:《征服的挽歌——美国环境意识的变迁》,东方出版社,1995 年;徐再荣主编:《20 世纪美国环保运动与环境政策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年;张虹萍:《19 世纪末以来美国非政府环保组织的形成和发展》,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08 年硕士学位论文;顾丽雅:《试论塞拉俱乐部的形成与发展》,南开大学历史学院2010 年硕士学位论文;高岩:《20 世纪50 年代美国人关于回声公园大坝的争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2010 年硕士学位论文。这些研究或是重在研究环保组织,而对其具体的环保活动及其影响分析不足;或是重在分析环保运动,而没能突出环保组织的行动与努力。本文则力图梳理塞拉俱乐部参与回声公园运动的始末,将环保组织和环保运动有机结合起来,通过具体环保组织的具体环保案例分析,深入探究美国环保组织在战后美国环保运动中的作用及影响。
早在20 世纪初期,联邦的资源开发机构,诸如垦务局、林务局(Forest Service)和土地管理局等就已经开始开发西部各州的资源,深刻影响西部各州的经济发展。二战后,随着环保组织和环保主义者的力量的强大,资源利用与环境保护的一系列尖锐冲突出现了。50 年代爆发的恐龙国家纪念地的回声公园运动,是战后冲突中的第一次,环保组织与垦务局就是否在回声公园筑坝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1915 年,恐龙国家纪念地建立。20 世纪30 年代,当地民众开始发起一项环保运动,保护恐龙遗址北部和东部的大部分公共土地。这里有一个广阔的、崎岖的景观,由洛多尔峡谷(Lodore Canyon)和扬帕峡谷(Yampa Canyon)以及科罗拉多河的支流——绿河(Green River)和扬帕河(Yampa River)组成。1938 年7 月,罗斯福总统签署公告,将这个超过20万英亩的巨大景观纳入恐龙国家纪念地。回声公园就是这20 万英亩巨大景观的一部分,位于绿河和扬帕河交汇的地方,由著名地质学家鲍威尔(John Wesley Powell)命名。②Wallace Stegner,ed.,This Is Dinosaur:Echo Park Country and Its Magic Rivers,1st ed.,New York:Alfred A.Knopf,1955,pp.10—11.
恐龙国家纪念地的扩大,使其原始公园的性质更为突出。然而,它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模糊的法律地位。首先,保留原来的名字“恐龙”,使大多数游客认为恐龙遗址是其唯一的吸引力,而完全忽略了河流峡谷等景观。其次,恐龙国家纪念地不是国家公园,并不能得到国家和公众的充分重视,它在科罗拉多州和犹他州以外的地方几乎没有宣传,也没有被公众或环保主义者注意到。最后,恐龙国家纪念地引起纠纷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罗斯福总统的公告。公告指出,纪念地“不得影响已经修正的1920 年6 月10日的《联邦水力法案》的运作,并且该纪念地的管理要接受1904 年10 月17 日制定的开发计划,即与绿河项目相关的回声公园水库计划”。③Executive Proclamation “Enlarging Dinosaur National Monument”,July 14,I938,Federal Register,Vol. 3,Order No. 2290. 转引自Mark W. T. Harvey,Symbol of Wilderness:Echo Park and the American Conservation Movement,p.20.由此可知,在正式签署的文件上,垦务局和联邦电力委员会(Federal Power Commission)等机构都获得了重要的权利,为在以后的几年里建立水坝和发电厂创造了可能性。罗斯福的公告实际上强化了恐龙国家纪念地的争议属性,并埋下了回声公园筑坝的种子。
垦务局创立于1902年,是美国进步时代资源保护运动的主要执行者,是有效利用西部水资源的重要机构。1947年,垦务局提出了科罗拉多河蓄水工程(Colorado River Storage Project,以下简称CRSP),计划在科罗拉多河上游及其支流上建造一系列水坝和发电厂,以适应上游四州的经济发展需求。④科罗拉多河上游四州包括怀俄明州、新墨西哥州、科罗多拉州和犹他州。在这个项目中,垦务局将在犹他州和亚利桑那州边界以南的格伦峡谷(Glen Canyon)以及恐龙国家保护区的绿河和扬帕河交界处的回声公园建立大型水坝。《盐湖城论坛报》(Salt Lake Tribune)、《丹佛邮报》(Denver Post)等报纸定期宣传大坝和科罗拉多河蓄水工程,认为回声公园大坝将会促进经济增长,是西部新兴区进步和繁荣的象征。
冷战初期,当大多数美国人相信大坝及其提供的无数好处时,也有一些人怀疑垦务局的河流管理理念。战后,塞拉俱乐部、国家公园协会(National Parks Association)、荒野协会(Wilderness Society)等环保组织的巨大发展,代表着人们对环境保护的兴趣日益浓厚,以及荒野意识的不断增强,保护西部国家公园和国家保护区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CRSP欲将恐龙国家纪念地的心脏地带由原始荒野变为一个人工湖,这是环保主义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们发动了反对回声公园筑坝的运动。这一声势浩大的运动也严重影响了国家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 Service)战后环保态度的转变。
1916 年,国家公园管理局正式建立,负责内政部目前所管辖的所有国家公园、纪念地和保护区以及今后可能由国会创建的具有类似特征的地区。战后要求保护国家公园的呼声,严重影响到了国家公园管理局局长牛顿·德鲁里(Newton Drury)。从1949年到1951 年,他与垦务局的局长斯特劳斯(Michael Straus)激烈地争论,认为不应在现有的国家公园或纪念地内建造水坝。他们纷纷向内政部长奥斯卡·查普曼(Oscar Chapman)施压,要求他解决这一争端。①Susan Rhoades Neel,“Newton Drury and the Echo Park Dam Controversy”,Forest & Conservation History,38(April 1994),pp.56—66.1950 年4 月,内政部举行听证会,讨论CRSP的回声公园建坝问题。查普曼同情国家公园管理局,但是他主要的忠诚集中于杜鲁门政府民主党的利益,要求扩张联邦对西部河流的管理。另外,查普曼也有来自原子能源委员会的压力,后者要求将犹他州和西部山地的电力资源开发出来,以帮助试验原子弹。因此,在1950 年6 月,他宣布支持垦务局在回声公园附近修建大坝。②Fred Packard to Phillip Sirotkin,August 16,1955,box 34,Wilderness Society Papers;Arthur Carhart to Bernard DeVoto,March 11,1954,box 120,Arthur Carhart Papers,DPL;Press Release,Secretary of the Interior,June 27,1950,box 14,Bryant Stringham Papers,Department of Special Collections,Utah State University,Logan. 转引自Mark W. T.Harvey,“Battle for Dinosaur:Echo Park Dam and the Birth of the Modern Wilderness Movement,”The Magazine of Western History,Vol. 45,No. 1(Winter,1995),pp.32—45.
环保主义者对此表达了极大的愤怒,他们认为查普曼的决定鼓励了侵犯国家公园体系的行动。德鲁里不久就与查普曼部长决裂了,并被迫于1951 年4 月1 日提出了辞职。③E. Richardson:Dams,Parks and Politics:Resource Development and Preservation the Truman- Eisenhower Era,Lexington:The University Press of Kentucky,2015,pp.63—64.德鲁里的辞职给国家公园和恐龙国家纪念地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同时也使国家公园管理局不能再从事反对大坝的运作。现在,保卫回声公园的工作完全由环保组织承担了。
1950 年7 月,哈珀杂志(Harper’s Magazine)的专栏作家伯纳德·德沃特(Bernard DeVoto)在著名的《星期六晚间邮报》(Saturday Evening Post)上发表了一篇强有力的文章《我们要让他们毁了我们的国家公园吗?》。文章批评了垦务局和陆军工程兵团(Army Corps of Engineers)在国家公园体系的各个领域建造水坝的计划,并警告说“回声公园以及它宏伟的岩石景观将被淹没,恐龙国家纪念地这个风景名胜将会消失”。④Bernard DeVoto,“Shall We Let Them Ruin Our National Parks?”Saturday Evening Post,July 22,1950,p.42. 转引自Mark W. T. Harvey,Symbol of Wilderness:Echo Park and the American Conservation Movement,p.95.这篇文章出现在《星期六晚间邮报》上,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引起了成千上万人的注意,把反对大坝的小范围活动变成了一个更高水平、更大规模的运动。
在随后的5 年里,德沃特和塞拉俱乐部、国家公园协会、荒野协会等环保组织,指责垦务局的计划对国家公园体系完整性的威胁,并发起了一场保护西部荒野美景的环保运动。他们质疑在回声公园修建大坝的必要性,并提出替代的方案,为偏远和孤立的恐龙国家纪念地发起广告宣传活动,组成强有力的联盟,试图阻止这个巨大的水利和电力项目。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中,塞拉俱乐部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塞拉俱乐部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非政府环保组织,也是回声公园运动中表现最为突出的环保团体之一。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主要采取了两种方式展开活动,一是在专业领域质疑垦务局的数据和规划,并提出替代方案;二是通过媒体宣传回声公园美景,号召民众保护西部荒野。
塞拉俱乐部参与回声公园运动最核心的方式,是利用专业知识质疑垦务局的大坝规划,并提出替代方案。通过专业质疑,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发现了垦务局的数据错误,指责了垦务局的规划理由,揭露了垦务局隐藏的政治内情,引发社会各界对回声公园筑坝项目的怀疑和否定。
首先,塞拉俱乐部发现并追究垦务局谎报蒸发数据的问题。在回声公园筑坝问题上,垦务局强调蒸发率很低是回声公园的一大优势,新一任内政部长道格拉斯·麦凯(Douglas Mckay)称其为“根本问题”。①Mark W. T. Harvey,“Echo Park,Glen Canyon,and the Postwar Wilderness Movement”,Pacific Historical Review,Vol. 60,No. 1(Feb.,1991),pp.43—67.在1954 年1 月的众议院听证会上,内政部副部长拉尔夫·都铎(Ralph Tudor)展示了回声公园大坝水库的蒸发率,以及替代方案的比率,并指出替代的高水位格伦峡谷大坝比回声公园大坝(与低水位格伦峡谷大坝的组合)的蒸发损耗多16.5 万英亩呎。②House Committee on Interior and Insular Affairs,Hearings on Colorado River Storage Project (1954),pp.20—22.垦务局的规划是建立回声公园大坝与低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的组合,都铎这里提到的替代,实际是指高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替代回声公园大坝与低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的组合。听证会当晚,塞拉俱乐部执行董事大卫·布劳尔(David Brower)回忆起美国陆军退役工程师格兰特(General U. S. Grant III)曾批评过回声公园大坝,并指出垦务局的蒸发计算中出现了一个错误,而都铎的发言又重复了垦务局的这个错误,即忽略了要从高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增加的16.5 万英亩呎蒸发损耗中,减去回声公园大坝的蒸发损耗9.5 万英亩呎。这样以来,实际增加损耗是7 万英亩呎。随后,布劳尔通过交叉相乘运算,得出高水位格伦峡谷大坝的蒸发损耗为64 万英亩呎,而不是垦务局公布的69.1 万英亩呎。③低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表面积为15.3 万英亩,每年蒸发损耗为52.6 万英亩呎;而高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表面积为18.6 万英亩,则每年蒸发损耗则应该为64 万英亩呎。这样一来,高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与回声公园大坝(与低水位格伦峡谷大坝的组合)的差异既不是16.5 万,也不是7 万,而是1.9 万英亩呎。布劳尔将他的计算提交给了小组委员会,并认为国会将会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依赖垦务局的数字,但是后者却不懂得加、减、乘、除”。④House Committee on Interior and Insular Affairs,Hearings on Colorado River Storage Project(1954),pp.824,713—717,825—828.
布劳尔在众议院委员会的发言,以及俱乐部内部的专业人士的持续关注和探究,使得垦务局的数据作假问题渐渐暴露在公众面前。同年4 月,垦务局的代理助理专员弗洛依德·多米尼(Floyd Dominy)给塞拉俱乐部来信,信中附有一份修正后的蒸发数据,即高水位格伦峡谷大坝每年的蒸发率为64.6 万英亩呎,非常接近于3 个月前布劳尔向众议院小组委员会提交的64 万英亩呎的数字。⑤Mark W. T. Harvey,“Echo Park,Glen Canyon,and the Postwar Wilderness Movement”,Pacific Historical Review,Vol. 60,No. 1(Feb.,1991),p.43—67.布劳尔公开了那封信,内政部副部长都铎最终将新数据提交给国会的众议院小组委员会。垦务局已经在公众面前失去信誉了,而在蒸发数据作假被揭露之前,该局似乎是不可战胜的。
其次,塞拉俱乐部发现并指责垦务局频繁变动规划理由的问题。环保主义者继续说服垦务局放弃回声公园大坝,接受用高水位的格伦峡谷作为回声公园大坝的替代方案。然而该局似乎对回声公园大坝(与低水位格伦峡谷大坝的组合)的方案志在必得,坚决拒绝高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的提议,并提出了多种理由和说法。首先,垦务局提出,高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将使彩虹桥国家保护区受到威胁。布劳尔密切关注这一新的发展,并指出垦务局在此之前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彩虹桥。他还指出,垦务局已经承认,即使建立低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也有必要建立一个保护性的堤坝来保护彩虹桥国家保护区。
随后,垦务局又提出格伦峡谷的岩层结构问题。1954 年6 月,新任局长德克斯海默(W. A. Dexheimer)声称:“更高的蒸发损失并不是我们提议建立低水位大坝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地质问题。我们提出的580 英尺的大坝(即低水位的格伦峡谷大坝),是现有地质条件可以承受的最高大坝。”⑥House Committee on Interior and Insular Affairs,Hearings on Colorado River Storage Project(1955),p.205.而在1955 年3 月的参议院听证会上,布劳尔尖锐地指出垦务局的声明和“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这意味着该机构将做任何事情来证明其倾向的CRSP 的合理性,而诋毁其他替代方案的可行性。⑦Senate Committee on Interior and Insular Affairs,Hearings on Colorado River Storage Project(1955),pp.205,635—640.环境保护主义者指责垦务局对于回声公园大坝的规划理由说法不一,频繁变动,似乎隐瞒了更重要的问题,这令垦务局的声誉遭到严重损害。
最后,塞拉俱乐部挖掘并分析垦务局隐瞒政治内情的问题。蒸发数据和替代方案的争论给保护组织和环保主义者提供了支持和动力,他们开始更仔细地审查回声公园大坝的规划。他们最终发现,水力发电一直是CRSP 的主要目的;但他们选择不强调水力发电,直到回声公园大坝的蒸发数据被完全推翻以及蓄水理由失去根基后,才被迫承认工程的水力发电目的。这是因为水力发电项目的巨大成本一直为人诟病。当众议院和参议院开始制定科罗拉多蓄水工程的法案时,也不能忽视它的巨大成本——初始阶段需15 亿美元,完成整个项目大约30 亿美元。虽然上游流域各州渴求电力,虽然艾森豪威尔总统也批准了该法案,但他所在的共和党成员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去执行。而且,一些共和党人根本不想批准这样一个耗资巨大的项目。他们的发言人雷蒙德·莫雷(Raymond Moley)批评了支持该项目的西部共和党人,表示他们的支持像麦卡锡(Joseph Raymond McCarthy)一样削弱了共和党。①“McCarthy Row Cloaks Vital Issue,Moley Says”,Los Angeles Times,May 7,1954. 转引自Mark W. T. Harvey,Symbol of Wilderness:Echo Park and the American Conservation Movement,p.215.
环保组织和环保主义者发现,对于替代方案的强烈反对,同样有着深层的政治原因。一方面,上游流域各州希望在自己的境内安全地拥有一座水库,才会对保护自己的水资源的能力感到更有信心。而格伦峡谷大坝位于上游流域南部底端的位置,那里产生的一些电力将会被出售到亚利桑那州和加州,使他们成为主要受益者。另一方面,垦务局认为回声公园大坝(与低水位格伦峡谷大坝的组合)将起到重要的政治作用,避免在加州引发对垦务局与电力工程的额外批评,有助于法案在国会的通过。②Mark W. T. Harvey,“Echo Park,Glen Canyon,and the Postwar Wilderness Movement”,Pacific Historical Review,Vol. 60,No. 1(Feb.,1991),pp.43—67.
通过专业质疑的方式,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发掘出了垦务局的一系列问题,用确凿的证据证明回声公园大坝是不需要的,是可以用其他方案来替代的。正如布劳尔所言:“在研究这个工程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它充满了错误、矛盾、不一致,而这些问题正在一项一项地被承认。”③Owen Stratton and Phillip Sirotkin,The Echo Park Controversy,Inter- University Case Program,Cases in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Policy Formation,No. 46,University,Ala.:University of Alabama Press,1959,p.70.
(二)宣传回声公园的美丽景致
除了质疑垦务局的蒸发数据和大坝规划,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还持续宣传恐龙国家纪念地的绿河和扬帕河峡谷的美景,彰显回声公园的荒野价值,号召民众参与保护回声公园的运动。
在德沃特的文章的启发下,其他人也为回声公园创作了文章、图片,发表在《塞拉俱乐部公报》(Sierra Club Bulletin)、《荒野生活》(Living Wilderness)、《国家公园》杂志,以及其他出版物上。反对大坝的社论陆续出现在《华盛顿邮报》《密尔沃基日报》(Milwaukee Journal)、《圣弗朗西斯科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以及《纽约时报》等报纸上。④“Defeat for the parks”,New York Times,May 15,1954.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曾经出版过一个小册子,上面罗列了几乎十几家反对大坝的报纸社论。
1952 年的夏天,塞拉俱乐部的重要成员哈罗德·布拉德利(Harold Bradley)和他的两个儿子开展了从扬帕河漂流到回声公园的活动。布拉德利长期以来都是荒野爱好者,他制作了一部简短的电影来彰显河流,以及河流两岸高耸直立的峡谷的独特之美。这部电影激发了塞拉俱乐部的热情。快速流淌的河流和高耸的岩石墙壁景致与内华达山脉完全不同,可以给他们不同的荒野体验,以及同样强烈的探索欲望。⑤David Brower,For Earth’s Sake:The Life and Times of David Brower,Salt Lake City:Gibbs Smith,1990,p.223.1953 年夏季,塞拉俱乐部众多领导人和大约200 名成员,开展了恐龙国家纪念地的河流漂流活动。河流之旅诞生了关于恐龙国家纪念地的另一部电影《荒野河流之径》(Wilderness River Trail)。布劳尔和塞拉俱乐部非常积极地宣传这部电影,吸引了全国环保主义者的注意。
布劳尔还制作了另一部电影《两个约塞米蒂》(Two Yosemites),配合反对筑坝的运动。电影运用图片展示了赫奇赫奇山谷在20 世纪初的美丽景致,以及现在被水库侵蚀的肮脏惨状。在听证会期间,荒野协会主席霍华德·扎尼泽(Howard Zahniser)经常用家庭电影放映机在国会大厅展示《两个约塞米蒂》,而这部仅有11 分钟时长的电影给大厅里过往的议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54年6月下旬,在参议院小组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布劳尔说:“如果我们在赫奇赫奇大坝的错误决定中吸取了教训,①赫奇赫奇大坝:20 世纪初的美国,以吉福德·平肖为首的保护主义者要求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的赫奇赫奇山谷建立水坝。以约翰·缪尔为首的保留主义者坚决反对建立大坝,破坏自然美景。最终,前者取得了胜利,在赫奇赫奇建坝的议案于1913年被国会批准。我们就可以防止在恐龙国家纪念地上发生更严重的灾难。”②Senate Committee on Interior and Insular Affairs,Hearings on Colorado River Storage Project(1954),p.503.
除了电影外,布劳尔又雄心勃勃地出版了一本环境保护书籍《这是恐龙:回声公园地区和它的魔法河流》,众多知名人士为这本合集撰写文章,并附上了长达36 页的黑白和彩色照片。为了使这本书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出版该书的克诺夫出版社向每一位国会议员免费赠送一本。布劳尔为了使人们准确无误地理解书中所表达的含义,还在赠书封底专门附上一个折页小册子,展示了胡佛大坝(Hoover Dam)对米德湖(Mead Lake)环境的严重破坏,并严肃提问:“我们应考虑是否要让恐龙国家纪念地重蹈米德湖的覆辙。”③Wallace Stegner,ed.,This Is Dinosaur:Echo Park Country and Its Magic Rivers,1955,brochure insert.
除了电影和书籍,塞拉俱乐部还动用了报纸广告这一宣传途径。1955 年10 月31 日,公共关系专家弗雷德·史密斯(Fred Smith)制作了整整一页的广告,发表在《丹佛邮报》上。这是第一个刊登在大型都市报纸上的全页环保广告。在广告中,一篇题为《一封公开信:给上科罗拉多州项目“战略委员会”》的文章警告说,因为该项目的缺陷和经济问题已经被广泛暴露出来,环保主义者此时的地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项目的部分内容,如回声公园大坝,显然是不需要的,对工程预算而言是“挥霍无度的”。1955 年是选举年,这个广告进一步威胁国会议员,必须解释为什么他们把选民的税金都花在了“一个遥远的有争议的项目”。它把一个陷入僵局的法案归咎于那些坚持回声公园大坝的人,它谴责“那些对当地政治更感兴趣的人,不注重国家经济或其他重要的、相关的公共利益的考虑”。④“An Open letter:to the‘strategy committee’of the Upper Colorado Project”,Denver Post,October 31,1955. 转引自Michael P. Cohen,The History of the Sierra Club,1892—1970,p.172.
这则广告是到那时为止对该项目的最猛烈的攻击,在全国造成广泛的影响。很快,国会上游流域战略委员会(Upper Basin Strategy Committee)同意撤销回声公园大坝计划。11 月,内政部部长道格拉斯·麦凯同意从CRSP 中放弃回声公园大坝。支持CRSP的人士希望通过对环保主义者的妥协,以换取后者支持该工程其他项目在来年通过立法。正如罗德里克·纳什(Roderick Nash)所言:“1956 年4 月,新法案成为法律,而美国的荒野运动则达到了值得纪念的高潮时刻。”⑤Roderick Nash,Wilderness and the American Mind,p.219.
塞拉俱乐部开发的电影制作和图书出版的方法,引领了新的荒野宣传策略,成为环保运动的主要方式,不止作用于回声公园运动,也成为战后美国60 年代的环保运动的关键武器,帮助建立了雷耶斯角国家海滨(Point Reyes National Seashore)、北瀑布国家公园(North Cascades National Parks)和红杉国家公园(Redwoods National Parks)等。而报纸广告宣传则是塞拉俱乐部环保运动方式的有力补充,并广泛运用于随后的环保运动广中。在大峡谷运动(Grand Canyon)中,塞拉俱乐部于1966 年在《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上刊登了整版广告,向民众疾呼“这次他们想淹没的是科罗拉多大峡谷”,并尖锐地提问“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淹没西斯廷教堂,好让游客亲近穹顶呢?”⑥Byron E. Pearson,“Salvation for Grand Canyon:Congress,the Sierra Club,and the Dam Controversy of 1966—1968”,Journal of the Southwest,Vol. 36,No. 2(Summer,1994),pp.159—175. 在保护大峡谷的运动中,内政部声称大坝水库将为数百万人提供娱乐机会,人工湖使他们能够接触到许多以前无法看到的峡谷顶层奇迹。为了回应这种说法,塞拉俱乐部发表了经典的“淹没西斯廷教堂以接近穹顶”之说。这些广告引发了民众针对国会的抗议风暴,最终帮助环保组织取得了抗议大峡谷筑坝的胜利。
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等非政府环保组织揭露了垦务局数据和规划的一系列问题,宣传了回声公园的荒野美景,成功阻止了垦务局的筑坝计划,保护了西部的国家公园和荒野美景,取得了战后荒野运动的首次胜利。
回声公园运动是战后美国环保领域中的著名运动,也是塞拉俱乐部历史上的关键一战。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保护了国家公园和西部荒野美景,逐步成长为环境保护运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对战后美国环保运动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通过回声公园运动,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再一次明确了国家公园体系的神圣性,维护了国家公园“不受损害地为子孙后代所享受”的原则,并激发人们保护西部荒野的热情。
在寻求保护回声公园和国家公园体系的过程中,塞拉俱乐部和其他环保组织注意到回声公园筑坝所引发的争论,与二战前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修建赫奇赫奇大坝所引发的争论极其相似。赫奇赫奇大坝的屈辱最终被1916 年国家公园管理局的建立所抵消;而现在,一座建立在国家纪念地的大坝却将成为国家公园管理局的巨大耻辱,并且成为现代环保历史上最糟糕的先例。①Michael P. Cohen,The History of the Sierra Club,1892—1970,p.155.塞拉俱乐部绝不允许赫奇赫奇的悲剧再次上演,他们联合其他环保组织积极开展活动,坚决维护国家公园“不受损害地为子孙后代所享受”的原则。
对塞拉俱乐部而言,保护回声公园意味着建立一个保护先例,宣言一种保护美德,以保护国家公园体系的所有其他成果。回声公园运动之后,在国家公园边界内提议建坝、开矿或者建筑其他侵犯性工程变得更困难了。1957 年,洛杉矶放弃了自20 世纪20 年代以来就要求获得的国王峡谷国家公园(King Valley National Park)的权利,为公众享受这一国家公园的美景创造了条件。因此,“回声公园运动的胜利,在一千多英里之外,拯救了国王峡谷免于大坝的修建”。②Richard M. Leonard,“Mountaineer,Lawyer,Environmentalist”,interview conducted by Susan R. Schrepfer,Regional Oral history Office,the Bancroft Library,Berkeley,1975,pp.213,214.在1960 年代著名的大峡谷大坝争论中,垦务局也没有建议将大坝建立在国家保护区或国家公园之内,而只是建议在其边界以外修建。鉴于垦务局声称那两座大坝并没有直接侵犯国家公园,大峡谷争论主要围绕大坝可能如何改变“活的科罗拉多河”进行。③Alfred Runte,National Parks:The American Experience,2d ed.,Lincol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1987,pp.189—196.
回声公园运动维护了国家公园体系的原则,而在运动过程中,回声公园的命运不可避免的与荒野保护联系起来。塞拉俱乐部对回声公园和恐龙国家纪念地的河流峡谷进行了大量宣传,它的巨石和激流对新一代环保主义者来说契合了“荒野”的本质。《这是恐龙》明确阐述了国家公园和荒野之间的联系,主编华莱士·斯特格纳(Wallace Stegner)不容置疑地进行了论述,他的这一论述还被写入了1964 年的“荒野法案”(Wilderness Act):
我们可以预见恐龙保护区必将留下人类的特殊标记,人类信息的特殊记录,这些是人类与其他物种相区别的地方。而它对人类,甚至是其他物种都是足够珍稀的,因此不留下任何标记是理所当然的慎重之选。我们是这个星球上最危险的物种,任何其他物种,甚至是地球本身都畏惧我们的力量会将其毁灭。但是我们也是唯一物种,当我们选择去行动时,可以奋力拯救那些将要毁灭的……在未来几十年中,并不是北美野牛和号手天鹅需要我们的庇护,而是我们人类自身需要它们被保护,并且现在就需要它们被保护。④Wallace Stegner,ed.,This Is Dinosaur:Echo Park Country and Its Magic Rivers,p.17.
回声公园运动的结果,也反映了公众保护国家公园体系的态度的重要转变,彰显了战后人们保护荒野地区的兴趣。从20 世纪30 年代到20 世纪50年代,随着越来越多的威胁出现,以及荒野保护思想的大力传播,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越来越重视“原始”公园,强调荒野的珍贵,并在回声公园运动中第一次达到了高潮。大量民众的强烈支持意味着,环保主义者一直以来坚信的事实是正确的,即这些最后保存的荒野提供了一种别的地方所不能接触的户外体验,而大部分公众愿意去保护这些地区。
回声公园运动标志着国家公园的新时代的到来,标志着公众对没有被破坏的荒野地区的支持。回声公园运动既是国家公园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也“成为美国荒野运动历史上的里程碑”。⑤Roderick Nash,Wilderness and the American Mind,pp.209—219.
(二)长远影响:强化环保组织的力量和影响
通过回声公园运动,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迅速成长,与西部资源开发集团相抗衡,有效地弥补政府环保机构的行动缺失,逐步成为战后美国环保运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回声公园运动既有力地宣传了国家公园和西部荒野,也给环保组织和环保主义者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发展他们自身力量,以进行更大范围的环保运动。回声公园运动成为塞拉俱乐部历史上的重要事件,结束了它传统上对内华达山脉的关注,促其从加州大本营跨入全国环保舞台。1950 年,塞拉俱乐部成立了亚特兰大分部,①Stephen Fox,John Muir and His Legacy:The American Conservation Movement,Boston:Little,Brown,and Co.,1981;repr.,Madison: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85,p.279.后来又在华盛顿特区设立了办事机构。这些举措扩大了塞拉俱乐部的范围,促使其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环保运动,并进一步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环保组织。②徐再荣主编:《20 世纪美国环保运动与环境政策研究》,第161 页。
在回声公园争论进展过程中,塞拉俱乐部不但扩大了自己的规模,也发展了自己的组织结构。1952 年,俱乐部主席理查德·伦纳德(Richard M.Leonard)建议设立执行董事,并推荐大卫·布劳尔担任此职。回声公园运动是布劳尔作为塞拉俱乐部执行董事进行的第一场运动,并使其获得全国声誉。他是荒野的坚定捍卫者,激烈地反抗改造荒野的垦务局。他既将回声公园从CRSP 中拯救出来,又将塞拉俱乐部的影响扩大到全国。
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和布劳尔还开发了更有效的环保方式,即与其他环保组织,以及其他反对CRSP 的势力结成联盟,共同捍卫回声公园。塞拉俱乐部与国家公园协会、荒野协会、艾萨克·沃尔顿联盟(Izaak Walton League),以及国家奥杜邦协会(National Audubon Society)联合起来,用更多的时间来制定策略和协调力量,取得了更大的环保成果。塞拉俱乐部等环保主义者还与CRSP 的其他反对者结盟,③这些势力包括工程成本上质疑垦务局的陆军工程兵团、担心科罗拉多河水力滥用的南加州的水资源和电力利益集团、担心工程会加剧农业冗余的中西部和南部的农业州。有效地推迟了其在国会的通过,有助于环保主义者在运动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回声公园运动是美国西部环境保护运动的经典事例。事实上,这个争论点燃了一系列的冲突,并具体表现为战后合理使用西部自然资源的要求与保护国家公园和荒野地区的要求之间的论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部地区成为国家关注的焦点,刺激了它的经济增长,给公共土地上的自然资源带来了巨大压力。西部利益集团、政府及垦务局,以及大公司觊觎国家公园、国家纪念地和其他公共土地及其上资源。但政府环保机构国家公园管理局却面临政治压力,不能很好地实行保护国家公园和西部荒野的职能。在这个时候,塞拉俱乐部等非政府环保组织积极行动起来,有效地弥补了政府机构的环保行动缺失,纠正了相关利益集团对西部环境的破坏行动,成为战后美国环保运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认为,伐木工、矿工和牧场主把大自然的赏赐当作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源,而这种思想是完全错误的。通过抵制回声公园大坝,环保组织将西部民众不顾环境恶化的肆意发展方式完全转变了。而对卷入这场战斗中的西部人而言,这场冲突的记忆在未来几年一直存在。恐龙国家纪念地周围小城镇的居民,如犹他州的韦尔纳(Vernal)当地人依然为失去大坝而难过,这种回忆甚至延续至今。④Roy D. Webb,If We Had a Boat:Green River Explorers,Adventurers,and Runners,University of Utah Press,1986,p.136.回声公园运动令偏远的西部人开始意识到他们生活中的新势力,创造并加深了环保主义者的形象,他们是公共土地的守望者、国家公园原则的捍卫者、荒野意识的宣传者。⑤Mark W. T. Harvey,“Battle for Dinosaur:Echo Park Dam and the Birth of the Modern Wilderness Movement”,The Magazine of Western History,Vol. 45,No. 1(Winter,1995),pp.32—45.
但是,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替代方案中格伦峡谷的丧失一直是它的遗憾。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非政府环保组织在环保运动中的局限性:作为一个草根组织,它们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强大的建坝势力相抗衡。布劳尔曾经试图阻止格伦峡谷大坝的修建,但是塞拉俱乐部董事会觉得这样的一个完美主义者的立场会导致最终的失败。伦纳德认为,想要胜利和荣誉,就必须妥协,否则“国会将会确信环保主义者是不合理的,认为他们要求整个科罗拉多河的水资源都不被使用,只允许洪水流入加利福尼亚湾”。①Richard M. Leonard,“Mountaineer,Lawyer,Environmentalist”,interview conducted by Susan R. Schrepfer,Regional Oral history Office,the Bancroft Library,Berkeley,1975,p.120,121.
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等非政府环保组织壮大了自身力量,找到了使荒野保护与美国西部经济增长相适应的妥协方法,无论是在保护力量还是保护策略方面都更为成熟与进步,日益发展成为西部荒野保护,乃至全国环境保护的重要力量。
在回声公园运动中,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拥有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斗争手段,知道如何发现并揭露垦务局的数据和规划问题、如何宣传西部荒野美景和环保理念,最终取得了战后环保运动的第一次胜利。通过反对回声公园筑坝的活动,塞拉俱乐部等环保组织坚决维护国家公园“不受损害地为子孙后代所享受”的原则,开启了荒野运动的新篇章;同时在运动中发展了自身规模、组织结构和环保方式,最终成长为美国环境保护的一支重要力量。战后,合理使用西部自然资源与保护国家公园和荒野地区的矛盾持续存在,塞拉俱乐部等非政府环保组织还将发起一次又一次的环保运动,通过一系列的斗争、妥协与谈判而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国家公园和荒野美景,对战后美国的环保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