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是一幅雄奇的画卷

◎张新军

天山是一幅巨型的冰山雪水松林画卷。中间巍峨的群峰是它的中轴线，那一帧帧雄奇壮观险峻的画面，沿着天山南北逶迤的山岗、丘陵、沙漠、草原、湖泊，沿着塔里木盆地和准噶尔盆地舒缓起伏的阶梯，向南疆北疆辽阔高远的大地徐徐展开。

乌苏市，一颗璀璨的西部明珠，镶嵌在准噶尔盆地西南缘。这座亚欧大陆距离海洋最远的城市，依偎着天山博大宽广的胸怀，呼吸着清新纯净的空气，在新世纪灿烂的曙光中，以它独特的风光和迷人的魅力吸引着世人的目光。

一

乌苏地域2万平方公里，占新疆总面积的八十分之一。乌苏市位居北疆伊犁、塔城、阿勒泰三个地区之中，是通往霍尔果斯、巴克图、阿拉山口口岸的必经门户，与国家石化基地独山子、新型商贸城奎屯市，形成北疆“金三角”。乌苏的地理地貌，丰富复杂，包罗万象，囊括了高山、河流、丘陵、沙漠、湿地、绿洲，它是新疆地理的一个缩影。到了乌苏，你就领略了新疆160万平方公里雄奇壮丽的山河，多姿多彩的风景让你惊叹祖国边疆山河的秀美。在晴朗无云的午后，站在准噶尔盆地西南缘陡峭的山岗，俯瞰辽阔无垠的乌苏大地，你可以看见天山巍峨连绵的雄姿，在阳光下闪着白银一样的光芒，苍黄的颜色是生长着白梭梭、骆驼刺、红柳的荒漠，黝黑色是布满沙砾、植物稀少干旱的戈壁，苍绿色是长满树木和庄稼、人类生存的绿洲。炎热酷暑的夏季，融化的冰山雪水从天山陡坡上冲下来，冲刷出一道道裸露着石头的深沟，形成一条条或宽或窄的河道，河道里稀稀拉拉长着榆树、胡杨和红柳。没有洪水泛滥的日子，树木无精打采蔫巴巴的，叶子沾满了尘埃，像一个个沧桑的时间老人。有的洪水改道了，脸盆大的石头冒着青烟。树木枯萎了，突兀地立在空旷的河道中，干枯的枝丫伸向天空，像无数双不屈不挠的手。它的旁边，洪水摧枯拉朽地冲刷出新的河道，则显得生机勃勃、郁郁葱葱，像春天复活苏醒的荒原，长出了一棵棵新鲜茁壮的榆树、柳树的幼苗，叶子绿油油的，在刺目的阳光下闪着金光，像蜜蜂一样迎着微风翩翩起舞。

乌苏地势南高北低。融化的涓涓雪水沿着盆地边缘，沿着宽广的阶梯，在隐蔽的地下日夜不停地向乌苏渗透汇聚，乌苏就是蒙古语“积雪之地的黑水”之意。在戈壁荒原，集聚了水源就是汇聚了宝藏，万物就有了勃勃生机。大地丰饶肥沃，诚实慷慨，敞开胸怀，来者不拒，雪水流淌过的地方，春风吹拂到的地方，百灵鸟歌唱的地方，就是葱翠的绿洲，就是青青的牧场，就会长满野草，就会生长庄稼，就会繁衍一群群肥硕的牛羊。古往今来，有容乃大，源源不断的天山雪水养育了广袤的乌苏，五湖四海、天南海北的人像泉水一样汇聚在乌苏，诞生了星星般的村庄和太阳一样明亮的城市，他们开拓土地、创造家园，讲述人类故事，传播爱的传奇，繁衍子孙后代，延续人间烟火，流传草原牧歌，使古老而年轻的乌苏欣欣向荣、兴旺发达、日新月异。

甘家湖的胡杨林、白桦林、梭梭林，是乌苏的植物长城。甘家湖地处天山山脉与阿尔泰山系的中央，两大山系逐渐接近，南北水流向盆地汇聚，乌苏境内的奎屯河、四棵树河和古尔图三条河流，自天山四五千米雪峰奔流而下，流至甘家湖，水势逐渐平缓，迂回曲折，水面豁然散开，形成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湖泊、湿地，长满了密密麻麻指头粗的芦苇。芦苇绿森森的，高低参差不齐，颜色发青，犹如翡翠一般，随着河道湖泊蜿蜒西去。青青芦苇荡里，有各类野鱼游荡和各种颜色野鸭、水鸟嬉戏，一只只蜻蜓振动着淡绿色透明的翅膀，在芦苇丛中静静飞舞。置身于原始风貌的甘家湖，宛如到了锦绣江南，风光美不胜收，景色别具一格，纵使你用一千支画笔，也画不完她的多姿多彩、丰富妖娆。

古尔图武侠小镇流传着玉娇龙的传说。这个《卧虎藏龙》《铁骑银瓶》两部小说中的主人公，英气逼人，身怀绝技，倚马仗剑行走大漠，女侠英武娇媚的形象成为玉石雕像巨幅壁画，至今鲜活地存在于乌苏各族人民心里。在乌苏博物馆，我看见了古老的乌苏岩画，这些镌刻在石头上的图画，记录了游牧民族射箭、狩猎、放牧的生活场景，线条简洁明快，画面沧桑古朴，距今已有2600多年。历史的印记像星辰一样久远，那是远古祖先原始的图腾和深情的呼唤。

新疆人将山羊称作“驹里子”。乌苏漫山遍野的山羊，吃的是戈壁荒原耐旱的碱草，喝的是地下渗透的雪山泉水。用羊肉做成的各种美食，肥而不腻，鲜嫩可口，是乌苏饮食文化的一大特色。每年的十一月底和十二月初，山羊吃了河岸边泉水旁带着冰碴子的野草，肉味更是特别鲜美，做成的美食是上等的佳肴。来到乌苏，如果你没有品尝乌苏的驹里羊，没有畅饮乌苏啤酒，朋友就会说你没有来过乌苏。

说到乌苏啤酒，那更是乌苏人的骄傲和自豪。乌苏啤酒是乌苏的一张城市名片，它沁人心脾的芳香驰名中外。每年的乌苏啤酒节，是热情、炽热、明亮的八月，是人与啤酒的狂欢盛宴。连续十多天，从早到晚，四面八方的人们像潮水一样汇聚在一起，白天欣赏来自全国各地艺术家和明星的演出，缤纷嘈杂的音乐响彻乌苏的上空。夜晚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在朦胧夜色中，人们集聚在啤酒广场，喝着清凉爽口刚出锅的啤酒，吃着各种香味扑鼻的烤肉和美食，尽情享受生活的赐予和美好的时刻，麦子的清香与啤酒花的芳香弥漫了整个城市，连空气都醉了。据说乌苏啤酒除了西藏和台湾，销售到了全国各地，旺季甚至一瓶难求，可见人们对乌苏啤酒的喜爱和信赖。

乌苏，一个古老与现代的混血，一个传奇与当下的糅合，一个乡村与城市的交响，她们混合交融构织在一起，碰撞着、亢奋着、前进着，令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百感交集。乌苏复杂多元，乌苏丰富多彩，乌苏神秘未知，如果你用一种已知的模式或者固有的观点解读乌苏、认识乌苏，只能说明你的浅薄无知和寡闻偏见。乌苏是一幅雄奇的画卷，乌苏是一部厚重的史书，乌苏是一曲磅礴的交响，谜一般神奇，酒一样醉人，诗一般震撼。神奇美丽的乌苏哟，值得你去探索、去追求、去热恋，并且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厮守终生。

二

当你在乌苏的大地上行走，意味着你要遇见和穿越三个乌苏。三个乌苏，三驾奔驰的马车，车轮滚滚，各有千秋，呈现绽放三个不同的物质和精神世界。

乌苏曾经是一个以农业、畜牧业为主的农业县，1996年国务院撤县设市。经过二十多年的飞速发展，勤劳智慧的乌苏各族人民在亘古荒原上建起了一座现代化城市。漫步在高楼林立的乌苏街头，路边美人蕉、郁金香、玫瑰花争先绽放，姹紫嫣红；徜徉在九莲泉水景公园，繁花开不尽，水流逾千年，音乐喷泉和水幕电影让你恍如置身梦境；踯躅在欧式建筑的啤酒小镇，你可以领略汇聚来自新疆各地的美食和玉石。无论是超市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还是幽静浪漫、别具风情的咖啡馆，它与内地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是同步的。电子商务、外卖快递、5G移动通信技术，乌苏与时代的脚步共同行进着、喧嚣着。乌苏地大物博，矿产品种类繁多，它的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煤炭、石油和天然气，2018年1月，新疆油田日产原油和天然气数量在乌苏境内实现了史诗级的突破，荒原上鳞次栉比的采油机，昼夜不停地喷涌着黑色的血液，地下的输油输气管道源源不断地为共和国提供着清洁能源。

乌苏，像一个懵懂村姑，浓墨重彩，登上了时代的大舞台，她带着泥土的质朴和腼腆羞涩，怀着焦虑和渴望，憧憬与阵痛，理想与现实，期待脱胎换骨、凤凰涅槃，在市场经济大潮中独领风骚。

乌苏的农业生产有着悠久的种植历史。乌苏地处北温带，属大陆性干旱气候，是北疆地区光热资源最丰富和无霜区较长的区域，加之沉积平原土层深厚，地势平坦，河水灌溉便利，农业生产非常发达。农业也是乌苏的基础性产业，乌苏有10个镇7个乡，农民数量庞大，种植的棉花、玉米、小麦、水稻、枸杞，因为绿色环保而畅销疆内外。走进乌苏流金溢彩、春华秋实的一个个乡村，无人机在田间嗡嗡作业，滴灌带无声滋润着庄稼，拖拉机、采棉机、采摘机、挖掘机、粉碎机在田野上奔忙，各种现代化的农机具解放了劳动力，如今的农民与过去的农民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摆脱了千百年来繁重的体力劳作，农民是潇洒和悠闲的，各种专业合作社犹如雨后春笋，用手机和电脑就能获取和发布市场和产品信息。阳光洒下无数斑斓细密的碎银，大地是一幅五彩缤纷、芳香四溢的画卷。西瓜是碧绿的珍珠，葡萄是袖珍的玛瑙，苹果是彩色的金丝玉，枸杞是鲜红如火的红宝石，柳花茶是余香缭绕的琼浆，啤酒是日月精华酿造，牛奶是丰厚大地赐予。只要人们勤劳智慧，舍得下力气、动脑筋，春天撒下种子和汗水，秋天就会收获丰盛甘美的果实。

天山最高处，雪莲灼灼绽放，松林传来阵阵松涛。它的脚下，羊群像云朵一样蠕动，蒙古包像花朵一样绽放。乌苏的牧场，分布在广阔的草原丘陵和戈壁荒漠，遍布在天山深处千沟万壑、层层叠叠的大小褶皱里。哈萨克族、蒙古族保留了最传统的游牧文明生活方式，他们伴季节而牧，逐水草而居，马背上驮的是轻便、易于携带的太阳能电板，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给毡房带来光明，收看卫星转播的电视。如果有一天，你来到绿草如茵的春牧场，白雪覆盖的冬牧场，眼前的大地和万物祥和宁静，空气清纯得像过滤过一样，令人心旷神怡、神采飞扬，浮躁骚动的心灵顿时会安静下来。你来到牧民的毡房，牧羊狗的吠声唤出主人，好客的哈萨克族、蒙古族牧民会给你端上热气腾腾的奶茶，牛奶、羊奶、骆驼奶，飘扬着芳香，荡漾着激情，喝一碗能把人醉倒在草原。

在天山南缘的婆罗科奴山脚下，我曾经看见这样一幅幽静的画面：古树参天、杂草丛生的茅头泉旁，一名哈萨克女人躺在绿荫如盖的大树下，头枕着马鞍子在小憩。一匹栗色的马在附近啃食着野草，一条黑狗看见有人跑了过来，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又跑了。一群雪白的山羊围着一个泉水形成的水池喝水，像一个圆圆的洁白的月亮。这个哈萨克族女人是无忧无虑、幸福安详的，高远的天空是她的，辽阔的草原是她的，她没有现代人的焦虑和烦恼，她呼吸的是清新的空气，带着松脂和雪莲花的香气，她喝的是地下渗透出来的泉水，天然过滤，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她拥有草原泉水羊群和丈夫孩子，这是她的全部世界。远处树丛中飘来炖羊肉、烤馕和奶茶的香味，那是她幸福、安静、温馨的家园。

在乌苏，喧嚣宁静的白天，马车、牛车、汽车、火车在同一镜框内行进着；沸腾静谧的夜晚，城市的万家灯火、乡村的闪烁灯光和牧场的牛粪篝火，同时点亮了璀璨迷人的乌苏夜空。高楼大厦、红砖小院、土坯房、蒙古包和地窝子，同时矗立在乌苏，身份职业不同的市民、农民、牧民，共同生活在乌苏。在夜与昼的大地上，城市的大街上川流不息，霓虹灯彻夜不眠，而草原上牛羊在慢慢反刍，马轻轻嚼着夜草，偶尔一个沉闷的响鼻，犹如一个石子落进水里，打破了夜晚无边的宁静。无数虫子在低鸣，猫头鹰在树上栖息，牧羊狗在夜色中游荡，毡房里传出牧人的鼾声和婴儿甜蜜的呓语，空气中弥漫着野草甜腥、湿润的气息和羊群、牛群呼吸的浓重膻味。平原上的庄稼和野草在拔节生长，露水滋润着万物的枝叶。甘家湖卸下白天浓艳的盛妆，一声不吭，沉静得像遥远的月亮。

行进在乌苏，工业的现代化流水线，农业的机械化、信息化，畜牧业的游牧转场，手工业的娴熟匠人，向你展示着古老的乌苏、现代的乌苏、当下的乌苏，她们无声撞击着你的灵魂，撩拨你的情感，激发你的思想，让你浮想联翩，情不自禁，激情荡漾。熙熙攘攘、喧嚣沸腾的乌苏，物产丰富、绿色生态的乌苏，牛羊肥壮、富足丰腴的乌苏。三个乌苏，三个不同的世界水乳交融，相互依存，张灯结彩，绽放光芒，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充满无限风光和无穷魅力的乌苏。

站在乌苏的大地上，你感觉时钟有时候快速旋转着，仿佛行走在深圳匆忙的大街上，有时候突然停滞下来，时光仿佛又回到中世纪平静的草原。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同一时间你可领略不同的四季变化，观赏不同的风景。乌苏带着历史的风尘，裹挟着现代文明，风云激荡，乘风破浪，从远古的2000多年向我们迎面走来，犹如八方大潮携沙带泥呼呼拉拉一齐向你涌来，这就是厚重的乌苏、大写的乌苏、一刻不停步的乌苏；这就是行进的乌苏、这就是新疆的缩影、这就是变化的中国。古老的丝绸之路，林则徐曾经回眸远望的驿站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羞涩的乌苏、迅速变化的乌苏被时代推向前沿，推向舞台中央，在新时代新千年闪光异彩，放射着独特迥异的光芒，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在雷同化的时代让它有别于中国任何城市。美丽的乌苏哟，挣脱羁绊轻装前进的乌苏，像一匹飞驰的千里马，像一列加速的高铁车，像一架翱翔的大飞机，快马加鞭，奔腾向前，一日千里，走向光辉灿烂的未来。

三

乌苏杂居着哈萨克、汉、维吾尔、回、蒙古等民族，不同的民族文化生活习俗长期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风格独特的地域文化。

蒙古族是17世纪中叶东归的土尔扈特人的后裔，长调民歌是蒙古族民歌的一种形式，在蒙古族形成时期就已存在，长调的历史可追溯到2000年前。蒙古长调被誉为“草原音乐活化石”，具有蒙古族鲜明的游牧文化特征。我聆听过一个蒙古族汉子演唱的《辽阔的草原》。那高亢雄浑的音调，热情奔放，犹如大江奔涌，叩击着大地的胸膛，冲撞着天上的流云，给人以辽阔、豪放的阳刚之美。

虽然有辽阔的草原，

不知道何处有泥滩。

虽然有美丽的姑娘，

不知道她的心愿。

……

哈萨克族有一句古老的谚语：“歌和马是哈萨克的两只翅膀”。《黑走马》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黑走马，哈萨克语“卡拉角勒哈”，是哈萨克族最具代表性的民间舞蹈，哈萨克族人在放牧、劳动之余，常常聚集在一起，身穿节日的盛装，常常伴着冬不拉的琴声跳卡拉角勒哈，高歌欢舞，喜气洋洋。

小伙不跳黑走马，

英俊潇洒哪里来？

姑娘不跳黑走马，

爱的心房谁打开？

……

甘肃人喜爱吼秦腔。秦腔，是起源于古代陕西、甘肃一带的汉族民间歌舞，秦腔的艺术表演形式多样，表演技艺有的质朴、粗犷，有的细腻、深刻，富有夸张性，生活气息浓厚，带着大西北混沌辽阔的气质。陕西人信天游的传唱之境，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广袤无垠的黄色高原，歌声在黄土高原千沟万壑中回荡，曲调苍茫、恢宏而又深藏着凄然、悲壮；清峻、刚毅而又饱含着沉郁、顿挫。千百年来，信天游以自己的个性潜在地影响着陕北人的生活习俗，塑造了性格鲜明的高原文化。在乌苏，我听见男女对唱的声音在大地上翻滚。

男：老腰鼓打得像股老黄风，

女：吆陕北说书人爱听。

男：唢呐吹得震九天！

女：信天游唱得就能醉倒神仙！

……

还有河南的豫剧，江苏的评弹，湖北的黄梅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美丽的歌声，就有欢快的舞蹈。乌苏辽阔雄奇的舞台，宽广博大的胸怀，海纳百川的气魄，吸引、容纳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各族人民，为之放声歌唱，为之尽情舞蹈。

天山脚下，各民族兄弟姐妹在九莲泉旁茅头泉边奎屯河畔，弹奏着冬不拉马头琴，敲击着陕北腰鼓秦腔板子，共同舞蹈齐声歌唱，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曲调，不同的歌声，在乌苏放声高歌，齐声共鸣，从远古唱到今天，从今天唱到明天。乌苏，像一股清澈涌动、甘冽纯净的泉水，沿着天山以北，沿着盆地边缘，歌唱着，舞蹈着，奔走着，灌溉着如画的绿洲大地，流进了我们焦渴的心田，滋润着我们的灵魂。各民族人民歌声不同，旋律不同，舞蹈不同，但是他们歌唱的内容是相同的，他们把最美好的声音和最美的礼赞献给了养育他们的乌苏大地：他们歌唱富足的乌苏，他们歌唱崭新的生活，他们歌唱爱情的美好和忧伤，他们歌唱美好的明天和未来。在各民族歌声乐曲的宏大交响中，乌苏的大地如同注入了年轻新鲜的血液，展开了腾飞翱翔、搏击万里的翅膀，古老而又年轻的乌苏，从此有了崭新的内容，迈开了新的步伐。

四

乌苏，美丽神奇的白山黑水，一个来了之后令人不安和撕扯心灵的地方。踯躅徘徊在乌苏，我固执地认为人世间所有的故事和爱情，所有的悲剧和喜剧，都有可能在乌苏发生和邂逅，都有可能在乌苏上演和播出。一刹那，我突然想永远停留在乌苏。我想成为乌苏的一个市民，用智慧和发现探寻它的变化和未来；我想成为九间楼的一个农民，用思索和细节关注三农的变迁和发展；我想成为甘家湖牧场的一个牧民，放牧牛羊、放牧人生，寻觅它的古老和神秘，我想用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我的全部情感书写乌苏。当然书写乌苏，必须是如椽大笔，必须是文思泉涌，胸中必须怀有大气象，艺术必须是大构架、大营造，必须是皇皇巨著，必须是长篇小说，一首精巧的诗歌和一篇抒情散文，当然也可以呈现乌苏，但它们的体量有限，它们的分量不够，只有洋洋洒洒、笔锋雄健、纵横千里的长篇小说，众多的人物密集的故事、如血的景色，像洪水一样喷涌着、咆哮着、流淌着，时而泉水叮咚溪流潺潺，时而驼铃悠悠牧歌阵阵，时而机器轰鸣万家灯火，他们的悲欢离合、苦辣酸甜、跌宕起伏，他们世世代代不离不弃，热爱耕耘着这块高天厚土，认祖归宗，泣血稽颡，人物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情节缠绕如麻离奇曲折，环境粗粝莽荡复杂多变，在乌苏这个人生大舞台，演绎着乌苏厚重的历史辉煌的现在灿烂的未来。这部长篇小说应该是伟大的，应该是庄严的，气象万千，泥沙俱下，酣畅淋漓，石破天惊，它的气势毫无疑问是众声喧哗、波涛滚滚、排山倒海，唯有大气磅礴、波澜壮阔、滔滔不绝，才能与千里马一样驰骋河山、领头羊一样傲然前行的大乌苏匹配对等。乌苏雄奇多娇的大风景，不是江南的小桥流水、假山小亭，乌苏的辽阔和壮美，可以盛得下万里长城和北京故宫，当内地人在公园里抛撒鱼食为彩色跳跃的鱼群欢呼雀跃时，乌苏是一匹忍辱负重披荆斩棘的骆驼，孤独行走在大西北的荒原沙漠中，呼吸沉重而响亮，步履缓慢而矫健，它的内心是惆怅苍凉的，也是高傲矜持的，它与这个喧嚣纷乱的时代一起行走着，却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天山脚下，雪水河畔，乌苏各族儿女热爱这块神奇而多情的土地，就像泉水依恋大地，婴儿眷恋母亲，牛羊迷恋草原。在霏霏细雨中，我面对掩映在苍翠欲滴浓绿中的沉默佛山，祈祷乌苏庄严、平安、宁静，大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吉祥如意，祈望各族人民安居乐业、和谐自然。写到最后，我想说一句话，一句在我心中翻涌了无数次的话：我爱乌苏，我想再次来到乌苏，领略它的内涵、它的美丽，聆听它的心跳、它的旋律，让它强烈的阳光和紫外线穿透我的五脏六腑，让我的肉体和灵魂再一次得到洗礼和升华，我想让它遒劲的风雨和沙尘暴敲打我的苍白懦弱，让我的性格和命运再一次得到磨砺和熔铸，我想畅饮醇厚芳香、缠绵柔甜的乌苏啤酒，品尝芬芳四溢、百吃不厌的烤羊肉，我在微醺荡漾的泡沫和持久迷人的香味里，流连忘返、依依不舍、魂牵梦绕，陶醉、痴迷、沉溺在乌苏雄奇、壮阔、旖旎的画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