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史观视域中“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

2020-03-03 00:55
岭南学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共产主义异化动力

蓝 强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所,广东 广州 510050)

党的十九大报告把“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1]23作为党的十四条基本方略之一,并指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1]50。这种生命共同体是通过劳动作为中介使人与自然相互作用而形成不可分割的整体,即“人—自然”系统。因此,为了更加科学地认识和把握人与自然的关系,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就必须将“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置于唯物史观视域之中,进而把握生态文明建设的历史方位。

一、“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环境

人通过劳动作为中介进行物质变换的过程中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人通过改造自然实现物料、能源和信息的交换,另一方面是人改造人。这两方面产生了人与自然、人与人双重关系。

(一)“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环境的产生。个人对自然的影响是很小的,所以人类不可能以单独的个体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必然以社会共同体的方式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这样,就产生了“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环境。人以群体的方式与自然发生物质变换,因而,人与人的关系影响和制约着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也就是说,人通过劳动与自然发生物质变换的过程是随着人的关系和人的发展程度的提高而不断发展的过程。人的关系和人的发展大体经历了人对人的依赖、人对物的依赖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三个阶段,即“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式……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2]52。其中,人对人的依赖大体上与前资本主义社会相对应;人对物的依赖与资本主义社会相对应;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与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相对应。在这个意义上,人的关系和人的发展程度影响和制约着人与自然的关系。总之,人类只有形成社会群体的方式才能通过劳动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这就使得人的关系和人的发展程度影响着人与自然的关系,这就产生了“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环境。

(二)“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环境的发生机制。人通过劳动为中介把人与人的关系同人与自然的关系联接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人与人的关系通过劳动作为中介同人与自然的关系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和相互制约,这是“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发生机制。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通过劳动联结成为有机的整体。在人通过劳动进行物质变换的过程中,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生态关系)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社会关系)也处在相互促进和相互制约的过程中。一方面,生态关系和社会关系相互依存和相互促进。生态关系和社会关系是在劳动的过程中建构起来的,生态关系是社会关系得以形成的自然基础,没有生态关系就没有社会关系;同时,社会关系是生态关系得以实现的社会保证。没有社会关系规定的生态关系就不可能成为满足人的需要、实现人的目的的过程,这是因为一个脱离社会的孤立的个人不可能进行社会生产。只有在社会关系的范围内,才会存在现实的生态关系,社会关系的发展必然带动生态关系的发展。另一方面,生态关系与社会关系相互制约。“人们对自然界的狭隘的关系决定着他们之间的狭隘的关系,而他们之间的狭隘的关系又决定着他们对自然界的狭隘的关系。”[3]534注①因此,生态关系和社会关系是相互制约的,但这种制约性必须以劳动为中介才能得以实现。人在劳动过程中就立即表现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3]532只有通过劳动才能产生自然关系(生态关系)和社会关系,并且随着劳动的发展,生态关系和社会关系互相推动着向前发展。总之,人与自然的统一就在于生态关系和社会关系的相互促进和相互制约。人们在通过劳动同自然发生关系的同时,必须以一定的方式结合起来共同活动,只有这样,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才有可能,这样,就确立了“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环境。

二、“人—自然”系统演化的动力

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必然对自然产生需要,这就产生了价值动力;但自然不会主动满足人的需要,人必须通过劳动实践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才能满足自身的需要,这就产生实践动力;人为了更好地、更有效地通过劳动实践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满足自身需要就会不断加大对自然的认识,这就产生认识动力。价值动力、实践动力和认识动力的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人—自然”系统的演化动力系统,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

(一)价值动力是“人—自然”系统演化的源动力。价值动力是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必然对自然产生需要以及满足这些需要所产生的动力。从价值主体来看,作为价值主体的人的需要的多样性为价值动力的产生和发展提供前提。马克思认为,人的需要即人的本性,这也就是说人天生就有需要,而且人的需要还是丰富的。作为价值主体的人是一定有需要的,而且人的富有体现在需要的多样性上,这是客观的必然性。如果没有人的需要的多样性,那么就无法产生价值动力,人的需要的多样性为价值动力的产生提供前提。从价值客体来看,作为价值客体的自然为价值动力的产生提供物质基础。人的需要无法通过自身得到满足,必然要向外界的自然索取。如果没有作为价值客体的自然,那么人的需要无法得到满足,也就无法产生价值动力。因此,自然为人的需要的满足提供物质基础,也就是为价值动力的产生提供物质基础。从价值中介来看,作为价值中介的工具为价值动力的发展提供条件。工具是联结价值主体和价值客体的中介。新的工具将会引起价值主体对价值客体的新的需要,这就促进了价值动力向前发展。“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3]531价值中介工具的更新会引起价值主体(人)对价值客体(自然)更高级的需要,这就促使价值动力向前发展。总之,如果没有价值动力,那么就无法产生实践动力和认识动力,“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动力系统也就无法形成。在“人—自然”系统的动力系统中,实践动力和认识动力都来源于价值动力。实践动力的产生是因为人对自然的需要的满足必须通过实践才能得以完成;认识动力是为了人能够更好地改造自然从而实现满足自身需要的目的,这其实也是为了实现价值动力。因此,价值动力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源动力。

(二)实践动力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决定力量。实践动力是人类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必须通过劳动与自然进行物料、能源和信息的交换所产生的动力。实践动力产生的根源是自然不会主动地满足人的需要,人必须通过劳动实践与自然进行物料、能源和信息的交换才能满足自身的需要。从实践对象来看,自然是人的天然的实践对象,但是,它不是以直接的方式呈现在劳动面前。因而,只有对自然进行改造,它才能成为现实的实践对象。当前,人们改造的客体自然的范围在不断扩展,不仅包括原初自然的范围,而且还包括人化自然和人工自然的范围。从中介工具来看,实践工具的先进程度决定着实践动力的力量。中介工具经历着从自然形成的工具到文明创造的工具的进化过程。尤其是大工业的发展使由文明创造的工具成为实践工具中占主导地位的形式。现在,实践工具正在向着自动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这样,就使人类通过实践工具改造自然的力量越来越强。从实践主体来看,作为主体的人的能力决定着实践动力的强弱。作为实践主体的人随着劳动的发展而不断改变自然属性以及不断扩展社会属性。“正像一切自然物必须形成一样,人也有自己的形成过程即历史。”[3]211人类的身体和意识都在经历着新的进化过程,从而为推进“人—自然”系统准备着新的主体条件。随着实践主体能力的全面发展,那么作为实践主体的人对自然的改造越来越符合自己的目的,这也使实践动力越来越朝着科学方向发展。总之,没有实践动力推动着“人—自然”系统向前演化,那么认识动力也无法向前发展,只能停留在对原初自然系统的认识上。没有实践动力,价值动力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自然不能主动满足人的需要,正是因为实践动力的推动,价值动力才能够实现。因而,实践动力是推动“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决定力量。

(三)认识动力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调控力量。认识动力是人类为了通过更好地改造自然来满足自身的需要,必须要对自然进行认识所产生的动力。认识动力能够对“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进行调节、控制和反馈。从认识主体来看,人作为认识的主体,主体的能力制约着认识动力的方向的科学性和力量的强弱。人的认识能力越强,那么人对自然的认识也就越深入;人的素养越高,人对自身与自然的态度也就越科学。人类中心主义追求人对自然的征服和支配,追求自然完全为人服务,这种认识会导致人类为了满足自身的任何需要而不断地掠夺自然和破坏自然。这样,作为主体的人对自然的错误认识会使认识动力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因此,只有不断提高人的认识能力和科学性,才能推动认识动力越来越强大且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从认识工具来看,科学技术增强了人对自然的认识能力。尤其是工业革命以来,人的认识能力越来越“取决于科学的一般水平和技术进步,或者说取决于这种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2]196。这样,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对自然的认识便有了工具基础。从认识客体来看,自然不仅为人类提供认识的对象,而且为认识动力的产生奠定物质基础。自然系统主要由自然物、自然条件、自然力、自然规律等要素构成。自然物是自然系统的物质载体,对自然物的属性和结构的认识程度反映认识动力的强弱。自然规律是自然系统运行的规律,是自然所固有的稳定的本质的必然的联系。人类对自然规律的认识越深入,那么认识动力也就越科学。自然力和自然条件的利用程度也反映了认识动力的强弱,也就是说人越能够科学地利用自然力和自然条件为自己服务,那么人的认识动力就越科学和强大。认识动力为“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调控力量,其主要表现在:一方面认识动力能够调控人与自然之间的劳动实践,使之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人改造自然必须要有正确的认识的指导,否则,人的劳动实践将会是盲目的甚至是错误的;另一方面认识动力能够指导价值动力朝着科学的方向发展,人对自然的需要必须要有科学的认识作为调控,这样才能保证需要的合理性,否则,人对自然的需要将会被异化。

(四)三大动力共同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是价值动力、实践动力和认识动力所构成的动力系统所推动的。人为了生存和发展就必须满足自身的需要,这就产生了人对自然依赖的价值动力,价值动力是“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的源动力。但是人自身并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因而人不得不主动通过劳动改造自然,这产生了实践动力,实践动力是“人—自然”系统演化的决定力量。实践动力的强弱与人的能力、实践工具以及对自然规律的认识程度相关。人的能力越全面发展,中介工具越先进和对自然规律的认识越深,那么所产生的实践动力也就越强大,也越符合人的需要和目的。在实践动力的推动下,人为了更好地和更有效地改造自然,使自然更能满足自己的需要,人就必须不断加大对自然的认识,这就产生了认识动力。认识动力是“人—自然”系统演化的调控力量,随着人对自然的认识的不断深化,人能够更科学地指导人类改造自然的活动从而更好地满足人的需要,这也就推动了实践动力和价值动力向前发展。如果人对自然的认识是错误的,那么这种调控力量就会成为破坏“人—自然”系统的力量。价值动力、实践动力和认识动力的相互作用并不是线性的,而是非线性的,三者的非线性作用共同构成动力系统,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使“人—自然”系统经历了由低级向高级演化的阶段。

三、“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阶段

以劳动实践为核心所构成的动力系统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在这个过程中,人的发展、生态关系的发展和劳动的发展是系统发生、协同进化的过程,并且人的发展程度和劳动的发展影响着人与自然的生态关系。劳动的发展大体经历了被动劳动、异化劳动和自由劳动三个阶段,与此相应,“人—自然”系统在以劳动为核心的动力系统的推动下经历了前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三个阶段。

(一)人对人的依赖阶段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劳动生产力处于低级发展阶段,这时的劳动只能是被动劳动,在被动劳动的基础上形成了人对人的依赖的社会关系,这使得“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是人对自然的敬畏和顺从。通过共同体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就成为被动劳动的基本特征。被动劳动和人对人的依赖的发展阶段就决定了人与自然斗争的过程中,自然对人类的影响居于主导地位,这表现在:“人们同自然界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自然界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3]534。在自然居于主导地位的条件下,自然力是某种异己、神秘的东西,人类在理论上只能选择崇拜自然、顺从自然,“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2]52。这样,人类只能顺从自然,直接从自然获取天然的食物。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劳动工具比较落后以及人类对自然规律认识不足而导致人类改造自然的行为失误,已经产生了一些生态问题,如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衰落与土地生长能力的退化有关,南美玛雅文明的消亡与当地土地肥力的丧失有密切的联系。因此,前资本主义社会绝不是人与自然完全和谐的社会。由于受被动劳动以及在被动劳动的基础上建立的人对人的依赖的制约,所以顺从自然成为前资本主义社会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

(二)人对物的依赖阶段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随着被动劳动转变到异化劳动,形成了人对物的依赖的社会形态,即资本主义社会。受异化劳动和人对物的依赖的影响,这一时期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是支配自然,这种支配自然的实质是生态异化。资本主义社会是建立在资本家私人占有制基础上的剥削社会,追求剩余价值的最大化成为资本主义社会一切活动的目的和动力。资本家为了追求剩余价值的最大化,就会不断地剥削工人,工人生产的产品不属于工人,属于资本家,不仅使工人与自己的劳动产品以及与自己的劳动活动相异化,而且造成工人与自己的类本质以及工人之间相异化,因此,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就成为了异化劳动。在异化劳动前提下,形成了人对物的依赖尤其是人对商品、货币和资本的依赖。在异化劳动下,人不是与进行物质变换的自然之间实现统一,而是人与自然的分离。这样,异化劳动以及异化劳动前提下产生的人对物的依赖造成了人与自然的分离,造成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的断裂。资本主义生产“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4]579,造成物质变换断裂的裂缝。“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从一开始就建筑在城市与农村、人类与地球之间物质交换裂痕的基础上,目前裂痕的深度已超出他的想象。”[5]95同时,资本主义社会强制把这种物质变换作为调节社会生产的规律,这就造成了人与自然的双重异化。“由于人类和自然的异化,工人不仅丧失了创造性工作,而且失去了生活本身的基本要素”[6]76,这其实就造成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即生态异化。总之,人对物的依赖的阶段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是支配自然,其实质是生态异化。

(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阶段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只有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才能结束异化劳动,才能使自由劳动代替异化劳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才是可能的。以自由劳动为基础形成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促使了“人—自然”系统的生态和谐。人类在克服异化并消除产生私有财产的条件的过程中,只有通过无产阶级政治革命,才能消灭私有制,实现人的解放和自然的解放。在这个过程中,自由劳动取代了异化劳动,社会所有制代替了私有制,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才有可能,这样,就形成了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是人对物的依赖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阶段过渡,异化劳动向自由劳动过渡的社会形态。因此,“它不是在它自身基础上已经发展了的,恰好相反,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7]434,所以,社会主义社会不仅在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带着旧社会的痕迹,而且在生态关系方面也带着旧社会的痕迹。社会主义社会为“人—自然”系统的和谐发展提供了适当的社会基础,但是社会主义社会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的,还需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人—自然”系统出现失衡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因此,社会主义社会就必须大力克服和消除人与自然的异化,把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作为理想和目标。随着社会主义社会不断向前发展,就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到了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奴役性分工已经消失,脑力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随之消失;随着“他们的生产力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6]434,工作日不断缩短,劳动成为自由劳动。在自由劳动的前提下,才可能形成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随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人就开始以人性化的方式来调控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这样,共产主义社会就完成了人同自然界的本质的统一,“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3]187。因此,共产主义社会“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是生态和谐。总体而言,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生态和谐)是随着自由劳动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建构起来的,这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阶段的“人—自然”系统的生态特征。

四、“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后果

以劳动实践为核心的动力系统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这种演化会出现消极的和积极的二重化结果。“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消极后果产生生态问题,而“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积极成果形成生态文明。

(一)“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消极后果产生生态问题。生态问题是人通过劳动作为中介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过程中形成的破坏性效应的集中体现,这也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消极后果,其极端的情形就是生态异化。在通过劳动进行物质变换的过程中,存在着发生破坏性效应的可能性。这主要是由于人类的生态评价性活动、实践活动和符号化认识活动的生态性破坏效应。生态评价性活动的破坏性效应主要表现在人类对自然进行生态评价性活动的过程中,如果以假丑恶的方式对待自然,只是把自然当成人的效用,那么就会割裂人与自然的价值关系,必然产生生态问题。实践性活动的生态破坏效应表现在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的过程中,如果只注意人对自然的征服,而忽视人对自然的保护,那么,实践性活动就可能成为破坏自然的力量。例如,“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本学的自然界”[3]193。这里的人本学的自然界就是实践性活动生态破坏性效应的体现。符号化认识活动的破坏性效应主要表现在人类对自然符号化过程中形成了人定胜天、征服自然的思维,这是形成生态问题的重要认识原因。随着劳动工具的发展尤其是工业革命以后,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不断地增强,这时人类就产生了征服自然、人定胜天的思维方式,这种认识方式必将会把自然看作不需要资本花费分文的东西,生态问题就是在错误地符号化过程中产生的。总之,人的总体性活动即生态评价性活动、实践性活动和符号化活动的相互作用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在这个过程中,生态评价性活动、实践性活动和符号化活动的生态破坏性效应造成了生态问题。

(二)“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积极成果形成生态文明。以劳动为核心的系统动力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的积极成果就是生态文明。生态文明就是人类通过劳动作为中介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过程中形成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所取得的积极成果的总和。生态文明是人的总体性活动的建设性效应即生态评价活动、实践性活动和符号化活动的建设性效应的集中体现,同时也是调控人与自然交往行为的过程中形成的积极成果。生态评价性活动的建设性效应主要表现在人对自然进行评价活动过程中是以真善美的方式对待自然,通过生态道德、生态正义和生态审美规范和审视人与自然的交往行为,那么就会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产生积极的成果——生态文明。实践性活动的建设性效应主要表现在人对自然进行实践活动过程中通过生态活动来调控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进而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生态活动不仅为满足人的需要和实现人的目的提供了物质基础,而且是实现人的解放和自然解放的基本条件,这就推动着生态文明向前发展。符号化活动建设性效应主要表现在人类通过符号化活动来把握自然的过程中产生科学的生态思维和生态意识,这就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朝着科学的方向发展。生态思维和生态意识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成果,提高生态思维和增强生态意识有助于推动生态文明向前发展。总之,人的总体性活动即生态评价性活动、实践性活动和符号化活动的建设性效应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其演化的成果是生态文明。

五、“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未来

“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未来就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的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的双重和谐。“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未来由自由劳动推动,并且最终体现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上。

(一)自由劳动推动着“人—自然”系统演化的社会未来。只有通过自由劳动才能推动着“人—自然”系统朝着共产主义方向发展。在异化劳动条件下,“就自然环境来说,资本主义只是把它当作追逐作为自己最终目的的利润和积累更多资本的一种手段”[8]。这样,以资本主义私有制为基础的异化劳动不仅造成了人和自然的双重异化,还造成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生态异化)。因此,必须重建个人所有制,才能使异化劳动转化到自由劳动。这也就是说,“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4]874这种“重建的个人所有制”不是以雇佣劳动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私有制和以个体劳动者为主体的小私有制,而是以自由劳动为基础的共产主义社会所有制。只有重建个人所有制,才能使异化劳动转化为自由劳动,这样,才能推动着“人—自然”系统的演化朝着未来的共产主义方向发展。总之,通过重建个人所有制,建立社会所有制,才能使异化劳动转向自由劳动,才能推动着“人—自然”系统朝着共产主义方向演化。

(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预示着“人—自然”系统的和谐。只有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才能形成各种合理的社会关系,才能科学地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这预示着人与自然的生态和谐。随着异化劳动被自由劳动所代替、资本主义私有制被社会所有制所代替、商品经济被产品经济所代替,在克服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过程中,在生产力高度发展和人们的精神境界极大提高的基础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才是真正可能的。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全面性,而是现实联系的全面性。只有人的全面发展,才能使共产主义按需分配的原则不会破坏自然系统。因为人的全面发展之后,按需分配才能按人们的真实需要来分配。只有超出了真实需要的异化消费才是造成自然破坏的根源。共产主义社会按需分配是能够实现的,因为到那时,人们的精神境界极大提高,高层次精神需要和生态需要占据了主导地位。随着社会财富充分涌流,消费品不断增加,但并不会造成人口增多,不会给自然带来更大的压力。这是因为在共产主义自由全面发展的人可以自觉地调控生活资料生产和人自身生产这两种生产。正是共产主义社会,“而且只有这个社会才能无困难地做到这点。”[9]455共产主义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人能够合理调控物的生产和人自身的生产,从而缓解了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为“人—自然”系统的和谐发展提供条件。总之,随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人们才能按照自己真实的需要进行分配,才能自觉地调节两种生产,才能消除急功近利地对待自然的价值观念、生产方式、思维方式,最终才能实现“人—自然”系统的和谐发展。

(三)“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愿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愿景就是实现共产主义的人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与人的和,实现共产主义就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未来。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3]185。共产主义能够实现“人—自然”系统和谐发展主要是建立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社会所有制以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基础之上。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与自然通过劳动进行物质变换满足自身需要的实际能力也不断提升。在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实现社会所有制之后,异化劳动就转化为自由劳动。在自由劳动前提下,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才不会发生断裂。社会化的人(即自由全面发展的人)才能“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0]928-929,才能合理地调节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只有人在自由全面发展的基础上通过自由劳动才能实现“人—自然”系统朝着共产主义方向发展。人与自然的共生性的最终归宿是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11]只有在自由劳动的条件下,自由全面发展的人才能将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物质变换,最终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总之,唯物史观视域中的“人—自然”系统的社会演化为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奠定了历史方位。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并不是要回到前资本主义社会人与自然田园牧歌式的低级和谐,而是要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的人与自然的高级和谐。这是“人—自然”系统社会演化的未来和方向,也是我们生态文明建设的最终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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