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管理下烟农增加土地规模内在驱动力研究

李想，刘艳霞，孙光军，李光雷，王骏飞，穆东升，姜超英，金祥，焦剑，夏志林，郭亮，陈风雷，沈宏

1 中国烟草总公司贵州省公司，贵阳 550000；

2 贵州省烟草科学研究院，贵阳 550000

“三权分置”的制度背景下，中国农村土地归集体所有，农民仅拥有排他的承包经营权，可依法对土地经营权进行流转[1]。土地流转是农村家庭承包经营基本经济制度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完善与发展，其对于提高农业规模效益、促进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和农村发展，加快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有着特别重大的作用和意义[2]。2019 年全国烟叶移栽面积为1331 万亩（每公顷等于15 亩），约占全国耕地面积的0.66%，全国种烟烟农92 万户，户均种植面积14.47 亩（0.96 hm2），流转方式以转包和出租为主[3]。总体看来我国烟区当前土地流转仍处在起步阶段[4-7]，烟地分散的特点增加了生产组织和技术推广的难度，加大了管理成本, 严重制约着生产整体水平的提高[8]，而规模化种植可以降低烟农种烟劳动强度，提高种烟比较收益，提高劳动生产效率，是烟农脱贫致富的重要手段，烟田土地的合理流转是实现规模化种植的重要途径[9]。

贵州烟区在香型上主要分为蜜甜香型和清甜香型烟叶产业带，两大香型产区烟叶风格特色不断彰显，得到市场的广泛认可和工业企业的好评[10]。蜜甜香型烟区主要位于贵州省中东部，清甜香型烟区位于贵州省的西部，蜜甜香型烟区的区域总体经济水平好于清甜香型区域[11]。贵州省烟农户均规模逐年加大，户均面积从2000 年的3.36 亩增加到2019 年的22.49亩，增长了5.7 倍，平均每年增加1.06 亩，烟农户均收入从2283 元增加到79120 元，增长了33.6 倍，平均每年增长4044 元，同时烟叶亩均生产成本从2017 年的3097 元上涨到2019 年的3265 元，涨幅达5.42%，年均涨幅为2.71%。当前户均收入有所增长，但比较效益逐年下降的情况下，如何适度扩大规模增加效益是烟农一直所关注的，也是当前贵州烟区现代化农业生产面临的重要问题[12]。

烟农作为土地承包经营权的所有者，既是土地流转的主要参与者，也是相关利益的既得者，加快土地的流转更需要农民的意愿和需求，烟农的意愿是烟地流转的内在驱动力[13]。影响烟农流转意愿的有多方面因素，烟农的自身资源禀赋对其规模化流转行为存在显著影响，主要体现在劳动力多寡及土地细碎化程度上，烟田基础设施的现代化以及完善程度是烟农进行规模化流转的主要吸引力，也是其进行规模化生产的驱动力[14-15]，在土地流转市场中土地租金呈逐年上涨的趋势，许多烟农即使有扩大种植规模的打算，在面对土地租金的增加时也会从长计议[16]，社会保障的实施降低农户对土地的依赖性，逐渐减少农地的其他社会功能，促进土地交易扩大，提升农地经营规模[17]。纵观已有的研究发现，我国烟区的土地流转涉及较少，研究的深度不够，无法准确识别对烟农土地转出意愿影响较大的风险因素，尤其是在贵州省不同的香型烟区，外部发展环境不一的情况下，因此导致提出的政策建议缺乏针对性和有效性[18]。因此，本文拟就烟农作为微观主体，从内在驱动力视角出发，提出影响农户土地流转意愿的理论假设，运用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研究影响贵州省两大香型烟区烟农土地流转意愿的因素，以期为引导烟地高效有序流转提供参考依据。

1 理论假设与方法

1.1 研究区域及数据来源

选取我省蜜甜香型烟区和清甜香型烟区烟农作为样本进行调研分析，其中蜜甜香型烟区主要调查14 个县市占蜜甜香型烟区产能的45.88%，清甜香型烟区主要调查6 个县市占清甜香型烟区产能的75.68%。采取分层随机问卷调查累计形成问卷达624份，整理得到其中有效问卷618 份，问卷调查有效率99.04%，其中蜜甜香型烟区累计问卷415 份，清甜香型烟区203 份，均达到模型数据来源要求。

1.2 理论假设

本研究结合烟草农业特点和烟农实际，选取可能影响烟田土地流转的三个层面、四大要素进行综合性分析（表1），包括微观层面的烟农自身条件和烟田自然禀赋、中观层面的土地流转市场现状以及宏观层面的烟农保障体系：

1.2.1 烟农自身条件

（1）烟农年龄：假设烟农年龄越大，种烟熟练程度越高，越倾向于增加烟田种植面积。（2）烟农教育程度：假设烟农教育程度越高，掌握科学种烟技术及国家土地流转相关政策，倾向于增加烟田规模。（3）种烟收入比例：假设种烟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例与增加土地规模呈正相关，种烟收入比例越高，烟农种烟致富信心越大，越愿意增加土地规模。（4）家庭劳动力人数：假设劳动力人数与增加土地规模呈正相关。家庭有充足劳动力，增加土地来扩大生产规模的可能性较大。

1.2.2 烟田自然禀赋

（1）烟地类型：贵州省的烟地主要分为田地和坡地，田地肥力水平高于坡地，同时便于农事操作，假设田地比例与增加土地规模呈正相关。（2）烟叶生产基础设施完善程度：烟叶生产基础设施主要包括烟田交通、灌溉设施、烟叶生产农机设施、烘烤设施等。假设烟叶生产基础设施完善程度与增加土地规模呈正相关，烟叶生产基础设施完善程度越高，烟农更倾向于增加土地规模。

1.2.3 当前土地流转市场现状

（1）土地年租金：假设土地年租金与增加土地规模呈负相关。当土地租金较低时，能够激发烟农增加土地规模。（2）土地流转年限：假设土地流转年限与增加土地规模呈正相关。土地流转的年限越长，那么烟农可以安心进行土地轮作、施用有机肥等土壤保育措施，有助于增加土地规模的可能性。（3）土地流转机构：假设土地流转机构的存在与增加土地规模呈正相关。在烟区若存在村委会流转中心、烟农合作社等土地流转组织机构，且能为烟农提供土地流转信息或中介服务，那么烟农增加土地规模的可能性较大。（4）假设土地流转签订书面合同有助于烟农土地流转实施，烟农可能倾向增加土地规模。

1.2.4 烟农保障体系

当前政府在农村合作医疗、五保、低保、困难补助方面基本普及，农村养老保险和自然灾害救助需要重点关注，本研究以农村养老保险、自然灾害救助作为烟农保障体系对增加土地规模的影响因素。（1）农村养老保险：假设农村养老保险与增加土地规模呈现正相关。（2）自然灾害保险：假设自然灾害保险与土地流转呈现正相关。

1.3 理论模型构建

烟农对土地流转意愿存在2 种结果：愿意与不愿意增加流转土地规模，其结果是一个二分离散型变量，符合二元Logistic 模型适用条件，残差和因变量服从二项分布，自变量和Logistic 概率是线性关系，各协变量间相互独立，其中蜜甜香型烟区模型系数的综合检验为卡方=28.077，df=11，P=0.03<0.05，清甜香型烟区模型系数的综合检验为卡方=37.062，df=11，P=0.00<0.05，故选择二元Logistic 模型作为分析影响流转意愿的回归模型。

表1 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Tab.1 Variable defini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在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中，设y 是二分离散因变量，取值为1 或0，（1 表示农户愿意增加土地流转规模，0 表示农户不愿意增加）；xi（i ＝1，2，…，n）是与因变量y 相关的独立自变量，而因变量y 取1 的概率P（y ＝1/x）就是模型要研究的对象。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表示为：Logit（P）=ln（P /1-P） ＝ α0+α1x1+α2x2+α3x3+……+αnxn＋ ε。 式中：P 表示农户愿意增加流转土地规模的概率；α 0表示线性模型的截距参数，是一个常数项；αi（i ＝1，2，…，n）表示回归参数；xi（i ＝ 1，2，…，n）表示影响农户行为的解释变量；ε 表示误差项。本研究采用SPSS19.0 进行二元Logistic 模型回归分析（表4），回归模型拟合信息为：蜜甜香型烟区模型为-2 对数似然值=325.058，Cox & Snell R Square=0.101，Nagelkerke R Square=0.137，Sig.=0.003，模型预测准确率达68.6%（模型预测率在50%以上即为良好），清甜香型烟区模型为-2 对数似然值=250.477，Cox & Snell R Square =0.278，Nagelkerke R Square=0.373，Sig.=0.000，模型预测准确率达72.8%，两模型拟合度均较好具有很强的解释力度，结果如表2 所示。

2 结果分析

2.1 烟农自身条件对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

年龄X1和文化程度X2在蜜甜香型烟区对烟农增加土地规模意愿影响在5%水平下显著，且回归系数为负，说明在蜜甜香型烟区烟农年龄越小，教育程度越低，烟农的流转增加土地规模意愿越强烈；而两因素对在清甜香型烟区中对烟农增加土地流转规模意愿影响不显著。种烟收入比例X3在蜜甜香型烟区中在5%水平下显著和清甜香型烟区中在1%水平下显著，且影响方向与假设一致，种烟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例越大，烟农对土地的依赖性越强，特别是没有非农就业优势的烟农，只能靠增加烟叶种植面积提高收入。同时，Exp (B)值表明，烟农种烟收入每上升1个程度，中东部烟农的增加土地规模意愿就会增加1.834个单位，西部烟农增加0.068 个单位。家庭劳动力X4在蜜甜香型烟区对烟农增加土地流转规模意愿影响不显著，在清甜香型烟区中对烟农增加土地规模意愿影响在1%水平下显著，两模型中的回归系数均为正，说明说明家庭种烟人数越多越倾向于扩大种植规模，但在蜜甜香型烟区作用强度不明显而在清甜香型烟区很强烈。

2.2 烟田自然禀赋对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

烟地类型X5在蜜甜香型烟区对烟农增加土地流转规模意愿影响不显著，在清甜香型烟区中对烟农增加土地规模意愿影响在5%水平下显著，两模型中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主要原因是田地比例越高，土地产出率越高，同时也容易形成规模化农事操作，种植效益的提高和生产成本的下降均促进烟农增加土地规模。烟叶生产设施完善程度X6在两烟区中均不显著，说明近年来贵州烟区基础设施建设、专业化农机设备配置等的普及和应用基本一致，基本不影响烟农增加土地规模。

表2 不同香型烟区烟农土地流转意愿模型回归结果Tab.2 Regression modeling results of farmers' land transfer willingness in different fragrant tobacco areas

2.3 土地流转市场现状

土地年租金X7在在蜜甜香型烟区对烟农增加土地规模意愿影响在1%水平下显著，且回归系数为负，说明在中东部烟区土地年租金越少，烟农的流转增加土地规模意愿越大；而在清甜香型烟区该因素对烟农增加土地流转规模意愿影响不显著。土地流转年限X8、土地流转服务机构X9和土地流转书面合同X10在两烟区均不显著，由于贵州省土地流转还处于起步阶段，主要依靠人际关系进行流转，土地流转时间、机构组织以及法律保障体系均没有对烟农流转意愿造成显著性影响。

2.4 烟农保障体系

农村养老保险X11在两烟区中均未达到5%显著水平，两模型中的回归系数均为正，表明当烟农有养老保险时，土地的保障养老功能弱化。自然灾害补助X12在两烟区中均未达到5%显著水平，表现出正向作用，由于烟草公司对烟农一定程度统一进行养老保险和田间生产保险的补贴，在烟农保障体系方面两大香型烟区对土地流转的影响没有显著差异。

3 讨论分析

3.1 种烟收入比例

种烟收入比例分别对蜜甜香型和清甜香型烟区土地流转达到5%和1%显著影响，主要是由于蜜甜香型烟区经济发展较清甜香型烟区相对较快，收入组成种类较丰富[11]，同时蜜甜香型烟区户均种烟收入为10.9 万元/户，而清甜香型烟区户均7.63 万元/户，进而导致清甜香型烟区的烟农种烟收入占其总收入比例较高，收入是否满足自身需要是土地流转的首先条件[19-20]，因此种烟收入比例对清甜型烟区的影响程度明显高于蜜甜香型烟区。

3.2 土地年租金

近年来，经济发达地区的大量农村人口外出务工，田间土地存在大量富余，因此贵州省蜜甜香型烟区土地年租金比清甜香型烟区低44 元/亩，但其生产成本由于人工上涨等因素要高114 元/亩，蜜甜香型烟区烟农在人工成本上涨的环境下对土地年租金的影响十分敏感，生产成本的构成越来越由最初的化肥农药等生产资料上涨，向租地成本、人工成本转移集聚[21]。土地年租金对蜜甜香型烟区烟农增加土地规模有显著的负向影响，每亩烟地的租金每增加10 元，烟农增加土地规模的意愿就减少6.65%，随着蜜甜香型烟区区域经济活跃，非农雇工工资持续上涨[22]，适当的针对蜜甜香型烟区进行土地租金补贴更能有利于促进土地流转[23]。

3.3 家庭劳动力

近年来，贵州省蜜甜香型烟区用工成本为1626元/亩，而清甜香型烟区则为1888 元/亩，家庭劳动力越多越可以显著减少种烟的人工成本，因此家庭劳动力多少对清甜香型烟区烟农土地流转的影响巨大。专业化服务可以有效降低种植对劳动力的依赖，调查表明蜜甜香型和清甜香型烟区的专业化服务比例累计分别为143.51%和75.83%（表3）。专业化服务的发展能够显著提高农户对烟地增长的需求，从而改变农户的烟地流转行为[24]，专业化服务水平每提高1%，流转面积将增加0.73 万亩，烟农转入烟地可能性将提高0.39%；专业化服务对不同承包地规模的农户影响不同，随着承包地面积的增加，专业化服务对烟地转入的促进效应加大，由于清甜香型烟区户均土地规模不如蜜甜香烟区，我们的专业化服务体系的构建更需要扶持、帮助处于户均规模较小的清甜香型烟区的农户[25-26]。综上，通过鼓励专业化服务的发展有助于促进清甜香型烟区烟农增加土地流转，这样既能在短期内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同时又能在长期迂回中达到规模化经营[27]。

表3 贵州省蜜甜香型和清甜香型烟区专业化服务情况Tab. 3 Specialized services of honey-sweet and clear-sweet tobacco areas in Guizhou Province

3.4 年龄与教育程度

年龄与教育程度是影响蜜甜香型烟区土地流转的5%显著因素，主要是由于蜜甜香型烟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烟农比清甜香型高2.14%，同时蜜甜香型烟区的40 岁以下烟农少于清甜香型烟区，减少比例为5.93%（表4）。蜜甜香型烟区烟农年轻还仍然从事烟叶生产的烟农更容易接受新的科学技术和管理手段，烟叶生产水平较高，故具有很大潜力增加土地流转形成规模化烟叶生产[28]。

表4 贵州省蜜甜香型和清甜香型烟区烟农年龄结构和教育程度情况Tab. 4 Age structure and education level of tobacco farmers in honey-sweet and clear-sweet tobacco areas in Guizhou Province

3.5 烟地类型

我省蜜甜香型烟田共计106.38 万亩（表5），其中土烟有93.19 万亩，占比87.61%，田烟为13.19 万亩，占比12.39%，而清甜香型烟田共计70.11 万亩，其中土烟有63.84 万亩，占比91.06%，田烟为6.27 万亩，占比8.94%，蜜甜香型烟区的田烟比例比清甜香型高4.57%，目前的烟地流转市场是以需求方为主导，越优质的土地，市场需求越大，越容易转出；越贫瘠的土地，越无人问津，越难以转出[29]，这与张亚丽等研究结果类似，耕地质量与地块转入及转出均有显著的相关作用。面积大、坡度平缓、灌溉条件好的地块转入的概率更高，而面积小和通勤距离远的地块转出概率较低[30]。

表5 贵州省蜜甜香型和清甜香型烟区烟田类型Tab. 5 Types of tobacco fields in honey-sweet and clear-sweet tobacco areas in Guizhou Province

4 结论与建议

本文从烟农主观意愿视角，通过研究规模化种植进程中微观层面、中观层面和宏观层面的对烟农增加土地规模意愿的影响因素，得出如下建议：①烟草部门出台土地流转补贴政策，对土地规模流转给予一定的补贴，推动烟地规模化集中连片种植，同时充分考虑到规模化流转会潜在推高土地流转价格等因素，对烟地流转超过5 年以上的烟农给予50～100 元/亩的补贴，保持烟地的持续稳定。②构建烟农培训教育体系，建立职业烟农培训专项基金，由省（市）烟草公司出资依托行业教育培训资源（图1），委托国家（省）烟草局培训中心、农业高校、科研院所、职业技术学院对烟农进行文化知识和农业生产技能教育培训，同时建立联通区域职业烟农信息平台，提供精准技术指导服务，对烟农培训实现培育系统化、认证规范化、身份明朗化、技术精益化、理念现代化，全面提升职业烟农的素质。③构建完善专业的服务体系，完善“种植在户、服务在队、管理在社”的生产组织模式，加快推进综合服务型烟农合作社转型升级，将合作社建成为组织生产、技术推广和促进烟农增收的重要平台，打造人员稳定、技能熟练的专业化服务队伍，积极推行生产流程化管理、服务工序化作业，努力实现烟叶生产减工降本、提质增效，为规模化流转提供服务支撑。④加快基本烟田规划进度，建立基本烟田保护制度，确保基本烟田长期稳定、有效保护，在核心烟区改良土壤，增加土壤有机质，提高土壤肥力，解决因烟田类型不同导致土地流转不畅的问题。

图1 建议的职业烟农培训体系Fig. 1 Proposed training system for professional tobacco farm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