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红军长征时期的民族政策与实践研究

王纪鹏 赵敏凯

（1. 遵义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遵义 563003；2.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贵阳 550001）

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民族问题是我党重要的政治问题之一，如何把全国各族人民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形成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对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具有重要的意义。今天，在全国各族人民追忆红色初心，牢记使命，从党苦难与辉煌的革命历史中汲取红色精神财富，传承红色基因，为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而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凝神聚力的关键历史节点，全面回顾总结中国共产党长征时期民族政策制定的成功经验、实践价值及当代意义，对继续丰富与创新发展当下我国民族政策，团结与激励全国各少数民族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奋力走好新时代的长征路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中国共产党对民族问题的认识

近代中国共产党领导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与官僚资本主义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代表了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事业。

（一） 建党之初党的民族政策

1922 年7月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发表了《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关于民族问题，宣言指出，“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蒙古、西藏、回疆三部实行自治，成为民主自治邦；用自由联邦制，统一中国本部、蒙古、西藏、回疆，建立中华联邦共和国”[1]。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中国实际，对民族在革命战争中重要作用认识的开始。

（二）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局部执政时期的民族政策

“1931年11月7日，在中央苏区瑞金召开了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2]。从此，中国共产党人开始了局部执政。苏维埃代表大会还通过了《关于中国境内少数民族问题的决议案》 《中华苏维埃宪法大纲》。其中《关于中国境内少数民族问题的决议案》规定“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没有界限的国家，是在消灭一切民族的仇视与成见；凡是居住苏维埃共和国的少数民族劳动者，在汉人占多数的区域，亦须和汉族的劳苦人民一律平等，享有法律上的一切权利和义务，而不加以任何限制与民族的歧视”。《中华苏维埃宪法大纲》规定“不分男女种族宗教，在苏维埃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皆为苏维埃共和国的公民”[3]。首次明确提出了党的民族政策。1934年1月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召开，大会通过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 对少数民族政策又作了补充，规定：“四，在苏维埃政权领域内，工人农民红色战士及一切劳苦民众和他们的家属，不分男女，种族（汉满蒙回藏苗黎和在中国的台湾、高丽、安南人等） 宗教，在苏维埃法律前一律平等，皆为苏维埃共和国的公民。为使工农兵劳苦民众真正掌握自己的政权，苏维埃选举法特规定，凡上述苏维埃公民在十六岁以上皆有苏维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直接派代表参加各级工农兵苏维埃的大会，讨论和决定一切国家的地方的政治事务……”“十四，中华苏维埃政权承认中国境内少数民族的民族自决权，一直承认到各小民族有同中国脱离，自己成立独立的国家的权利。蒙古、回、藏、苗、黎、高丽人等，凡是居住在中国的地域的，他们有完全自决权；加入或脱离中国苏维埃联邦，或建立自己的自治区域。中国苏维埃政权在现在要努力帮助这些弱小民族脱离帝国主义国民党军阀王公喇嘛土司等的压迫统治而得到完全自主。苏维埃政权，更要在这些民族中发展他们自己的民族文化和民族言语”[4]。在继承了第一次中华苏维埃代表大会通过的宪法关于民族政策的同时又有所发展。虽然这个时期党对民族问题的认知有待深化，但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局部执政时期所制定的民族政策，为党的民族理论打下了基础。

（三） 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

虽然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局部执政时期，“党的民族理论和政策已经较为全面，但是苏区的环境与长征中经过的地区不同，这些法律条令大多停留在文件的层面上，并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在实践中完善”[5]。中国共产党民族政策真正实践与逐步走向成熟是在长征时期，这次史无前例的远征，有三分之一多的时间与路程是行走在少数民族地区。“这是我们党建立以后第一次最大范围、最大规模地与少数民族的接触、交流、沟通和互动，也是党的民族工作、民族政策奠定基础的过程”[6](P2)。这个时期为党的民族理论与政策的制定与实践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其意义之大，影响之深远，无论对中国革命的成功还是对后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都具有重要的影响。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民族的理论，结合中国实际，根据各地不同少数民族的具体情况而制定民族政策，宣传了中国共产党长征的目的与实现民族独立、人民幸福的最终宏伟目标，最大程度上团结了各少数民族群众，消除了民族隔阂，消除了国民党及各地军阀对红军的造谣中伤，培养了他们的国家观念，从而顺利通过少数民族聚居区，并同他们建立了最亲密的统一战线，克服了长征途中的种种困难，为最终到达陕北，建立陕甘宁边区政权并领导全国人民赢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中国共产党民族政策的理论与实践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在中国的创新与发展，是中国共产党民族理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结晶。

二、长征期间中国共产党民族理论与政策的制定与实践

在建国后进行民族识别以前，中国存在上百个各自认定的民族。所以在中国这样一个国情复杂的国家里搞革命，民族问题是一个必须认真对待的政治问题，民族问题处理得好坏，直接影响到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及其成败。因此，民族问题就成为当时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一个严峻的课题。

（一） 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

1934 年10月，中央红军决定实行战略转移。“11月19日，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在湘南发布了长征以来的第一个民族工作文件——《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文件指出：红军的‘机动和作战都密切的关系着争取少数民族的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对于实现我们的战略任务，有着重大意义，因此各军团政治部必须把这个问题提到最重要的地位。’”[3]11月29日，红军总政治部又颁布了更具体的《关于瑶苗民族中工作的原则指示》，主要内容包括：反对民族压迫，主张民族平等与民族自决，扶持弱小民族，推翻帝国主义，彻底地解放自己，等等。这个指示，成为红军经过少数民族地区进行民族工作的总的指导方针。同时还发布了示范性的《关于对苗瑶民的口号》共13条，内容包括“实行民族平等，实行民族自决，苗民的一切事情由苗人自己解决……只有实行共产党的主张，苗人才能得到解放！”[7]等。

1934 年12月，中央红军进入贵州黎平时，总政治部发布了“没收地主的土地分配给农民；对于苗、瑶等少数民族，主张民族自决、民族平等……”的布告。24日，红军总政治部向各团政治部主任发出《李富春关于注意与苗民关系加强纪律检查的指示》强调：“我军经过之地，地瘠民贫，苗民甚多……不打苗民土豪，不杀苗民有信仰的甲长、乡长……绝不应杀牛。在宿营地分段检查纪律，开展斗争，立即克服一切侵犯群众、脱离群众行为。”[8]1935年1月1日，红军总政治部颁发了《总政治部关于瓦解贵州白军的指示》，指示鼓动苗瑶民反对军阀王家烈，哗变拖枪到红军中来，对苗瑶民士兵必须注意到他们的民族意识，依照政治部关于苗瑶少数民族工作指示的原则进行教育等。1935年4月10日及5月19日，总政治部给各军团政委、政治部发出训令向全体战士解释争取少数民族的重要性，及其必须注意的事项。“绝对不准对少数民族群众有任何的骚扰，绝对遵从少数民族群众的宗教、风俗、习惯……严厉的反对歧视、鄙视少数民族的大汉族主义的愚蠢的偏见。”[9]1935年5月间，中央红军长征经过四川彝族地区时，中共中央以总政治部的名义，发布了《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同时，“中共中央以红军总司令朱德的名义，发布了《中国工农红军布告》，宣传中国共产党和红军对少数民族的民族政策”[10]。号召彝族人民群众同红军合作，共同反对国民党的统治。1935年7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讨论通过了《告康藏西番民众书——进行西藏民族革命运动的斗争纲领》。文告号召藏族民众反对英帝国主义及国民党军阀，成立游击队，加入红军，实现民族自觉。9月18日，中央红军进入甘肃省哈达铺回民地区，红军机关颁布了《回民地区守则》，这个规则也成为“红军长征途径六个少数民族地区以来，红一方面军形成的第一个文字性的民族宗教政策。它将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具体化，为红军顺利通过回民区奠定了制度基础”[11]。

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1935年12月10日，毛泽东代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发表《对内蒙古人民的宣言》，号召内蒙古人民起来抗日反蒋，指出：“内蒙古民族只有与我们共同战斗，才能保存成吉思汗时代的光荣，避免民族的灭亡，走上民族复兴的道路。”“我们愿意彼此缔结攻守同盟，去打倒我们共同的敌人。”[12]最后提出尊重内蒙古人民的民族权利、内蒙古区域各民族平等等五点宣言。

1936 年12月25日，毛泽东代表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发表《对回族人民的宣言》，向回族人民宣告：“回民自己的事情，完全由回民自己解决；保护清真寺，保护阿訇，担保回民信仰的绝对自由；联合回族中自己的一切武装力量并帮助与发展，更愿意武装回民成立独立的回民抗日军……”[13]，关于对回民工作的基本原则和政策，毛泽东、周恩来、杨尚昆致电彭德怀、左权、聂荣臻、邓小平等指出：“中央决定回民工作基本原则是回民自决，我们应站在帮助地位上去推动和发动回民斗争。”[9]电报提出对回民工作的政策、规定三大禁条，即禁止驻扎清真寺，禁止吃大荤，禁止毁坏回文经典；四大注意，即讲究清洁，尊重回民风俗习惯，不准乱用回民器具，注意回汉民族团结”。

（二） 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民族政策的实践

中国共产党对民族政策的实践就是“要引导广大人民相信中国共产党为了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而采取的战略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工作，相信中国共产党永远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14]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主义民族思想制定的民族政策对于中国共产党顺利转战少数民族地区，团结少数民族群众，摆脱行军困境起到了重要作用。由于国民党反动军阀对红军的大肆污蔑性的负面宣传，不明真相的少数民族群众对红军产生恐惧之感、心存戒备。红军认真践行我党的民族政策，从而赢得了少数民族群众的信任。1934年12月10日，军委一纵队夜宿广西龙胜县平等乡龙坪寨时，桂军特务纵火烧毁200 多间民房。红军总政委周恩来亲自指挥救火，并抓获两名纵火特务，红军在祠堂召开群众大会，揭露了国民党派遣特务纵火嫁祸于红军的卑鄙行径，使广大群众明白了真相。公审后根据群众意愿枪决了纵火犯。红军还向侗族灾民发放赈灾款2000 多光洋。由此群众知道了红军是保护穷人的队伍，很多当初害怕红军逃进山里的群众纷纷返回村庄。红军走后，人们将周恩来指挥救火时的“杨氏鼓楼”改为“红军楼”，把审判国民党纵火特务的祠堂称为“审敌堂”。龙胜县的和尚在才喜界的山崖上刻了感念诗“朱毛过瑶山，官恨吾心欢。甲戌孟冬月，瑶胞把家还。黄孟矮乙亥正月，时过恩人朱德、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红军长征过广西，成功地实践了党的民族政策，赢得了桂北各族人民的支持，为中央红军后来通过其他少数民族地区积累了经验，提供了示范，在党的民族政策形成过程中具有开拓性意义。

“尊重人民主体性诉求和实际需要，这是调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的关键。”[15]中央红军进入贵州时开展将没收的地主土地分给农民，反对汉族地主财富佬的活动，苗族人民群众纷纷起来，支援红军，参加红军，还有的组织了自卫队，在当地坚持斗争。当红军进入四川彝族地区时，刘伯承和聂荣臻等人率领先遣队向彝族地区出发前，要求每名红军战士严格尊重彝族风俗习惯，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这里，发生了刘伯承与彝族头人小叶丹结盟的感人事情。刘伯承还亲手授予小叶丹一面“中国彝民红军沽基支队”的队旗。彝海结盟的消息传开后，彝族群众相信红军的真诚，顺利帮助红军经过彝族区。中央红军进入甘肃单家集后，红军战士尊重回民的宗教信仰自由，在回民家外做饭，除借回民水桶打水外，不借用其他工具。杀鸡宰羊也请回民帮忙，按清真的习惯宰杀。毛泽东还去拜访了当地阿訇。当红军第二天离开时，按照纪律要求，将门板回装好，把屋子打扫干净。临行时，回民群众聚集在村口，送茶水、糕饼、水果等给红军战士，与红军难分难舍。

中央红军在长征中，不断对少数民族群众进行宣传鼓动启发，许多少数民族青壮年自愿跟随红军长征。对加入红军的少数民族士兵，政治部对他们在“生活上、政治教育上都加以特别的注意，在人数较少时，就成立某个少数民族的单独的连队，并特别注意培养少数民族自己的干部。”[13]

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党中央对蒙古、回族等继续开展统战政策，取得了很大成效。1936 年7月26日，毛泽东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会议决定成立少数民族工作委员会，以王稼祥、李维汉、杨尚昆、林育英、吴亮平、秦邦宪、张闻天为委员，由王稼祥负责。这标志着党对少数民族的认识与管理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和对民族问题的认识逐渐成熟。

三、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民族政策的特点

（一） 最广泛地团结各民族群众，善于作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统战工作

少数民族上层人士在本民族中要么握有重兵，要么在本民族中具有很高的威信与影响力。因此，团结少数民族上层人士对于团结少数民族广大群众，帮助红军克服行军中的困难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中央红军过龙胜县红瑶寨时，红四师师长张宗逊亲自与五名桂北起义的少数民族首领进行座谈，宣传党的民族政策。至今在该寨龙舌岩上还留有“红军绝对保护瑶民”“继续斗争，再寻光明”的标语。1935年4月，中央红军到达贵州黔西南时，利用党的民族政策与统战政策成功地争取了布依族首领陆瑞光对中央红军的支持，顺利通过了布依族地区。红军还赠送陆瑞光一批枪支弹药，并将方武生为首的十二名红军伤员托付给他帮助治疗。1936年，陆瑞光和方武生组织了一支几百人的各族农民队伍，坚持和军阀开展斗争。

当红军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后在攻占彝族区边界上的一些市镇时，成功解救了那些被反动军阀当作人质监禁的彝族首领。后来刘伯承还与沽基家族首领小叶丹进行了彝海结盟，最终红军不但顺利通过了彝族区，而且还吸收了几百彝族青年参军。

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1936年3月21日，毛泽东曾致信内蒙古鄂托旗张司令，表示苏维埃红军深愿与内蒙古人民领袖共商救蒙大计，希望即派代表来苏区协商，缔结双方亲密的友谊与协定，苏维埃政府和红军负责保障来人之行动自由与安全”[16]。

总而言之，长征途中，面对复杂的民族地区形势，从各部队首长到广大红军指战员善于做少数民族头人、族长等上层人士的工作，加强同他们的交往与联系，用党的民族政策不断感化他们，从而赢得了他们对红军的理解与支持，并将革命火种传播到少数民族地区。

（二） 灵活的宣传方式增强了少数民族群众对红军的认同

利用打土豪、分财产及各种集会宣传党的民族政策。美国学者丁·米格代尔曾说：“农民政治运动的起始点是对外界的信任：农民不相信来日方长的许诺，只承认立竿见影的好处。”[5]所以红军长征中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条件允许，他们总是会带领群众开展打土豪活动，把土豪的财产分给贫苦人民群众。在贵州黎平，红军将没收地主的粮食、食盐、衣被、布匹和日常用品按照同群众商定的标准进行发放，群众欢欣鼓舞。在贵州湄潭，川黔交界的二郎滩，红军没收豪绅的盐庄，分给百姓食盐，赢得了“干人”们的真心拥护。他们还积极利用各种场合或集会来宣传党的政策、红军的性质和革命目的，讲革命道理。发给少数民族广大贫苦民众枪支，帮助建立自己的革命政权，通过张贴传单、标语，宣传了党的民族政策。红军长征途中书写的标语，张贴的传单简洁明了，通俗易懂，既是中国共产党及其政策主张和红军抗日运动的真实写照，也是他们为维护民族独立和自由、捍卫祖国主权和尊严的历史见证。毛泽东等党和红军领导人十分重视红军标语口号的宣传，把它作为“红军第一位的工作”“红军的第二武器”，认为“一条标语抵得上红军一个军”等等。红军长征沿途广泛张贴政治部印制的宣传红军宗旨和民族政策的宣传品，书写大量的宣传标语，对宣传党的政策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利用少数民族战士宣传党的民族政策。红军长征进入到少数民族地区时，他们严格遵守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派出少数民族战士，沿途向同胞喊话，沟通与当地民族的感情，耐心宣传党的民族政策。部队在驻扎时，为充分争取群众的信任，部队中会挑选出会讲少数民族语言的战士向少数民族群众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和红军革命宗旨，还把没收国民党官僚、土豪劣绅的粮食、衣物、浮财等分给参加大会的少数民族贫苦群众。很多少数民族青年了解了党及其领导的军队，他们纷纷加入红军，跟随红军长征。

通过给群众送礼物、治病、吃饭等活动赢得少数民族的信任。为了更好地团结少数民族人民，在贵州，红军总部号召“每个同志送一件物品作为我们第一次到贵州送给苗族兄弟的礼物”，于是“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拿出自己穿用的衣服、毛巾等物品送给他们，他们得到礼物时，眼睛里都放射着感激的光芒。有的苗族兄弟拿到这些东西，紧紧地握着我们的手，含着泪花，很久很久说不出话来”[17]。中央红军进入哈达铺地区后，红军在此休息期间，生活得到极大改善。总政治部还通令各个伙食单位，请驻地周围的老百姓会餐，因此各伙食单位都有一两桌客饭，请来一二十个客人，男女老少都有，你劝我让，热闹异常。通过邀请当地居民会餐的形式，红军拉近了与老乡的感情。

（三） 通过镇压各地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团结少数民族贫苦民众

马克思认为：“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里，每个民族基本上都是由互相对立的两个阶级所组成，存在着少数剥削阶级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被剥削阶级的对抗。由于剥削阶级在民族中居于统治地位，他们不但剥削压迫本民族劳动人民，而且压迫剥削其他民族人民，常常为着自己阶级的私利而在同其他民族的关系上制造矛盾和冲突。”[18]在国民党统治时期，中国国内民族矛盾冲突不断，民族压迫较为严重。广大少数民族人民痛恨国民党反动政府、痛恨那些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豪绅。因此，红军长征经过少数民族地区时顺应民意镇压了那些平时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汉族地主恶霸，打倒了那些挑起民族争端的反动军阀，剿灭了那些祸害百姓的流氓土匪，让人民得以伸冤出气。在很多地方，红军还帮助受压迫的老百姓建立了工农苏维埃政权，人们不仅翻身做了主人，掌握了政权，而且还分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这些给老百姓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利益，彻底改变了国民党通过宣传所塑造的共产党的负面形象，一个亲民爱民、为老百姓谋利益、纪律严明的崭新形象在老百姓头脑中重塑起来。

四、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民族政策的意义

（一） 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使各族人民群众认识了中国共产党，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与中国国情制定的民族政策让各界更多群众了解了中国共产党，不像国民党所宣传的那样“共产党是一个穷党，又是被国民党广泛地无孔不入地宣传为杀人放火，奸淫抢掠，不要历史，不要文化，不要祖国，不孝父母，不敬师长，不讲道理，共产共妻，人海战术，总之是一群青面獠牙，十恶不赦的人”[19]。党的民族政策对于唤起民众，支援红军产生了重要作用。红军在经过少数民族地区时，广大被压迫的少数民族群众积极参军，“跟着红军走，当红军去”成为当时各族青年的共同愿望。有些地方的妇女也勇敢地破除旧俗，毅然和男青年一起参加红军。少数民族的青年积极参军，从普通的士兵到将军，在长征的队伍里各个少数民族从没缺席，从而使长征队伍前赴后继，革命种子薪火相传。沿途各族百姓不仅卖粮食、肉菜给红军，还主动为红军带路，帮助红军遇水搭桥，协助红军开展各种工作。在红军战斗中，很多群众自发地帮助红军抬伤员，给红军送水送饭。

“长征途中，我们党高举全民族抗战的大旗，推动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吹响了全民族觉醒和奋起的号角，汇聚起团结抗日、一致对外的强大力量。广大人民群众深刻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为人民谋利益的党，红军是人民的军队、真正抗日的力量，中国共产党指引的道路是人民群众翻身求得解放的正确道路”[20](P6)。

“1935年，红军一、二、四方面军先后进入甘孜州16个县停驻，以疲惫之师，入人烟稀少、物产不丰、气候恶劣的藏区，并在这里休整、补充，作北上准备，此间，红军数万人的粮食物资均由甘孜藏区人民供给，这对贫穷的甘孜藏区人民来说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但甘孜藏区人民经受住了这一严峻考验，为支援红军，献出了自己最后一粒青稞，最后一点羊毛，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21]1950年，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邓小平同志作出了“甘孜藏区人民对保存红军尽了最大的责任”的评价[22]。

（二） 党的民族政策为中国共产党长征取得胜利提供了坚强可靠的保障

正是因为红军长征中以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作为科学指导，结合中国国情，以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中心，制定并实施了正确的民族政策，所以红军无论通行在哪一个少数民族地区都会得到广大少数民族群众的热烈欢迎和支持。1934 年12月，中央红军进入黎平时，针对该地区苗、瑶等少数民族众多的状况，制定了积极的民族政策，得到了苗、瑶等少数民族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苗族人民群众纷纷起来，支援红军，参加红军，有的还组织了自卫队，在当地坚持武装斗争”[23](P54)。在川西北的藏、羌、回、汉各族群众聚居区，在红军进入时成群结队、敲锣打鼓迎接，红军在此开展革命活动时他们积极为红军筹粮、筹措牛羊牲畜，各地群众帮助红军运送物资、茂县等盐工帮助红军熬盐、几度为红军搭建渡桥、成千上万名各族群众参加红军等许许多多的事例生动地说明了党的群众路线和人民的拥护支持是胜利之本。

1935 年4月，中央红军渡过乌江后由黔南前往云南。14日，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副主席王稼祥和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联名发布了《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布告》，受到广大苗族群众及其他少数民族群众的欢迎。当红军经过镇宁县六马地区时，当地少数民族首领陆瑞光在红军“不打夷民土豪”的民族政策感召下，接受红军借道的要求并护送红军离开其辖区，允许红军留下部分伤员给予照料，并给红军补充了大量物资。红军得以快速顺利通过了少数民族地区，为抢渡金沙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红九军团转战于宣威、毕节期间，回族苗族青年数千人加入了红军。

（三） 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为我党在少数民族地区建立政权，培养了大量干部，撒下了革命的火种

红军长征沿途团结少数民族群众，帮助他们建立各级苏维埃政权，建立自己的军事武装组织，为各少数民族培养了大量革命干部，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他们在红军长征离开后，继续坚持斗争。1935 年21日，红军长征经过冕宁地区，“22日，陈云召开有当地党组织的陈野苹等人参加的会议，成立了冕宁县革命委员会，这是中央红军入川后的第一个红色政权。与此同时，红军特委书记王首道主持建立了党的秘密组织中共冕宁县工委和地方武装冕宁抗捐军，开展斗争”[23](P150)。该时期，刘伯承通过统战工作与彝族沽基家族首领小叶丹实现了彝海结盟，红军还赠送给小叶丹武器、弹药，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武装“中国彝民红军沽基支队”。

中央红军经过川滇黔时，1935年2月根据扎西会议精神，中共中央派红五师政委徐策、军委纵队干部团上干队政委余鸿泽等人组成中共川南特委，并抽调几百名红军组成川南游击队，执行开展游击战争，创建根据地。后来红军在转战过程中又抽调红军军委纵队第二梯队参谋主任陈宏等干部和战士先后成立红军黔北游击队、赤水河游击队、遵湄绥游击队。到7月中旬，川南游击队与黔北游击队会合组成红军川滇黔游击纵队。他们带领各族人民群众开展战争，不但有力地配合了红军长征，而且使革命的火种撒遍川滇黔大地，扩大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影响。

长征宣传了我党的主张，播撒下革命的火种，扩大了党和红军的影响，巩固了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使党牢牢扎根在人民之中。所以习近平总书记说：“长征是一次唤醒民众的伟大远征。”[20](P5)

（四） 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为以后制定实施民族政策提供了理论与实践依据

长征中红军关于民族地区的政策、主张和实践，是对中央苏区民族政策的丰富和完善。它“维护了广大少数民族群众的利益，消除了党和红军与少数民族群众之间的隔阂，彼此建立了融洽的关系，保证了长征的胜利，也为这些民族地区的社会变迁奠定了基础”[5]。无疑，它也为长征后中国共产党制定正确民族路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长征是一次唤醒少数民族群众的伟大远征。红军打胜仗，人民是靠山。长征是历史记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我们党始终植根于人民，联系群众、宣传群众、武装群众、团结群众、依靠群众，以自己的模范行动，赢得了人民群众真心拥护和支持，广大人民群众是长征胜利的力量源泉”[20](P11)。

正如著名学者郝时远所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完成了历经两年的万里长征，“这一恢弘的壮举，不仅在于‘壮士长征，气薄霄汉’的艰苦卓绝和众志成城，更重要的是她代表了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历史国度由此走上了中华民族一体的现代民族国家道路的先声”[6](P9)。“正是因为长征的实践，才从理论意义上确立了符合中国实际的马克思主义民族观，才从实践意义上将少数民族争取解放的斗争纳入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轨道，才从科学意义上阐释了中华民族的构成。在这一思想指导下，我们党确立了‘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代表中国境内各民族之总称，四万万五千万人民是共同祖国的同胞，是生死存亡利害一致的’思想，从而赋予了中华民族共同体以崭新的面貌和完整的内涵”[24]。长征结束后，毛泽东指出：“中国是一个由多民族结合而成的拥有广大人口的国家。”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我们党确立了“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代表中国境内各民族之总称，四万万五千万人民是共同祖国的同胞，是生死存亡利害一致的”思想，从而赋予了中华民族共同体以全新的面貌和完整的内涵[6](P1)。

五、结语

如今，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中国进入了新时代。新时代，新起点，中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正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砥砺前行，但是新时代的长征依然艰巨，共产党人肩负的责任依然任重而道远，面对实现伟大梦想，进行伟大斗争，建设伟大工程，推进伟大事业，“我们前面还有许多‘雪山’‘草地’需要跨越，还有许多‘娄山关’‘腊子口’需要征服”[20]。弘扬先辈们开创的长征精神，走好我们今天的长征路，必须紧密地团结全国各族人民，凝聚起各族人民的磅礴力量，把各族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断坚持与完善我党的民族政策。坚持长征时期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充分调动全国各族人民的积极性。牢记习近平主席讲过的3 名女红军半床被子的故事，做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心中常思百姓苦、脑中常谋富民之策，增强忧患意识，时刻意识到党的建设所面临的“四大考验”“四种风险”，坚定不移地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密切群众，帮助少数民族群众在精准脱贫中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让党始终成为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坚强领导核心。

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中国共产党作出了庄严的承诺，那就是中国到2020年要全面实现小康社会。习近平总书记讲过：“振兴中华最终还要落实到她的每一寸土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的小康应该是一个民族都不少，一个人都不能掉队。习近平总书记牵挂着老少边区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多次深入少数民族地区、革命老区、边疆地区进行调研，为了更好更快地帮助这些地方的困难群众脱贫，国家制定并实施了精准扶贫大战略，政策向这些地区重点倾斜，重点照顾。正是在党中央的深切关怀下，当年红军长征经过的地方，广大人民群众继承与发扬了先辈们无坚不摧、艰苦奋斗的长征精神，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团结在党的周围，改写着贫穷落后的历史，书写着努力奋进创造美好生活的新篇章。党的十九大，来自老少边区的各级党员代表述说着他们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下带领群众创造新生活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