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婧
(福建广播电视大学莆田分校,福建 莆田 351100)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提出,要将乡村振兴战略纳入国家战略,并作为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来看待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实行能否取得成效,关键在于农民能否提高受教育程度及自身素质,实现转型。因此,落实乡村振兴战略,其根本在于振兴乡村教育,乡村社区教育作为贴合“三农”实际的教育形式,是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的应有之义,具有不可替代性。
党的十九大报告对振兴乡村提出了五个方面的发展要求。与十六届五中全会上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五个总体要求相比,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目标有着新内涵、新要求。
以往只是单一的通过政府发放补贴支持农业和农民、发展农业生产,乡村振兴战略提出的产业兴旺目标,不仅注重农业生产,更侧重三大产业的整合与发展;明确指出要按照市场的需求为导向,利用市场手段来对资源进行配置;提出要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强调走以“质”而非“量”来振兴农业的道路。
将以往仅仅只是从村容村貌上下功夫,上升到生态文明建设的高度。不仅要求大力改善乡村的居住和生产环境,更要求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继承和发扬农耕文明和乡村文化;将乡村振兴纳入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规划和目标中去,不仅要求将农业做大做强,更要求美化乡村环境,增加农民收入,并且将三者有机统一起来。
打破了传统将农村视为城市的附庸,惟城市独尊的旧格局和旧观念,正视乡村与城市的平等地位,肯定乡村发展对于城市发展的互补作用,在制定乡村发展规划时尊重乡村发展的特点和实践,使支农、惠农政策真正落实到农业、农村和农民,实现对乡村的有效治理。
从生活宽裕到生活富裕,其中的差别并不仅仅只差了一个字。生活宽裕的着眼点在于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准,而生活富裕在发展物质经济水平的基础上,更着眼于提升乡村居民的文化素养和社会化程度,不仅关注农民的“钱袋”,更关注农民的“脑袋”,表明了党在新时期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心和勇气。
从以上四点可以看出,乡村振兴战略不仅着眼于改善乡村居民的物质生活条件,更进一步定位于对农村人口的思想理念、知识技术、生产和生活方式等的全面提升,视域上具有更强的时代性和整体性,格局上具有更强的世界性和战略性,目标上具有更高、更明确的要求。
我国的社区教育专家厉以贤教授认为,社区教育是以提高社区全体成员素质和生活质量以及实现社区发展的一种社区性的教育活动过程。其本质是以社区人力资源开发为手段,通过各种有效教育活动,实现社区均衡发展,促进社区全面进步。[1]可以看出,社区教育的目标指向既是某一社区领域内的居民成员,同时又需要社区内外的各种力量共同参与介入,具有区域性、多元性和灵活多样性等特点。由此,可以将乡村社区教育的内涵定义为:在农村社区建设中,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旨在提高农村社区居民整体素质和生活质量,促进农村社会经济、文化全面发展,由学校、家庭和社会多方参与所组成的教育体系。[2]
乡村社区教育是对乡村正规教育的补充和延伸,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和新农村建设进度的不断推进,新时代乡村社区教育呈现出以下几个特征:
1.参与主体的多样化。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乡村与城市的地域隔阂不断被打破,乡村的人员流动变得频繁,外来人口日益增多,不同地区、不同年龄、不同类型的人员聚集在一起,使社区居民的成分变得复杂多元,对社区及社区教育都提出了不同层次、不同方面的需求。
2.社区教育方式和内容的多样化。这个特征是乡村社区教育为适应多样化主体的不同需求及教育现代化的发展趋势而产生的。传统的班级授课的教育方式已不再适应社会,取而代之的是开放式、互动式的教育形式,既有面对面的以授课、讲座、培训等为主的教育内容和方式,又有以各种文体活动、实践活动、网络互动等为载体的教育形式,最大程度地满足了不同类型社区居民的不同需求。
我国城市化进程的推进,虽然带来乡村社区教育的多样性,但同时也使得教育主体呈现出松散性的特征。大量外来人口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流动,随职业变动而变迁,社区对他们并不具有约束性,因此他们接受教育的持续性不强,学习方式也偏向零散化、片段化,这就决定了乡村社区教育要以短期培训为主要教育方式。
我国大部分乡村地区的发展水平和城市地区仍然存在较大差距,大部分乡村居民受教育的自觉性和积极性欠佳。为了推动社区教育的发展,一些乡村地区往往借助于政府的力量,通过制定规章制度,以行政管理的形式来推进社区教育,政治色彩浓厚。
经济是一切上层建筑的基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必须先发展乡村经济、促进乡村产业兴旺。对产业发展而言,需要整合更多的科技与技术,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这不仅需要国家的政策支持,还需要农村居民思想观念、综合素质、理论知识和技术技能的根本改善,这就要求社区教育将理论知识有效转变为实践技术;在劳动人口转移方面,农村剩余劳动力趋向于往城市或经济发达地区转移,新时代背景下,粗放式的体力劳动正逐渐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对高科技、精技术的专业技术人才的需求,这就需要依靠乡村社区教育对乡村富余劳动力进行知识与技术的传授及更新。
乡村文化是广大农民在农业生产生活中逐渐形成的道德观念、民俗民风、社会心理、价值标准、行为方式和理想追求等的集合,它通过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等形式世代相传,成为农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神依托[3]。习近平同志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则国运兴,文化强则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4]。建设乡村文明、振兴乡村文化也是乡村振兴战略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乡村文化和乡村文明是息息相关的两个部分,乡村文明塑造是目标与内在价值,乡村文化建设是路径与外在表现,乡风文明的塑造与形成有赖于乡村文化的传承和再造。乡村社区教育一方面能够对乡村文化进行筛选、沉淀、提取,并通过宣传和渗透,使农村人口逐步发展新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营建优良的乡村文化气氛,开展乡村文明建设,形成和谐、融洽的乡村人文社会环境;另一方面,乡村社区教育可以帮助引导农民培养绿色、生态、宜居意识,保护乡村生态环境,推动乡村综合治理;此外,社区教育通过开展符合农村风俗习惯的民间文化活动,既传承了当地非物质文化,同时引导农民摈弃各种不科学不合理的陈规陋习,再造或重建乡村文化,顺应时代发展的要求,养成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
在我国当前的农业生产水平下,许多农村地区所进行的农业生产方式仍是十分原始的,对自然环境的损耗十分巨大,使得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自然资源遭到严重浪费。实施乡村生态宜居建设,就要从乡村自然生态环境入手,打造绿色环保的农村三维生态系统。其关键在于转变农业生产方式,发展现代化农业,加快农业标准化与精细化生产,提高农业输出的科技含量,提升农村劳动力的知识水平和技术水平。社区教育通过对农村劳动力进行培训,引导传统农民转变为有能力运用知识、掌握现代管理方法、满足信息社会发展需要的新型农民,培养农村人口对自己所居住的农村环境的认同感,肯定自身的主体作用,调动他们参与振兴乡村的热情和创造力,积极推动建设生态宜居乡村目标的实现。
乡村生态建设不仅指自然环境的保护和建设,更为重要也常常被忽略的,是乡村人文生态系统的保护和建设。乡村人文生态系统是以乡村自然生态环境为基础,关于乡村居民的生活、居住、饮食、出行等各方面因素所组成的系统。乡村人文生态如乡村民俗、乡村风水文化、乡村祭祀礼仪等,在目前许多地方都出现消解、没落、断层的趋向。虽然一些基层政府实施了积极的保护举措,但并未收到显著的成效。因此,乡村社区教育可以在开展过程中有意识地向教育对象宣传乡村人文生态系统的概念及重要性,向他们灌输恢复与保护乡村人文生态系统的思想、知识及方法,从而促进乡村生态宜居的建设。
青少年儿童是乡村建设将来的主力军,也是乡村振兴战略将来的接力军,加强乡村中小学教育也是构成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因素。目前,我国的乡村中小学教育具有以下两方面的弊病:
一方面,乡村中小学教育局限于教授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而少于或没有向学生传输乡村生产和生活等方面的知识,许多乡村青少年儿童“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自己朝夕生活的农村认知少之又少,甚至为零。学校的教育也倾向于鼓励学生跳出乡村,往城市发展,造成许多青少年儿童对农村产生偏见与不认同感。对于这一问题,乡村社区教育可以开展同学校的互助合作,成为学校教育的有效补充,通过开展各类实践活动,引导乡村儿童认知、熟悉身边的乡村生活环境与生产环境,培养他们的乡土情怀与对乡村的认同感。
另一方面,乡村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已对乡村社会的发展形成一定负面影响。现如今许多农村地区都没有对乡村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产生足够重视,而仅仅只是简单的将留守儿童的教育重担交给学校承担。然而乡村留守儿童与城镇孩子相比,所缺少的并非学校的教育,而是家庭教育。父母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往往是缺位的,导致这些留守儿童缺少父母亲情的陪护,缺乏家人对他们学习和生活上的正面指引,而这些单靠学校教育是无法发挥作用的。从这方面来说,乡村教育的振兴不仅需要学校的理论文化教授,更需要家庭亲属的亲情引导和社会大众的共同参与。针对此问题,乡村社区教育可以着重于从精神层面上对留守儿童给予关爱,使其在心理上产生安全感;同时也要加强同乡村留守儿童的父母或监护人的沟通与交流,使他们认识到参与青少年教育的重要性,从而实现代际间的良性互动,促进家庭和谐共生。
作为乡村义务教育的重要补充因素,乡村社区教育也属于一种准公共产品,其生产和消费存在周期长、投入大、公益性、正外部性等特征,如果全部交给市场来供应,市场的趋利性会致使社区教育资源供不应求。因此,应由政府作为乡村社区教育的主要提供者,在党委领导下,协调整合各部门资源,构建社区教育多元治理机制,并对实施效果进行有效监督和管理。
一方面,政府要明确自身的主体地位,承担起推动乡村社区教育顺利实施的主体责任,建立起自上而下、统一有效的乡村社区教育管理领导体制,使乡村社区教育在各级政府的发展计划中占有一席之地;明确政府各相关部门推进乡村社区教育发展的职责定位,使政府各相关部门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进程中都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合力共管、协调治理;另一方面,政府要肯定及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作用,通过部分社区教育服务外包、制定财税激励政策等市场调节的手段,引导社会各界对乡村社区教育给予资金、智力、人才等方面的支持;此外,政府要积极调动各主体参与乡村社区教育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为农村社区教育创建一个动态、民主、开放的发展氛围,以多维度、多元化的方式促进乡村社区教育的顺利实施和有效开展。
目前我国的城乡社区教育投入呈现不均衡的状态,教育资源严重向城镇倾斜,基层政府对乡村社区教育的投入大多流于形式,难以满足乡村居民对于社区教育的需求。为此,政府应当从思想上正确认识乡村社区教育对于乡村振兴的重要性,树立城乡融合发展的“乡村振兴观”,将针对乡村人口的社区教育纳入城乡社区教育的总体规划,通盘筹划城乡教育资源,并对乡村适度倾斜,使乡村也能享有与城市同等质量的教育资源。同时,政府应当在保障乡村社区教育资金投入的基础上,争取实行社区教育项目资金专款专用,加大宣传和引导,促使更多社会团体和个人以各种形式投资乡村社区教育,形成社会各方共同助力乡村社区教育发展的氛围,并最终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与实现。
首先,根据当前新农村建设的实施情况,结合各地乡土风情,围绕乡村振兴战略目标,对社区教育课程进行科学设计和有针对性的开发,力求明白易晓、形式多样、老少皆宜,强化教育引导;其次,加强乡村社区教育师资及管理服务人员队伍建设,通过政策引导、订单培养、志愿者招募等方式吸引专业师资和管理服务人才充实到社区教育队伍中来,鼓励和引导具有一定专业知识和才能的乡村居民积极参与社区教育工作。既满足了社区教育的需要,又能增进邻里交流,形成社区凝聚力;最后,重视对社区教育开展的结果进行测评及反馈。许多地区的社区教育只注重开展,不注重评价与反馈,不利于社区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因此,一要坚持评价主体多元化,参与乡村社区教育的所有主体都是评价主体,不仅包括政府管理者、社区教育专家和服务人员,还包括乡村居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评价结果的全面性、公正性;二要结合各地的乡土风情和发展状况,并依照乡村社区教育的发展规律和特点来设立评价指标体系,真正起到“通过评估促进建设,通过评估促进改革,通过评估促进发展”的目的;三要强化评价结果的运用,及时将评价结果反馈给社区教育机构,并提出有针对性的整改方案,更加精准、有效地诊断出乡村社区教育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和不足,推进乡村社区教育的改革和发展。
乡村成年人口普遍文化水平偏低,理论型的文化教育无法有效地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和热情,为此,针对乡村成年人口的社区教育应侧重于教育活动的实践性和操作性。对于农村儿童和未成年人口而言,他们接受的学校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乡村社会现实,因此针对他们的社区教育应充当校外实践教育的角色,弥补校园教育在某些方面无法发挥作用的缺陷,引导农村儿童和未成年人口了解农村,熟悉农村,融入农村。构建乡村社区教育的实践型载体,不仅能够有效激发农村居民积极参与乡村社区教育的积极性,更有利于乡村社区教育的开展有机融入乡村的实际生产和生活,服务于乡村真实的生产生活。
从是否常住的角度出发,乡村人口除了各年龄阶段的常住人口外,还包含以中青年劳动力为主的流动人口,这些流动人口不仅是乡村振兴的主体,也是乡村社区教育的主体。但实际情况是,这些流动人口大多既不属于乡村,也不属于城市,没有固定的职业及住所,想让他们参与农村建设是十分困难的。鉴于这种特殊现实,乡村社区教育需要创建虚拟的社区教育网络平台,上传各种高质量的数字学习资源,这样乡村居民无论是常住人口还是流动人口,都能够共享社区教育网络平台上的各类资源,并在平台上自主进行学习和在线交流,而不受时间和地域的限制,社区管理者也能够通过社区网络平台的数据监控掌握民众的学习情况并随时做出调整。社区教育线上网络学习平台不仅可以作为社区教育线下实践平台的有益补充,还可以提高农村居民学习的便利性和效率,同时还能将游离于乡村居住地之外的流动人口吸引到家乡建设的目标中来,通过社区教育虚拟学习平台学习相关知识和技术。通过乡村社区教育有针对性的教育和引导,也能促使一部分人回归家乡,为家乡的发展献计献策,成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主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