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峰,何云峰
2019年4月13日,由上海师范大学、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中共上海市委党校、《青年学报》编辑部等单位联合举办的以“马克思劳动·财富·幸福理论21世纪新诠释”为主题的第四届劳动人权马克思主义论坛在中共上海市委党校举行。此次论坛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200余名专家学者参会。与会专家围绕当前科技发展,特别是针对人工智能的发展对传统马克思劳动理论所带来的冲击等诸多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大家各抒己见,既有对传统马克思劳动理论的思考(如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如何适应弱人工智能时代),也有对新的马克思劳动理论研究的探讨(如数字化劳动下的工人组织变革、网络劳动过程论等),更有对马克思劳动理论未来发展的预测(如对灵活就业、工会转型等问题的思考)。
“所谓‘劳动人权马克思主义’就是指一种用劳动来说明社会合理性/不合理性的理论体系和方法……核心是劳动幸福,将劳动幸福权利看作是每个人不可转让的初始权利。”(1)何云峰主编:《劳动哲学研究》第1辑,上海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第2—3页。劳动作为人类全面发展的逻辑起点,劳动的发展不仅能够促进人的解放,同时也能够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巨大进步,作为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更是如此。
1.对劳动异化论的影响
“在马克思经典作家看来,劳动创造人,因而劳动展现人的类本质,人通过劳动获得类本质,于是,劳动在本真意义上就应该是幸福的……现实中各种社会的因素、人为的因素、主观和客观的因素等导致了劳动的异化,使劳动在某些场合失去了自由的本质,因而就降低甚至完全消解掉了劳动的幸福感。”(2)何云峰主编:《劳动哲学研究》第2辑,上海教育出版社2019年版,第355页。鉴于此,长沙理工大学的余乃忠教授认为人工智能的发展带来的不仅是“智慧生活”,同时还有“智能危机”。这种危机不同于以往的“劳动异化”所带来的核污染、环境危机等,智能危机可以成为人类“危机的极致”,是“劳动异化”的最后一极。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因为智能危机前所未有,另一方面因为传统危机能够在人类智能的帮助下得到“降解或退却”。余乃忠教授认为:“智能危机被称为‘劳动异化’最后一极,并不意味着以后地球和人类不再遇见风险和危机,而是指以后的危机不再是人类的危机或人类单独的危机。”(3)《马克思劳动·财富·幸福理论21世纪新诠释——第四届劳动人权马克思主义论坛会议资料(下册)》,上海师范大学、中共上海市委党校联合主办,2019年4月12—14日。以下引文未明确标注的内容均出自此论文集,不再一一标出。也即是说,未来人类作为一个整体,依然会面临一系列危机,但都抵不上智能危机所带来的冲击。因此,摆在现代和未来人类面前的任务是如何化解智能危机,将未来人类解放的巨大机遇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接着,余乃忠教授进一步区分了两种智能危机:弱人工智能危机与强人工智能危机。他认为,目前人工智能的发展正处在“从弱人工智能向强人工智能的历史跨越期”,以机器人为代表的弱人工智能的发展将会带来知识的生产、传播与应用的重大变革,同时,人工智能的发展也会带来一些未知风险。“弱人工智能给予人类带来巨大‘进步’的同时,也悄然埋下了巨大的隐患和危险,其中某些方面已被公众察觉,但更多方面尚未被注意。”弱人工智能的进一步发展则会成为强人工智能,而强人工智能将会带来“地球物种智力链的重排”。在余乃忠教授看来,强人工智能的创造物将会不仅具有人类的意志、情感等能力,而且还会变换人类的语言、时空、身体等,最终导致人类自我概念的消亡。“在强人工智能的高级阶段,人不再是‘人’,是人与机器的复合体,是真正的机器人。”也就是说,人类与机器的关系将会达到一种复合体的状态,人类的自我意识与对象意识的界限将会变得模糊不清,“人类命运共同体也将演化为‘广义人类’命运共同体。”
余乃忠教授认为,人工智能危机将会带来人类历史的奇点。所谓奇点,简单讲就是指一个系统的临界状态。人工智能的危机表现在不仅剥夺人类的“劳动权”“隐私权”等,还动摇了人类中心主义地位。“人类数万年对于自身理性的自信,在21世纪初以人工智能的爆发为标志开始瓦解,并不可逆。人类长期建立起来的‘类本质’也将失去合理性。”未来,面对弱人工智能向强人工智能的发展趋势,人工智能将产生出“自然人/智能体共舞的人”“被自己编辑的人”“被智能吞噬的人”。在应对智能危机的策略上产生了乐观派与悲观派,但“这些观点大多没有科学精神的支撑,而演变为一种‘纯粹感性’”。他认为:“打开人的本质力量是化解智能危机最为有效的途径”。未来是人与智能体串联发展的时代,“人工智能+生态立体主义”的伦理需求是未来人机融合的新远景,“人类+生态+智能”三者将组成新的命运共同体。
2.对劳动价值论的影响
马克思曾用“价值就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1页。的论断将劳动与价值联系起来,又因为劳动的二重性使得商品价值具有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两种属性。“物的有用性使物成为使用价值……使用价值同时又是交换价值的物质承担者。交换价值首先表现为一种使用价值同另一种使用价值交换的量的关系或比例……如果真正把劳动产品的使用价值抽去,就得到刚才已经规定的他们的价值。因此,在商品的交换关系或交换价值中表现出来的共同东西,也就是商品的价值。”(5)同上,第48—51页。循着马克思的思路,上海师范大学胡斌副教授与何云峰教授围绕“弱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价值论的重新思考”,将弱人工智能视为介于人与物之间的特殊劳动者来解释弱人工智能时代的价值创造问题。他们不同意将弱人工智能视为一种物或工具的看法,认为这样是“一种未经反思的意识形态”,并且逃脱不了资本原则下的社会发展模式。“因此,只有强调并确立弱人工智能的劳动者地位,才能有效破除资本原则对社会发展模式的控制,将弱人工智能强大的生产能力服务于人类自由发展的目的。”在他们看来,弱人工智能时代的人类劳动并非价值唯一来源的现实与马克思劳动价值论产生了矛盾,弱人工智能的生产模式(如无人工厂),将会取代人类劳动,“坚持以人类劳动为基础来阐释生产问题就南辕北辙了”,并且,“经典劳动价值论无法解释弱人工智能时代的非物质生产过程”,弱人工智能生产的过程同样产生价值。因此,经典劳动价值论的当代发展遇到了弱人工智能时代的挑战,如何坚持劳动价值论对资本逻辑内在批判的有效性,需要重新审视劳动价值论的理论基础。胡斌副教授与何云峰教授认为,“要让劳动价值论能够解释弱人工智能时代的新情况,问题的关键在于赋予弱人工智能劳动者地位”。他们从劳动对象性的两个方面考量了弱人工智能。“弱人工智能生产过程符合人类劳动对象性的第一个方面,即这一过程与动物的本能活动不同,是以计划和目的为先导的活动过程。同时,弱人工智能生产活动并不符合人类劳动对象性的第二个方面,即弱人工智能并不通过这一过程自由塑造其周围的环境和自身。”鉴于此,他们认为,在劳动价值论的视域下,弱人工智能应该是新型的劳动者,其为人类服务的根本目的不会改变。接着,胡斌副教授与何云峰教授谈论了弱人工智能的当代应用,即弱人工智能如何发展才能更好地完成服务人类社会的目标。由此,他们认为,弱人工智能在当前资本原则主导的社会下将会产生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即“以弱人工智能为奴隶的生产”。最后,他们对这种新的生产方式展开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批判,主要讨论了“是否应该向弱人工智能征税”和“弱人工智能的知识产权问题”。对于前者问题的回答,他们认为,如果承认弱人工智能的劳动者地位,问题则就迎刃而解。至于后者问题的答案,他们认为讨论的重点在于“探讨商品经济前提下,怎样的制度安排能够使弱人工智能的知识劳动更好地促进人类整体知识的创新与发展”。
3.对人与技术关系的影响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张星萍博士主要探讨了人工智能时代下的人机关系,她主张从马克思、恩格斯的“技术—社会批判”理论传统出发,审视人工智能时代的技术与人的关系。“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心理学。”(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92页。基于此,在工业的发展史上,技术作为一个历史性范畴的本质是属人的,换句话说,技术的本质是人的力量的对象化、外化。因此,对“工艺学揭示出人对自然的能动关系,人的生活的直接生产过程,从而人的社会生活关系和由此产生的精神观念的直接生产过程。”(7)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429页。在她看来,马克思、恩格斯从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的维度将人与技术的关系置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语境中考察的做法是站在实践唯物主义理论立场上对传统形而上学技术观批判的结果。人工智能时代下的人与技术的关系分析需要继续坚持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技术—社会”批判立场,这样做“不仅有利于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身关系的良性互动,而且进一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技术哲学的理论内涵”。张星萍博士认为,需要对于当前人工智能现象中出现的人与技术关系问题进行形而上学的追问,只有厘清人与技术的本质,才能为实现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指明方向,“避免迷失在技术的乐观主义或悲观主义的偏狭之中”。她从技术的哲学传统、技术的本质和技术的社会批判三个层面展开论述。从技术哲学传统来看,技术哲学沿袭了西方哲学二元对立的哲学传统,因此在技术哲学上形成了工程学与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流派,前者将技术“作为一种系统知识或工业实践而成为人类征服自然的物质力量”,后者则将技术“作为内嵌于社会系统的必要组成部分”,认为技术对人的生活习惯、思维模式乃至文化形态产生着深刻的影响。无论是工程学的技术哲学还是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二者都是从形而上学的角度来理解技术的本质,但二者缺乏对“人—技”关系的审视。因此,二者对人技关系问题的回答“不可避免地走向盲目的技术主义或抽象的人道主义之歧途”。马克思和恩格斯将这种二元对立的传统辩证地统一于实践唯物主义视域下,“从人的感性活动出发理解技术和人的本质及二者关系以弥合隐匿于技术之中的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断裂,从而为重新审视‘人—技’关系问题提供了一个以‘生活世界’为基石的广义视角”。马克思和恩格斯从实践唯物主义出发,将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考察技术问题的总体性原则,以“现实的个人”为逻辑出发点,以人的自由解放为最终追求,将技术看成是人类的一种基本生存方式,技术作为人类认识世界的中介和桥梁,最终必将成就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在张星萍博士看来,“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预言人类将进入智能时代,但却基于对工业社会的批判性反思指出人类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历史进程本质上是物质世界的人化过程”。实践唯物主义视域下的人技关系是一种互相影响、互相建构的交互式关系,“技术是表征着一定社会关系的人的感性活动方式”,人工智能未来的发展应尽量消除技术的资本主义应用所带来的技术异化现象,“因此变革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必然会使技术的本真意义得以显现,并由此逐步实现人与技术之间的良性互构关系”。
4.对马克思传统劳动理论注入的新内涵
上海师范大学薛峰博士从生产方式角度探讨了人工智能时代对马克思劳动理论注入的新内涵。他主要从劳动过程三要素出发,论述人工智能对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的影响,并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角度探讨了人工智能对马克思劳动观的发展。“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08页。因此,从劳动本身看,人工智能作为人类改造客观物质世界的能动产物,人工智能产品处理的领域有限,其产品也无法获得真正的理解和自由;从劳动对象看,虽然人工智能扩展了人类劳动对象的时空范围,但其作用的对象仍然脱离不了物质自然界和人类历史进程的范围;从劳动资料看,从属于自然科学范畴的人工智能,其在物质生产领域的反映就是劳动资料的一部分。作为人类科学技术发展史上的重要一环,人工智能是生产工具要素在当今时代的物化、现实化,是生产力的重要因素。因此,人工智能仍属于历史唯物论下的劳动范畴。人类在生产与生活中,产生了人与自然的物质生产关系和人与人的交往关系,前者表现为生产力的相关要素,后者表现为生产关系的相关要素。从生产力层面看,人工智能作为劳动工具的又一次重大变革,不仅将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更是人类实现劳动解放和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关键环节。从生产关系层面看,在人工智能时代,脑力劳动成为主导,人类社会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人人都可以拥有生产资料,取代了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垄断,而且随着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一些简单、重复性劳动被取代,劳动者地位随之提高,在社会财富增加的同时也有利于社会财富分配方式的进一步合理和完善。
1.数字劳动
上海师范大学的苏令银副教授针对智能时代下产生的数字劳动新形式以及在数字劳动背景下的工人组织变革,借鉴马克思主义自主论的观点,着重分析了“随着数字化劳动力的增长而发生的变化”以及随着这些变化而产生的“抗拒行为以及工人组织的可能性”。在他看来,数字劳动的兴起不仅能够改变劳动的组织形式,还影响着工人组织的政治构成。由数字劳动的技术和资本组成的工人组织,“这些组成部分提供了关于资本如何重要的见解,通过应用数字技术重组工作——这些是阶级斗争的结果,而不是中立的工具”。在他看来,数字劳动的概念区别过去传统的劳动形式,其发展经历一番历史过程,包括数字劳动与技术和资本结合所产生的数字产业。数字劳动的新形式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列举了软件开发商、众包平台等例子,旨在说明:“数字产业内外劳动力和资本的宏观重组的转变”。此外,他以中国和印度为例,介绍了数字劳动过程中技术转化的特点以及工人在数字劳动背景下面临的挑战。最后,苏令银副教授通过对数字劳动以及新的全球分工的讨论,“试图超越‘旧’和‘新’的二分法,以及某种程度上‘离线’和‘在线’的组织形式”。他通过批判技术在资本主义下的作用,对“联机”和“离线”之间的虚假二分法提出质疑,并认为“随着资本试图在新的全球数字分工领域重新组织,工会也会重新组织”,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理解数字化如何改变工作场所的冲突,以及除了传统方法之外,在工人阶级的政治重组中还会出现什么新的抵制和组织形式”。
2.网络劳动
华东师范大学的黄河博士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视域,探讨了科技发展下的网络劳动过程。他在文章中阐述了网络劳动过程的目的、展开、结果和评价四个环节的主要特点,并以动态的视野讨论了网络劳动过程在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层面的重要价值。他说,网络劳动过程论“对于丰富马克思主义劳动理论、提高人们对网络劳动的理性认识和正确处理好虚拟与现实、虚拟生存与现实生活的关系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在他看来,劳动过程论是诠释马克思主义劳动理论的关键,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尤其是物联网、大数据等的崛起,人类传统的物质劳动出现了新的形式,基于“网络社会场域”的人类劳动即网络劳动开始兴起。这种新的劳动形式既具有动态的特征,又具有马克思劳动过程论的维度。因此,黄河博士认为,“网络劳动过程也是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范畴,也是反映各生产要素在虚拟世界中的本质存在以及劳动的未来发展趋势”。鉴于此,他认为将网络劳动过程放入马克思主义哲学视域下考察,既能丰富马克思主义劳动理论,同时也能加深人们对于网络劳动这种虚拟化劳动形式的认识,有利于处理好虚拟与现实的关系。接着,黄河博士从动态的结构论角度出发,分四个层面论述了网络劳动的目的(动机)、网络劳动的展开(实施)、网络劳动的结果(产品)和网络劳动评价四个环节,“正是这些环节的前后相连、依次递进、相互作用才构成了网络劳动的客观性、动态性、历史性和完整性,才使得网络劳动得以协调开展和顺利进行,从而满足劳动主体多层次、宽领域的生存发展需求”。此外,黄河博士认为,网络劳动具有客观普遍性、历史动态性、智能创新性和超越时空性的特征,这些特征作为网络劳动区别于传统劳动的标志,统一于网络劳动的四个环节。
3.非物质劳动
江苏大学的李春建副教授围绕“新时代背景下的非物质劳动发展的形式和目的”问题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以来的劳动现状分析,未来30年非物质劳动将会成为我国社会发展的主力。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学界有必要从理论上厘清非物质劳动的地位和作用,为非物质劳动的发展提供理论支撑。在他看来,非物质劳动存在着是否能够实现劳动者解放和发展的认识悖论,究其原因在于“脱离了现实的社会生产关系来看待非物质劳动所带来的结果。事实上,非物质劳动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发展的形式和目的是不同的”。对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条件下非物质劳动的发展,李春建主张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角度进行讨论。不同时期的非物质劳动具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如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非物质劳动的发展受资本逻辑的限定,其最终目的在于实现资本增殖,而在社会主义社会中,非物质劳动的发展受“人的个性和意志”的影响,其最终目的是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因此,非物质劳动的发挥受社会生产关系的制约,“有什么样的社会生产关系,就会决定劳动会采取什么样的发展形式和生产目的”。通过对非物质劳动在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下发展状况的分析,李春建副教授进一步从生产关系角度考察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条件下非物质劳动发展的概况”。在他看来,从生产力的角度来看,非物质劳动作为物质生产劳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是作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因素,“非物质劳动的发展是社会进步的体现,而且有利于社会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在当前“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时代背景下,非物质劳动的发展既能够推动社会物质财富的创造,也能实现个人自身价值的追求。从生产关系的角度看,在我国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制度背景下,非物质劳动有两种发展形式:“一种是与人的个性相适应的发展形式,一种是与资本相适应的发展形式”。非物质劳动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作为物质劳动的重要补充,非物质劳动的发展可以有效解决我国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因此,马克思的劳动理论在新时代应当包含非物质劳动这一维度。
1.劳动法权与资本法权的关系
上海师范大学的樊志辉教授认为,在当前科技发展的形式之下探讨对劳动发展的影响,应该从理论上明确劳动法权与资本法权之间的位阶关系。他认为,并不是所有人类的活动都能够称其为劳动,谈论劳动问题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劳动者的身份与地位,而劳动法权的合法性是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他认为,在社会主义国家的法律位阶中,劳动法权优先于资本主义法权。因为资产阶级已经从普遍公民权意义上解决了劳动的尊严与幸福等问题,而无产阶级应该从法权上确立劳动法权优先于资本法权的法律位阶,从而突显社会主义国家的特色,形成普遍的法律认同和国家认同。
2.马克思财富伦理思想的再思考
上海师范大学的张志丹教授探讨了马克思财富伦理思想的逻辑理路和方法论原则,并指出其当代意义。在他看来,马克思财富伦理思想立足历史唯物主义视野,将劳动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基本价值立场展现在揭示财富伦理观念产生与发展的辩证过程之中,马克思的财富伦理思想旨在“探讨在具体的社会实践中如何实现经济发展与伦理诉求的有机统一”。此外,马克思的财富伦理思想坚持“解构与建构的统一、决定论与能动论的统一、物的尺度与人的尺度的统一”的方法论原则,在指导中国财富伦理的实践创新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指导意义。
3.劳动转型与发展
复旦大学的肖巍教授主要探讨了“灵活就业、劳动转型与工会改革”的问题。他认为,在当前全球化形式下,由于资本的流动与技术的发展,劳动成本的降低和技术的创新带来了新兴产业的发展,出现了例如大数据和智能劳动等形式的就业,对传统的劳动形式产生冲击。随着劳动方式、劳动概念与内涵的转变,当前形势下的灵活就业是大势所趋。灵活就业进而带来劳动与资本博弈的一系列变化,例如“标准劳动关系”(全职、工资、单一雇主)面临变局。面对标准劳动关系的变化,要灵活性还是安全性是我们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在我国“改革开放2.0”的背景下,劳动力市场结构性问题将会更加突出。因此,劳动力市场需要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工会的职能也需要重新选择。他认为,新时代工会改革要聚焦就业能力建设,通过改革促进体面劳动,从而达到灵活性与安全感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