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明 蒋 彬
我国作为多民族共居国家,少数民族国家认同对于国家统一、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新时期,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的“五个认同”再次凸显了少数民族国家认同这一课题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历史与现实表明,少数民族认同现代民族国家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那么,哪些途径可以促进少数民族认同国家? 尽管时常被忽视,但体育就是其中重要的路径之一。 在国家内部,体育经常被用来促进政治的社会化,以训练公民的社会政治观,支持国家政治系统的运作,维持国家政治生活,有助于保证国家政治的稳定和促进社会的发展;在国际关系中,体育被用来建立国家声望和提升综合国力,以明确自己在国际舞台上所扮演的角色,确立在国际体系之内要追求的战略目标,并在此基础上制定具体的外交政策,依靠自己的实力来维护本国的利益[1]。体育的符号特征、象征价值等都可以有力地固化少数民族的国家认同。 符号学具有简约化的本质,能够在纷繁复杂的问题中找出一种较简洁的答案。 因此,采用符号学视角全面认识、深入挖掘少数民族地区体育的内涵和价值,使之科学地转化为促进我国少数民族国家认同的一股积极力量,具有重要的理论探索价值与实践指导意义。
“少数民族”作为一个概念,其形成于清末民初。[2]在当代中国是指除汉族外的其他55 个民族,因其人数与汉族相比差距太大,所以被称为“少数”。 新中国成立后,少数民族与汉族一起,成为国家的公民,政治主体性地位被认可。在此背景下,少数民族的现代国家认同形成了。[3]现代化国家除了包括领土、人口等自然因素外,还包括政治法律和历史文化等因素。 对外代表了主权的独立,对内拥有最高权力。 因此少数民族国家认同既包括对外的疆域领土、人口等自然因素,也包含对内的政治文化因素。对于多民族国家而言,国家的存续有赖于各民族认同中央政权,认同超越各个民族文化特征的共同的民族文化。[4]因此,少数民族国家认同的核心在于政治认同与文化认同。
1.体育增强国民凝聚力,夯实少数民族国家认同政治基础。
国家认同的核心内涵在于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 而体育本身则兼具了国家认同所需要的政治属性和文化意义。 南非前总统纳尔逊·曼德拉曾经说过:“体育能够达到任何政治影响都无法企及的领域,体育对国家团结起到的作用,超过任何政治家的努力,体育具有改变世界的力量[5]。 历史上,当国家力量进入少数民族地区之初,往往难以为地方所接受,会受到地方原有力量的抵抗。 而体育则以其所具有的独特魅力,能迅速地让人们消除芥蒂,从而促进国家团结。 如民国时期政府的力量在进入地方时就遇到了极大的阻碍:1916 年,伪茂县知县借铲烟为名,前往赤不苏地区搜刮民财,遭到羌族人民的反抗,伪知县被吊打,伪军被缴械;1919 年,汶川瓦寺土兵与屯殖军发生征战,对峙在县城河西河东数日[6];1924 年,理县藏、羌人民,为反抗封建军阀的苛捐杂税压迫,二千余人攻陷伪理县政府,并攻至威州、茂县、松潘等地,斗争达三年之久[7]。 由此可见,民国新政权在地方推行经济政策之初,其与地方的冲突不可谓不激烈,虽然这与国民政府的腐败与低效率有关,但是也暴露了政治上国家与地方冲突的一面。 然而在举国维艰,民众生活饥寒交迫的抗日战争时期,一系列的体育事件却将地方与国家有机的调和到了一起。 1931 年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松潘县成立了由庐子澄、贺仲雯等30 人组成的商人足球队;1933 年在茂县举办了五县三屯风物展览运动会;1944 年在茂县举行了松茂边区第一次运动会。[8]27在这些活动中,民众的响应甚好。为什么在民众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大家还纷纷提倡相应的体育运动,这唯一的解释就是通过体育能振奋民族精神,展现抗战的风貌。 由此可见,体育对于凝聚边疆人心,加强民族团结,促进国家政治认同的积极意义。
2.体育为少数民族国家认同提供文化认同基础
根据欧盟委员会2007 年发布的《体育白皮书》的定义,体育指:“自发地或是有组织地参与,旨在改善体能或是促进心智健康、融洽社会关系或者在各级竞赛中夺标的所有形式的身体活动”。 根据其内涵,体育普遍存在于一切人类的历史与族群文化之中,只是在不同时代和不同文化中呈现的样式与功能不同而已[9]。 按照现有关于体育的概念界定,少数民族地区存在的体育活动包括两大类,一类是从各民族劳动人民的军事、生产、生活中演变而来的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活动;另一类是以西方体育为代表的外来现代体育。 这两类体育活动在少数民族地区共同作用,产生出了国家认同的文化聚合力。
德国学者施密特提出,作为文化现象出现的体育占据了社会中的一个重要席位,这与它隐喻的对象和品质均有着密切的联系。[10]同时,多数体育运动所具有的竞争性、超语言性和平民性特征,使其成为表达群体性身份的最好媒介[11];包括体育运动在内的那些看似古老的传统,其实都是当代的人为制造。 在现实中,多数国家也有意或无意地确立了能够体现自身传统和特质的体育运动,并使之成为国家认同和公众参与的载体。[12]
在我国现有少数民族地区的体育文化中,通过学校体育活动、现代体育运动会、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等文化载体,能充分体现国家认同所需要的文化向心力。 如西方现代体育以竞技为主要特征,其遵从的尊重、和平、友谊、团结、公平以及人的全面发展,契合了现代国家中民主、文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含义;少数民族传统体育则体现了东方文化中人与自然、修身与修心、强与弱、个体与整体等观念。 能充分体现我国多元一体的民族文化特征。 两种体育类型内外结合,中西合璧,共同助力形成现代国家认同的文化基础。
3.体育提供社会张力,促进国家安定团结
“这个时代的特性,便是在社会、政治和经济等面向都进行全球性重构的‘新兴生活形式’(Fischer,2003)”。 “如今,个人较之以往自由多了,地理或社会经济地位的流动性都大为增加。市场让我们(自愿地)从温馨、无聊的小地方脱离出来,成为世界舞台上的自由演员,在世界体系中流动。 但让我们自由的同时,也让我们暴露在外(Douglas,1992,15)”[13]。 钟秉枢等对广西壮族自治区进行的乡村体育实践调研中提出:“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经济体制的转轨,中国农村社会也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农村社会流动越来越快,打破了以往封闭和不流动,农村社会生活也变得多元化起来。 同时,社会流动给农村社会现代化转型带来的冲突与矛盾也日益凸显出来”[14]。
随着外部生存环境的巨大变化,少数民族同胞因社会适应性产生了种种社会问题。 例如麻国庆等对鄂伦春社会调查后发现,“该群体在‘禁猎转产’‘定居化’‘新社区’后疾病、自杀、异常死亡率非常高”;台湾学者蓝佩嘉也说过“不谙汉语、不擅经济理性的诺苏人,在竞争激烈的都市经济里难以发迹,许多只能以偷抢扒窃来谋生。”[15]类似这些问题,正在逐步影响到少数民族地区的安定团结与社会和谐。 而此时,体育可谓独辟蹊径,其所具有的主动性与参与性特征,能代替人类的打斗甚至战争,因此它可以实现个体情绪的表达和释放,有助于调节少数民族部分成员因生产生活方式变化产生的不适应情绪,从而增加社会张力,维护少数民族地区社会稳定。
在社会各阶层的对抗和国际范围内的文化冲突中,对“符号权”的争夺,越来越超过其他实力宰制权的争夺。 不仅各民族国家,而且整个人类文明所面临的问题,一大半是符号问题。无论我们是关注人类的过去、现状、未来,还是想弄懂我们在各自生活中的幸福、苦恼、愤怒,不理解符号,就无法弄清这些问题的实质,更谈不上采取对策[16]7。 体育是一种人工制造的“纯符号”,天生就是意义的载体。 利用这一载体能够为少数民族国家认同传达所需要的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意义。
体育运动的奖牌介于符号与使用体之间,具有丰富的表意功能。 体育竞赛的奖牌是发给各类竞赛优胜者的证明,其可以由不同的材质做成,也可以由不同的文字、图案等因素组成。奖牌是一种人工制造的纯符号,具有丰富的表意功能,例如最初的奥林匹克运动会选手获奖,所谓的“奖品”就是一支橄榄枝做成的花环。 虽然橄榄枝花环本身没有物的使用价值,但是一旦被作为比赛奖品,便成为了满载他者尊敬与认可的符号,同时这也是一种纯天然符号。 现代的奥运会奖牌采用了指定的物质,被设计成独特的形状,包含了丰富的文字、图形等元素,往往传递了奖牌背后的竞技体育的精神与魂魄以及人类文化、国家力量等意义。 奖牌的符号意义可能降解,可以在“符号—使用体”之间移动,甚至被完全物化。 当今,同为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奖品,早已经由最初的橄榄枝改成真金白银的实物奖牌,这些奖品自身的质地由木头变为了贵金属,因此奖牌具有了使用体的意义。在特定的条件下,奖牌的符号意义会消减,直至消失。 例如媒体上屡见不鲜的奥运冠军售卖金牌事件,就是典型的符号降解的例子。
在中国体育的举国体制下,一名运动员获得真正成功的最重要途径就是在高级别的竞技体育赛事中获得奖牌。 一旦运动员取得了象征胜利的“奖牌”,将获得巨大的“实用价值”,同时可以引发参与者的强烈感情。
这种感情尤其在颁发奖牌这一极具仪式性的场域中被激发出来。 体育运动往往利用仪式感极强的开幕式、颁奖典礼、运动规则等形式,不断强化参与者的国家意识。 参加体育赛事,能够在仪式和情感层面上维护“想象的共同体”(imagined community)[17]。 在这一刻,无论是壮族“体操王子”李宁、蒙古族“移动长城”巴特尔还是苗族大力士龙清泉,他们的族群身份已经被淡化,而奖牌背后的隐含的“中国”两个字符却愈发清晰。
自然事物,比如岩石、雷电等,本身是不具有意义而出现的,但是一旦进入人们意识后,便会被意识符号化,并携带有意义。 体育运动中这种情形随处可见。 我国少数民族多居住在祖国边疆,地理环境变化多样。 从东海之滨到戈壁大漠,从万里碧波到辽阔草原,这里有着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 这些山川大海等自然之物本身没有意义,然而当它与体育相结合,便瞬间被人类的意识符号化,这些自然事物都深深地打上了中国的烙印,而产生了丰富的意义。
Houlihan 认为,国家认同的特征包括领土主义、政治参与、公民身份和公民教育[18]。 近年来,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越来越注重“体育+旅游”模式,纷纷结合当地特色自然资源,相继举办高级别的体育赛事。 如:哈尔滨冬季铁人三项世界杯、新疆环塔汽车拉力赛、环海南岛国际大帆船赛、内蒙古草原马拉松以及中国贵州国际攀岩公开赛等。 这一系列大型体育赛事的开展,通过自然符号,不断强化了中国的领土边界,对外展示了中国的领土主义,对内强化了国家的概念,进而加强了我国少数民族国家认同。
符号文本的解释,需要依靠文本和文化的关系,接收者在接受某些符号时,除了文本内的一些记号外,还有些伴随着符号文本一道发送给接收者的附加因素,这种被称为伴随文本。伴随文本一般包含副文本、型文本、前文本、元文本、链文本、先后文本六种文本。
伴随文本是符号表意过程造成的特殊语境,是任何符号文本都不可能摆脱的各种文化制约,其对于符号文本的表意具有支撑和连接的作用。 以我国蓬勃开展的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为例:运动会赛场的场馆、前来观看的观众、赛事的主办方、承办方、工作人员等都属于副文本;运动会发展的历史称为型文本;赛前各支参赛队之前的筹备情况、所取得成绩等称为前文本;在比赛开始前,各类新闻媒体关于全国民运会的宣传、评论、成绩预测等称为原文本;在宣传民运会的同时,其他有关运动会幕后花絮等称为链文本;赛事各项目的竞赛规则、运动会各项成绩的刷新都属于先后文本。 正因为有了这些伴随文本,才让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变得有声有色、丰富多彩。
通过以上例子我们可以发现,体育作为纯符号,任何一种体育活动,如果没有伴随文本,符号表意就会难以实现。 目前,国内学界普遍认为体育对于国家认同具有积极作用。 尤其大型体育赛事具有内部和外部效果,全球性体育赛事能提升国家的国际关注、提高国家的国际声望。 国内大型体育赛事可以起到对国民进行政治社会化的作用,能够激励民族自信心,增强国民凝聚力,增强国民的国家认同感[19]。
少数民族地区体育,尤其是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 因此,在少数民族地区开展的体育活动中,我们一定要充分理解体育符号之外的伴随文本,并精准定位伴随文本,细化各环节的工作内容,以达到符号意义的最大化表达,为少数民族地区国家认同构建起到积极作用。
关于元语言,首先要清楚符码的概念。 “符码”指在符号表意中,控制文本的意义植入规则,控制解释的意义重建规则。 而符码的集合即称之为元语言。 按照这一定义,体育中的竞赛规则就可以称为元语言。 换言之,谁能主导符码的制定,谁就拥有绝对的解释权。 因此各国在国际奥委会和各单项国际体育组织中拥有更多有符号权力的代表,是大家为了争取更大的体育利益而努力的目标[20]。
目前世界上流行的现代体育项目的规则制定与修改,西方国家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这对于我国文化自信和制度自信是较为不利的。 但是我国在对待现代体育的态度上并没有一味排斥,而是大力吸收,这反映了我国包容的文化内涵;同时我国在体育活动中也没有全盘接受西方话语的符码,而是加入了一些中国文化元素。比如我们在比赛场上经常听到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取得体育比赛与精神文明双丰收”等口号中就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和为贵的思想。 在少数民族地区,通过元语言也能解读与体育有关的活动背后的意义。 如建国前一首羌家民歌所唱:
春季点兵是新年,松潘文书往下传,家有三丁抽一个,家有五丁抽一双。 夏季点兵是伏天,较场坝上领刀枪,背上刀枪领马料,苦苦哀哀别爷娘。 秋季点兵秋风凉,官兵死逼上战场,刀枪杵子明晃晃,尸骨堆山血成河。 冬季点兵下雪天,糌粑和雪当午餐,想起爷娘养儿苦,手按胸脯喊黄天。[8]70
这首民歌虽然反映了战死沙场的苍凉悲壮,但也反映出羌族人民尚武的风气。 通过元语言解读,更能看出这一历史阶段羌族人民的家国观。
当前,按照现代国际话语体系,体育普遍存在于一切人类历史与族群文化之中,只是在不同时代和不同文化中呈现出不同的样式与功能而已。 体育运动重在竞争和对抗,特别是在国际体育赛事中,各自代表不同国家,把体育赛事转化为国家之间的竞争。 在和平时期,国际体育竞赛扮演了“模拟战争”的角色。 赛场成为国力竞争的战场,直接指向了参与者和观众的国家认同感。 因此,理解元语言概念,融入东方体育养生的观念对体育进行解读,对于增加话语权,构建中华少数民族国家认同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体育明星因为其取得的非同寻常的体育成绩而为世人瞩目,这一过程实际上是一个英雄塑造过程。 一些成绩卓著的体育明星被塑造成为“体育英雄”,进而成为国家认同的重要标志、符号和资源。 塑造和演绎体育英雄的本质在于构建“同一性”,即创造受众和英雄之间的超血缘联系,使双方以国家为纽带,共享荣誉感和忠诚感。 例如,2008 年“5·12”汶川地震后,体育界很多明星相继出现。 一是外部明星进入少数民族地区,如姚明、刘翔等代表国家力量进入,他们体现了中华民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思想符号;另一方面则是少数民族自身创造出了英雄。 如地震中失去双腿的羌族青年代国宏,经历了大灾难后通过各方努力,成为全国游泳冠军。 他的这一“自杀式展演”体现了羌族文化中英雄崇拜精神。 在这里,一外一内两个案例相互映照,少数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有机统一。
窄幅文化是束缚过紧的文化,个人面对生活中许多重要意义场合,没有多少选择;适当宽幅的文化,人们往往寻找某种权威意见,某种“意义领袖”的榜样,尤其是社会传统给予话语权的人士的看法。 而过于宽幅的当代文化,意义领袖已经失语,人们跟着广告走,跟着娱乐名家走。[16]165这种“娱乐至死”一再引起有识之士关注。 当前我国受到全球化和资本市场的影响,整个社会尤其是年轻人过度娱乐问题已经日益严重。 这必然导致社会的碎片化,影响到国家的凝聚力,进而对国家认同造成消极影响。面对此种情况,通过弘扬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把现代过于宽幅的当代文化适当收紧,帮助重塑地方文化权威,增强民族文化的自觉与自信,打造“意义领袖”,将为增强中华民族文化认同起到积极作用。
元语言是理解任何符号文本必不可少的,体育必须有相应的元语言来提供解释的符码。但是元语言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同的接收者完全可以选择不同的元语言集合,即使是同一个接收者,不同时间也可能会有不同的元语言集合。 元语言是意义存在的先决条件,任何一个文本,任何解释努力的背后必须有元语言集合。 不是符号文本要求相应的元语言来解释它,而是元语言强迫符号文本产生可解的意义。[16]228体育在不同的接收者身上可以有不同的解释。 如一场篮球赛,在职业球员看来它是一种谋生手段,在赞助商来看这是一种营销策略,而在民族地区则可能是解决村与村之间矛盾的一场“战斗”。①因此,在新形势下,通过加强体育元语言的解读,充分利用其调解少数民族地方社会矛盾的功能,促进基层社会稳定,巩固少数民族国家认同。
符号的可感知部分,索绪尔称之为能指,皮尔斯称之为再现体,大家直接称之为符号。 传送的物质称为媒介(medium),媒介即是储存与传送符号的工具。 叶尔慕斯列夫认为媒介即符号系统的“表达形式”。[21]例如羌族推杆,推杆这一动作是“英雄主义”的符号载体,如果现场观看,它的载体是推杆使用的杆和表演的人,表演者的身体姿势属于呈线性媒介;如果是通过电视转播,符号载体是推杆的动作和规则,媒介是电视技术。 任何符号都有载体,当符号表意有时空距离时,需要异物质媒介;当代媒介学,研究的对象事实上是载体以及/或者媒介。 以“5·12”汶川地震后姚明前往地震灾区的新闻为例,姚明前往地震灾区的事件是符号,新闻报道是符号载体,通讯技术是媒介,新闻传送用的是视觉渠道,新闻印刷的画报是一种媒体。 因此,借助体育事件充分理解体育符号媒介的价值,是强化少数民族地区中华“多元一体”格局的重要途径。
对立文化范畴间的不对称带来的标出性,会随着文化发展而变化。 文化演变经历了:前文化——文化——亚文化“标出项翻转”。 例如二十世纪之前中国女人裹小脚的陋习。 一个民族现代化进程一旦开始,哪怕是效率极端低下的民国初年政府,都能让小脚这种过于明显的“非现代”符号很快消失。[16]228
当前文化超速发展进入了所谓“后现代”,长期处于边缘地位的标出项也有可能会发生再度翻转,造成文化的再次变迁。 例如以歌舞、竞技为代表的身体表达,在前文化中是主流,而在成熟文化中身体表达成为标出。 而当代文化中身体的公众性表达重新兴盛,体育与娱乐等成为文化活动中心。 在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历程中,在前文化中,由于文字表达的困难和稀少,人们更愿意采用身体方式来表达文化;随着国家力量的逐步增强,民众文化水平的提高,书写、印刷等文字公众性表达成为主流,此时身体表达成为异类被标出;然而当代文化,公众开始关注身体,于是身体的公众性表达重新兴盛。近年来我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发展日渐兴起便是有力的例证。 因此,在当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背景下,充分把握标出性历史反转这一趋势,发展少数民族传统体育将为表达民族文化,提升文化自信产生积极的意义。
在新中国国家认同的历史上,尤其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背景下,体育被赋予了新的历史使命。 在少数民族地区科学开展体育活动,能为情感归属、社会治理、文化象征、经济保障等提供积极的动力。 但是同时,我们也要谨防“泛体育化”问题。 当前,传统的体育形式已经进入了人们日常生活,为了博得大众眼球,一些体育从业者奇招怪招层出不穷,设计出了各种标新立异的运动体验,比如:极限运动、电子竞技、玩命的表演。 这样一来,体育就变成了一种出奇制胜的表演,而偏离了本身的道路,形成了“泛体育化”。 这样一来,会让从业者放弃标新立异的努力,最终让体育这种符号消失在实用符号中,其政治符号意义也必然降解,而体育对国家的意义也将消失殆尽。 唯有坚持体育的健身性、民族性和文化性,在国家的框架规约下,我国的体育发展才不会失去方向性,在中华民族复兴道路上发挥积极的作用。
注释:
①此说法源于笔者在四川阿坝州田野调查时曾经听到当地羌民诉说在解放前,上下寨子的村民因为争夺牧草资源引发械斗,解放后再遇到类似矛盾时,双方寨子则通过篮球赛的输赢来解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