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隆
虎丘位于苏州古城西北郊,其山高32 m,山体面积约19 hm2。虎丘在中国的风景名胜区中规模较小,却自古至今都是苏州最重要的名胜之一。古时有“大吴胜壤”[1]286、“江左丘壑之表”[1]21等赞誉。现代,虎丘入选国家首批5A级风景区,山塘河历史文化街区与云岩寺塔录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虎丘之盛誉,不仅因其“丘壑雄奇、林泉清幽”的自然价值,更因其“含真藏古”的文化价值。它的人工开发可追溯到春秋时期,同时期吴地的园林营建实例如馆娃宫、姑苏台等如今已毁废或难寻踪迹,唯虎丘得到较好的保存。之后历代皆有遗迹留存[1]1,文献资料丰富,因此可以通过这些资料一窥其早期的发展历程和理景历程。
目前关于虎丘理景的研究以潘谷西为代表,他在《江南理景艺术》中首次将园林和风景名胜的造景方式归纳为“理景”,认为虎丘的理景属郊邑景点类型,一般采用“因借增减、宜旷宜奥、塑造意境”等手法[2]259。陈裕玲和周宏俊[3]结合史料分析了虎丘风景格局和景观空间的演变过程。吴洪德[4]通过对明清虎丘绘画的对比研究考察了虎丘文化形象和视觉形象的构建和演变。
上述研究各有深入,且都对虎丘的发展历程做了简述,但以春秋至两宋时期为研究重心,探究虎丘如何从自然之山发展到两宋时之名胜的具体历程仍不够清晰和明朗。研究试从深挖历史典籍入手,厘清虎丘真实的理景次序,并试探究其理景历程各重要阶段的理景背景、理景手法及理景特征等。
虎丘山体形成于2亿年前,由侏罗系火山喷发的岩浆凝结而成。春秋时期由墓冢肇始,逐渐向名胜发展,清代到达建设顶峰。康、乾6次南巡均驻跸虎丘,鼎盛时房间数量达5 048间,胜景200余处[1]9,人工建筑由山下绵延至山顶,占据着绝对重要的地位(图 1)。但虎丘的成就并非在明清时才奠定,而是在唐宋时期就已经发展出了相当的水平。潘谷西认为,虎丘之类的邑郊景点,在唐宋时期已十分发达,理景在江南地区呈“全面开花之势”[2]249。从虎丘的发展历程来看,宋代相较于唐代是更加重要的节点,此时苏州城敕升为平江府,为东南一大雄藩。城市空间布局及水陆体系愈加完善,在《平江图》中至少有“13处宝塔、12处城市园林”[5]2,园林营建水平极大提升。大运河促使阊门外山塘河、上塘河快速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西郊旅游资源的发展”[6]。取消了严格的坊市制度,公共游览十分活跃,发展出了虎丘—寒山寺—灵岩山—太湖的经典游线[7],虎丘作为第一节点得到了更多的发展机遇。
从宋代萧照《虎丘图》(图2)中可以看到千人坐、剑池、白莲池、山顶佛塔等核心景点都已具备,且与今日高度相似。宋代不少学者都给予虎丘极高的评价,如《吴郡图经续记》作者朱长文曰:“东南之胜,罕出其右”[1]287, 将虎丘上提到名胜的高度。从外部影响力、内部格局、功能和景点营造水准来看,宋代时虎丘名胜的地位是不夸张的:首先,海内外佛教名山地位在此时奠定,虎丘山寺改为云岩禅寺后,影响远播海外,“寺之胜,闻天下,四方游客过吴者未有不访焉”[1]6、“日本使者来华到苏,必至虎丘朝拜绍隆祖塔”[1]6;其次,流传至今的云岩寺塔于北宋初落成,成为平江城重要的标志性建筑”[5]2(图3),并成为历代虎丘绘画、诗文创作的经典蓝本;再次,虎丘的核心景观格局已经确立,山门—千人坐—剑池—寺院建筑—佛塔的前山游览体系、塘河引发的环山游览体系与后山游览体系均相当成熟;最后,笔会、庙会、花市等公共活动十分活跃,自然欣赏、神怪寻访、宗教朝拜、公众游娱等功能都已经完全具备。
确立了名胜地位的两宋时期虎丘仍保持了相对疏朗的景观格局,这与明清时期建筑占主导有很大不同,因此可将两宋时期看作是虎丘发展历程的中间节点。春秋至两宋时期的阶段可以被理解为从自然山体向名胜的开拓发展阶段,以后则是基于已奠定的格局、现有的理景方式等基础上的完善阶段。如同词分为“上阙”及“下阙”,春秋至两宋时期这一“上阙”完成了从自然山体向名胜的跨越,这一从无到有的阶段包含的理景历程及演变极富魅力,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因此试将此阶段作为研究范围。
在漫长的历史中,虎丘的一些史实记录在发展中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其基础上演绎出的传说,后者形象生动、加深了景物意涵而被世人所广泛接受,方志、诗文游记等典籍亦乐于记录此种传说而轻史实,因此古代记述的虎丘景点来历可能不够准确,正如有学者认为虎丘是“史实与传奇的交织”[8],因此有必要进行更详细的梳理与甄别。
除了能找到当时确定史料的景点,一些缺乏直接记述的景点主要通过方志、诗文游记等侧面考证。将方志与诗文游记等交叉对比,可大致考证出景点的落成时间。以剑池为例,在唐代以前的典籍史料中,并无“剑池”一词出现,南朝梁、陈时期,游记中还以“绝涧”“秘洞”等词代指,似乎与春秋吴王治冢所成剑池一说有矛盾。唐代《吴地记》始有“剑池”之记载,并开始出现大量含“剑池”的诗文,因此可以得出确定结论:剑池在唐代以前并未成景,或未成名景,而在唐代其典故已广为传颂,其景已经成为游人游赏咏叹之名景了。又如试剑石,唐代已有剑池的情况下却无试剑石的记载,首次出现于宋代,因此后世志书中“成于秦始皇时”的记述则可判定为后人所编的美丽的传说。经过梳理,将能找到同时期确定史料的景点和非传说、大致可确定落成时间的景点总结(表1)。
表1 虎丘景点落成时间梳理Tab.1 Completion time of Tiger Hill attractions
经梳理,虎丘多处景点的落成时间与明、清方志所记述存在较大差别,不仅剑池、试剑石如此,千人坐、点头石、白莲池、憨憨泉等也并非形成于魏晋时期,“生公讲经”的典故始见于隋,千人坐成于唐,点头石、白莲池于宋时出现,这种同一典故却在不同时期先后成景的现象是较为普遍的。
结合宋代萧照《虎丘图》,将现有景点与之前景点按年代叠合绘制如下(图 4),可更加直观地看到虎丘成景过程,由简至繁、从自然向人工的趋势清晰可见。此时的虎丘已经是历史层累的结果,晋代琴台、唐代望海楼等在历史进程中遗失了,另外一些深入人心的景点流传或更新保留下来,逐渐成为虎丘核心的意境主题。
自原始社会起,中国政治体制和社会结构多次演进,作为自然山体的虎丘,其权属曾发生过多次改变。处于不同阶级的所有者出于各自的理景理想,将虎丘的理景实践带向了不同方向。
3.1.1 虎丘——阖闾的理想墓所
阖闾、夫差时期是春秋吴国发展的鼎盛时期。阖闾时营造了规模庞大的吴国都城,其形制远超《周礼》“方九里”的王城规定[9],并“旦食于纽山,昼游于胥母,射于鸥陂,驰于游台,兴乐石城,走犬长洲”[10]28,对周边风景资源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开发。阖闾死后,夫差择虎丘为其冢。吴越时期贵族对墓葬重视程度很高,墓冢选址尤为重要,从区位、山形和规模来看,虎丘都是阖闾十分理想的墓所。
春秋时期,为避免江南地区“险阻而湿,又有江海之害”[10]24的劣势,常选取高地作为墓葬之所,尤其是独立于平原的孤丘,经常作为贵族首领墓的首选,苏州考古发掘的寿梦所葬的真山、吴王僚所葬的狮子山、鸡笼山等都是如此。虎丘当时名为“海涌”,不同于西南绵延的诸山,它是独立于百里平田的孤丘,旁无附属,如(六朝梁)张种之总结“衿带城傍,独超众岭”[1]285;山形中正,岩壁嶙峋,极富大山之感,其独立端严的特殊性与阖闾功绩显赫之地位是极为相符的。有学者将印山越王墓与虎丘做对比,发现其高度、规模和方形沟壕都较为符合当时的形制[11](图5、6)。
3.1.2 国山——规模庞大且粗犷的人工改造
治冢使得虎丘从一培塿转而成了具有极高政治意义的帝王墓葬山,唐《吴地记》引《史记》云:“以十万人治冢,取土临湖。”东汉《越绝书》载:“下池广六十步,水深丈五尺。铜椁三重,坟池六尺。”“十万人”的治冢队伍、“六尺”深的坟池,史书描绘极尽夸张。但以同时期真山寿梦墓做参考:寿梦墓位于虎丘西北10 km,自山顶向下凿石而成墓穴,由山下运至山顶封土达6.5 m高,土方量高达万余立方米[12],阖闾时期国力要明显优于寿梦,可以推想虎丘治冢规模可能更加庞大。因此从规模和政治象征来看,虎丘称得上是吴国之“国山”。
改造不仅完成了墓冢的建设,还可能改变了虎丘纯石山的原始面貌,《虎丘山志》中认为,如今虎丘前山以石为主、后山以土石为主的格局乃是当年治冢所遗留[1]21,封墓的客土为植物生长提供了条件,至晋代王珣有“两面壁立,交林上合”[1]285的记述,可见虎丘林木已经十分繁盛。但此时期的改造是以治冢为主要目的,开发偏向粗犷,并未关注景点的塑造,因此不像馆娃宫留有园林景物,唯留下虎丘之山名。
3.2.1 家山——氏族集团的私有庄园
魏晋南北朝时期,皇权相对低落,氏族集团势力继续发展和膨胀,有了在私有土地上创造世外桃源生活的条件。王珣、王珉所在的琅琊王氏家族发迹于西汉,东晋初年有“王与马,共天下”[13]2的说法,家族中至少有4人曾担任过吴郡太守(吴国内史)[13]1,在苏州势力颇为显赫。《吴郡图经续记》卷下《园第》曰:“晋东亭献穆公王珣与其弟珉宅,外在虎丘,内在白华里”,此时虎丘是琅琊王氏的私有土地,王珣、王珉在虎丘建有别馆以作山居,虎丘成为供以家族使用不对外开放的“家山”。除山居以外,还作为庄园承担着待客、宴饮的功能,王珣曾邀请名士高僧在山中游赏、清谈,隐士戴逵曾在虎丘别馆中“游处积旬”[13]3。
3.2.2 古松与琴台——园林化理景的开端
王珣、王珉所代表的文人阶层在魏晋时期崇尚自然、追求隐逸的时代背景下,园林理想与审美趣味与春秋吴王有着鲜明的区别。魏晋著名画家顾恺之游历虎丘后对山之奇绝有着相当高的赞叹:“含真藏古,体虚穷幻,隐嶙陵堆之中,望形不出常阜,至乃岩崿,绝于华峰”[1]285,表明虎丘自然风光已被纳入士人的审美范围。
王珣、王珉的别馆均建设在山下,开发规模难以详细考据,按照王珣《虎丘序》中“山大势,四面周岭,南则是山迳,两面壁立,交林上合,蹊路下通,升降窈窕,亦不卒至”[1]285的描绘可知虎丘仍以清旷的自然景观见长,南麓山径、山石、树木等构成舒朗的景观格局,推测是依附于自然风光进行的简单开发。王珣在山下植古松,山顶建有琴台,今不复见,从同时期灵岩山琴台来作类比推测(图7),应是在山顶平坦处简单搭建的平台,供弹琴之用,可能没有人工建筑。古松与琴台都是在自然基础上稍加点缀成景,虽然理景手法极其简朴,却是园林化的端倪,表明此时在隐逸思想与山水审美的影响下,王珣、王珉已开始筑屋构室,栽种松木,将虎丘推向园林化的理景方向。
3.3.1 舍宅为寺——寺山的开端
魏晋时起,吴地佛教昌衍,舍宅为寺之风盛行,如陆玩舍灵岩山宅为灵岩山寺,何准舍宅为般若台等。王珣、王珉也随着风尚将虎丘设为寺宅,将山下屋舍舍为东、西二寺,自此揭开了佛教在虎丘发展的序幕。名僧竺道壹、竺道生先后在虎丘驻寺,竺道生史称“生公”,是魏晋时期首屈一指的高僧,他在虎丘说法使得东、西寺早得盛名。虎丘的性质正式从王氏家族封闭的家山成为更加开放和具有公共属性的佛教寺山。
3.3.2 公共活动引发景区理景方向的最终确定
佛寺建立以后,位于城郊的优势开始凸显,它既可以远离城市的杂乱,又可免于劳顿轻松获得山水清趣。这种优势使得虎丘的发展在苏州寺山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除佛事活动外,还有诸多世俗化的文会、庙会等活动,因此虎丘理景不仅要满足内部僧众聚居、法事活动及宗教建筑的需求,还须满足信徒和群众来寺参拜、游览和公共活动的外部需求,这使得虎丘的理景方向又向着综合化景区转变。
从理景实践中亦可看出这种趋势:南朝陈张正见《从永阳王游虎丘山》“远看银台竦,洞塔耀山庄”[1]231所描绘的山顶佛塔,山下凿取水井(今憨憨泉),生公将山间大石(今千人坐)作讲经场地等,都是与佛寺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理景;山中修花台①、植桂花、种柏树、修竹林②等,则是为了满足公众自然欣赏的园林化理景。理景的成果使得山中开展多方面的活动,虎丘已经初具景区的规模。
综上,从春秋到魏晋,虎丘的理景并非一开始就是向景区方向发展的,而是经过了墓冢、家山的2次转折而最终确定,理景方向的转折与虎丘的权属是表里关系。值得一提的是,最初虎丘之所以能够被选为阖闾之冢,与它自身的形胜是有直接关系的。之后虎丘毗邻城市、交通便利的区位优势逐渐明显,受纳更多城市公共活动而从众多山寺中脱颖而出,向景区快速发展。
4.1.1 运河与山塘河——虎丘外部环境重大提升
隋炀帝在六朝原有运河的基础上拓宽、疏凿,最终连通了自京口向余杭(今杭州)的隋运河,极大地刺激了运河沿线城市的经济发展。唐代,大运河多加疏凿修缮,可经胥江入环城河,南折与盘门连通,又可在枫桥东沿上塘河与阊门连通,沟通了城内外的水上交通。
唐代白居易任苏州刺史时对虎丘寺水路进行了开发。据明《万历长洲县志》记载,自吴国以来游客都是由阡陌登虎丘,白居易上任后“始凿渠以通南北而达于运河,由是南行北上无不便之,而习为通川,今山塘是也”[14]。山塘河连接了阊门与虎丘,再向北可直达运河,使得虎丘不仅成为服务于苏州的城市景区,更成为运河至苏州城的重要节点,有条件接纳来自全国的游客,极大地增加了它的区位优势。白居易在山塘河两边栽桃、李,种莲、荷数千株,河两岸春意盎然③,路途中骑马、乘花船游客络绎不绝④,且有可作宴席的场所⑤,另“缘山麓凿水四周,溪流映带,别成仙岛”[15],从园林化的角度使其成为海中仙岛。
4.1.2 吴中名山——景物意涵的确定
扩大的游览群体使得虎丘产生了更多园林化的景物,剑池、千人坐二处核心景点已经确定,传说颜真卿书写“剑池”,李阳冰于千人坐书写“生公讲台”并作石刻,上山道旁置有真娘墓。亭与楼等纯园林化的构筑物出现,山顶建有望海楼供以登临和夜宿,海宴亭可能是行宴之亭。但理景手法仍较为简单,自然景物以借典问名为主,人工构筑则缺乏与自然景点的融合。
唐代虎丘的诗文游记数量激增,诗文不仅关注景物本身,其包含的大量传说与典故如金精成虎、顽石点头、海涌、琴台和真娘墓等都成为记录内容,甚至占据更多篇幅。这不仅体现了唐代注重景物内涵的时代审美特点,更使得虎丘的景物意涵被确定下来,并为后世的诗文咏叹与方志记录提供了范式。剑池与千人坐成为虎丘的核心意境主题,直到现在依然被采用。
4.2.1 吴中名胜——丰硕的理景成果
两宋时期虎丘达到的成就如第一章所述。虎丘内部也取得了丰硕的理景成果:山中见试剑石、点头石、憨憨泉、白莲池、虎跑泉、陆羽井等,千人坐旁有花雨亭、剑池上有廊桥,山顶有小吴轩、致爽阁、陈公楼,佛寺建筑中还曾有御书阁、官厅、白云堂、五圣台等,诸多景物应接不暇,具有极高的园林艺术水准。
4.2.2 趋于成熟——多样化的理景手法
此时期的诸多景物按理景手法可以大致分为4类。1)依旧景衍新景。沿用现有名景的文学内涵而新衍生的景物。如试剑石、虎跑泉、点头石、白莲池等,配合主景成为景点组合,使得原有的意境氛围得以延续和加深;2)借新典问名。在当时审美情况下,借由新的文学内涵而附会的新景,如陆羽井、憨憨泉等,为虎丘累加了不同时代的山水审美特征;3)旧景融新构。即与旧景结合设置的构筑物,二者相得益彰。如花雨亭、剑池廊桥等,这种手法较为精妙,花雨亭的设置增加了停留场所、丰富了千人坐竖向变化,又以同一典故问名,烘托意境。剑池廊桥丰富了竖向层次,又“因近得高”,凸显剑池绝涧的高深感;4)与地形结合的人工构筑,虽与现有景点关联不深。但很好地发挥了地形优势,取得极佳的效果。如山顶的致爽阁与小吴轩,二者分居于山顶东西两侧,西侧地势较高,又起高阁,高以致爽得凉,东侧无植物屏障,视野极佳,设轩以远眺吴城烟水。
两宋时期虎丘理景的手法在后世仍有普遍沿用,如今山门“海涌流辉”额题、拥翠山庄“海涌峰”碑刻以及试剑石旁镌刻元代顾瑛《试剑石》诗等均是依旧景衍新景;“第三泉”、石枕、二仙亭等乃借新典问名;剑池月洞门、双吊桶等是与旧景融合的新构;望苏台、养鹤涧等是与山地地形结合的佳作等。因此,宋代时虎丘的理景手法是较为完善的。
虎丘最初由于独立端严的自然形胜而作为阖闾治冢之地,揭开了它向名胜发展的序幕;魏晋时期由于权属更迭,先后成为氏族集团的家山和佛教寺山,又因其近于城郊,接受大量公共游览最终确定向景区方向发展;唐代大运河、山塘河等外部条件的提升使其承接了更多的公共游览功能,内部剑池、试剑石的成景使意境主题固定下来;两宋时期虎丘成为名胜,取得了极高的成就,其理景手法日臻完善,乃至在后世仍有很普遍的应用。
本研究有助于理解虎丘由自然山体向名胜发展的具体历程,分析了虎丘在各个阶段的理景背景及特征,虎丘成熟多样的理景手法可为当代风景区建设与发展提供一些参考。最后,文章不足之处,如虎丘景点落成时间与文献对应的紧密性、早期的规划范围及虎丘与城市私园的关系等,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注释(Notes):
① 出自〔梁〕江总《庚寅二月十二日游虎丘精舍》诗句:“贝塔流光动,花台偏领芬。”[1]230
② 出自〔梁〕沈炯《答张种书》诗句:“冬桂夏柏,长萝修竹。”[1]285
③ 出自〔唐〕白居易《武丘寺路》诗序:“去年重开寺路,桃李莲荷,约种数千株。”[1]232
④ 出自〔唐〕白居易《武丘寺路》诗句:“银勒牵骄马,花船载丽人。”[1]232
⑤ 出自〔唐〕白居易《武丘寺路宴留别诸妓》诗名[13]5034。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
图1来自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博物馆藏;图2引自原田谨次郎主编的《中国名画宝鉴》;图3由作者拍摄和绘制;图4由笔者改绘自图2;图5引自参考文献[9];图6截取自谷歌地图;图7由作者自摄;表1由笔者根据参考文献[1, 10, 13-15]、《吴郡志》(范成大)、《吴地记》(陆广徽)、《莲社高贤传》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