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英
(中共晴隆县委党校 贵州 盘州 550000)
贫困是人类发展进程中不可避免的社会性难题,它会制约人的发展与社会的进程,减少和消除贫困是人类不断追求的目标,也是各国政府工作的难点之一。我国作为社会主义大国,消除贫困,渐进的实现人民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本质要求,也是我们党的责任和使命。经过党和国家长期的治理,我国的贫困状况从普遍贫困转向了区域性贫困,农村地区成为贫困人口的集中区域,贫困村的社会经济发展是治理农村贫困的表现形式。就贫困的生成机制来看,国外学者主要从要素层面、制度层面以及人口理论等方面加以解释。马尔萨斯用人口理论解释了贫困产生的原因,人口几何级数率增加,而生活资料只以算术级数增加,生活资料跟不上人口的增长,就会产生贫困;阿玛蒂亚?森认为贫困的真正含义是贫困人口创造收入的能力与机会的贫困。他认为“贫困不仅是穷人处于物质匮乏这一贫穷的境地中,而且还包括机会的不足,这些机会的不足多是由社会环境的限制所导致,他们无法选择其他较好的生活方式之机会。同时,贫困也可被看做人的可行能力的丧失,这些能力的丧失导致他们无法达到社会所接受的最低生活水平。”[1]因此,贫困不仅仅限于同其他社会共同体比较而表现出的物质资源缺乏,更多的是接受、控制财富与信息的可行能力。冈纳?缪尔达尔研究发展中国家贫困的原因,他认为贫困并非是纯粹的经济学现象,而是与技术、经济、政治、文化、制度、习俗等各种因素息息相关。可见,经济因素不再是唯一评判贫富的标准,更多掌握各种资源的能力、机会、话语权等,例如资源的获取的能力、社会关系网络资源、对信息的掌握及运用的能力等等。国内学者大多数借鉴以上理论来研究我国贫困形成的原因,主要从自然条件、人力资本、政治经济制度等方面进行。综上所述,贫困的形成机制是复杂的,是社会网络与经济发展相互嵌入,相互制约的。因此,在治理贫困的过程中,不仅要重视外部经济发展的指标,更需要增加个体发展的机会。对于贫困村庄而言,激发村庄的内生动力,提到贫困人口抵御风险的能力,带动村民的发展积极性,就需要村民主动参与发展中来。
现如今,我国对农村贫困的治理瞄准到个体家庭,贫困治理主体呈现多元化,多维度的参与贫困的治理。农村致富带头人就是治理农村贫困的重要主体之一,农村致富能人是属于乡村社会的精英阶层,是普通村民效仿与跟随的对象。与普通村民相比较,这类人的社会交往圈更为广泛,对于财富的再次分配更有计划性,最主要的是对市场信息的掌握与运用更熟悉,能够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致富带头人作为村庄经济发展重要的社会性资源,在多元主体参与的扶贫工作中,充分发掘致富能人的带动作用是治理村庄贫困可持续的扶贫路径之一。
农村致富能人的产生是伴随国家各项政策在基层的不断深入而出现的,包括土地制度的不断构建,惠农政策的实施,国家对于市场的宏观调控政策等。农村致富能人是农村经济发展的带头人,属于农村精英,是展示国家优惠政策的示范者,也是普通群众争相效仿的对象,大部分贫困群众由于自身文化素质有限,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受到制约。故“农民接受新事物的最有效的方式是示范和模仿,农村精英的发展路子是农民模仿的主要对象”[2]。效仿致富能人能够使普通村民在生计选择上把风险降到最低。因此,一个村庄致富能人发展的越好,效仿的普通民众越多。Q县作为深度贫困县,地理环境天然具有隔离性,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受到自然环境的限制。而人是社会性的动物,通常以群落的居住方式形成固定村落,同一个村落就是一个共同体。在同一共同体中,某一个体的成功往往具有很好的示范效应,让村民从被动参与变为主动参与发展。致富带能人的大量出现是伴随国家经济体制改革而出现的,国家对经济体制做出的变革,推动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致富能人在国家推行利好政策的最先受益者,农村致富能人作为村庄经济的重要支撑力量,维系村庄经济稳定发展。政府对于致富能人的扶持能够很好的宣传国家优惠政策。因为在现实的贫困治理工作中,民众对政府推行的许多优惠政策是不配合,甚至不信任的,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实质是民众对政府的集体认可度,民众对政府信任感的缺失就意味着政府信任危机的出现。政府和民众都作为制度的执行者,从纵向角度看,在国家主导的扶贫政策上,民众和政府在信息获取上,是不对等的。甚至政府有时扮演决策者的角色,既要执行来自上级部门固定化的文本,又要根据当地具体情况制定具体执行的方案,让政策易于民众接受,民众至始至终都是处于最底层执行者的位置。因此,在政策推行过程中,政策的有效性可能会出现不足的情况,民众在对制度的理解上发生错位。也正是如此,政策的推行就会失衡,导致民众对政府的信任感缺失,贫困民众对政府扶贫政策持观望态度。因此,扶贫需要各方行为主体的参与配合,才能使得优惠政策发挥其最大的功能作用,助力脱贫攻坚。在这个过程中,致富带头人起着重要的作用。
致富能人在发展产业的过程中,对于政府推行的有利政策积极响应,政府也注重对致富能人的培养和发掘,尤其是我们国家正处于脱贫攻坚的关键时期,对于致富能人的吸纳是非常重要的,致富能人不仅在村庄经济发展中是先行者,同时也在村级秩序维系中发挥重要作用。在中国的农村,村庄内部的人际关系网和以此为基础的权力网络维系村庄秩序的能力逐渐被弱化,村级权力的参与则成为权力网络的重要形式。有的学者认为“当前农村社会权力的基础是利益网络而非文化网络或是组织网络”[3],即凭借村级权力的合法性,村庄内部以利益联系为基础的人际关系网络逐渐重于以血缘或者文化为基础的人际关系网。而在村庄的经济生活中,由“共同利益”而结成的人际关系网络会随着利益群体的变动而改变。因此,村庄人际关系的转变,为致富能人参与到村庄治理中提供了有利的话语权。在调研中发现一个关于致富能人示范案例的案例,X是多年的烤烟种植大户,最初种植只是其个体家庭的选择与尝试,第二年开始带领与其血缘关系近的亲戚,之后几年逐渐扩展到邻居,近几年几乎整个村子都加入其中,他做出的决定,村民都纷纷响应并跟随,他在村里有大的影响力与号召力,他种烤烟,村民就种,反之亦然。在政府给贫困户推行的特惠贷政策时,X对这项政策存在顾虑,不太相信政府,而其他贫困村民就算已经签了协议的,也会反悔,这种现象在还是比较普遍的。由此可见,致富能人在村民中发挥非常重要的示范作用,其在村民当中的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政府在治理村庄贫困的工作中,对于致富能人这一行为主体的吸纳是必要的,致富能人作为当地村民,具有很好的群众基础,与村民之间的人际关系紧密。故而,致富能人在村庄里的示范作用很明显。进一步来讲,国家利好政策在农村很快的实施,需要致富能人的积极参与配合,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知识、技术、信息迅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贫困人口自身的内源性能力建设是提升民众适应性的重要因素。在此背景下,村民谋生手段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只有提高自己知识技能增强自己的适应能力。贫困村庄对于新技术的接受到应用,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村民只有提高自己的适应能力,才能更好的利用先进的知识技术发展产业,达到脱贫致富的目的。而致富能人在村庄里的影响力,能够迅速的整合村内的人力资源,并推广先进的技术。致富能人作为贫困村庄中具有相对开放思想的带头人,是村庄中最先接受新技术的人员,新技术能否顺利推广关键也是致富能人示范带动作用发挥情况,尤其在种养殖业的致富能人示范作用更加明显。致富能人在发展过程中,会选择性使用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力求把生产成本降到最低,把利益最大化,在利益最大化中致富能人会有意识去接触先进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这是致富能人在利益驱动下作出的选择,其他村民在尝试新技术方面缺乏信心和承担风险的能力,在使用新技能往往是看到致富能人使用获得收益后才开始尝试。致富能人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处于旗帜和风向标的作用,致富能人更是农村新技术的引导者和推广者。例如:Q县某地刚开始推广烤烟种植的时候,普通村民不敢尝试,只有一些“干部型”致富能人在政府的压力下开始尝试种植烤烟,经过几年的发展这部分致富能人靠种植烤烟致富,其他村民看到收益纷纷参与种植。甚至有个村的烤烟种植全部以村支书是否种植为标准,如果村支书不种植其他人也不种植。这种情况就是致富能人在推广某种新产品新技术中的风向标和引导者。同时致富能人在推广新技术新品种中承担着潜在的风险,正因为致富能人主动消除这种风险,让普通群众在使用新技术和新产品时自觉与致富能人看齐,所以帮助致富能人在某种程度上为政府推广新技术和新品种减少阻碍。
随着国家加大对贫困治理的力度,产业在农村地区迅速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先进技术与设备被应用到农村产业发展中,致富能人作为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力群体,其对于新事物的适应能力较强,也能够积极的应用到其所发展的产业当中,对于新技术的推广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村民对自身生计方式的变迁及其适应,生计模式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变化的,受到社会的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在后现代社会中,它受到人口和资源等内部因素的影响,更受到国家政策的影响。
从纵向的角度来看,国家政策是连接国家和地方的桥梁,随着各项制度的逐渐完善,村民生计模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单一走向多元。为了农村经济发展,我国制定实施各种惠农政策,例如粮食税的取消,减轻了以传统种植业为主的群众负担;沿海城市的对外开放,招商引资,建立许多工厂,为偏远农村的劳动力转移提供条件,间接地促进了农村生计的转型,这些改变中,国家政策有不可忽视作用。伴随社会环境和资源的变化,以前人们赖以生存的生计方式逐渐发生改变,有的甚至已经消失,有的根据市场为导向,改变自己的生产形式,采取多种类型综合生产,适应社会的需求。在当今社会,一个家庭消费逐渐取代生产,粮食种植并不能满足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所有需要,生计转型势在必然,这是村庄经济发展的必然之路。国家在治理贫困村庄的进程中,推动村民生计模式的升级与转型成为重要手段,农村致富能人就是农村生计模式升级与转型的杰出实施者,他们依靠整合村庄资源发展个体经济。Q县许多农村人口选择外出务工,属于个体的资源被闲置,外出务工家庭让渡出资源的使用权,正是这样的现实背景,为致富能人发展产业提供了资源基础,尤其是对于资源贫乏的村庄,资源的分散性与村民个体化,致富能人在村庄里一般都比较有话语权。对于村庄闲置资源,包括土地、劳动力等进行整合与利用,依托市场需求,借助国家推行脱贫攻坚的有利政策,致富能人发展适合的产业。对于政府来讲,致富能人是政府在村庄推进扶贫工作的合作者,在协调政府与村民之间关系中处于核心地位,许多村民可以信任村里的致富能人而非政府,致富能人承担着上连政府下接村民的角色。在脱贫攻坚工作中,村里成立合作社,致富能人多数成为合作社的负责人,组织村民发展合适的产业,获得经济上的收入。Q县大多数致富能人都承担一定的村级职务,他们既是政府在村级事物中的管理者,同时也是村庄经济发展的领头人,在组织村民参与贫困治理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商品经济与传统生计方式发生强烈碰撞,冲击了村民们的思想观念。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传递加快,社会关系网变宽,人们之间联系频繁,使得人们的经济意识开始加强,村民的价值取向与财富观念受到外界的影响越来越大,财富成为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许多从事传统经济活动的人们转变思维。在中国大部分农村,耕作是主要的生产方式,农业生产和消费都是以家庭或者家族为单位,种植粮食作物为主,经济作物为辅。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满足家庭或者个人的消费,交换并不是主要的目的。在此背景中,致富能人转变价值观念,改变传统的生产目的,组织村民进行生产活动。故而,致富能人的成功,不仅可以起到示范作用,带动村民发展,更为重要的是组织村民摆脱贫困,获得自我发展的能力,人们价值观念的转变与自我提升。从个人参与再辐射到个体家庭,到整个村寨,致富能人在治理村庄贫困有着显著成效。
农村贫困是任何国家在任何时期都不容忽视的民生问题,我国实施改革开放之后,市场经济制度的进一步完善,人们的经济收入普遍增加。致富能人对于贫困村庄资源、人力、物力的整合,促进了村庄内生动力的发展。致富能人在村庄贫困治理中的效用是不可忽视的,不仅为村庄经济发展提供基础,同时组织村民治理贫困,为村民寻找发展路径提供可供借鉴的示范途径。故而,在新形势下,致富能人在治理贫困村庄中的效用为探索行之有效的扶贫模式提供新的思路,对于加快脱贫地区贫困人口的脱贫致富有着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