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籍校勘一则

刘 鸣

汉宣帝五凤二年(前56年)郊祀的时间与内容，在《汉书》《汉纪》和《资治通鉴》中的记载各不相同。

《汉书·宣帝纪》记载：“(五凤)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中华书局1964年版，第265页)荀悦《汉纪》记载时间不同，为“二年春正月，行幸雍，祠五畤”([汉]荀悦著，张烈点校《汉纪》，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349页)。而《资治通鉴》则作“(五凤二年)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考异》曰：“《宣纪》云‘三月，行幸甘泉。’荀《纪》作‘正月’。按汉制，常以正月郊祀。盖荀悦作《纪》之时，本犹未误也。”([宋]司马光编著，[元]胡三省音注：《资治通鉴》，中华书局1956年点校本，第870页)司马光以荀悦所记正月为是，但《考异》中只言及时间上的抵牾而未及其他，可见对“幸雍，祠五畤”的内容并无异议。《资治通鉴》此处作“幸甘泉，郊泰畤”，应该是个疏漏。此外，据《汉书》，宣帝于神爵元年(前61年)、五凤元年(前57年)、甘露元年(前55年)、甘露三年(前53年)、黄龙元年(前49年)幸甘泉，郊泰畤(《宣帝纪》第259、264、268、271、273页)。可以看出其中的规律，为甘露元年前每四年一幸甘泉，甘露元年以后每两年一次。宣帝已于五凤元年幸甘泉，郊泰畤，五凤二年也不应再郊泰畤。

史籍中从未有过秦汉时期在正月祠雍五畤的记载。秦及汉初郊雍在岁首十月，汉文帝时改在夏四月，景帝从中元六年开始又改回十月祠雍五畤(详见《汉书》各《帝纪》及《郊祀志》)。自宣帝此年改在三月郊雍以后，即任的元帝在初元四年(前45年)、永光四年(前40年)、建昭元年(前38年)三次“行幸雍，祠五畤”(《元帝纪》，第285、291、293页)，时间亦皆在三月。《汉书·郊祀志》说：“元帝即位，遵旧仪，间岁正月，一幸甘泉郊泰畤，又东至河东祠后土，西至雍祠五畤。”元帝所遵的“旧仪”即为宣帝时的故事。之后，成帝在建始二年(前31年)罢雍五畤，又在永始二年(前15年)因为久无继嗣将五畤与甘泉泰畤一起恢复，并在当年十一月祠雍五畤，这应该是个例外。恢复后，成帝又在元延元年(前12年)、元延三年(前10年)、绥和元年(前8年)三次祠雍五畤，时间也全都在三月(《成帝纪》，第305、322、326、327、329页)。

综上，五凤二年郊祀的时间应在三月，内容为郊雍五畤，应以《汉书》所载为是，《汉纪》与《资治通鉴》两书均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