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中女性悲剧的生态主义解读

付岳梅，应世潮

（大连海洋大学 应用技术学院，辽宁 瓦房店 116300）

一、《飘》的作者与作品介绍

《飘》是世界上著名长篇小说代表，在20 世纪三十年代中叶由玛格丽特·米切尔创作完成，是作者在世上仅存的一部著作，问世伊始便受到广泛关注，并且得到了文学界的一致好评。根据原著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更是世界电影史上的一部佳作，斩获了多个国际电影大奖。

米切尔20 世纪初期诞生于美国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当时社会上女权主义刚开始兴起，其母亲是女权主义的忠实信奉者，时常就女权主义公开发表自己的观点，致力于维护女性权益。米切尔的父亲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以及文化熏陶，作为一名律师，自身具备追求公平与正义的特质。童年的生活环境以及父母的影响为后来米切尔的创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米切尔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第一任丈夫为人比较冷漠自私，给米切尔带来了一定的精神创伤。之后有幸结识第二任丈夫，两人情投意合，其丈夫不断鼓励米切尔进行文学创作。丰富的感情经历使得米切尔的思想和行为更加细腻全面。米切尔花费了整整十年光阴创作了《飘》这部巨作，《飘》中主人公斯嘉丽是以作者的外祖母安妮为原型塑造的［1］258。安妮出生于一个贵族家庭，战争爆发之前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美国南北战争的爆发，彻底颠覆和破坏了其原本富足的生活。作者以时间发展顺序为主线，对整个故事进行描述，以战争前后为分割点描写了斯嘉丽生活的变化及其悲剧人生，不仅揭露了战争的残酷性，同时也还原了南方地区在该战争中的整个发展历程。与此同时，《飘》中塑造了多个具有不同性格以及经历的女性形象，但作品中所有女性的命运可以说都是相当悲惨的。

二、生态女权主义的发展现状

在20 世纪70年代初，生态女性主义首次被提出，生态女性主义强调将环保和女权主义紧密相连，随后展开了形式多样、内涵丰富的各种运动。著名社会学家阿尔·萨勒指出，生态女权主义就是对女性主义思想进行改革和创新，与现实生活中产生的环境危机有着密切联系。同时生态女性主义还颠覆了原来对女性以及自然的认知，抗议当时对女性的不公平、不公正现象；社会学家格雷塔·加德指出，生态女权主义不单纯指女权和环保主义，其更具备不公平以及环境退化的内涵，界定了人与自然以及彼此之间共处的方式［2］378。

生态女权主义最开始出现在《女权运动》这部作品中，该著作是由著名作家德奥博恩于1974年创作完成的。这部作品在当时极具突破性以及创新意识，作品中所弘扬的理念在当时社会中引起了极大反响，充分展现了女性在社会发展中所具备的潜力。该作品指出女性与环境之间联系紧密，唯有自然的和谐发展方能促使女性社会地位的提升。生态女权主义一经提出便受到广大女性的推崇，许多女权主义者受其影响展开了一系列运动，纷纷挑战当时社会中男权至上的社会习俗。圣经中对此有这样一段描述：上帝对亚当说，男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可以覆盖整个大地并且使其服从，可以管控飞鸟和游鱼。据此可以看出，此时男性在某些方面是凌驾于自然之上的，对于女性具有绝对统治权。亚里士多德指出，女性对于男性的作用只是一个类似于财产的工具。生态女性主义曾经尝试着运用“关怀伦理”来打破传统的二元论和等级观念。比如，卡伦·沃伦曾在生态女性主义的基础上展开了对以男性中心主义的批判，力图借此实现女性和自然的和谐发展。生态女权主义者充分肯定了女性和环境在整个社会所存在的价值，认为二者兼具得天独厚的条件［3］6。地球和子宫都具备孕育新生命的功能，能为社会的持续发展注入新的生机与活力。人类学家凯伦提出，女性和自然界的动物存在着共性，都应该被尊重，但是她们在男权主义盛行时代往往被男性所压制和主宰；而男性对此认识不充分，对“大地母亲”等所蕴含的含义没有深入的了解，因此不加以遵从。与之相反的是，女性从自身角度出发，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然的重要作用并能与之和谐共处。

20 世纪90年代，文学界对于生态女性主义给予了高度重视，在其领域内展开了一系列研究，采用全新视角对其进行诠释，并赋予其新的内涵并将其运用到文学作品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态女性主义逐渐发展成熟，其内容不断被扩充，如今已经涵盖了环境保护、种族平等等多个领域，在人类发展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及价值。

三、《飘》中主要女性人物的悲剧性命运

生态女性主义指出，社会的进步是在对女性的统治和压迫下不断进展的，父权制社会并没有充分考虑到女性的尊严以及权益。《飘》中构建的背景便是父权制社会，作品中的女性人物生活在一个男权盛行的社会中［4］126。作品中的女性因其人物个性不同而有着不同的表现，其中一部分女性具有较强的女权意识，往往会采取行动去抵制此种不平等的统治，而另一部分女性则深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并未意识到自身的权益正屈从于此机制之下［5］95。

1.敢于反叛父权制压抑的斯嘉丽

《飘》在一开始就对斯嘉丽的叛逆性格有着翔实生动的描写，还在少女时代的斯嘉丽就已具有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在思想和行动上十分排斥当时大部分女性的行为及作风，比如她十分不认同母亲以及保姆对其实施的传统的淑女教育，讨厌排斥忸怩作态，平时喜欢和男性接触，在着装方面的喜好也不同常规，喜欢成熟性感的服装。其恋爱与婚姻观较之当时的女性也存在着较大差异，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喜欢自己像物质一样而被男人选择，当面对自己中意的男人时，敢于大胆表白并采取主动，大胆向阿希里释放爱意。当得知阿希里已经和媚兰成婚后，对阿西里的爱情之火并未破灭，为能得到今后和阿希里见面的机会，按照自己的规划和意愿和查尔斯成婚。但婚后不久便爆发了南北战争，不幸的是查尔斯因战争而意外死亡，斯嘉丽原本富有的生活彻底幻灭。为了生存，斯嘉丽勇敢地担起生活的重任，从事辛苦的体力劳动。当得知庄园将要被侵占，她的生活即将受到严重威胁后，斯嘉丽找到瑞德谈判，打算用自己换取庄园的所有权，但是被瑞德拒绝。在此之后，斯嘉丽更是不顾及世俗的眼光，与物质条件丰富的妹妹原来的未婚夫弗兰克成婚。婚后，她不甘于像当时传统的家庭主妇那样相夫教子，对当时男尊女卑的观念嗤之以鼻，认为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压制了女性的权利，想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得知很多房屋在战争中受损，修建房屋是战后重建的首要任务，木材作为主要建筑材料，必将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因此她便成立了一间自己的锯木厂。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大众是不认可女性参与市场经济活动的，认为这是不守妇道、十分耻辱的行为。在男权主义盛行的时代背景下，为了在市场竞争中获胜，她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这些行为不仅遭到了周边人们无情恶劣的批判，同时也给她的婚姻生活带来了严重影响和伤害。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之下，她的丈夫有着那个时代男性共有的特性，不堪忍受她的叛逆与强势，被迫与之分离。斯嘉丽失败的婚姻及惨痛的人生阅历，是当时父权盛行的社会背景和她先进的思想不相融合的必然产物。这个时期的女性意识觉醒已经跳出了情感世界，与社会国家结合在一起，是女性意识极大的蜕变与成长［6］147。

2.完全屈从于父权制的媚兰和艾伦

媚兰是斯嘉丽第一个爱慕对象阿希里的妻子，因为战争二人后来成为了挚友。媚兰与斯嘉丽性格完全不同，她善良、仁慈、温暖，作品中把她描述得类似于一个天使。她身边所有的人都称颂和喜爱她，深深被她无私以及高尚的品德而感动，战争导致物质极为匮乏，为了募集战争物资，媚兰不惜捐献了自己的婚戒，这种行为使得瑞德十分动容。在她与阿希里婚姻中，她始终扮演着一个顺从者的形象，所有的事物都环绕着阿希里展开，甘于奉献无怨无悔，为了给阿希里留下一个孩子，她不顾及自身身体而怀孕，因此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爱伦是斯嘉丽的母亲，在作品中她是当时极具良好品行的女性代表。她性格柔和，为了庄园、丈夫及子女，终身操劳忙碌，尊重丈夫的所有意愿并基于传统观念教育子女，是传统女性的典型代表。在战争爆发后，因精通医术，便救治从伤员，终因疫情感染而病逝。《飘》中描写的女性形象大都以悲剧收场，无论是不流于传统的斯嘉丽还是恪尽当时社会标准要求的爱伦和媚兰，他们的人生及感情等都遭受了恶劣地压制和打击，历经坎坷和挫折。用生态女性主义视角分析他们的悲剧人生，可以得知这些悲剧产生的本质原因在于父权制文化。

四、从生态女性主义理论解读《飘》中女性悲剧的原因

生态女性主义针对不同的文学作品采取不同的态度，对于系统的、对人类社会具备关怀的作品给予高度赞扬，而对倡导父权文化以及有损环境的作品则进行了无情鞭挞。“在大多数文学作品中都存在着自然和女性这两个要素，对于文学作品来说是十分关键的，并且二者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所以生态女性主义致力于女性地位的提升以及生态的平衡和改善。”《飘》这部作品展现了女性与自然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

1.《飘》中女性与自然的密切联系

从生态女性的角度考量，女性与自然有着实质的关联，社会上的所有事物都是由自然滋生出来的，人类的繁衍和哺育是由女性承担的，所以说女性在自然界中发挥着守护作用。

《飘》中充分地展现了房子在女性心目中的重要意义，自然空间的存在之一便是房子。这部作品中诸如泰拉庄园之类的房子都要依靠于女性的辛劳打理才可以保持井然有序。《飘》中的女性在未婚前就要学习管家的知识和本领，要具备持家的能力，才能够变成合格的女主人。例如书中曾做如下描写：“爱伦在15 岁那年嫁到了泰拉庄园，并将其打理得井然有序，焕发着无限的活力。”

南北战争的打响给南方居民的生活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斯嘉丽在丈夫去世后，落魄地返回泰拉庄园，彼时其母爱伦已去世，父亲精神失常，生活不能自理，斯嘉丽毅然决然地担负起照顾家庭的重任，照料她所爱的家人并料理庄园里的各项事务，再也不像原来那样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她辛勤劳作，像奴隶一样干活；当得知庄园将有可能失去时，甚至有意出卖自己以换取300 美元，妄想留住庄园。同她的母亲一样，斯嘉丽为了庄园甘于奉献，甚至于牺牲一切。

在女性对自然进行守护的同时，自然也同样给予了女性巨大的能量，成为女性进行身心休憩的温暖港湾。和母亲一样，斯嘉丽时常能够借助于土地而获取精神上的慰藉。每当在遭遇伤害和困难之时，儿童时代的红土地总能为她增强信心和力量。斯嘉丽意外流产后，身心遭受重创，她的丈夫瑞德劝她返回庄园进行疗伤，这主要是因为“庄园在斯嘉丽的心目中和母亲一样温暖，能够赐予其无穷的生机和力量，假如其长时间不返回庄园，便会感到不适应，她热爱庄园的一草一木，能够促进其早日康复。此时，所有的村庄、土地、树木等都与女性的性格互相映射，具有温柔纯真、悲伤痛苦甚至沉默反抗的性格特征”［7］39。在庄园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重新健壮起来。基于此我们能够看出斯嘉丽和自然已经建立起密不可分的联系。

2.《飘》中女性与自然相同的经历

《飘》的前一部分描述了战争前南方地区贵族小姐们悠闲自在的生活，她们频繁地往返于社交活动，生活丰富多彩。然而战争的到来彻底打破和颠覆了他们原来的生活，男性在得到将要开战的消息后普遍表现出兴奋的状态，对之十分期待；而女性则非常不希望战争的到来，很多女性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丈夫以及结婚的机会，战争对女性身心造成了巨大的难以弥合的创伤。战争使得女性肩负起更多的责任，不仅要承担着整个家庭的支出，还要从事体力劳动，照顾伤员。除此之外，一些女性比如媚兰还要遭受身体上的痛苦，因为战争，媚兰第一次生产时找不到医生，身体没有得到规范化处理，因此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害，这直接导致了她在第二次产子过程中的死亡悲剧。很多男人在战争丧失了生命，男性数量大幅度缩减，使得一部分姑娘难以嫁人，例如韦尔科思终身未嫁。因此从这一角度分析，战争损毁了女性天然所赐的孕育功能。

《飘》这部作品也充分展现了战争对于自然的破坏性，因为战争，南方受到了严重创伤，充满生机的庄园和土地变得满目疮痍，房屋变成废墟，庄稼都糜烂在土地上。战争对于土地具有极强的杀伤力，土地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原来肥沃的状态。因此可以说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来看，自然和女性悲惨局面的产生都是父权制的产物，《飘》中引起重大灾难的战争是由男人发起的，对自然和女性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在战争的摧残下一部分女性丧偶，因为没有足够的劳动力荒废了土地，女性和大地在此情况下难以孕育新的生命。

3.《飘》中自然和女性具有类似的地位

《飘》中阐述了女性在未婚前所接受的教导，要统一成为一名传统意义上的淑女，才能够赢得男性青睐并顺利出嫁。其婚后的生活一般是枯燥和乏味的，要承受着男性的压制，生活要以男性为重心，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性要依赖于男人，这就导致其社会地位不高。同时男人并没有认识到大自然的重要性，只是将其视为天然的娱乐场所，男人为了追逐自身利益发起战争破坏环境，而女性一直辛勤努力来维护自然的和谐。但生态女性主义并没有对父权社会进行全盘否定，而是认为应该将其放在和自然及女性同等的位置上去考量。人是自然的组成部分，是积极的参与者，人不仅改造自然存在，也能进入其中，并赋予自然以人类的认知、情感、意志等精神品性［8］140。

五、对《飘》中的女性悲剧解读的启示

《飘》充分地展示了生态女性主义的概念和内涵，其中的女性和自然都遭受着父权主义的压制，父权主义可以罔故女性的意愿以及自然的巨大力量，与之不同，生态女性主义对二者采取了高度重视的态度，通过对其中的女性悲剧进行分析，可以得知自然和女性的悲惨结局主要是由父权制文化造成，因此，我们要改变这种状态，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