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新中国成立后生态思想探析

杨 硕，马文璐

（沈阳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866）

习近平指出：“抛弃传统、去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更好创新”［1］。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系统学习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新中国成立后形成的生态思想，对于研究中国共产党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指导生态建设的实践，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习近平说：“毛泽东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开拓者……毛泽东同志毕生最突出最伟大的贡献，就是领导我们党和人民找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正确道路，完成了反帝反封建的任务，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取得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基础性成就，并为我们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积累了经验和提供了条件，为我们党和人民事业胜利发展、为中华民族阔步赶上时代发展潮流创造了根本前提，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2］687-691。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际相结合，创立了毛泽东思想，毛泽东在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思想，努力实现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的中国化。尽管由于时代和历史发展阶段所限，毛泽东及其为代表的党的新一代领导集体，还没有从生态文明建设的高度系统阐述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但是毛泽东针对社会主义建设中出现的大量生态、资源、环境问题，通过各种形式阐述其生态思想，指导生态建设实践。

一、植树造林发展林业的思想

毛泽东面对新中国成立前国家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带来的山河破碎，国土植被严重破坏，导致泥沙流失，土地贫瘠的突出问题，在新中国成立后，向全党、全国人民发出了“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的伟大号召。毛泽东亲自参与研究制定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明确了大力发展林业和保护森林资源的政策。中央人民政府在1950年发布《关于全国林业工作的指示》，要求培养林业干部，加强林业管理机构设置，开展重点林业调查，有计划地造林，合理采伐树木。毛泽东在1955年还提出：“在十二年内，基本上消灭荒地荒山，在一切宅旁、村旁、路旁、水旁，以及荒地上荒山上，即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均要按规格种起树来，实行绿化”［3］262。同年，毛泽东在中共七届六中全会上又要求，北方的荒山应当绿化，也完全能够绿化，绿化对工农业及各方面都有益处。按照毛泽东的指示，为了抓好落实，国家制定了12年绿化规划。毛泽东发出了“绿化祖国”的号召，激发起全社会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的极大热情，社会各界广泛响应，纷纷行动起来，投入到植树造林中。团中央和林业部发出了《关于开展1957年春季造林工作的联合指示》，1958年，中央政府发布了《关于在全国大规模造林的指示》。毛泽东充分认识到了森林在生态资源中的作用，曾设想在全国十八亿亩耕地中，实行“三三制”，六亿亩种粮，六亿亩种草，六亿亩植树。他还认为森林是非常宝贵的资源，林业是个了不起的事业，要逐步实现大地园林化。森林既能保持水土不流失，起到涵养水源的作用，又能发挥防风固沙、净化空气、调节气候的多种作用，同时还能美化环境。毛泽东深入基层视察，向干部群众了解植树造林情况，解决林业发展中出现的各种问题。毛泽东在1959年提出了“没有林，也不称其为世界”［4］。这是他对森林认识的最高境界，也是他对绿色的最深情怀。为了贯彻落实毛泽东“绿化祖国”的号召和一系列重要指示，国家于1963年发布了《森林保护条例》，又于1966年召开了全国林业会议，规划用五年时间“造林更新两亿亩，封山育林一亿亩，积极扩大森林资源”［5］407。会议提出植树造林要充分发动和依靠群众，坚持自力更生，因地制宜，从实际情况出发，把植树造林和强化资源提到同等重要的位置。要坚持育林和采伐相结合，科学合理利用森林资源搞好林粮结合，发展多种经营。毛泽东针对林业发展过程中的突发问题，于1967年签发了《关于加强山林保护管理，制止破坏山林、树木的通知》，要求全国各地都要建立起县、社、队三级保护森林的队伍，还要健全三级护林制度。在全国范围内严禁乱砍滥伐，严禁放火烧山，严禁盗窃树林；不准任何组织和个人毁林开荒和毁林搞副业。森林采伐严格实行计划管理。1971年，国家再次召开林业工作会议，提出了三个阶段性目标，一是从1972年起，用五年时间争取实现《全国农业发展纲要》制定的目标任务，实现人们居住和生活的房前屋后、村屯乡镇、湖边水旁、道路两侧，只要有条件的地方都要种起树来。二是用五到十年的时间，实现只要自然条件符合树木生长，人们有能力经营管理，逐步绿化荒山荒地。三是用五到十五年时间，实现缺少森林植被的地方做到用材自给。为了实现上述目标，1973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保护和改善环境的若干规定（试行草案）》，要求全国各级政府要加强对森林和防护林管理，严格禁止乱砍滥伐。要强化自然保护区管理，保护野生动植物。不得侵占和损坏城市公园、风景游览区和绿地、制定和出台这些政策措施，对保护森林绿化植被起到了重要作用。

毛泽东保护森林，绿化祖国，大力发展林业的思想是其生态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符合自然环境与经济建设相协调的内在发展规律。在毛泽东领导下，绿化祖国、植树造林的热潮祖国各地一浪高过一浪，我国森林覆盖率由建国时的8.6%，提高到第二次森林清查（1977-1981年）时的12%。森林面积的不断扩大，使我国生态环境不断改善，森林植被对实现自然界良性循环，以及供氧吸碳、固土保水、调温调湿、净化水体、治理病虫害、降解废弃物等生态功能都起到了重要作用。绿色植被的不断扩大，在促进工、农业生产发展的同时，改善了人们的生产生活环境。毛泽东植树造林发展林业的思想对当今中国发展仍具有现实及深远意义。

二、重视水土保持、防止水土流失的思想

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前长期的革命斗争和根据地生产实践中，就认识到绿色植被对防止水土流失的作用。在自然界中，降雨和雪融化后形成的水对地表土壤颗粒不断冲击，并在地表形成径流小溪，无数的径流小溪再流入江河湖泊。在这个自然过程中，如果土壤上绿色植被繁茂，植物的根茎和枯枝落叶就能起到减缓地表水流动速度，降低土壤颗粒流失量。毛泽东科学认识和遵循这个自然规律，为有效防止水土流失，他倡导要治水必须先治山，只有植树造林，把荒山荒地治理好了，增加土壤涵养水源的能力，才能有效防止水土流失，避免干旱和洪涝灾害。新中国成立后，国家进入了社会主义改造和全面恢复国民经济和大规模经济建设时期。毛泽东十分重视水土保持工作，把它列为党和国家重点工作，通过多种形式提出要求。毛泽东在1955年出版的《中国农村社会主义高潮》一书中，连续写了三篇有关水土保持工作的按语，其中一篇提出必须注意水土保持工作，不可以因为开荒造成下游地区发生水灾，对当时的阳高县和离山县两个水土保持工作好的典型充分肯定。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存在水土流失的地方，都要学习先进经验，特别是沿黄河流域各县在制定水土保持规划时，要认真参考两个县的做法。由于黄河流域水土流失严重，毛泽东曾经四次视察黄河，亲临沿黄一线，了解并指导黄河治理水少沙多问题。他认为，黄河流域要真正解决泥沙淤积问题，不能只建几个大型水利设施，还要有全流域水土保持的整体规划，通过全流域的综合治理，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水土流失的问题。1956年，毛泽东在修改全国农村未来发展十年规划纲要时指出：“在垦荒的时候，必须同保持水土的规划相结合，避免水土流失的危险［6］。”1957年，国务院颁布《水土保持暂行纲要》，成立了全国水土保持委员会。在这个时期，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对黄河、长江、荆江等主要水道的水土保持工作展开视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科学分析由于水土资源得不到合理开发和利用，土壤植被遭破坏，没有固土植被的土地长期受到降水冲蚀，不仅土壤肥力降低，而且使土壤沙化、岩石裸露，次生灾害频发。由于水土流失严重，造成生态链失衡，使环境越来越差，旱涝灾害不断。面对这些问题，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高度重视水土保持工作，并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进行整治。

三、治理水患、兴修水利的思想

毛泽东从我国人口多，必须解决好吃饭问题的实际出发，高度重视农业发展。早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针对革命根据地农业的发展就提出了“在目前的条件下......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我们也应予以极大的注意”［7］。他充分认识到了自然生产力中水对农业发展的重要性。新中国成立后，针对我国水资源相对不足，分布不均，供需矛盾突出等问题，号召全民大办水利。1956年，毛泽东在修改全国农业10年发展纲要时，把兴修水利作为农业增产的重要措施。兴修水利不仅对农业发展有利，还能用水资源发电。1958年，毛泽东在讨论发展水电事业时就谈到，我国两千多年来，祖先都在使用煤，现在要用水发电，把煤炭资源留给子孙后代用。在同年召开的中共八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了以深耕为中心的水、肥、土、种、密、保、工、管农业八字宪法思想。这个“农业八字宪法”被写进《中共中央关于1959年国民经济计划的决议》中。中央在1958年到1960年期间，为了加强对南水北调工程的领导，先后召开四次会议，规划用四年时间建设南水北调工程。60年代初期，按照毛泽东提出的“一定要根治海河”的要求，制定整治计划并组织实施。1973年，国家召开会议研究黄河下游治理，确定了人工加堤、放淤固堤，废除生产堤，整治河道，搞滞洪区，修支流水库的工作目标。加快实施完成整治三门峡库区、山东齐河、垦利展宽工程任务。1974年，国务院批转了《关于黄河下游治理工作会议报告》。毛泽东要求，国家总体规划要有效地指导地方规划的执行，各地方规划要同全流域规划相衔接，因地制宜大量兴修小型水利，争取用不长的时间，解决千百年不能解决的水旱灾问题。随之国家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开工建设。全国各地广大人民群众积极响应党和政府号召。发扬改天换地，艰苦奋斗精神，创造了“人造天河”红旗渠，有的地方提出“以水为纲，山水田综合治理”的口号，他们为了把山上的水蓄积起来，拦河打坝，劈山筑库，从山顶到河滩修建了十多座水库，形成了灌溉网，把原来的旱地变成了水灌地，促进了农业的发展。

毛泽东治理水患兴修水利的思想，是他生态思想的主要内容之一，他认为安邦治国的第一要务是解决好全体人民的吃饭问题，我国作为农业大国，水利作为农业的命脉，必须引起高度重视。毛泽东的治水思想，在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中形成广泛共识，在广大人民群众中激发起兴修水利的热情，有效地降低了洪涝、干旱等自然灾害的发生。

四、厉行节俭、勤俭建国的思想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科学分析了我国的基本国情，认识到搞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都要从我国是一个大国，人口多，底子薄，经济文化落后，生产力不发达、不平衡的实际出发。他指出：“我曾经谈过，我们一为‘穷’，二为‘白’。‘穷’就是没有多少工业，农业也不发达。‘白’就是一张白纸，文化水平、科学水平都不高”［3］279。搞社会主义建设，必须要充分认识到国家实力很薄弱的基础。毛泽东从实际出发，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提倡节约，反对铺张浪费作为经济建设的基本原则。他号召并动员在全国开展增产节俭运动，他要求“必须反对铺张浪费，提倡艰苦朴素作风，厉行节约。在生产和基本建设方面，必须节约原材料”［9］160。毛泽东还把厉行节约，勤俭建国作为建设强大国家的方针，他指出：“要使我国富强起来，需要几十年艰苦奋斗的时间，其中包括执行厉行节约，反对浪费这样一个勤俭建国的方针”［9］240。为了贯彻落实这一方针，中央政府于1957年发出《关于调整1959年国民经济计划主要指标和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决议》，又于1958年发出了《关于开展反浪费反保守运动的指示》，又在1959年做出了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决议。进一步号召在全国掀起厉行节约，反对浪费的新的社会主义建设高潮。毛泽东把建设强大国家同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有机联系起来，充分体现了他保护和利用自然资源的生态思想，是我们党以最小的资源投入，获取最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理念的思想基础。

五、综合利用废弃物治理环境污染的思想

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快速发展，保护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综合利用资源和有效解决废水、废气、废渣的问题越来越迫切，毛泽东对此高度重视，他在1956年指出：“天上的空气，地上的森林，地下的宝藏，都是建设社会主义所需要的重要因素”［3］279。他深刻认识到，自然资源不仅是社会生产力不可缺少的因素，而且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条件，阐述了资源环境与经济建设两者之间相互依存的辩证统一关系。毛泽东面对生产和生活中产生的废弃物及城市垃圾，分别提出要综合利用，变废为宝。1952年，他视察黄河在谈到三门峡水利工程时说：“这个大水库修起来，把几千年以来的黄河水患解决啦，还能灌溉平原的农田几千亩，发电100 万千瓦，通行轮船也有了条件，是可以研究的”［12］。1958年，毛泽东在考察抚顺西露天矿时指出“煤的综合利用很重要，你们要好好抓一抓”［13］。1960年，毛泽东要求各部门都要搞多种经营、综合利用。把各种废物充分利用起来。他指出：“实际都不废，好像打麻将，上家不要，下家就要”［14］。毛泽东在安徽、湖北考察当地发展沼气，他充分肯定了沼气用来照明、做饭还能做肥料的价值。他还大力倡导发展太阳能等能源。发展可再生能源，调整和优化城乡生产生活能源消费结构，降低煤炭使用比重，就能减轻环境污染。周恩来针对当时的环境问题，及时告诫全党“在经济建设中的‘三废’（废水、废气、废渣）问题不解决，就会成为公害。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公害严重，我们要认识到经济发展中会遇到这个问题，并及时采取措施解决”［15］。1973年，全国首次环境保护会议召开，会议全面总结了只重视生产，忽略“三废”治理不利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确定了“全面规划，合理布局，综合利用，化害为利，依靠群众，大家动手，保护环境，造福人民”的保护环境的指导方针。会议还制定了《关于保护和改善环境的若干规定（试行草案）》。会议要求“新建项目必须把‘三废’治理设施与主体工程同时设计、同时施工、同时投产，否则不准建设；对现有城市、流河、港口、工矿企业和事业单位的污染，要迅速做出治理规划，分期分批地加以解决。”会议还指出“为了加强对环境保护的检查和监督，要求各地区、各有关部门设立精干的环境保护机构，并建立必要的规章制度”［5］516。在新中国历史上，这次会议具有里程碑意义，标志着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实践中认识到了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不能以牺牲和损害自然生态环境为代价，盲目的发展生产。1974年，为了贯彻落实全国第一次环保会议要求，国家成立了环境保护领导小组，制定并下发了《环境保护规划要点》、《关于环境保护的10年规划意见》、《关于编制环境保护长远规划的通知》等文件。在国家层面设立环境保护机构，并出台若干文件，充分说明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重视环境保护工作，反思在经济建设中不按客观规律，急功近利搞生产“大跃进”，动员全民大炼钢铁，盲目毁林毁草、围海围湖造田发展农业，这些现象造成自然资源严重的破坏和生态环境的污染。为了学习和借鉴别国经验，当时我国派代表团参加了联合国召开的全球第一次人类环境会议。

毛泽东生态思想是在新中国成立后，迅速医治战争创伤，恢复国民经济基础，大搞社会主义建设的背景下逐步形成的。植树造林、水土保持、兴修水利、厉行节约、废弃物综合利用等生态思想，主要针对当前经济建设中出现的问题，把保护资源环境作为重要因素，是对经济发展规律的科学总结。毛泽东生态思想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与马克思恩格斯经济与生态协调发展、自然生产力、物质循环利用等生态思想一脉相承，并在大规模的经济建设中积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毛泽东生态思想形成和发展，是中国共产党执政后生态文明思想理论的初步萌发期，对当时社会主义建设具有理论指导性和实践操作性，对中国共产党生态文明思想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历史时刻，在深入学习和贯彻习近平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五位一体”的过程中，学习研究毛泽东生态思想，系统梳理归纳其生态思想产生的时代背景、理论渊源和基本观点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习近平指出：“毛泽东思想教育了几代中国共产党人，它培养的大批骨干，不仅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为新的历史时期开创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挥了重要作用”［2］262。这就充分体现了党的思想理论是不能分割的，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一脉相承的，党的思想理论是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而创新。毛泽东生态思想继承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思想，为中国共产党创建生态文明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对生态建设实践仍具有指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