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劳伦斯小说的死亡叙事

2020-02-25 00:45刘莉红
宿州学院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群像劳伦斯袋鼠

刘莉红

闽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漳州, 363000

死亡是文学探讨的永恒内容,无论身处哪个时代,死亡的神秘性都被看作是一种死亡美学,恐惧的同时令人痴迷,源源不断地吸引着人类去探索。人类生命的唯一性给死亡蒙上了更加特殊的色彩,让活着的人时时刻刻处于迷惘状态中。所谓死亡本能,弗洛伊德于1920年在其《超越唯乐原则》中提出来的,弗洛伊德认为,死亡本能是从“无生命的物体开始有生命的那一刻产生的,它要求生命体恢复到无生命的状态中去,即努力回归到无机世界的平静状态中去。”[1]换言之,生物存在的目标就是向死前进,生物的真正本能是死亡本能。这种理论认为人身上有一种趋向侵略和毁灭的本能冲动,这种冲动设法要使个体走向死亡,因为只有死亡才有真正的平静,个体才有希望完全消除紧张和挣扎。

死亡本能弥漫于劳伦斯的众多小说中,他笔下的死亡大多从死亡意象开始,慢慢地形成死亡人物群像,这些与死亡有关的意象与人物群像只是劳伦斯小说的一种叙事功能。透过这些死亡叙事,劳伦斯试图探索更高的境界:或是为祭奠古老的英格兰文明;或是为整个异化的工业文明打开新的窗口等。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叙事特征,究其根本原因,在于工业文明与传统农业文明转型冲突的时代背景下,他自己的心路历程中充满着太多死亡的体验与感悟,自身忧郁加上肺痨的困扰,其个性气质使他比常人更容易感到生活的颓废。与此同时,英国民族独特的自然死亡传统与其后来游走在他乡,见闻不同的民族文化观念以及对待生死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也给他的心灵带来震撼,从而引起他的反思。

1 死亡意象叙事

不同于中国传统文学作品的意象侧重于“意”,西方文学作品的意象更关注“象”,侧重于人的感觉间的联系,无论哪种方式,真正要表现意象,通常是通过隐喻来呈现的。隐喻使小说表达含蓄委婉,让人们习以为常的意象深刻化、陌生化,使简单的意象具有多种阐释的可能性,甚至使事物的意蕴具有不确定的效果,指向也呈现出多重性。“隐喻产生的基础是相似性,同时隐喻也可以创造出相似性来。”[2]劳伦斯小说中死亡意象的隐喻是通过大自然唯美的深远意境映射并创造出来的。他善于选用独特的喻体创造出饶有意蕴的话语形式,通过不同的时空叙事,以全知全能的视角透视出一系列的死亡意象。

洪水往往被认为是一种灾难意象,但在劳伦斯笔下,洪水意象则隐喻着淹没腐朽病态的旧事物,回到事物的本原,正如弗洛伊德死亡本能理论中的每种事物通过强制性的变化重复着,努力回归到无机世界的平静状态中去。在小说《虹》中,叙述者从地理空间的角度来叙述布兰文家族三代人的时代变迁,从第一代人汤姆与莉迪亚的原生态自然生存空间“沼泽农庄”,到第二代安娜与威尔生存的半工业化半农业化交织的“科西泽庄园”,最后到厄秀拉这一代,全家都搬到代表完全工业化的小镇贝德俄弗别墅里。工业文明如何吞噬农业文明,劳伦斯借用了《圣经》的洪水意象,用一场洪水袭击了“沼泽农庄”,并淹死了隐喻农业文明沉重肉身的老汤姆,洪水过后,彩虹挂上了天空。

同样的洪水意象出现在《处女与吉普赛人》中,教区长一家人生活在一种压抑的禁欲主义氛围中,老太太代表虚伪腐朽的沉重肉身,是工业文明的主宰者,他们这一代是没有灵魂的,迟迟不肯退场,占据着权力地位,企图牢牢地控制着像露易莎、伊维特那样受过高等教育的有灵魂的知识分子,利用道德绑架扼杀她们的前途命运。从文本中对教区公馆及老太太的叙述可知,这是一种病态环境中的病态人物的生活,在如何摧毁这座腐朽的教区公馆及粉碎老太太的权力,给新一代知识青年人出路的问题上,劳伦斯利用叙事技巧构建了一场洪水。一场突来的洪水扫荡了极具隐喻意义的陈旧腐朽的教区老房子,随之也带走了体态臃肿隐喻腐败权力的老太太。

叙述视角中的洪水意象虽指向具体事物,但作者却借它隐喻观念,昭示着人们在工业文明的洗刷下,只有通过死亡,本能地恢复到最初,进而带来重生的希望,正因为有洪水意象,才有虹的天启、虹的光彩动摇陈腐丑陋的旧世界。

如果说洪水意象是一种死亡本能意识,那么劳伦斯小说中惨淡的月亮意象却呈现出一种死亡的宗教仪式意蕴。如在《逾矩的罪人》第十二章中辛哥蒙德和海琳娜从山上下来回住所时,“月亮被白日用嫉妒的锋利刀刃削得越来越小,此刻正照耀着墓地里那一块块的白色石头,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的雕像背衬着银灰色的天空高挂着”[3]。海琳娜顿感悲凉凄惨,辛哥蒙德看了也是思绪万千,这里的月亮意象明显隐喻了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回到家后辛哥蒙德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用自杀来了结这一切,这种自杀就是死亡本能的自我毁灭,它促使人们返回到生命的无机世界中去,那里才有平静和安宁,不需要为满足欲望而挣扎与痛苦。

同样,在小说《袋鼠》中,袋鼠库利行将就木时,也出现了宗教般的月亮意象,劳伦斯借用故事叙述人理查德的视角传达自己的心声,让袋鼠库利在死亡中寻找他的理想世界,袋鼠库利的死去与当时语境下的澳大利亚国兽“袋鼠”及澳大利亚整个社会的前途有着深层的隐喻关系。

如果说劳伦斯想借洪水意象来洗涤一切腐朽、陈旧、失落的古老英格兰文明,想利用月亮意象来打破这种黑暗,那么菊花带来的幽香却始终弥漫在男人与女人的灵与肉中,这种灵与肉的失衡异化而产生的死亡气息充斥于现代两性关系中。弗洛伊德后期思想认为,人的两种本能有性本能和死亡本能。在《菊香》中,伊丽莎白与瓦特的夫妻生活长期处于一种灵与肉分离状态中,正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菊香使伊丽莎白生活中的重要事件都与菊花有关,才引出作品的深沉思考:既然工业文明的弊端已经剥夺了人们的爱的本能,那么死亡本能就是人们放松的唯一出路。

劳伦斯小说中的意象从常态的明朗意象渐渐地向病态阴暗的死亡意象过度,在隐喻回归的过程中,呈现出小说创作的精神与现实意义。洪水过后,惨淡的月光上升起来,闻着那菊花的幽香,现代文明中的人类却乱了方寸、失去了方向。劳伦斯借用大自然中意象的隐喻,突出一部分、隐藏一部分,给人深远意境及无限想象的空间,这种死亡意象叙事说到底还是为了凸显死亡群像,是为人类的死亡本能设置深远意境,引起人类文明的反思。

2 死亡的群像叙事

只有透过人物形象,才能更好地把握时代语境与小说人物生存危机,才能突出作品的主题意蕴。“当代叙事文越来越不注意去刻画那些丰满有力、能主动把握自己命运的英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淹没在芸芸众生的大海里的小人物。这种反英雄主义的倾向一方面表明当代叙事文在有意摒弃传统艺术手法上所做出的果决努力,另一方面也显示出文化上的变迁。我们的时代正处于由崇拜英雄、崇拜伟人过渡到关注平民、关注大众、关注自我的时代,这是对客观外界认识的深化和个体自我意识的觉醒,即由对宇宙的宏观认识和对自我的微观认识所引起的一种深层的意识变化。”[4]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人物正是这样的小人物,通过这些小人物沉重肉身的离场引起对个体存在意义的深层意识的拷问。

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形象有《白孔雀》中莱蒂的父亲、《恋爱中的女人》中的克里奇父子、《处女与吉普赛人》中的老太太、《虹》中的老汤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克利福德的教父、《儿子与情人》中的威廉与莫奈尔太太、《迷失的女人》中艾尔维娜的父亲詹姆斯、《英格兰,我的英格兰》中的艾格伯特、《袋鼠》中的袋鼠库利、《逾矩的罪人》中的辛哥蒙德、《普鲁士军官》中的上尉与勤务兵、《狐》中的班福德、《牧师的女儿们》中的杜伦特夫妇、《美丽贵妇》中的波琳·阿坦伯拉等。深入研读作品,会发现劳伦斯小说中随处可见的死亡人物形成了死亡群像,这些死亡群像除了少数如《逾矩的罪人》中的辛哥蒙德是自杀外,绝大多数都是他杀。根据弗洛伊德的死亡本能理论,死亡本能有两种主要形式:一种表现为向外投射,如攻击性、侵略性、斗争性等;另一种表现为向内投射,如自我痛恨、自我谴责、自我毁灭等。概而言之,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群像大多数是他杀的向外投射形式,这种向外投射的他杀主要是借助疾病与意外,使这些主人公走向毁灭。现代机械文明是引起沉重肉身的根源,这种他杀的死亡驱动力隐含了作者对现代机械文明的不满。

劳伦斯借用小说中隐含作者的全知叙述人视角,揭示出疾病死亡群像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牺牲品,因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端,他们不得不死,如莫雷尔太太、艾尔维娜的父亲詹姆斯、工业巨头科里奇先生等,这一死亡群像是恶死、永不重生的必然死亡,又带有传统死亡意识。《恋爱中的女人》用了三个章节描叙托马斯·科里奇的死亡历程,特别是第二十四章中“托马斯·科里奇的生命在慢慢枯竭,慢得可怕。生命之线被拉得如此之细却并没能断裂,这对谁来说似乎都不大可能,病者躺着,无法言语,精力衰竭,奄奄一息,靠呷几口吗啡和酒来苟延残喘……每天早晨杰拉尔德走进他的房间,希望父亲已经与世长辞了。然而,他看见的总是那半明半暗的脸,蜡黄的前额,上面挂着一撮可怕的黑发,一双令人生畏的半睁的黑眼睛”[5]。托马斯·科里奇的这种令人难受的凄惨死亡历程是通过全知叙述者的声音、故事人物杰拉尔德的视角传达出来的。时间在托马斯·科里奇的病态死亡过程中几乎停滞,文本此时出现了一个个场景描写,同时通过全知叙述者的评论与解释不停地进行叙述干预,其目的是揭示一代工业巨头的消亡是如此的困难。他已经根深蒂固成为了现代文明的一种累赘,他给下一代留下了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使得原本就冷漠的儿子杰拉尔德处在麻木不仁、生不如死的困境中。

劳伦斯小说中的意外死亡大多数是困境生活的逃离者,如杰拉尔德、瓦特、艾格伯特等,由于生活的种种困境迫使他们没有勇气继续生存下去。劳伦斯在文本中有意识地构建意外死亡使他们本能地逃脱这种无奈的生活。在《英格兰,我的英格兰》里,劳伦斯巧妙地运用自由间接引语,从一个家庭故事中的人物“艾格伯特”的身心感受上升到一个国家公民的家国情怀。文本叙述的是局外人“他”——艾格伯特一家人的不幸遭遇,而文本的标题却是《英格兰,我的英格兰》,凸显劳伦斯精湛的死亡叙事策略,提升了主题高度——“我的英格兰”已经回不去了。以艾格伯特的死亡为代表的意外死亡群像,表面上传达的是一种偶然的死亡,其实在叙述偶然性死亡的同时,作者却在暗示其死亡本能的必然性,只有通过这种必然的本能的意外死亡,才会有解脱和希望。劳伦斯小说中构建的这种意外死亡既区别于西方现代文明中的死亡意识,又迥异于东方传统文明中对死亡的态度,而是具有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符合弗洛伊德的死亡本能理论,即归于无机世界的平静中去。

从这些死亡群像中,不仅可以探析劳伦斯不同时期对生命的关注,也可以思考劳伦斯对不同处境中死亡描写的差异化,每个生命的死亡本能都被他有意无意地赋予了隐喻色彩,从这些隐喻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在不同处境中对生命价值的反思。通过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意象上升到死亡群像的分析,可以探求到劳伦斯小说中死亡叙事体现的精神个性和独特的审美风貌,是他作品研读经久不衰的最有力的表现。

3 死亡的象征叙事

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叙事不是仅仅关于死亡本能的写实叙述,而是传达一种死亡的叙事象征。如《骑马出走的女人》的献祭,是为了展现女性主义探索的失败;《狐》中的班福德、《普鲁士军官》中的上尉与勤务兵等的意外死亡,凸显隐含作者对同性恋的贬斥;《袋鼠》中袋鼠库利之死与作为澳大利亚国兽的袋鼠的关系,明显是一种社会隐喻;《木马男孩》中的小男孩之死,揭示资产阶级母亲对金钱的变态渴求,深深地扼杀了下一代;《美丽贵妇》波琳·阿坦伯拉精神上控制大儿子亨利,使他没有娶到心上人克罗蒂亚就死了,又试图控制小儿子罗伯特,幸而侄女西丝通过漏水管传音劝说她,后来她服用过量的佛罗那,心力衰竭而死,她的死意味着给年青一代出路;《处女与吉普赛人》中老太太之死,反映出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力量的对比;《逃跑的公鸡》中死去的人象征神的人化;等等。概而言之,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象征,主要表现为死亡与复活的互动叙事与从对死的参悟到生的自觉叙事。

死亡与复活互动叙事主要体现在《逃跑的公鸡》《美丽贵妇》《恋爱中的女人》《处女与吉普赛人》等作品中。尤其在《恋爱中的女人》中,这种死亡与复活的互动贯穿整个文本,此文本共三十一章,其中只有第二十、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六、二十八、二十九这六个章节全知叙述者没有对死亡加以评论或通过人物视角来描写死亡,其他二十五个章节不时会发出死亡意识相关的气息。如此高频率地书写死亡,而文本标题却是“恋爱中的女人”,隐含作者是在通过死亡暗示爱情中的女人,还是抒发死亡本能是爱情的最终归属?显然都不是,而是透过全知叙述者对死亡的认识与干预性的评论,转而对人类精神复活进行探索。

从对死的参悟到生的自觉叙事主要体现在《儿子与情人》《狐》《菊香》《袋鼠》等小说中。在文本《菊香》中,同样是描写瓦特的意外死亡,而描写生者伊丽莎白对待丈夫瓦特死亡后的反应却有三个版本。劳伦斯在1910—1914年三次修改关于瓦特死后妻子伊丽莎白的态度,从最开始的版本伊丽莎白对瓦特的死表现出一个单纯的年轻女子对丈夫之死的理想主义,到最后一个版本变成一个带着强烈复杂情绪的妇女对丈夫之死的深刻反省。一方面,揭示了劳伦斯自身对待死亡的矛盾情绪;另一方面,劳伦斯借用全知叙述人之口吻传达死亡的个体觉醒意识。特别是描写瓦特死后被人送回来的场景与《虹》里面老汤姆被洪水意外淹死送回家的场景有着惊人的相似,伊丽莎白的心理反应与莉迪亚的潜意识显示出异曲同工的效果,都是为了揭示两性关系的失衡、灵与肉的异化,在直面死亡时才突然醒悟,个体人性才得到复苏,都体现出一种死亡前的顿悟。“她拒绝的是本真的他呀。那才是她的生命,也是他的生命。她因此而对死亡充满感激,因为是死恢复了事实的真相”[6],正是最后这个版本的叙述体现出伊丽莎白从瓦特死亡的身上参悟到一种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如不在绝望的同时力图消除绝望感,在痛苦的同时祈求抹去痛苦的创痕,生命就没有出路”[7],如在《儿子与情人》里,劳伦斯借隐含作者与故事中人物保罗交流,尤其是保罗母亲死亡过程的描述,使保罗的思想情感陷入了迷茫痛苦中,但最后保罗不是走向母亲死亡的黑暗方向,而是向光亮的方向前进,使这种感伤色彩充满了新生希望。劳伦斯用一幕幕死亡来唤起人们重新生活的激情,是一种解脱后的放松。从死亡的象征叙事来重新审视劳伦斯的作品,不同程度地表达了劳伦斯对工业社会的批判性理解与忧虑探索,能探究出其作品深刻的意蕴。不管这种死亡叙事是希望乐观,还是绝望悲观,都深深传达了劳伦斯作为一位严肃作家的社会责任感。

4 结 语

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说:“关于死的处理,小说家觉得合意,一个主要原因是用死来结束一部作品是干净利落的……到他的人物死亡时,小说家既能够恰如其分又能够富于想象地了解他们。”[8]劳伦斯习惯用锐利的笔锋,恰如其分又能够富于想象地剖析生与死。这就是为什么劳伦斯小说中存在那么多意外死亡,他把活着的人与始终作为种子存在于生命中的死亡相结合起来考虑,并把生和死的绝对界限理性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个人人必须面对的问题,无法逃避,正如波德里亚关于死亡本能的论述:“因为它把死亡铭刻在作为机体和精神的命运、几乎像编程和遗传密码一样的先在性中。”[9]与弗洛伊德死亡本能理论一脉相承。

随着工业文明的高度发展,人与人、人与自我关系的扭曲,导致人的灵与肉呈现异化,整个人类的精神呈现出一片荒原,逐渐走向自我灭亡。劳伦斯小说中的死亡叙事,一方面凸显了他对现代工业文明的反思;另一方面也呈现了他在文学中的那种不受死亡束缚的思想自由,正因为这种向死而生的超越精神,使劳伦斯小说的死亡叙事具有独特的艺术价值,通过死亡后的觉醒意识来唤醒这个异化的社会,通过死亡后的重生来给人类希望。劳伦斯在给朋友的书信中写道:“由于从死亡中得到了复活,我知道我们都会获得成功,再一次复活,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恢复健康,在巨大的遗产中变成完整的新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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