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驰
(浙江农林大学 文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
欧洲童话由于其独特的地域环境,出现了大量与“水”相关的情节和描写,这些文本构成了欧洲童话中独特的“水”意象。对于欧洲童话中的“水”意象的系统研究或可破解其童话文本中的集体无意识,借此了解到作品所处时代及地域的文化背景与风俗风貌。
众所周知,水是从创世之初就存在的元素,柏拉图在《蒂迈欧篇》就指出其与气、土、火等元素共同构成了宇宙这一实体,并且这四种元素之间可以相互转换循环,“神用水和气来做火和土的中间数”[1]29,由此创造了宇宙体,他还认为火、气、水和土都是立体的,有厚度,并且有许多个面构成。古罗马时期的奥维德在《变形记》中提到远古时期天地万物一片混沌,造物主分开天与地,将各种元素按其轻重来划分,火最轻,因而升上天空,其次是气,再次为地,也就是木,“回转游动的水在最低的地方,把坚实的陆地包围住”[2]。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因此认为自然事物都是处在由地到水到风到火(上升)和由火到风到水到地(下降)的不断转变的过程,其中水又包含着液态、固态和气态三种形式,象征着“上”和“下”两个方向的流转。柏拉图所说的水的立体性大概就源于水在不同形态转换中所具备的方向感与维度感。
“水”意象在欧洲童话故事中具有多元性的特质,既包含象征循环和希望的“水域”意象,又包含象征无意识的“元水”意象,还包含象征死亡与新生的“泪水”意象。
首先,在许多欧洲童话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作家们对于水域的钟爱,这主要源于作家们现实生活中所处的地理环境。水域,顾名思义,可指江河湖海。欧洲北接北冰洋,西南皆邻大西洋,可谓三面环水,真实的“水域”特质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童话中的“水域”氛围。
人们的宗教生活和精神思索虽然是形而上的,但是往往却与其日常生活的自然环境密切相关。在了解一个地方时,我们会更愿意选择文学作品而非地理教材,因为文学作品中有更多且更为普遍的心理体验,这或许比精准的科学测量更为真实可信。虽然童话中对于日常生活的直接描写相对稀少,我们仍在许多文本中找到了海洋或河流等水域环境的影响。
与水域相关的童话故事总是与主人公的“冒险”相关,主人公通常需要借助水域来迈出成长的第一步。这里的水域大多呈现为“海”,“海”这一意象象征着多变与冒险,所以发生在海边或海中的故事也总是曲折、腾挪跌宕。“海洋,尤其是对儿童们来说,象征着未知与未开垦的世界,充满了尚未讲述过的奥秘。”[3]“航海”由此成为欧洲童话故事中历久弥新的情节。在海洋的经历能够让主人公暂时与现实家园脱节,踏上转变之路。
卡尔维诺所搜集的意大利民间童话故事中就流露出了鲜明的海域特质。他在序言中提到自己在采集西西里岛故事中借鉴了皮特里和维尔加的集子,集子中的故事多为当地渔夫的口述,许多故事都与“水域”相关。卡尔维诺所编纂的《意大利童话》涉及海洋湖泊这一背景的有59篇。第29篇《三个干瘪老太婆》至第35篇《看不见的爷爷》的7个童话,源于多曼尼柯·乔赛普·伯诺尼的几个威尼斯民间故事小册子,这些故事有一半发生在海边,并且有着厚重的威尼斯和地中海区域的风情,其中关于海洋、船只和航行的描写十分丰富,卡尔维诺认为读者可以“从中体验到浓郁的水乡气息”[4]。这与意大利沿海的地理位置密不可分。
托芙·扬松的作品中也有明显的海域痕迹。她笔下的姆咪一家与水的关系十分密切,他们居住在海边并且多次在海上旅行和冒险,姆咪妈妈还曾将宇宙想象为一个彻底的水环境,“整个世界是一片光滑流淌的水,这房间本身开始慢慢地漂走”[5]。芬兰亦是一个沿海国家,其东南部更是欧洲最大的湖区。关于姆咪谷的故事一开始就与水有关,洪水冲走了姆咪一家的房子,这才使得他们重觅居所来到了姆咪谷。在《姆咪谷的彗星》中我们找到了关于姆咪谷的描述:那是一个神奇的山谷,周围还流淌着一条小河。“水域”的意象连接着托芙·扬松所有的童话作品,并在其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芬兰毗连波罗的海,受到海洋气候的影响,海洋对于芬兰人而言是十分熟悉的地貌。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英国。查尔斯·金斯莱的《水孩子》不仅标志着“英国儿童文学的成熟期”到来的“第一座山峰”[6],更拉开了“水域”与英国童话的序幕。罗尔德·达尔的许多童话作品中都出现了海洋,连他的两部自传体小说中也述说了不少关于自身的真实航海经验。譬如在《詹姆斯与大仙桃》中,詹姆斯的两个姨妈所居住的房子外能够直接望见森林和田野,而且还毗连着大海。詹姆斯与姨妈们一起居住时压抑又自卑,惶惑又不安,姨妈们对他的恐吓令他十分害怕。为此他非常思念自己的亲生父母,因此,之后詹姆斯的“离家”行为就不能简单理解为逃离姨妈们的虐待,而是一次自发的积极寻求成长的旅程。当他穿越了海洋,与动物们经历了激动人心的冒险回来后,他开始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幼年失去父母的悲伤也被彻底抚平了。
类似的案例还有许多。瑞典童话中经常出现船长的形象,显然与其临海的地域环境分不开。杰拉·莱普曼提到了“在瑞典儿童眼中,所有率领船只出海的船长都蓄着可怕胡须”[7]。更不消说丹麦的“小美人鱼”,在牵动众多读者的心肠之际,也展现了瑰丽奇特的海底世界。
不论是意大利富有海洋风情的童话,还是英国作家笔下那些多水的童话,抑或芬兰、瑞典等北欧国家那些充满水气的童话故事,无一不印证着地域对于文化的影响。不同的时空观影响河流海域在其文化中的意义,西蒙·沙玛在对东西方文化的研究中发现了两类不同的河流意象,“在古典的东方和近东文化中,伟大的神圣河流被视为时间和空间上的循环”[8]。因此在东方文化中,时间和空间总是循环的,所有关于水的神话都体现出“循环”的特征,不光是河流,所有与水相关的诸如血液、美酒以及泪水等,都体现出了一种周期循环。如柏拉图所言,圆形的中心点到圆周距离相等,“这是一种最完善的最自我想象的图形”[1]29-30。另一方面,在西方文化中的时间则是线性向前的,因而其河流的形式更像是道路的一种,因而主人公在经历了水域后总能获得成长与发展。
“水域”意象在欧洲童话故事中的第二类形态便是“元水”。希腊文明中亦有此说,各种各样的水域都被视为冥界的入口。古巴比伦中“元水”的概念即是如此,“元水”[9](The apsu, the tehom)又被称为“元水之门”(the Gate of Apsu)或“元水之口”(mouth of the tehom)。元水不光象征水的混沌,也象征死亡的世界和有生命的世界。此外,既然元水象征着生命的原初状态,那么它势必又暗示着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因为在生命初期人类是没有意识的,故而元水也象征着人的无意识。
水是一切物体的“源动力”,是万物的起源,包括人类在内的许多生物,在母体中的环境就是水质的,地球上最初的生物也诞生于海洋。正是由于水在人类乃至所有生物的诞生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所以有研究者认为宇宙的起源可能是一大片水域,许多动物的进化也都源于海洋,这一观念源于人类对于水的本能信仰。若将人的身体与大地和宇宙相联系,那么河流以及水域便如同人体的血管与经脉。管子曾说:“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10]同时,水对于人们不仅有着物质上的作用,更有着精神上的意义。人类诞生之前一直处于子宫的水环境中,羊水是最初的生命之水。
水在古代还是一个神圣化的意象。伊利亚德将创世纪的那场大洪水视为洗礼,这是对善恶者的甄别。水之于人们的神圣意义也渗透进了日常的生活中,在古代中国,人们总是以沐浴的方式来表示对神明的尊重,并且彰显自身品格的圣洁。酒是水的变体,我们在各种仪式与节日中都见证了水的重要性。
欧洲童话中的“水”意象也承载着这些神话历史传说。因此,某些时候的水域还暗示着主人正处于一种无意识或无家的状态,环绕陆地的水通常还象征着封闭,它构成了孤岛的意象,暗示着时间的停滞不前。
林格伦的《长袜子皮皮》就体现出了明显的孤岛情结。长袜子皮皮是一个特殊的小女孩儿,她力大无穷,能够打败警察和大力士,还能徒手举起一匹马。这样一个童话主人公,作者却给她设定了一个准“孤儿”身份。“她既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11]1皮皮的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而她的爸爸则是一名海盗。科茨认为林格伦之所以要将“长袜子皮皮”设计成一个海盗,是因为海盗“是居无定所的存在”[12]。这个身份设定是十分巧妙的。在皮皮使用“海盗”生活的那些文本片段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海盗皮皮”。海盗部分的故事更加离奇,皮皮的行为也更加天马行空。当海上冒险结束后,皮皮特意拿出了几片“天书药片”,她希望自己“再也不会长大了”,并且要成为一个海盗,“四处游荡”[11]261。总体而言,皮皮拒绝儿童之家,拒绝接受教育,拒绝长大,本质上是因为她所代表的是自然而充满野性的一面,就像那座霍屯督岛一样,与成人所代表的文明社会是格格不入的。皮皮的霍屯督岛象征着她的无意识,在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皮皮、杜米和阿妮卡的想象,因而他们去到岛上和回到家中的路径并未在作品中明说,作者是将之视为一次狂欢化和无厘头式的旅行,一次“过家家”式的冒险。只有真正从精神上跨出这座岛,才能实现成长,皮皮们最终选择了用药片的方式来停滞成长,回到岛上的无居所的虚无状态。
彼得·潘也居住在被一片水域包围的孤岛上。“永无岛”的名称说明孩子们在这个岛上处于一种“虚无”的状态,他们的内心是十分荒芜和野蛮的,这也是为什么永无岛上总是充满了冲突和战火的原因,它所模拟的正是人类的本能状态。永无岛上那些“丢失的男孩们”来历特殊,他们是“从婴儿车里跌下来的孩子。如果七天之内没有人来认领,他们就给远远送到梦幻岛去,由那里供养”[13]30。这些由保姆照看时丢失的孩子,是父母彻底缺席的孩子。因而彼得·潘需要时不时地帮永无岛上的孩子们找到一位“替代”妈妈,而彼得·潘自己则在无意间充当了孩子们的父亲。永无岛也是一个水环境,四周环水,孩子们栖居在中央,这是对母体子宫体验的“复演”。所以作品开篇的那句话也变得很好理解:“所有孩子——只除了一个——都是要长大的。”[13]1那些曾经去过永无岛的孩子们,最后也都长大了,温蒂也成了妈妈,因为他们都离开了永无岛。但是,彼得·潘作为永无岛永恒的主人,象征着一个永远留在“子宫”和“羊水”内的孩子,他的居所超越了生之地和死之所,自然也无“长大”一说。
在格林伦和巴里的笔下,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孤岛情结,其所描摹的孤岛其实是母体子宫的复演,皮皮和彼得·潘的拒绝长大传递出了对于初心的坚守。
所谓的“元水”是超越生死的一种状态,欧洲童话中的孤岛也正是如此。水域在某种意义上与森林一样都是作为一个过渡空间而存在于童话中的,主人公们经过了水域,就相当于跨越了无意识的边界,同时也经历了个体心理的成长。所谓的“元水之门”,更像是子宫之门。
最后,“水”意象在欧洲童话故事中的第三类形态便是泪水。我们通过元水的象征意义知晓了水具有死亡和新生的双重隐喻。一方面,水是死亡的象征,它与大地的紧密联系就充分证实了这一点。涅柔斯之女忒提斯是海中神女,住在水下王国。童话中关于主人公变身鸭子或鹅在池塘中央的情节或许与忒提斯相关,传说“她变身的时刻就是她走出地下或水下王国进入人间的时刻”[14]。这种变身暗示着在阴阳两界的过渡,海洋女神忒提斯就将自己的儿子阿喀琉斯放入冥河水中浸泡,以此使阿喀琉斯的身体得以不受伤害,仅仅只有脚踝没有被浸泡到而成为阿喀琉斯的命门。因为冥河水意味着死亡,所以经过死亡之水庇护的人自然就能避免被伤害。在童话作品中,主人公历经水域时通常都会遭遇危险,如被抛入海水或者被大鱼吞入腹中,但经此一劫后便可得到财富或婚姻。没入水中暗示着一种形状上的瓦解,这一过程由此被视为是人类对原初母体或是更久远的地球生命诞生状态的回归,也是对“死亡的无定型状态的复归”[9]。
另一方面,水还是生殖与生产的象征,这一象征源于神话中的欧西里斯,他被弟弟诱骗进入一个密封的棺材后被投进尼罗河。欧西里斯的妻子伊西斯沿着河岸寻找到了丈夫的尸首,而丈夫的弟弟赛特却将哥哥的尸体砍成碎块,割下其阴茎投入尼罗河。欧西里斯的生殖器赋予了河水多产的意义,从此尼罗河成了全埃及的生命之源和草木之源。
童话中最常出现的生命之水即是泪水,它帮助失明的主人公恢复视力,帮助受伤的主人公修复肢体,甚至为主人公们带来奇迹般的好运,如灰姑娘用“眼泪”浇灌榛树,之后她便从树上获得了礼服去参加王子的舞会。而《莴苣姑娘》中王子则因为莴苣姑娘的眼泪而复明。《夜莺》中国王因为夜莺真诚的歌声而流出了“眼泪”,就此获得了康复。《白衬衣、沉重的剑以及金戒指》中瞎眼的王子先是被狮子舔好了眼睛的伤口(唾液),之后又被午夜从天而降的神秘露水复明。《两个漫游者》中小裁缝通过神奇的露水来使自己复明。《无畏的王子》中王子被巨人弄瞎后也用溪水复明。可见,生命之水具有修复与新生的作用。
此外,眼泪还象征着一种仪式。这一点在安徒生的童话中尤为明显,如《踩着面包走的女孩》,当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因为英格儿的故事而流泪时,英格儿仿佛受到了神灵的感召一般开始忏悔自己之前所犯下的所有错误,“她哭得全身抽动起来,英格儿从来没有这样哭过”[15]820。眼泪洗涤了英格儿的罪孽,这象征着一个洗礼的过程,这个过程使得原本在地下沼泽中僵硬了数个世纪的她变成了一只小鸟,从此获得了解脱。《白雪皇后》亦是如此,在加伊被白雪皇后冰封了内心之后,小格尔达“流出许多热泪。眼泪流到他的胸膛上,渗进他的心里,把那里面的雪块融化了”[15]327。这让加伊恢复了记忆,认出了格尔达。永远被冰封在冰雪皇宫中意味着死亡,是格尔达的眼泪将加伊带到了温暖的人世间。在另一个故事《海的女儿》中,人鱼公主为了拥有一个永恒的灵魂不惜放弃了300年的寿命,原本无泪的她“第一次感到要流眼泪”[15]100,这是她成长的标志,从此她忘却了与王子的情感纠葛,洒脱地成全了别人,最后成了天空的女儿。“这泪水除了是幸福的象征,更象征着其思想上的成熟,是精神成人礼的见证。安徒生就是在这种意料之外而又充满诗意的想象中让这个悲惨而沉重的故事得以超越,为我们演绎了完整的女性成人仪式。”[16]
王尔德的童话也将泪水视为一种仪式化的产物,是主人公们心灵彻悟后的结果。快乐王子在上帝的国度中时并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当他死后被立成雕塑后,他伤感地说道:“我看得见我这个城市的一切丑恶和穷苦,我的心虽然是铅做的,我也忍不住哭了。”[17]7快乐王子的成长也正是从他有眼泪开始的。正如黎活仁所说,“本来水是无所谓悲哀的,但是泪却是悲哀的”[18],因为眼泪是带有感情和情绪的。在有泪水之前,快乐王子所过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正对应着童年生活的单纯,而泪水则象征着一种复杂心理状态的来临。在实现这种心理上的成长后,快乐王子和燕子再度回到了上帝的花园。快乐王子实质上经历了无泪——有泪——无泪的生理发展过程,反映了他从童稚天真到成熟理性再到绝对理性的人格变化。另一位王尔德笔下的主人公星孩也与水相关,骄傲的星孩之前并不懂得怜悯与同情,所以才遭到了惩罚变丑,之后他“拿他的眼泪去洗它们(母亲脚上的伤口)”[17]163,终于得到了宽宥,眼泪对他而言是精神上的洗礼。
可以说,水是人类本源生命的组成部分,也是自然最初形成之时滋养大地和泥土的物质。水是在地底下的,那里是死亡之所,是一切死亡和新生开始的地方,所以经过泪水洗涤过的伤口便带有了新生的力量。并且,由于和土地天然的联系,水因而也具备了大地的一切功能和意义。
生命之水所承接的来自大地和自然的神奇能量还可以帮助童话中的主人公们破除魔法。如在鲍姆的奥兹国系列中,多萝西因为浇了坏女巫一桶水就融化了对方;在科洛迪的《木偶奇遇记》中,海水浸泡让因魔法变成驴子的匹诺曹得以恢复本身。
由上可知,“水”意象在童话中历史悠久,形态多变,涵义深刻。欧洲童话故事中的水意象大体以三种形态存在于文本中,即海洋、元水以及泪水。首先,欧洲童话的多海特质离不开其沿海多水的天然地理环境。童话主人公们的冒险多在海洋,海洋是其获得好运与契机的关键。再者,除去水域地理的影响外,童话中的元水意象还象征着模糊的无意识,是人类本能的所在,也是野性与文明的过渡空间。经历了元水之门的童话主人公们也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一次刻骨铭心的成长,而滞留其中则意味着选择永恒的童心。最后,泪水意象代表着生命之水,是童话中主人公们得以修复身体和心灵的物质,更是代表着新生的希望之水。当然,水之所以拥有独特的功能是因其拥有着来自大地与自然的力量,让人们得以收获自然的支持。
欧洲童话中“水域”意象的研究很好地揭示了童话故事的文化价值、社会价值乃至心理学价值。借助于海洋、元水以及泪水三类意象,童话研究得以实现跨领域与跨学科的发展。童话故事常常是集体无意识的代表,对于欧洲童话故事的意象研究正好印证着民间文化在民众心目中的存留,在某种意义上,亦是传统文化的一次次“复演”,对于其他国家尤其是中国童话故事的拓展研究也有着很好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