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 文臻
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新冠疫情过早地为这一年打上了一层无法更改的底色。我们身处的“金字塔国度”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3月底,埃及政府宣布停飞国际航班,并且开始实施宵禁政策。好在埃及国内的疫情仍处于可控范围内,并未进一步实施“禁足”措施。我们与同事们不得不在岗位上多停留几日,只是我们的工作地点有些不同,是一座举世闻名的太阳神庙—卡尔纳克(Karnak)。
开罗向南约650公里,是位于上埃及的古都卢克索。在古埃及的圣书体文字中,这座城用一根权杖代表,被古埃及人崇敬地唤作“瓦塞特(Waset)”,意为“权杖之城”,古希腊人称它作“底比斯”。中王国至新王国时期(公元前21世纪至前11世纪),这里一直是埃及政治与宗教的核心区,而宗教圣城的地位更是一直延续至埃及本土信仰逐渐消逝的公元4世纪。后来的科普特基督徒和穆斯林仍选择在古埃及神庙内部建造教堂和清真寺,表明在他们的眼中卢克索与古老的神庙仍然具有某种可以接受的神圣性。
这种信仰的力量始终流淌在卢克索人的血脉中。每年斋月前的两周,卢克索市民会聚集在卢克索神庙(Luxor Temple)正门口,为纪念当地“圣人”阿布·哈杰格(Abu el-Haggag)举办一场盛大热闹的游行活动。位于卢克索神庙内部的清真寺便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浩大的队伍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队伍里有的人举着神龛,有的人抬着一艘木船,这种庆祝的方式与三千年前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在卢克索进行的欧派特节(Opet Festival)如出一辙。
卢克索的古迹沿尼罗河两岸分布,东岸的卡尔纳克神庙区与卢克索神庙通过一条长约3公里的斯芬克斯神道相连,是古代祭祀的中心。从这里遥看对岸,新王国时期历代法老为自己修建的葬祭庙在巍峨的山脚下依稀可辨,山脉幽深处是世人皆知的帝王谷,那里隐藏着法老通向彼岸世界的岩墓。常有人说,尼罗河的西岸是逝者之地,而东岸是生者之城。这种说法并不绝对,著名的莫阿拉(Moalla)墓葬就坐落在卢克索的东岸;而西岸也有例如麦地那哈布(Medinet Habu)这样多功能的神庙建筑保留至今。作为一张世界级的文化名片,卢克索这座古都凭借着丰厚的文化资源,在埃及现代社会中仍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人口约43万的卢克索市每年接待的游客数量约为自身人口的10倍,其中不乏各国政要名人。在气候怡人的季节(冬春两季),市区街道常因某国政要或王室来访而实行交通管制,对于当地居民来说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走进无人的卡尔纳克
四月的卢克索气温已超过30℃,第三十王朝的斯芬克斯像靜卧在神道两侧。路边偶尔驶过一辆摩托,从居民楼里传出的几声敲打声在空空的街里回荡。平日在尼罗河上穿梭的游轮停靠在码头,博物馆、帝王谷、神庙按照规定停止接待游客,“大巴扎”里推销旅游纪念品的小贩也不见了踪影。原本游人如织的卢克索,因疫情变得异常安静。这倒是为考古工作者提供了难得的机会。我们与卡尔纳克神庙区的负责人穆斯塔法博士相约在神庙前,准备感受这座空无一人的卡尔纳克阿蒙大神庙的魅力。
卡尔纳克神庙区位于卢克索市区北部,是埃及现存最大的神庙建筑群,它由自北向南的三个独立神庙区组成:孟图神庙区、阿蒙神庙区和穆特神庙区,1979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在三座神庙中,阿蒙神庙的规模最为宏大,四周的泥砖围墙高20米,周长2260米,占地面积近25万平方米。穆特神庙区位于阿蒙神庙以南325米,两座神庙之间通过一条斯芬克斯神道相连。狮头女神穆特是阿蒙神的妻子,与月神孔苏共同组成了底比斯的“三柱神”。孟图神是古埃及神话系统中的上古神明,其历史甚至早于阿蒙神。祂起源于底比斯地区的艾尔曼特镇,在阿蒙信仰兴起之前一度是受全埃及民众供奉的主神。孟图神庙区与阿蒙神庙区仅一墙之隔,自2018年起成为首支中埃联合考古队的工作地点。
阿蒙神庙是我们每日工作的必经之路,里面的各类古迹浮雕也都不止一次参观和研究过。但是,当一座拭去为游客所作的装扮而接近本真的神庙出现在眼前时,我们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我们缓步靠近神庙,四下无人,平日保安岗位因疫情撤掉了大半。两侧砂岩的羊头斯芬克斯像在阳光下显得明亮,耳旁只有鸟鸣和风声。从高耸的第一塔门中间向里望去,是太阳升起的方向,目光穿过层叠的巨石建筑,可以直抵神庙最深处的神殿。我们置身其中,每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穆斯塔法博士说他未见过如此安静的卡尔纳克,即使2011年埃及革命时的神庙也和眼前的景象不同。
了解古埃及神庙需要掌握一个窍门:神庙为敬神奉神而建,所以神庙的核心是最里面供奉神像的神殿,年代也最为古老。自神殿向外扩建改建的柱厅、庭院、塔门等,越靠外侧年代越晚近。大部分的埃及神庙都符合这样一个建造规律,它像一颗种子,不断向外滋生出新的枝桠。
卡尔纳克的这颗“神圣的种子”位于今天所谓的“中王国庭院”的位置,是最早供奉阿蒙神的建筑所在。新王国早期的法老们以此为基础,向东西两个方向延轴线扩建。在东侧建造了图特摩斯三世的节日大厅及神殿,向西修建了多道塔门、方尖碑和多柱厅等宏伟的纪念性建筑。不仅如此,还从北向南建造了四座塔门(第七塔门至第十塔门),形成了另一条南北轴线。这条轴线与东西轴线交汇于第三、四塔门之间的庭院,继续向北与孟图神庙区的建筑相连,向南则通向一条连接穆特神庙的斯芬克斯神道。
阿蒙神庙的平面布局基本成型于新王国末期,第三中间期和埃及晚期,以及之后的统治者仍然继续建造属于自己的纪念性建筑,但通常规模较小,且分散在神庙周边,没有对神庙的主体进行大动筋骨的改动。当然也有例外的法老,例如第二十五王朝塔哈卡(Taharqa)、第三十王朝的内克塔内布一世(Nectanebo I)和托勒密三世(Ptolemy III),他们都是像拉美西斯二世一样的“狂热建造者”。刻有他们王名的建筑最终构成了今天我们所见的阿蒙神庙。
中王国庭院与卡尔纳克的奠基者
在古埃及的创世神话中,太初万物皆虚空,只有一片混沌瀛水,被古埃及人称为“努”。“努”中蕴藏着生机和新的世界,还有一位创世之神。忽然之间,创世神的意识苏醒,于是祂创造了众神与世人,一片“原始之丘”也从水中慢慢升起。我们的世界自此便诞生了。无论是源自埃及哪个地区的创世神话,“努”的观念始终深入人心。我想这与尼罗河对古埃及文明的重要性有着密切的关系。从地貌学来看,尼罗河水的摆动使得古代地貌与今天所见到的大相径庭。有一种关于卡尔纳克地貌学的解释得到了学界普遍的共识:卡尔纳克原本是尼罗河西岸的一片土地,由于河水不断侵蚀河岸夹角,距今5000年前后的涅迦达三期这里逐渐形成了一片河间岛。河间岛慢慢靠向东岸。在千年之后的第一中间期末,这片土地才与东岸相连,形成了当时埃及人眼中尼罗河神赐予的一片神圣的“净土”。
第一中间期末距古王国胡夫法老在吉萨高地建造金字塔的时代已过去了五百多年,此时的埃及处于分裂状态,各诺姆(省)首领之间相互征讨,群雄逐鹿。来自底比斯的安太夫家族不断地扩展自己的势力边界,至安太夫二世(Antef II)统治时(约公元前2112—前2063年),虽有部分北部城邦尚未归顺,但埃及统一已成定局。此时,在安太夫二世的王名中已经出现了“上下埃及之主”的称谓。卡尔纳克新土地的出现被认为是“祥瑞之兆”,是建造新神庙的绝佳场地。不过,安太夫二世得知之后并没有立刻为孟图神(当时底比斯的主神)建造任何建筑,而是做了一件具有开创性且影响深远的决定:在卡尔纳克这片新土地上创立一个新的神明—阿蒙神。
法国埃及学家吕克·加保尔德(Luc Gabolde)是研究卡尔纳克神庙起源的权威,他对我们提起,大约距今4000年前,在法老安太夫二世至塞索斯特里斯一世(Sesostris I)统治的150年间里,古埃及人在“中王国庭院”里营造了第一批献给阿蒙的神庙建筑。根据已知的考古证据,在“中王国庭院”内至少有4座中王国的神庙先后在同一地点更迭建造。最后的第四座神庙必定是当时最为宏伟壮观的一座。它坐落在冬至日的太阳轴线上,四周建有围墙,并且配建仓储房间。庭院的周围是一座砂岩柱廊,一条有奥西里斯式雕像的神道向西延伸至河边码头。在神庙的周围还有一些附属建筑,例如塞索斯特里斯一世用石灰岩为阿蒙神建造的“白色神殿”(目前在卡尔纳克露天博物馆内)。由于中王国时期的神庙大都采用石灰岩建造,在埃及近代工业化的过程中遭受到了严重破坏。当时的石灰窑厂将这些古代建筑视为唾手可得的工业原材料不断地向工厂输送。如今这里仅残留着神庙地基的部分,原本紧凑的神殿区变为了开阔的“庭院”。有关卡尔纳克神庙起源的密码都隐藏在这里,有待考古学者进一步的研究工作。
新王国的大破大立和盛开的多柱厅
新王国时期是古埃及历史上的鼎盛时期,帝国的气象在卡尔纳克神庙内具体表现为接连涌现的大型壮观的纪念性建筑,以及不计成本的改造计划。对于新王国时期的法老们来说,每一次的建造工程都有其特殊的政治和宗教意义。建造大臣会命工匠以法老之名在新建筑上铭刻王的功绩,并且会记录下“于何时何地为哪位神明建造了一座名字是什么的建筑”。这些简明扼要的信息对后世的考古工作者万分重要。
在第四塔门前,第十八王朝的法老们先后树立起3对方尖碑,如今只保留下图特摩斯一世和哈特舍普苏特女王的两座方尖碑。哈特舍普苏特女王的方尖碑高29.5米,由一整块红色花岗岩制作而成,重达374吨。基座上的铭文清楚地记录了方尖碑曾在山中采石廠内经历了7个月的制作,在这位女法老统治的第16年夏季的第4个月完工。而后在赛德节期间,将方尖碑立于“上下埃及之主的两座大塔门(第三和第四塔门)之间的尊贵的柱厅内”。
第十八王朝初期建造的第四塔门是阿蒙神庙的关键位置,一方面南北轴线从门前经过,另一方面,由此向东到“中王国庭院”之间的建筑才是古埃及人眼中的神庙建筑本身,是只有祭司才可以进入的神圣区域。因此第四塔门才是阿蒙神庙“真正的”入口。当年在塔门前除了立有3对方尖碑之外,还应该有一座图特摩斯四世法老所建造的砂岩方柱厅,以及几座雪花石膏圣舟殿和其他砂岩的附属建筑。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时期,他对第四塔门门前的空间进行了重新规划,这些建筑绝大部分被夷为平地,以腾出空间建造第三塔门。拆毁的建筑残块被当作填充料填入第三塔门的内部。后经考古工作者辨认,第三塔门地基下埋藏着的各种材质、类型的石刻残块,共分属于16座不同的早期建筑。其中图特摩斯四世的砂岩方柱厅和两座雪花石膏圣舟殿在近期被成功复原,目前保存在卡尔纳克露天博物馆内。面对复原后近乎完整的洁白的圣舟殿,我们不禁感叹阿蒙霍特普三世当年如何忍心破坏前人精美的建筑。然而,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因祸得福,这些建筑的残块静静地躺在第三塔门下,安然地躲过了被切割再利用的命运,直到三千年后与考古学家相遇,重见天日。
当年雄才大略的安太夫二世种下的“种子”,在八百年后第十九王朝塞提一世时期长出了一片“巨石之森”—多柱厅。
多柱厅位于第三塔门南侧,南北长52米,东西宽103米。大厅内林立着两种不同类型的砂岩石柱。在神庙的东西轴线上对称矗立着12根巨型砂岩石柱,整根石柱高22.4米,柱头呈纸莎草花盛开的造型。巨型石柱将多柱厅分为南北两个厅,每个厅内自北向南有7排较矮的石柱,总共122根。这类石柱柱头为闭合的纸莎草花的造型,柱高14.5米,每根重226吨。石柱顶部由过梁相互连接。古埃及人利用石柱的高度差,在大厅中央建造了两排采光高窗。多柱厅的入口开在西侧的第二塔门上,始建于第十八王朝郝列姆赫布统治时期。在多柱厅的南北两端各有一道带浮雕装饰的围墙,墙上开有一道侧门。两个侧门之间形成了另一条贯穿多柱厅的南北方向的通道。光线透过采光高窗射入大厅内,制造出斑驳的效果,我们抬眼注视着石柱表面各种造型的彩绘神像,恍惚间以为身处于众神的世界,也仿佛真切地看到了法老对神祇的虔诚。
埃及军队在法老塞提一世的率领下,战胜了西亚的劲敌,重新夺回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地区的控制权。凯旋后,塞提一世便开始为阿蒙神建造这座宏伟的多柱厅。整个大厅内布满了铭文篆刻与浮雕装饰,其中大部分是塞提一世时期的作品,后由拉美西斯二世、四世等法老最终完成。多柱厅的浮雕主题与我们熟知的“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不谋而合。在多柱厅北墙的外侧描绘了塞提一世征战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地区以及战胜利比亚人和赫梯人的场景;南墙外展现的是拉美西斯二世在巴勒斯坦地区和卡叠什的战役。而南北两个厅内部的浮雕在细看之下有所不同。北厅墙壁上主要刻画了塞提一世向阿蒙、穆特和孔苏献祭的场景,采用浅浮雕的技法雕刻而成。从内容和雕刻技法上看,这样的装饰通常出现在如“神殿”等内部建筑结构中;而南厅墙壁上所雕刻的主题更加符合“柱厅”的功能定位。例如,南厅西墙上描绘的是多柱厅奠基仪式的内容,南墙上的装饰是节日庆典的主题,东墙上则为描绘王室的图像。它们全部采用了在开放空间内常见的凹版浮雕技法,与北厅之间形成了一种“内外”的对比关系。卡尔纳克的多柱厅虽然有着柱厅的外观,但实际上被法老当作在节日庆典时供奉神明的神庙使用。正如北厅西侧第一根过梁上明确记录的:“此处是阿蒙神驻留的佳地,节日时众神之主(阿蒙)出现的地方。”
奥西里斯信仰的兴起
在阿蒙主神庙周边,还有一些小神庙供奉着来自埃及各地区的地方神,如孟菲斯的普塔神、赫尔摩波利斯的托特神等,体现出古埃及信仰多元化的特征。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阿蒙神与地方神之间的平衡也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第十八王朝初期阿蒙神作为全国性的神明—“众神之神”,接受法老与万民的爱戴,其信仰一度到达顶峰。然而,当王位传至阿蒙霍特普四世后风云突变。在其统治的第四年,他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废除所有神明的信仰和祭祀团体,唯独尊崇太阳神阿吞(Aton)。他的王名也由阿蒙霍特普四世改为埃赫那吞,并下令将都城向北迁至中埃及的阿玛尔纳城。此时,尊贵的卡尔纳克阿蒙神庙很可能被勒令关闭了,在围墙东侧,一座全新的为阿吞神建造的大神庙拔地而起。阿蒙神庙内数不胜数的阿蒙的形象和名字几乎全部被抹去,即便是埃赫那吞的父亲,阿蒙霍特普三世名字中的“阿蒙”也被精确地除掉。虽然动荡很快结束了,埃及社会在图坦卡蒙时期元气渐渐恢复,阿蒙神重新回到了主神的位置。但宗教改革的影响一直存在,当第三中间期埃及再次分裂为多个城邦小国之后,社会的动荡和权力的分散让人们渐渐地对阿蒙神失去了信心。在公元前一千纪左右,另一位神明奥西里斯的信仰逐渐兴起。在这一时期,献给奥西里斯神的建筑在卡尔纳克神庙区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奥西里斯是一位古老的神明,是女神伊西斯的丈夫、鹰头神荷鲁斯的父亲。常被古埃及认为是“冥界之主”,是逝者在往生世界的守护神。在整个卡尔纳克神庙区内共有近20座献给奥西里斯的神殿,它们都分布在神庙的边缘区域,其中一些仍处于考古发掘工作中。即使在正常情況下,这些神殿也很少有游人光顾。神殿的规模通常不大,采用砂岩建造,结构相近。小神殿一般由一个前厅和两间并排的内室组成,前厅内立有2—4根砂岩石柱,以及一座砂岩大门,四周建有泥砖围墙。每座小神殿内供奉着不同称谓的奥西里斯神,似乎代表着拥有不同法力的身相。在阿蒙神庙内,奥西里斯信仰的中心位于东大门以北,这里集中了数座奥西里斯小神殿,其中献给奥西里斯“永恒之主”的小神殿保存最为完好。第二十六王朝的法老还在这里为奥西里斯修建了一座券顶结构的红砖墓。每年泛滥季第四个月的“克伊阿克节”(Khoiak),祭司便会将一尊奥西里斯神像埋葬在墓中,以纪念神话中奥西里斯被赛特谋害这一情节。在托勒密时期,这座奥西里斯墓被扩建成一座拥有三条长廊的地下墓室。每条长廊的墙壁上都有至少三层神龛用于摆放奥西里斯的雕像。
另一处奥西里斯小神殿区位于阿蒙神庙区的北部。在多柱厅北门和神庙区北大门之间有一条石板甬道,因靠近普塔神庙,习惯上被称为“普塔路”,北大门也被称作“普塔门”。第二十五、二十六王朝的统治者沿普塔路西侧建造了三座奥西里斯小神殿。这里地势较高,周围散落着带铭文图像的石块,是阿蒙神庙区内少数尚未发掘的区域之一,许多游客都在此止步。普塔路应该是古代举办庆典节日时,通向主神庙的一条游行通道。穿过“普塔门”,在北部的孟图神庙区内,还隐藏着最后一处奥西里斯信仰的集中地。这里有6座奥西里斯小神殿并排建在孟图神庙的南墙内侧,其中最早的一座年代可追溯至第二十一王朝时期,不过,还有另外三座小神殿的年代和布局都不清楚。目前,我们对公元一千纪时期在卡尔纳克大规模出现的奥西里斯信仰以及其他神明的信仰情况还知之甚少,但似乎开启了一个认识卡尔纳克的全新的角度。
正午,卡尔纳克附近响起了宣礼的声音,我们在一座小神殿前停下了脚步,神殿内供奉的奥西里斯神名叫奥西里斯“生命之主,渡一切苦厄者”。此情此景,我们唯有盼望这场疫情可以尽快过去,医护人员能够平安,卢克索再次恢复往日的喧闹。
(作者均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