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文
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 (天津 300192)
原发性肝癌(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PHC)为较常见的恶性肿瘤,在全球居第5位,在癌症相关死亡中居第3位,具有发病率高、恶性程度高、切除率低、病死率高等特点。该病发病隐匿,早期无特异性症状,多数患者确诊时已发展至中晚期,失去手术治疗的最佳时机,确诊患者中符合根治性切除术指征的不足20%,且手术切除率低于10%,术后复发率较高。介入治疗具有微创、准确、高效、适应证广、可重复性高、并发症少等优势,为治疗中晚期肝癌患者的首选手段。为进一步明确临床介入治疗的进展状况,本研究对PHC患者介入的现状及进展治疗综述如下。
肝癌介入治疗基于其血供特点:肝脏具有双重血供,肝癌组织血供肝动脉、门静脉分别供给90%、10%,而正常肝脏肝动脉、门静脉分别供给25%、75%。介入治疗是对肝癌供血动脉进行选择性阻断,引起肿瘤组织坏死,同时结合化疗药物,促使肿瘤局部药物浓度提高,以最大限度杀伤肿瘤。
血管性介入疗法为治疗PHC患者的常用手段,包括经肝动脉灌注化疗术(transcatheter hepatic arterial infusion,TAI)、经肝动脉化疗栓塞术(transarterial chemotherapy embolization,TACE)。
TAI通过对肿瘤部位肝动脉灌注化疗药物,实现局部化疗。有研究指出,PHC患者单一使用TAI难以取得理想的治疗效果,且其仅适用于失去最佳手术时机的患者[1]。临床常将TAI与栓塞术同步进行,由于肝癌细胞血供由自身肝动脉供给90%以上,故TAI可快速实现多联化疗药物浸注,杀灭肿瘤细胞。
TACE治疗PHC患者,将化疗药物、碘油制成乳剂阻塞供血血管,使肝癌细胞缺血、坏死。碘油可长时间滞留于肝癌组织,碘油化疗栓塞为最常规的TACE,聚乙烯醇颗粒、海藻酸钠微球TACE、放射性核素微球、三丙烯微球、联合药物洗脱微球、磁性微球等为新型栓塞材料。TACE常用治疗策略如下。(1)夹馅疗法:进行肝动脉远段栓塞(含药碘油),将大剂量化疗药物、含药碘油依次灌注,最后以明胶海绵颗粒栓塞,使药物排出时间延缓;但碘油栓塞常导致药物无法大量进入肿瘤,改进方法为先进行化疗药物大量灌注,再行栓塞(含药碘油、明胶海绵颗粒),使静脉回流变缓,延长药物滞留时间。(2)水门汀疗法:即过量栓塞,由于肝动脉血流须经过与门静脉相通的潜在交通支,碘油乳剂超过限量,压力可溢入门静脉小分支,起到双重栓塞的效果。(3)双动脉灌注栓塞术:肝癌多存在寄生性供血(下位肋间动脉、肾上腺动脉、膈下动脉、胃左动脉等),栓塞时对这些侧支进行栓堵,可有效提高疗效。刘亮等[2]研究显示,PHC患者经TACE治疗,1年生存率为50%,3年生存率为20%,5年生存率为6%。
非血管性介入治疗肿瘤患者具有较好的效果,物理方法为主要方法。目前,射频消融术(radiofrequency ablation,RFA)、经皮无水乙醇注射(percutaneous ethanol injection,PEI)、微波固化(microwave coagulation therapy,MCT)等在临床上较为常用。
RFA通过高频交流电使电极周围组织不断运动,摩擦生热产生局部高温,引起蛋白质变性,使肝癌细胞凝固性坏死。有研究指出,肝癌患者采用RFA治疗,可较为彻底地毁损病灶,可作为消融术治疗肝癌患者的首选手段[3]。徐娟等[4]将RFA应用于肝癌患者,1年累计生存率为94.7%,5年累计生存率为54.3%。
PEI具有并发症少、操作简便等特点,在超声引导下进行肿瘤穿刺,将95%无水乙醇注入瘤体,通过其渗透作用使肿瘤细胞坏死,并可降低肿瘤疾病恶性程度,尤其适用于合并肝硬化的小肝癌患者。有研究显示,肝癌患者采用PEI、小肝癌切除术治疗的5年累计生存率分别为59.0%、61.5%,两者无明显差异[5]。孙巍等[6]研究显示,与单纯TACE治疗相比,PEI、TACE联合治疗PHC患者,总有效率、甲胎蛋白(AFP)下降率、3年生存率均有效提高,提示PEI、TACE联合治疗效果更好。PEI具有以下特点:(1)术后复发率较高,需对多发结节进行多次治疗,且多次治疗对总体生存率无明显影响;(2)对于面积过大的肝癌,治疗效果不理想;(3)部分患者存在肿瘤隔膜,可对无水乙醇扩散起到限制作用,大量注射可损伤肝功能,且扩散不均匀。因此,对于面积过大的肝癌患者,单纯采用PEI,难以取得较好的治疗效果,需与其他方式联合治疗。
MCT通过微波对肿瘤进行局部加热,合理控制加热时间、温度,进而对肿瘤细胞进行选择性杀灭,其原理为肿瘤血管结构异常,高温下升温快,使肿瘤组织、邻近正常组织产生温差(5~10 ℃),且肿瘤组织散热效果差,停止加热后,高温可持续较长时间,热损伤程度更大。肝脏肿瘤细胞、正常细胞临界点分别为42.5~43.0 ℃、45 ℃,为高温杀灭癌细胞提供基础。江璧锋和林华明[7]对92例PHC患者进行随机分组,对照组给予TACE治疗,观察组给予TACE、MCT联合治疗,结果显示,与单纯TACE治疗相比,TACE、MCT联合治疗可抑制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AFP高表达,提高患者免疫功能。
血管性介入、非血管性介入均具有独特的适应证、局限性,联合治疗可弥补单种方式的不足,提高整体疗效。目前,临床常用的综合介入治疗包括TACE联合手术、TACE联合局部消融、TACE联合化疗等。
手术切除仍为治疗早期肝癌患者的首选手段,许多研究探讨了术前行TACE能否改善患者生命质量,延长生存期。一项长期随访研究显示,单一术前TACE或术后TACE对行部分肝切除术的肝癌患者远期生存无明显影响,而术前联合术后TACE可提高患者累计生存率[8]。术后行TACE可尽早发现、处理残留微小病灶,利于控制肿瘤。周健等[9]研究显示,与单独手术切除相比,PHC患者术后辅助TACE治疗,可有效提高无病生存率、总体生存率。
TACE通过栓塞肝癌滋养肝动脉,发挥杀灭肿瘤细胞、改善预后治疗效果的作用,但无法完全杀灭肿瘤细胞。消融为根治性治疗方式,对于直径≤3 cm的小肝癌患者,其效果、远期生存率与根治性手术相近,但对于大、多病灶中晚期肝癌患者的疗效不甚理想[10]。由于碘油可作为消融(CT引导)靶向目标,栓塞可减少消融热量散失,故理论上TACE、消融联合治疗肝癌患者,可起到协同效果。有研究显示,对于中晚期PHC患者,TACE联合消融治疗2、3年生存率分别为54.84%、35.48%,显著高于单独TACE疗法的32.26%、12.90%[11]。因此,TACE联合局部消融治疗PHC患者的有效性更为理想。
TACE杀灭肿瘤的同时,可在术后24 h内引起VEGF合成显著升高,促进肿瘤微血管再生,使TACE的疗效显著降低。抗血管生成治疗可抑制肿瘤侧支循环建立及血管内皮细胞生长,与TACE联合可提高抗癌效果,减少复发、转移,已成为肝癌患者治疗的新模式。常用抗血管生成药物有内皮、血管抑素、基质金属蛋白酶抑制剂、TNP-470、肝素及其类似物、血小板因子4、索拉非尼等。
介入治疗辅以中医治疗(保肝、提高免疫力、扶正固本等)可提高肝癌患者的免疫功能[12];同时,TACE治疗时,将中药制剂(斑蝥素、鸦胆子油、莪术油、白芨等)直接注入,具有栓塞作用持久、完全及侧支循环形成少等特点。
综上所述,随着技术的进步,介入治疗PHC患者取得显著的成绩,但由于肝癌生物学特性复杂、血供特点特殊,且目前对其认识仍存在局限性,TACE后肝癌转移、复发率仍较高,对患者生存率造成严重影响。在单一治疗手段无法对肝癌完全根治的当下,综合介入治疗(TACE与其他治疗方式联合)成为肝癌治疗发展方向及最佳选择。对肝癌血供特点、TACE治疗后生物学行为加强基础研究,为治疗方案的优化提供依据,为肝癌介入治疗亟待深入研究的重大课题,对减少复发、延长生存期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