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红脯鸟

刘成章

赏析

在写法上，本文有两点值得借鉴：1.行文流畅，叙事简明。本文讲述了儿时家里养的一只黑猫，因为缺少人的关爱与信任，最终成了一只野猫的故事。作者以时间为序来记叙，交代了黑猫“走丢”的经过以及它再出现时对人的陌生与警觉。从家猫到野猫，从“信任”到“不信任”，使它成为家里的“最后一只猫”。2.情节波动，主题深刻。本文除了写出黑猫的特点，还寄托人与动物之间的某种关系。黑猫最初虽然不令人喜欢，但是对人还算信任，后来对人逐渐失去信任。它最初只是在家待得无趣，才经常跑出去;后来，它没有人管，就渐渐不回家，最终对人一点都不信任了。其实，人与动物之间需要信任与尊重，哪怕不喜欢、不理会，但也不应该去伤害。

那是一些红脯鸟。它们的头和尾如小燕般黑，背和翅是鸽子灰，肚脯最打眼，柔美的红，宛若沾上了我们种下的红玫瑰的花瓣。（运用比喻，描绘出红脯鸟外形柔美的姿态）它们是专门为喝水而来的。

红脯鸟有了这样的第一次之后，就成了我家院落的小常客。我正伏在案头做着什么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就忽然瞥见几朵柔红自天飘落，空气里的温度好像因之有了微微的上升，我知道一定是它们来了。但它们对人总是保持着一种警惕，来了之后，并不径直飞向桶沿，而是先站在墙头上或树梢上，小眼睛骨碌碌转上几转，确信院子绝无人迹之时，才会飞向目标。它们喝水的姿态真让人百看不厌。我有一次透过玻璃窗去看它们的时候，其中一只也正斜着脑袋看着我;它大约看见我并无什么动作，并无什么歹意，便不慌不忙地又去喝水了。（细节描写勾画出红脯鸟来院子里喝水时的模样，十分可爱）

有时候，桶里的水并不是很满，它们的喙够不到，那可难为了它们。它们试了又试，最后不得不悻悻離开。于是，我赶紧打上半盆水添到桶中。（“赶紧”表现了“我”对红脯鸟的喜爱之情，怕它们离开）本以为它们早已飞远了，可是我刚一进门，它们就倏然又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桃子红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钻出各色鸟雀，大的，小的，色彩朴素的，如同做了美容手术且装扮妖艳的，一伙又一伙地来争食。那些鸟雀们东一口西一口的，两三天下来，硬是将半树桃子咬得烂兮兮的。红脯鸟呢，当然也在众食客之中，不过它们总是两只或三只共吃着一只桃子，绝不胡乱糟蹋。这使我对它们心生爱怜，在驱赶别的鸟儿时，对它们网开一面。红脯鸟一定是看出了我对它们的特殊优待，心怀感激，吃得更加细心，竟能将桃子啃得一干二净。于是，枝上突兀着几颗不存一丝果肉但并未断蒂的桃核儿。我看了看，桃核周围大部分地方皆是一片虚空，几乎没有什么落爪之处。我惊讶地想了又想：它们难道是一边扇动着翅膀一边啃食的吗？这不是辛苦得太让人难以想象了吗？哦，这美丽的可爱的鸟儿！（运用对比手法，通过写其他鸟雀来突出红脯鸟之美，又以其他鸟雀争食时胡乱糟蹋来写红脯鸟吃得细心，引出下文“我”对红脯鸟的优待与敬重）

一日，我们上街吃了顿饭，桶里没攒下多少水。我回家之后，透过玻璃窗刚好看见三只红脯鸟口渴难耐地站在桶沿边，一次又一次地伸长脖子，向下试探，但水太少了，只有小半桶，它们硬是无法够到。明知够不到，却还是越来越焦灼地频频试探，结果一只红脯鸟一不小心，竟掉入桶中。我听见它不断地扑腾着、挣扎着，而桶里的空间太狭窄了，它竟无法重新飞起来。偏偏这时候来了快递邮件，等着我签收。我边签收边扭头看，那一刻，另外两只鸟儿忽然全都蓬起了浑身的羽毛，烈焰一般地先后冲进桶里，义无反顾。接下来是一阵让人揪心的竭尽全力的繁响和鸣叫。不用说，它们是在勇敢地搭救它们的妻子或者丈夫，或者仅仅是朋友。及至我迫不及待地扑到水桶边时，三只泡在水中的红脯鸟虽然还有些互相往外拉拽的意思，但都已奄奄一息。我很为自己的迟缓行动而愧疚。我心痛地颤抖着双手把它们掬了出来，小心地把它们湿淋淋的身躯放在桌子上，并用干毛巾轻轻擦拭着它们的羽毛，然后让太阳照晒着它们。（“颤抖”表现了“我”对红脯鸟的怜惜与愧疚之情）说来实在万幸，不久，它们竟都恢复了生机，又过了不多一会儿，它们又重新飞上了天空。（此段通过“营救场面”来写红脯鸟重情重义，舍身救助陷入险境的同伴）

我欣喜地目送着它们。我心里对这些勇于互救的鸟儿涌出了深深的崇敬之情。至此，我才算看到了它们全部的美丽，那是一种高情远致的绝美。它们的羽翅上浮漾着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浮漾着令我们这个世界生生不息、芬芳氤氲的精神元素。（交代故事结局，令人欣慰。其实，红脯鸟的美不仅在外表，更在精神）

（选自《光明日报》2017年12月31日，有删改）

（插图/罗家平）

赏析

本文以红脯鸟为写作对象，展现了温馨院落里和谐共生的自然状态。作者特别细心，将红脯鸟的美丽、友善、互助等特点淋漓尽致地写出来。由鸟及人，我们也能从文章中获得思考，尊重生命，彼此珍爱，和谐与共。在写法上，本文善于运用修辞，并侧重细节描写，将红脯鸟觅食、救助等场面写得生动逼真。我们先看红脯鸟的外观：黑色的头和尾，灰色的背和翅，红色的肚脯像红玫瑰的花瓣，让人心生怜爱。“小眼睛骨碌碌转上几转”是传神之笔，突出了红脯鸟机灵可爱的特点。另外，“再次飞回喝水”“不糟蹋桃子”“水桶里救助”等场面，经过作者细腻勾绘，使人目睹这生灵的生命曲线。红脯鸟是聪明的，并具有友爱互助的精神，这是一种绝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