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芳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民航学院, 郑州 450046)
改革开放40 多年来,我国依靠高强度的投资和对外贸易保持了多年的高速经济增长,目前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然而近年来投资效益的边际递减效应明显,我国经济增速逐渐变缓,经济增长方式逐步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型[1]。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增长”[2],高质量增长不仅注重劳动力和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的投入,更加强调创新驱动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意义。技术进步是区域经济增长乃至国家发展的根本动力,是提升综合国力,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根本途径。早在19 世纪,著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3]就指出技术进步是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法国经济学家Perroux[4]在研究区域经济发展问题时提出了增长极理论,认为技术的进步能够为经济发展引入增长点,实现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丹尼森[5]以美国为研究对象分析了资本和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认为在经济增长中技术进步的作用大于资本的作用;Sener 等[6]针对技术进步全球竞争力策略与经济增长的传导机制开展了研究,指出技术进步全球竞争力策略有助于国家经济保持持续的竞争力和长期的增长力;陈柳等[7]以我国27 个省份为研究对象分析了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原因,指出本土的技术创新水平是重要原因之一;赵丽洁[8]基于协同理论与创新理论分析了我国各地区之间的协调程度,计算出各地区的创新能力与经济发展的协调指数;杜晓明[9]采用计量方法对我国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的协整关系及因果关系进行了论证,对两者之间的动态变化关系进行了估算;曹裕等[10]利用中国各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分析了创新能力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认为随着时间推移,创新能力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逐渐加强。
通过对已有文献梳理发现,国内外对技术进步与经济发展相互促进关系的研究相对较多,但鲜见有针对两者之间协调关系的研究,同时大多数学者均是从经济增长“量”的角度,缺乏从经济增长“质”的角度开展研究。本文分析了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质量的相互作用机制,从技术产品规模、技术资本投入、技术劳动投入以及利用外资水平4 个方面构建了技术进步指标体系,参考任保平(2016)[19]关于经济增长质量的研究成果,从经济增长效率、经济增长结构、经济增长稳定性、福利和成果分配、生态环境代价以及国民经济素质6 个方面构建了经济增长质量指标体系,以京津冀地区为例,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进行实证分析。通过计算京津冀三地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质量序参量以及两者之间的耦合协调度,对京津冀区域发展存在的问题进行剖析并提出建议,对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人们一般认为,技术进步会自然的促进经济的增长,原因是:(1)技术进步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通过增加企业绩效保证经济的持续增长;(2)技术进步可以促进企业优胜劣汰,优化产业结构,虽然在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产业结构调整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大小不同,但是作为经济增长的内在推动力,合理的产业结构能够优化生产要素和资源配置,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3)技术进步能够调整区域的劳动分工,提升区域产业的竞争力,提高区域经济增长质量;(4)技术进步具有“扩散效应”,随着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技术交易的频繁开展,为了获取超额利润,技术先进的区域或者国家会有偿转让技术,使得技术相对落后的区域或者国家劳动生产率得到提升,增加产出以及产出收益,提高整个区域的经济增长质量[11]。但事实上,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有些时候反而会阻碍经济的发展,如模仿创新相对自主创新的难度较低,相当一部分企业会倾向于采用模仿创新战略,使企业投入大量的研发经费进行重复工作,导致研发经费的产出效率低下;若企业投入较大的力量开展风险高的项目,可以加快技术进步速度并提高产业集中度,但也导致了生产效率偏低,不利于经济增长;若企业追求技术进步而增加投入,就会导致当前针对生产性的投资减少,使得企业产出降低,如果技术进步的成果或者成果转化率不能弥补机会成本,就会阻碍当前经济的增长;技术相对落后的地区所具有的学习能力一般较低,具有急功近利心态,受到技术基础薄弱等因素的影响,浪费大量的技术创新投入。
经济增长能够为技术进步提供有力支撑。技术进步离不开创新,创新需要较高投入、存在高风险和不确定性,对外部环境具有较大依赖。良好的经济条件是外部环境的基础,为人力资本投入和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保障,通过引入大量优秀的创新人才,能够夯实技术进步基础,提高区域科技竞争力。通过设立专项给技术进步贡献者以物质性激励,按照贡献绩效大小给予物质奖励,能够最大限度的刺激技术人员开展技术创新,保证区域技术具有持续竞争优势。
科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认为经济增长的三大要素分别是技术进步、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这里面的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为纯物质量指标,与技术进步是相对分割开来的。在实证分析过程中,由于技术进步较难完全体现在技术要素中,使得技术要素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与实际有所偏差,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认为,内生技术进步需要大量的科研资金投入,这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国外资本的介入。因此在测度技术进步时除了技术产品外,本文考虑补充技术资本和技术劳动两大因素,同时将技术外资作为并列的生产要素。本文测算指标选取如下:(1)技术产品规模。大多数国内外学者选取技术产品的具体指标差异较大,有三大专利申请和授权量,新产品销售收入,两者综合指标等[12]。在市场有效的前提下,新产品销售收入可以用来反映新产品的数量,但由于技术进步的滞后性,同时企业基于避税、获取政府支持以及同行竞争的考虑,新产品的销售额有可能被夸大[13],因此本文考虑采用三项专利申请授权量来表示区域的技术产品规模;(2)技术资本投入。资本要素指标主要包括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本文研究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之间的关系,选取资本要素中的科研资金数量来度量技术资本,科研资金的来源主要包括内部和外部支出两部分,一般认为,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外部支出起辅助作用[14],对科研创新成果的产出具有间接性,因此选取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内部支出作为技术资本投入测度指标;(3)技术劳动投入。人是知识的载体,同时具有主观能动性,在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技术进步能够有效提高劳动生产率,在衡量人力资本时主要考虑人力资本素质的提升[15-17]。因此本文在考虑人力资本时,考虑真正开展科学研究、从事新产品研发的技术型人才,选取研究与试验发展(R&D)人员全时当量作为人力资本的代理指标;(4)利用外资水平。利用外资水平主要是指国外在东道国进行固定资产建造和购置的投资,可以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利用外资的数据来表征投资规模,本文采用该指标测度利用外资水平。
一般意义上讲,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包括数量与质量两个维度,经济增长也不例外,其中经济增长的数量,为经济增长的质量提高物质基础,而经济增长质量是经济增长数量可持续扩张的保障[18]。经济增长质量是一个复合性的经济概念,包括经济增长的多个方面。从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条件来看,国民经济素质影响经济增长质量,包括基础素质、能力素质和协调素质。其中基础素质是保证国民经济运行的基本条件;能力素质是指实现国民经济运行的能力条件;协调素质是指改善国民经济运行的自我调控条件。从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过程来看,经济增长的效率、结构和稳定性影响经济增长质量。其中效率是指各种要素单位投入的产出值,反映经济增长的有效性;结构是指国民经济结构,反映国民经济产业结构、投资消费结构、金融结构以及国际收支内部的比例关系;稳定是指经济增长的平稳程度,过大的波动可能会导致失业、通货膨胀等一系列问题的发生。从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结果来看,福利分配和资源环境生态环境代价影响经济增长质量。其中福利分配主要是指居民的收入和福利增长情况,体现经济发展成果全面共享的理念;资源环境生态环境代价是指单位产出下资源和环境的消耗成本,体现了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从目前的研究实践来看,GDP 技术进步增长率能够有效的衡量经济增长质量,但是该指标并未充分考虑经济增长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如环境污染、资源短缺、贫富差距等。为了更准确地测度我国区域的经济增长质量,本文参考任保平(2016)[19]关于经济增长质量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方法,从经济增长效率、经济增长结构、经济增长稳定性、福利和成果分配、生态环境代价以及国民经济素质6 个方面测度经济增长质量,选取全员劳动生产率、第三产业占比、消费者物价指数、人均GDP、单位产出能源使用量和社会保障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作为具体测算指标。其中全员劳动生产率、第三产业占比、人均GDP 和社会保障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作为正向指标,消费者物价指数和单位产出能源使用量作为负向指标。
本文在确定各指标权重时采用熵值法,这个方法根据指标的相对变化程度确定权重,权重计算结果客观、可信,排除了主观性影响,具体步骤如下:
(1)数据的标准化。为了消除不同指标之间量纲和单位的影响,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正向和负向指标标准化计算式分别为式(1)和式(2):
式中:uij为第i个序参量的第j个指标原始值,为n个序参量的第j个指标的最大值,为n个序参量的第j个指标的最小值,为第i个序参量的第j个指标归一化值,n为序参量个数。
第i个子系统在第j个指标中的比重pij计算式为:
第j个指标的熵值ej计算式为:
利用差异系数来表示权重,差异系数ωj的计算式为:
式中:m为评价指标个数。
假设U1表示技术进步的序参量,U2表示经济增长质量的序参量,其表达式为2 个或2 个以上系统彼此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联合在一起的现象称为耦合,耦合反映了子系统之间相互依赖、互相促进的动态联系。结合物理学容量耦合的概念,对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的耦合度函数定义为:
式中C为耦合度值,其数值在0~1 之间,越接近于0,表明系统之间的耦合性越差,越接近于1,表明系统之间的耦合度越好。
为了更好的判别京津冀区域的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的交互耦合协调程度,本文构建了耦合协调度模型,耦合协调度函数的定义为:
式中:T=aU1+bU2,为综合协调指数,反映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之间整体的协同效应,D为耦合协调度,反映协调发展水平,a和b系数赋值参考李瑛珊[20]的原则,选取a=b=0.5。根据耦合协调度值的计算结果以及技术进步序参量U1与经济增长质量序参量U2大小关系,提出了京津冀区域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协调度判定及分类标准,如表1 所示。
表1 京津冀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协调度判定及分类标准
续 表
所用数据来源于2009~2018 年京津冀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 以及中经网统计数据库。将京津冀3 个省市的各指标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后,得到指标权重,利用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模型计算得到京津冀3 个省市历年的C、D、T、U1和U2值,得到京津冀地区3 个省市的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质量耦合协调关系如表2 所示,各地区耦合协调度变化趋势如图1 所示。
表2 2008~2017 年京津冀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耦合协调关系
图1 京津冀三省市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耦合协调度变化趋势
从计算结果上看,京津冀区域三省市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的耦合协调度从类型Ⅰ~Ⅳ依次递增,北京的耦合协调度高于天津,天津的耦合协调度高于河北,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省市的耦合协调度逐渐增大,具体分析结果如下:
(1)北京耦合协调度第一,2008~2011 年表现为初级协调发展,2012~2016 年表现为中级协调发展,2017 年表现为高级协调发展,这是由于北京是京津冀区域经济金融最发达的地区,为技术进步提供了优质的土壤,同时注重技术进步的提升,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的耦合度比较高。2008~2016 年表现为技术进步滞后性,这主要是由于技术进步的产业化需要一定时间,具有滞后性,北京高等学府众多,为技术进步提供保障,未来经济发展潜力巨大。
(2)天津耦合协调度第二,2008~2014 年表现为勉强发展,2015~2017 年表现为初级协调发展,整体上表现为技术进步滞后型,这主要是由于滨海新区的成立,为天津引入了巨额资本,经济增长质量的发展相对于技术进步快速增长。
(3)河北耦合协调度第三,2008~2017 年表现为勉强发展,与河北省整体经济发展水平较落后相关,除2014 年表现为经济增长质量滞后型外,整体上表现为技术进步滞后型,但技术进步序参量U1与经济增长质量序参量U2差距较天津小。
本文旨在探讨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之间的相互作用,从耦合度和协调耦合两个角度,以京津冀区域为例,测度了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两个子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发展情况。通过研究发现,京津冀区域耦合协调度整体处于勉强协调发展类型以上,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存在时间空间上的差异。从时间分布上看,历年的耦合协调度逐渐上升,表明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质量具有良好的发展态势;从空间分布上看,北京的协调度明显高于天津,天津的协调度明显高于河北,三省市之间存在不协调、不平衡的现象。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具体政策建议,为我国区域协调发展和经济转型提供参考。
(1)转变理念和发展模式,努力构建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协同发展良性循环机制。高质量经济增长能够聚集更多的资金、信息以及原材料等优质资源,吸引更优秀的人力资源,为技术进步打下基础。同时技术进步有利于产业升级,表现在商业模式、管理机制以及产品研发的多个方面,有助于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为高质量经济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
(2)利用制度和政策手段,构建现代产业发展新体系。着手布局高新技术产业,引导创新资源向科技创新汇聚,鼓励高新技术企业之间开展合作,打破区域间人才流动壁垒,提供校企合作平台,引导和推介高校和企业之间的合作,提供高新技术研发补贴,加快创新成果的市场化和商业化。
(3)通过多层次的考评体制推动经济的健康发展。京津冀区域目前依靠劳动力资源和原材料资源消耗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是缺乏可持续性,地方政府应该从长远考虑,将技术进步作为经济增长的主要要素。中央政府应该把绿色发展纳入地方政府绩效考核体系中,促进企业开展绿色研发、绿色制造、绿色生产活动,实现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质量的同步发展。
(4)利用改革开放实现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活动,释放改革红利。构建新型区域间竞争合作关系,搭建区域间开放合作平台、渠道和协调机制,为加快区域协调发展提供强大动力。深化体制改革,弥补政府职能转换不到位、市场体系不完善、企业改革不彻底等体制机制的“短板”。最大限度利用政策优势,落实技术进步成果,激活市场,夯实发展的微观基础,激活实体经济发展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