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副文本在新闻报道中的情绪设置功能研究

【摘要】移动互联网时代中，对于网络叙述的研究早已不再局限于对新闻本身的研究，超链接、短视频、其他用户评论等等网络副文本也成为研究对象。在网络副文本成为个体的重要信息来源之一的情况下，其在内容构建、场景化、群体情绪等方面都对受众的情绪、观点起到一定的引导作用。本文从网络副文本影响用户情绪的原因出发，探讨网络副文本如何进行情绪设置，并根据具体案例分析网络副文本进行情绪设置的效果。

【关键词】副文本;情绪设置;舆论引导

中图分类号：G21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0.23.044

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带来了媒体的变革，人们接收信息的方式从受众被动接收信息到用户主动获取信息。信息内容不再局限于文字、图片，而增添了短视频、超链接、直播等等呈现方式。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9年6月，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8.47亿。随着新旧媒体的不断融合与内容形式的不断拓展，网络叙述的文本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信息来源。

人们接收一般网络信息文本同时，也受到超链接、短视频、其他用户评论等等网络副文本的影响。这些网络副文本从内容场景化、信息场景建构、意见领袖引导等方面出发，对信息受众起着相应的情绪引导作用。本文从网络副文本影响用户情绪的原因出发，探讨网络副文本如何进行情绪设置，并根据具体案例分析网络副文本进行情绪设置的效果。

1. 概述

1.1 概念辨析

1.1.1 网络副文本

法国文学理论家热奈特曾对“副文本”一词进行了文学文本角度的阐释和界定，认为：副文本是指标题、副标题、前言、插图、注释以及其他附属标志。副文本与正文本之间具有寄生性和边缘性，两者共同构成文本意义。在互联网时代，文本的表现形式与传统文学文本相比有了较多的改变，但二者的构成与表现形式同样存在着诸多相似之处。因此，网络叙述的文本学者们也根据副文本理论，提出了用正副文本的概念来研究网络文本的叙述形态的方法。作者、标题、副标题、引语、编者按、图片、图表、表情包、视频、跟帖评论、延伸阅读、智能推荐等等被认为是网络副文本的内涵，它们穿插或环绕在正文本周围，对正文本的叙述策略、意义构成、文本阐释和文本间的关系产生重要影响。

1.1.2 情绪设置功能

20世纪70年代，美国传播学者麦克姆斯和肖提出，大众传播具有一种形成社会“议事日程”的功能，传播媒介以赋予各种议题不同程度“显著性”的方式，影响着公众瞩目的焦点和对社会环境的认知，即大众传播的“议程设置”功能。在“议程设置”功能的基础上，徐翔加入了情感和情绪因素，提出了大众传播的“情绪设置”功能。情绪设置功能认为，媒介传播在影响人们以怎样的情绪思考和表达方面，有足够的作用与效果。该理论将情绪作为研究点，成为舆情调控和传播效果研究的重要路径之一。

网络副文本的情绪设置研究即对网络传播中，正文本之外的作者、标题、图片、视频、跟帖評论、延伸阅读等等副文本内容进行分析。研究用户在查看网络信息时，受到网络副文本情绪引导的原因、表现和效果，从而能够更有效地把控潜在风险，全面地展开舆论引导工作。

1.2 研究理论

1.2.1 沉默的螺旋与情绪的螺旋

沉默的螺旋理论的表述最早开始于1974年诺伊曼的论文《“沉默的螺旋”：一种舆论学的理论》，认为在群体意见表达中，受到从众心理、群体压力等因素的影响，大众的意见会出现对某种主导意见的偏倚和螺旋。在情绪设置功能的研究中，情绪因素被考虑进沉默的螺旋理论，认为在群体意见表达的过程中，情绪元素在公众舆论中更容易“螺旋”化。人们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个人观点和态度时，更加倾向于表达相同的情感，在情绪感染得到增强的情况下，可能形成情绪循环。

1.2.2 情绪引导

美国心理学家Albert Ellis在创建“理性情绪疗法”期间提出“情绪ABC理论”：触发事件发生后，个体由于认知和观念不同，将导致不同的情绪和行为。用“情绪设置”的效果来对应“情绪ABC”理论，则指大众传播能够通过“情绪设置”来影响人们的认知和判断，并改变个体最终的情绪或行为，达到舆论引导的效果。

2. 网络副文本影响情绪的原因

要探讨网络副文本的情绪设置功能，也需分析网络副文本能够影响情绪的原因。本文将原因从技术、用户、群体心理、情绪感染等方面出发，分为“技术带来的内容变革”、“用户阅读习惯碎片化”、“群体意见下的情绪化”、“情绪感染后的扩大化”四个方面。

2.1 技术带来的内容变革

2019年6月，工信部发放5G商用牌照，标志着我国进入5G时代。在这样的技术背景下，传播媒介、传播者和传播内容，都将迎来巨大的变革。互联网诞生以来，新闻传播的内容形式也伴随着不断的改进。“两微一端”的信息传播平台，不仅使得用户能够对信息即时反馈、互动、发声，也将传统的图文新闻扩展为短视频、超链接、推荐阅读等多样内容形式。社会表达主体从单一大众媒体换位为媒体、意见领袖、专家、普通网民等多个表达主体。截至2019年6月，我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7.59亿，作为用户获取信息的重要方式，短视频逐渐展现出其强大的社会影响力。

2.2 用户阅读习惯碎片化

网络传媒的发展使得人人都能够成为传播者，拍摄技术进步和传播渠道的扩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信息量。面对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阅读的方式变得碎片化，完整的信息被分类分解，短视频中常常凝聚着最核心的部分。相较于文本较长的正文部分，短视频的画面+碎片化信息呈现、评论的简短观点呈现，都更加符合如今人们的阅读习惯。同时，阅读了大量相同观点的跟帖与回复，对于读者的情感判断与情绪偏向，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因此，用户阅读习惯的碎片化，也是网络副文本影响用户情绪的因素之一。

2.3 群体意见下的情绪化

在群体心理学研究中，不少学者认为群体的意见常常影响着个体的意见。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勒庞认为，在群体之中，人的个性会被湮没，独立思考和推理能力会丧失，并且伴随着智力的下降，变得冲动、易怒、轻信。网络副文本中的跟帖评论，正是在信息传播的过程中创造了一种“大多数人”的情绪氛围。以“微博”为例，热门微博之下的上千甚至上万条评论中生成了群体情绪，点赞或跟帖较多的热门评论则是较能体现群体情绪和观点的部分。在这样的群体情绪影响下，个体的情绪可能产生变化，转而认同群体的意见，并对这样的情绪产生认同感。同时，网络之中存在较强的情绪感染力与较弱的情绪感染力，提出观点、有理有据的评论通常有着较强的情绪感染力，而只着重于自我表达的评论则有着较弱的情绪感染力。在情绪碰撞的过程中，较强的情绪具有更强的情绪感染力，持相同意见的情绪不断聚集、强化，对个体的情绪变化产生一定的影响。

2.4 情绪感染后的扩大化

哈特菲尔德（Hatfield）、卡乔波（Caciop- po）和拉普森（Rapson）在1993年提出“情绪感染理论”，认为个体在与他人交流互动的过程中，会不自觉模仿和同步他人的表情、声音、姿势、动作，从而趋向群体情感上的一致。网络副文本的情绪设置中，传播者能够通过对标题、精选评论的设置，营造出“群体情绪氛围”，使之对读者进行情绪感染，吸引读者对同样的情绪进行模仿，并趋向群体情感的一致。如微信公众号文章的评论区，评论内容通常由管理员筛选得出，后台管理员得到了对这种群体情绪进行设置的权力，能够选择呈现相似情绪的评论内容，从而影响读者的情绪。

3. 网络副文本进行情绪设置的体现

3.1 媒体：短视频和超链接对事件场景化

图像类的副文本元素加入信息之中，能够比单纯的文字叙述更加直观、形象。移动互联网时代，媒介生产致力于营造“在现场”的移动化、实时化和互动化的用户体验。短视频与超链接在信息传播中的使用能够建构出一种较为具象的传播场景，使得用户产生心理在场的体验。超链接能够将与正文信息相关的其他信息分别罗列，使得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或背景资料、其他信息都更加全面使得事件场景更加完善。如微信公众号、知乎、微博等社交平台中由个人或媒体发布的长文章，通常会附上相关信息链接，也会在文末插入多篇相关的推荐阅读。伴随着AI、VR技术的逐渐兴起，智能终端设备使得人们能够在虚拟的场景中得到现实空间中身临其境的体验。这类的副文本在技术层面上的突破，增强了用户对信息的满足。如纽约时报（NYT）推出的关于报道叙利亚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儿童的VR作品《流离失所》，用户可以自行选择观看的视角，配合音效了解叙利亚儿童的生存状况。

3.2 网民：评论信息逐渐完善场景建构

用户的评论跟帖同样能够完善场景的构建。这样的场景构建通常来自于网民们情绪感染性的叙事描绘，在多个个体的不同描述与信息补充后，事件得到进一步的描绘和叙事。这些带有个人情绪的情感描绘使得新闻事件在补充信息更加全面和清晰的同时，也变得更有情绪趋向。受到这些带有情绪化的场景构建的影响，网民们对新闻事件有了更多了解的同时，也可能被这样的情绪影响。另外，点赞数较多的热门评论通常最能成为个体情绪判断的因素之一，而这些评论大多呈现出浓缩性、调侃性的特征，利用简短地表达方式还原出网友们的情绪观点，激发公众情绪，并推动事件中的情绪传播。以微博澳洲大火的新闻报道为例，在“新浪新闻”发布的“部分物种或在澳洲大火中灭绝”的新闻中，热门评论进一步补充了火灾发生前期澳大利亚政府不合理的处理方式、预防火灾受到的阻力、政客们的不作为以及火灾的严重后果，同时对动物的灭绝表达出悲痛情绪。这些评论信息在原新闻报道的基础上补充了事件叙述，完善了事件的场景建构，并带有一定的情绪。

3.3 意见领袖的发声引导

意见领袖在新闻报道中，通常以提出与事件相关的观点的方式发声，并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引导舆论的作用，通常由网络红人、相关领域专家、各个机构等等组成。社交平台的互动机制逐渐完善之后，意见领袖们也能够转发、评论或点赞相关新闻事件，而这些评论与互动也同样影响着其粉丝群体的关注与情绪判断。由于意见领袖在其粉丝群体中具有相当的可信度与观点支持度，因此意见领袖们对事件发声的情绪往往容易感染起粉丝群体。以微博为例，微博系统为每一个用户进行评分，被成为“权重”，权重高的用户评论及容易成为热门评论。而坐擁上万粉丝的意见领袖们的转发和评论，也能够受到更高的权重。同时，同一事件不同意见领袖的观点表达，也将会引发其追随者的跟帖。

3.4 持相同观点的水军的使用

群体意见和群体情绪是影响公众情绪的重要因素，大量的相同观点和情绪的反复表述能够营造出相同的情绪氛围，以影响个体情绪。因此，一些舆论宣传公司，常常使用购买大量相似评论的方式来制造舆论氛围，营造情绪，从而影响个体用户。但随着新媒体的进一步发展，网络用户也在信息轰炸的过程中形成了个体对事件的判断力。评论与事实相差太悬殊，对新媒体抵抗力较高的用户来说，就能够识别被营造出的情绪假象。

4. 网络副文本的情绪设置功能效果分析

网络副文本的情绪设置功能在社交平台中已经有所使用，在舆论引导上也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效果。网络短视频具有较强的可视化特征，情绪感染力强，营造“在场”观感;推荐阅读和超链接完善事件经过和资料;网络评论展现群体情绪。在这些网络副文本的综合作用下，舆情呈现出如下特征：

4.1 观点趋于一致

短视频的可视化增强了文本信息的引导效果，大量相似的网络评论与情绪倾向会影响网民的情绪判断，并形成“情绪的螺旋”。相同情绪的观点越来越多，形成观点一边倒的局面。即使有少数不同观点的提出，也会在跟帖和其他评论的声音中淹没。在微博这类用户量较大的社交平台上，受到情绪设置功能的影响，群体对新闻事件的意见和情绪趋于一致。

4.2 舆情稳定

受到情绪设置的网络副文本能够防止新闻事件中部分自媒体的舆论误导和情绪绑架。尤其是在有关社会公共安全的新闻事件发生时，舆情稳定尤为重要，而政府在积极应对、公开透明的同时，媒体的适当情绪设置，也能够让舆情得到稳定。

4.3 辟谣迅速

新闻事件未完全明了时的部分谣言的传播，常常会引发社会的恐慌。而网络副文本中的跟帖评论事件亲历者或其他用户对新闻事件的不断补充完善也能够使得谣言的传播得到遏制。迅速的辟谣能够防止谣言扩散，稳定舆情。

5. 结论

网络副文本作为正文本的补充，也具有一定的情绪引导功能。网络叙述中，副文本可能使得网络叙述从个体行为演变为群体性的叙述。恰当地利用网络副文本的情绪设置功能，对社会舆论引导和舆情稳定，都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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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妍，女，（1996.2-），重庆人，硕士学位，中国传媒大学，研究方向：广播电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