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杰
(大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大理 671000)
马克思主义诞辰200周年以来,在习近平总书记的大力倡导下,马克思主义越来越得到国内外的高度认可,许多研究人员也参与到马克思的文本研究中,并且也产生了很多思想巨作,但在研究中占主体地位的往往是那些表述比较明确,方便归纳概况的文章,但在版本考证及浩瀚的著述方面还存在较大空白,史、著、论三方面的结合还不够紧密,为此需要不断努力去改变研究现状,以马克思的著作、笔记、大纲为出发点,并结合文本写作的背景和过程,甄别各类手稿版本的准确性,避免产生过度诠释,如此才能提升国内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水准。为此,需要做到以下两方面工作:第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必须回到学术层面;马克思晚年慨叹:“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1]马克思晚期写出的一些著述,很多都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思想建构和多元化的实践的路向。在一定程度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对人类未来的命运进行了思考,然而现今诸多解析马克思思想的学者层出不穷,当自己的思想、意图在现今不能被人们理解和转换时,沉睡的马克思还会继续安心沉睡下去吗?
学术研究方法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个人的思想很大程度上通过其著作表现出来,如果不对其著作进行深入探究,采用学术研究方法,使其重要思想完全展现出来,又怎么能称之为“理解马克思”呢?正确的学术研究方法应该为把马克思和其文本作为一个客观对象来进行相关的研究,在政治上对马克思主义的最好辩护就是增加其学术性。第二,学术研究还存在一定的空白,急需研究学者填补;马克思一生创作了很多举世闻名的著作,相比之下,《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哲学思想在很大程度上享有重要的地位,代表性很强,但研究者在研究经典时在很长一段时间却被人们所忽视,在思想关注层面和重视程度方面看也是远远不足的。到目前看来,详细、完全地解读这一论著的书寥寥无几,这在很大程度上对深入探究马克思的思想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并产生了一定的学术空白。从这个角度分析,得到的结论是:研究大量的学术文本在相当的程度上产生了自己的价值,即填补马克思主义哲学领域的研究空白。在前苏联,意识形态的专家研究和马克思主义文献专家研究为马克思主义的两大基本研究学派,把《共产党宣言》《哲学的贫困》《神圣家族》及《资本论》作为研究重点,而马克思早年的那些诗作,笔记及未出版的大纲笔记鲜为人知,手稿大量没有面世,这就造成了学术上的一个空白,例如,《克罗茨纳笔记》《布鲁塞尔笔记》《曼彻斯特笔记》等。实际上,这些笔记在形成马克思后期重要论述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例如,关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就是由三本笔记本组成的,从1843年10月马克思移居到巴黎,开始着手写《巴黎笔记》,直到1845年初,9册内容的笔记才终于完成,期间,马克思在理解社会方面提出了三种方法,分别是“普照光”方法、从后思索方法及人体解剖方法,为后人研究社会,进一步理解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提供了锐利的思想武器。
MEGA《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arx-Engels-Gesamtausgabe)旧称国际版,俗称历史考证版,其设立的目的就是整理出版马克思、恩格斯的原版著作,得到了国际研究专家的一致认可,涉及114本卷宗,其中55本已在2008年出版,其研究人员是来自德国、俄国、法国、新西兰、美国和日本等国的学术研究者,这个研究工作已经成为该领域里面最重要的部分,同时也受到了欧盟的资助。MEGA的出版,体现的是国外对马克思文本、文献的重视程度,同时也为国内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提供了大量资料,但也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国内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短板。
一个思想家的思考方法、路径及理论内涵,其观点可能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观点是怎样形成的,究其原因在于文字、思想与人不一定为一一对应的关系,根据“冰山理论”原则,“一个人的‘自我’就像一座冰山一样,我们能看到的只是表面很少的一部分,而更大一部分在于内在世界,藏在更深层次,不为人所见。”[2],就类似于冰山一样,实际上该说法与隐喻的定义差不多,该原则鼓励人们将注意力转向其内在过程,而不是只关注内容,并将他们带入觉察中,成为正面的能量。举个例子来说,在社会中经常会听到诸如劳动、生产、阶级、国家、市民社会等词汇,这些概念在马克思的写作生涯中享有很重要的地位,但因为不同的著述都有其特定的社会、经济、文化等因素的影响,这些范畴自身甚至含有不同的含义,马克思采用缜密的分析和理性的批判,在资本统治下一种系统的批判理论方法应运而生,即在人道主义层面的、没有形成完整的谴责行为的方法,同时历时时间比较长,发展比较曲折的还有马克思观照世界的独特视角和把握世界的辨证方法,经过实践的检验才到达了一定的高度。
随着我国解释学风潮的盛行,有些人认为文本是由作者与解读者合力完成的,进而得出“文本解读是解读者与作者之间就同一问题进行的对话”这样的结论,我国学界引入“视界融合”的说法,解读者也参与到写作情境之中;这种看法,如果旨在对作者及其文本避免单一性、片面化的理解是有其一定意义的。但严格说来,解读者与作者并没有处于同一情境中,在时代背景、政治经济条件及多元因素的影响下,怎么能称之为“对话”呢?在时间距离差和空间距离差的影响下,面对面的作者与解读者的交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不用说要保证解读者真正解读作者的思想了,作者的写作时间在解读者解读之前就已经结束了;作者与解读者身处于不一样的物理空间。如此看来,不同的解读者在马克思同一文稿、文献的基础上很大程度会产生不同的解读,甚至截然相反,例如,“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关系”一直是西方马克思关注的重点。与国内情况不同,在西方国家,很多研究学者甄别和论证不同的文献和理论,目的就在于证明,在相当程度上,恩格斯与马克思思想是存在差异的,更有甚者提出他们是根本对立的存在,他们研究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宣称发现了一种 “马恩对立论”的假象,并借此提出马克思到恩格斯的思想发展过程是“倒退”的马克思主义!这给国内学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马克思、恩格斯的著述不胜枚举,在不同时期的思想、观点及其论证著述的表述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差别,往往会出现“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情况。20世纪,大多数论者仅仅借助 《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及《哥达纲领批判 》等来对马克思的思想进行阐释并声称自己已经理解了马克思的思想精髓,但产生的往往是在理论实质上的 “斗争哲学”,在社会形态方面的单线论和直线论,具体革命方面的你死我活的策略;而又有一些探究者则截取博士论文、《莱茵报》《德法年鉴》《新莱茵报》等报刊上的文章及《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类学笔记》等所构成的文本系列,从而把马克思的思想理解为理论实质上的人道主义、社会发展方面的相对主义和多元化视角论及渐进式和平改造的策略。其实,这些著述都是在不同时期、不同背景、不同政治经济条件下写作的,虽然作者都是马克思,但其表现的思想却不尽相同,唯有把它们全部纳入我们学术研究的视野范围并进行统摄考察,才能理解马克思思想的丰富内涵及其 发展变化的艰辛历程。如果只根据自己一味的先验看法,人为地撷取其中的几部,从而对马克思进行单纯的判断,怎么可能展现完整而准确的马克思思想的实质和全貌呢?结果只能是简单化和片面性的理解。
截至目前,马克思的很多文本都是由俄文写作而成的,翻译过来的中文版被我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所引用,笔者对文本的中文翻译表示支持,但是其利用价值远没有俄文版的高,进而出现了质量普遍不太高的一些翻译作品,目前,国内学界承认的是中央编译局的翻译。但同样的,对于翻译作为人文社会科学作品的马克思著述,比不上自然科学著作的翻译,究其原因在于自然科学的翻译能够做到单词语句含义的一一对应,甚至在不同语种之间切换的条件下也可以成为现实,但针对人文社会科学的作品,在大多数情况下,两种不同的语种不可能存在完全对应的词汇,很多都是采用勉强翻译,但也避免不了二者各自又有很多含义的词汇,当然我们还需要考虑译者本身就有其独特的意识形态及文化观念上的差异,从而导致不同程度的误解,这些因素的存在都对翻译原文思想的准确性增加了很多难度。
据此,要做到完整的文本研究,第一原则就是做好前提,清理、反思学术基础和方法论;第二原则就是解读文本,不仅要研究个案,也要研究整体,从微观和宏观角度进一步诠释文本;第三原则为研究文本的思想,不仅要考虑到同一思想在不同文本中的演变,也要把在转换过程中产生的不同语种的翻译核心概念定义的损耗纳入到研究范围。在这样的研究体系指引下,才能更好地开展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
通过重返马克思主义,拉近了马克思与我们的距离,其中的超越有:
第一方面,马克思的所有论述都是在一定的理论环境背景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对所批判的对象不了解,就会增加对那个对象本身研究的难度,进而就不能说我们理解了马克思。以《共产党宣言》为例,仔细阅读就会发现,其篇章结构不像《资本论》那么均衡,逻辑结构不一致,并且叙述方式也存在很多差异,原因在于马克思不是《共产党宣言》的唯一起草者,恩格斯撰写了前两章内容但马克思并没有介入,这些差异如果不重返当时的文献纪录及之前的大纲记录,是很难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的。
第二方面,现在我国普遍采用的通行本对时间的定义为:“时间、空间是物质的存在方式”[3],从物理尺度出发作为研究对象的,而马克思想要表达的是:“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它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4],由此我们可以发现,客观把握马克思的思想必须回归到文本角度,重返当时的时代,去挖掘马克思的真正思想内涵。
第三方面,针对东方国家的论述,很多人认为马克思预见了东方世界的发展,认为必须经历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跨越,但俄国的现实就是直接跨入了社会主义,并不存在资本主义社会,对于中国的论述,马克思出于人道主义,只是记述了西方侵略的历史,如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等,别无其他。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现实的、时代的、社会的及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的哲学,在它看来,哲学并不是存在于世界之外,而“是自己的时代,自己的人民的产物,人民的最美好、最珍贵、最隐蔽的精髓都汇集在哲学思想里。正是那种用工人的双手建筑铁路的精神,在哲学家的头脑中建立起哲学体系。”[5]马克思主义哲学最大的超越就在于以实践为基础来研究人与世界的关系,目的在于服务人类的实践活动,更好地处理人与社会的关系。“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6],马克思主义哲学主张的是革命的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本身产生于19世纪的欧洲,在经济、政治的催化条件下,是在近代自然科学影响下诞生的。
历史与传统是客观存在着的,不同的人对其理解不尽相同,对以往学术传统的阐释可能带有很大程度的个人角度和见解,并没有否定前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所作的努力,只是针对当下的研究现状阐发己见,回归到文本研究并不会导致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院化”及“形式主义化”,对于哲学研究,特别是针对国内的研究,应该立足于实践,关注现实,关注现代化的发展。在政治上存在学术性和非学术性的区别,学术性更关注诠释现实,并进行反思和引导,而不是跟随于政策和流行观念的庸俗辩护。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历经两百年,在外部力量和特殊环境的催化下,带动了社会的发展及政治领袖思想的发展,但不得不承认,我国学术成果有限,缺乏对文本、具体思想长期悉心的研究和探讨,对此我们应吸取教训,如果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推进不了当代社会、实践的发展,改变不了学术格局的现状,就不能称之为研究了真正层面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提升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内在研究重点在于提高其学术性,长期以来的研究很大部分是低于马克思的水准,甚至变成了“没有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要时刻牢记马克思主义的三重语境,即作为政治话语的语境、传统观念的语境及学术对象的语境。要时刻倾听实践的呼声,在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时融入历史与现实的深刻分析,在大力提倡哲学创新的同时,深深扎根于哲学革命的基础之上,正确理解马克思的本意,避免“马克思本人把握不了马克思主义的整个进程”的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