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敏 李 明
(东北石油大学 a.人文科学学院;b.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大庆 163318)
日本美学家今道友信说:中国古代文学的一大贡献就是“向人类启示了宇宙中的诗境”,启示了“超越者的美”[1]。这种美主要由作家对世俗的超越意识形成,浪漫主义作品表现更为明显。
首先对“世俗”和“超俗”这两个概念作一个界定。
“俗”,作为形容词,有“大众的,普遍流行的”意思,也有“庸俗、低俗”之意。作为名词,又有“风俗、习俗”之意。因此,“世俗”常指“在社会上长期形成的比较流行的、平庸的、陈旧的、拘泥的礼节习惯及其观念”,如虚伪、虚荣、贪财、势利、圆滑等,也许人们觉得只有人世间才会有这种习气,所以用“世俗”来形容人类的缺点。而文化意义上的“世俗”,多指那些普遍的、有代表性的观念,或已经成为了一种标准、模式和权威的习惯势力等文化现象和传统行为,如随波逐流、趋炎附势、墨守成规等意识和行为。
超俗就是避开世俗,超越凡俗,即文化意义上的超越习俗惯制、习俗规范、传统价值体系的思想意识和行为,面对强大的习俗社会,依然保持自己的主体意识。
人们多认为人原本就有真淳、率真、自然、质朴等天性,只是后来觉得功利、富贵能让人享受到感官情绪的快乐,能满足人的基本生存需要,所以做事就常顺从自己的感官欲望本能或社会流行的平庸的风习观念,被富贵功利所役使支配,趋炎附势,拜倒在权贵富豪脚下,唯权利是求,丧失自己的独立人格,变得“圆滑世俗”了。这里“世俗”表现的精神境界大致相当于冯友兰所讲的自然境界和功利境界。
而“超俗”的超越,也就是相对于现实和现存世界的理想和意义世界,即指人超越物质功利,驾驭和主宰物质功利,以“道义”(儒家)或“天道”(道家)作为人生理想,以义统利(儒),追求精神自由(道),实现对功利财富的超越。
这里的理想和意义没有脱离现实世界,而是高于现实世界,进而指导现实世界,因此,没说“脱俗”,而说“超俗”。
诗仙李白是浪漫主义的典范代表,其作品当然表现了超俗之美,然而,也可以看到其世俗的一面。
李白是唐代诗坛最璀璨夺目的明星。他有大济苍生的宏伟理想,并且希望“不屈己,不干人”,只凭自己的文学才能、霸王之术和纵横家之才直干人主,致身卿相。然而,身为无根无坻的一介平民,身处封建时代和俗世社会的他,在碰了无数次钉子、受到多次侮辱后意识到,要实现理想,就必须调整方略,主动出击。为此,李白不得不放下身架,使用一些世俗的途径和手段,以求步入仕途。
1.干谒
为得到举荐,常常干谒权贵,赞美官吏。
在酒隐安陆的青壮年时期,有一次,他醉后冒犯了地方长官的车驾,就写了《上安州李长史书》: “铭刻心骨,退思狂愆,五情冰炭,罔知所措。昼愧于影,启处不遑,战跼无地。”[2]1530“敢昧负荆,请罪门下。”[2]1533以卑词再三向李长史谢罪,又向他投赠了几首诗作以求赏识,表现出李白对豪门某种程度上的屈服。
李白在干谒的路上奔波了一辈子,他在赠诗中也因有求于人而虚与委蛇,表面吹捧赞扬地方官,其中不乏溢美之辞。李白的《赠宣城赵太守悦》:“大贤茂远业,虎竹光南藩。错落千丈松,虬龙盘古根。枝下无俗草,所植唯兰荪。”[2]783赞颂赵悦不凡的出身,赞颂其远祖、本人及子女。有时,对于有些人品不好的官员也是如此。如“七步继陈思”“大贤达机兆” ,称赞李延年通晓机兆,有陈思王曹植那样敏捷的才思;“凤毛出天姿”“梦得春草句,将非惠连谁”[2]920,赞扬李延陵有其父的仪容操守,有谢惠连那样能引发谢灵运梦得春草诗句的神功。不过事实上李延年并没有那样高的政治敏感度,曾因私自嫁女给匈奴王和犯贪赃罪而两度被贬,李延陵也没有谢惠连那样的神思。可见,李白赠诗有时也不择对象。
2.入赘
为得到举荐,李白不仅到处找裙带关系,干谒权贵,而且曾经两次入赘娶故相孙女,以期得到社会资源和节省资金,之后还常常为此深感荣耀,可见,其择偶重视门第的世俗。另外,李白青少年生活在入赘之风盛行的以“羌胡”为主的多民族地区,蜀地也有重视女性的氛围,这种世俗之风也影响了其婚姻形式。不过,李白的理想是非凡的,因此,其对妻子的要求也会高一些,而故相家庭的孙女其文化修养品德应该不会太差,社会阅历也会比较丰富,与李白也会有一些共同的爱好和情趣。同时,李白在《长干行》等爱情诗中,也流露出纯真、深情的爱情观,从这点看,其择偶又是超出于一般只看重金钱的世俗观念。
3.长安情结
李白在长安做供奉翰林时,就常常世俗地夸耀自己的得意和玄宗的知遇之恩:“当时笑我微贱者,却来请谒为交欢。”[2]748“王公大人借颜色,金璋紫绶来相趋。”[2]625以后仍对“朝天数换飞龙马,赦赐珊瑚白玉鞭”的生活充满了眷恋,这种回顾和眷恋一直没有停歇,每每被写入其干谒诗及其他酬答诗中,作为干谒的资本。
4.幽州之行和从璘入幕的记忆重构
长诗《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写于李白流放夜郎的路上,遇到大赦回到江夏后,受到当地最高长官也是他的旧友韦良宰招待之时,这是其在公众场合对自己一生所作的总结和说明,是一首非常重要的作品。诗歌涉及李白的两大重要关节——幽州之行和从璘入幕。
关于天宝十载(751年)秋开始、天宝十一载(752)春结束的幽州之行的动机,在其行之前作的《赠何七判官昌浩》《留别于十一兄逖裴十三游塞垣》和回来后写的《江上答崔宣州》、《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御》中已露端倪:因为不想白首为儒,所以,响应“燕昭王”征召,奔赴疆场,在幽州军中建立功业,从中看不出当时他已经发觉安禄山的叛乱阴谋。但在五年后(757)叛乱的安禄山已成为逆贼时,李白作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回忆到此事,却自觉不自觉地重构了幽州之行的记忆,写成了当初就已发觉安禄山有谋反之迹象,故前去侦察。这多少也折射出李白的随势而变的世俗心理。
对于他依从后来被朝廷判定为谋乱的李璘入幕,为了避祸,这首诗的描述也进行了个人化的记忆重构,从当初诗作中表现出的欲安社稷的慷慨激昂变成了现在的被胁迫入幕,同样折射了李白随势而变的世俗心理。
另外,李白在做供奉翰林之前多处隐居,结识道士,主要也是为提高声誉,以终南捷径步入仕途,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其世俗。不过,在赐金放还后,李白的隐居,成为其消解悲愁,维持心理平衡的方式,这一点则不能算作庸俗。
由此可见,身处现实社会中的李白,有时也是世俗的,也有迁就和妥协、隐忍和自抑;但是,对于李白为了理想的实现,尽最大的努力,积极地准备、行动和出击这样顺应世俗人情的行为,不能一概否定。如《赠张相镐二首》就是李白在被宋若思救出狱后朝廷却欲穷追,迫于无奈向张镐的求援。在张的周旋下,终于免了李白的死罪。可见,无论是婚姻入赘,还是干谒权贵,无论是造势炒作,还是结交道友,也无论是请求生活接济,还是请求为己申冤,都表现出李白“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积极进取精神,而不是一味狂傲,不求人,不解释,不辩诬,消极等待。在这里,李白表现的不是世俗,而是真诚的人之常情,没有虚伪,没有违背自己的人格理想、道德准限,应属于取之有道。
1.社会制度
李白生活的社会不是策士可平交王侯的先秦,不是群雄逐鹿君王争揽人才以期得到天下的楚汉,也不是推崇玄学个性任诞的魏晋,而是封建等级制非常完备、非常严格的唐朝社会,君主、权势是文人步入仕途的关键。所以,要实现兼济天下建功立业的理想,就得附势、媚俗,所以,社会上干谒之风盛行。
2.出身地位
其先世贬于西域,是罪人的后代,虽然传说有皇室血统,然而没有谱牒,父亲也未做官,没有良好的社会背景,不能走科举之路,只能制举。因此,李白娶故相孙女,以求得到社会资源;又多处假隐居,以提高声望,等待天降大任。
3.社会风气
李白的青壮年不是处于唐玄宗励精图治的时期,而是玄宗已经懒于朝政、委国事于李林甫、杨国忠的时期,奸臣把持着朝政,嫉贤妒能,压抑人才,形成了社会上干谒权贵的风气。因此,李白也不得不找裙带、拉关系,干谒权贵有时也表现得恭敬谨慎,然而即便这样,李白的制举梦最终也遭破灭,“功业莫从就”“良图俄捐弃”[2]825。
4.知识分子的依附性
中国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政治经济上没有独立性,要解决生计问题,要步入仕途兼济天下,在当时社会风气下,只能讨好权贵,吹捧对方,以期得到举荐和扬名,得到生活的基本物资。
李白是“不羁”的天才,是不受羁绊的野马,是不幸落到人间的不愿受任何约束的仙人。可人间却是一只大网,被束缚着的他只能痛苦地挣扎。李白一生都在追求伟大而又绝对自由的理想人格,希望超越科举仕进的世俗规则走制举之路,以布衣一举成为自己做主的卿相,功成之后再归隐江湖。因此,李白异常鄙视世俗人群与迂腐拘泥的儒生。所以,李白又是超俗的。
1.干谒
干谒本身就是手段,不能简单地一概否定。如果做官,是为了把自己的才能和诗文献给有名望的官员,以实现拯救时代危乱、达济天下的抱负,在推荐自己时又不卑不亢,以平等独立的人格与其交往请求举荐,这就绝不世俗,而是超俗的。李白的大部分干谒诗往往没有低声下气、小心谨慎、卑躬屈膝的世俗之态,而是自视甚高,把自己比作吕尚、张良、谢安、鲁仲连等不凡之人,比作大鹏凤凰、天马、高山、江河这样有气魄力量和速度,并强烈追求自由渴望进取的事物。李白还常常在干谒诗结尾宣示对方不能举荐自己的后果,体现了傲岸不羁的品性和强烈的自信。
对于品德有问题的官吏之友,李白能够爱之以德。李白给韦侍御黄裳的赠诗:“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受屈不改心,然后知君子。”[2]617韦黄裳做县尉时,常准备著名的美色歌女,摆下丰盛酒宴,等待玄宗的宠臣儿子的到来,以此谄媚权贵。李白便以此诗规劝韦黄裳要学长松不以风霜改色。
就这样,在李白一生的干谒路上,虽然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表现了豪迈旷达的气概和执著求索的精神。
2.现实认识
对长安供奉翰林的生活,李白也有批判,看到玄宗并不重视其“王霸之略”,只想以倡优弄臣对待自己,看到朝廷政治的黑暗,他就批判统治阶层用人不当,宠臣以斗鸡邀宠,将军以杀戮邀功,导致下层百姓的困苦悲惨,并毅然放弃了功名富贵等世俗追求,请求还山。赐金放还后,在人们还在大唱大唐王朝的繁盛安乐的颂歌时,李白已感受到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气候,其咏叹不再只怀才不遇,而多了对君王昏愦、奸臣当道、穷兵黩武、国家将倾的担忧和悲愤:“我纵言之将何补?……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2]191“阊阖九门不可通,以额扣关阍者怒。”[2]210读着这些诗句,能够感受到诗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和悲凉!李白成为伟大的诗人,关键就在于他对现实认识的深刻,远远超越于世俗之上。他的宫廷生活及放还,他的入李璘幕及失败流放,他的纵横之术霸王之略的无缘施展,他的生活阅历和现实遭遇是那么的深广,而他对现实的认识,又是多么地深刻!
3.入李璘幕
在《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李白的记述作了主观的改造,把这一行为说成是被胁迫,说明为了避险,他作了有意或无意的记忆重构,这一点是世俗的。但在已经把李璘案定为叛乱的当时,此诗却无一言称李璘叛乱,以减轻自己罪责,反而指出:“帝子许专征,秉旄控强楚。”[2]731这与当时的世俗之议绝然不同。而李白作于同时的《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更是仗义为永王李璘和从弟李台卿鸣冤:“令弟经济士,谪居我何伤。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2]771暗示这一所谓的“叛逆”案实为一桩冤案。
对于这些,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然而,刚刚被流放归来的李白,却勇敢地指出了[3],这正表现了李白正直高洁的品行和勇敢超俗的气概。
4.诗体选择
初盛唐时期,近体诗声律理论已经形成,诗歌进入进士科试,律诗成为诗歌的主流。而此时已走入困境的拟古乐府也受到卢照邻的批评,新题乐府和以近体写旧题也成为乐府诗的主流。李白是不羁的天才,他要打破这个束缚。李白说:“梁陈以来,艳薄斯极,沈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与?”[4]决心以复古来开拓千古的诗歌创作。在诗体上,没有用律体,而是用自由奔放的歌行体,并选择了时人放弃的晋宋齐梁文人拟古乐府缘题立意的写法,继承古题的原意,并继续向广度和深度延伸发展,古乐府本身的自由、原始的韵味,加上李白奇妙的构思,非凡的想象力与表现力,使得其笔下的古乐府题意发挥到极致,超越了古辞与前人的旧作,也超越了诗人们因缺乏创新思想与方法而只能转向创作的那些新题乐府。就这样,李白把古题乐府和歌行体推向了顶峰。在这一点上,也是超俗的。
1.家乡影响
人们常说人生前25年的经历境况和体验会形成一种情结,一种集体无意识,对人的性情精神意识有深远的影响。李白出生地碎叶有胡汉文化的交融,西域文化的熏染,使其个性中包含了豪勇的异域文化因素,成就了其冲破一般儒生思想的束缚,争取自由平等的勇气;少年生活的巴蜀雄奇险峻的风光和仗义质朴的民风,青年时仗剑常游的荆楚奇山秀水和奇异风俗,对李白豪爽洒脱、高度自信的性情与超越世俗的精神形成产生了很大影响。
蜀地又是道教的发源地,唐朝帝王也尊崇道教,李白青少年便与道士交往,又向赵蕤学习纵横捭阖之术,这些仙风道气、神仙信仰影响了李白的言行举止和以纵横之术替君王平治天下的人生取向,司马承祯一见便称他“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2]1,也激发了李白对自由和大自然的热爱与飞扬恣肆的奇异想象。
2.时代影响
盛唐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空前强大,延续了隋代的科举制度,并辅以制举和直取官位的方式,形成了积极进取、蓬勃向上的精神,庶民可凭借才华科举制举登上官位,实现人生价值。再加上盛唐文化的自由浪漫、创新包容,都深深地感染了李白,自视甚高的李白当然会跃跃欲试。
3.家世影响
据说李白有皇室血统,是凉武昭王暠的九世孙,又有颇有文化修养却隐居的父亲的遗传基因和生活处世方面的影响。另外,商人加移民的特殊家庭,也使李白从小接受了不凡的教育。李白五岁诵读读书识字的蒙学书本,十岁遍览思想驳杂的诸子百家之作,“十五好剑术”[2]1539,“十五游神仙”[2]1388。一般中原“世敦儒业”的官僚家庭的教育是先读儒家经典,学其礼法,而李白的早期教育则有所不同,没有儒家礼教的正襟危坐的严格束缚,这使李白自由的天性和创造力得到良好的发展,而以道人与侠客的形象标新立异。
4.儒道思想影响
人类先天就有着追求超越世俗的欲望,中国哲学的主要功用也表现在超越世俗、提升精神境界方面,如儒家的“内圣外王”“重己役物”思想和庄子的“物物而不物于物”思想,就对李白摆脱世俗的桎梏、形成超越精神有很大的关系。
人性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作为个体的人,要施展其才能抱负,要谋求事业的发展与成功,从而在社会群体中显示自己的存在价值,实现自己的生命意义[5]。社会的进步、国家的兴盛不是极少数人的事情。所以,儒家认为,圣人应当“内圣外王”,修养自己,为百姓、社会和宇宙服务。荀子说:“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为了不“役于物”,即不为富贵功利所役使、所支配,就应“重己役物” ,尊礼而行,节制物欲,以义统利,超越物质功利,实现圆满人生。李白并不盲目崇拜儒家,也不赞成其拘守礼法,但其一生的理想却是积极用世、建功立业成功后像鲁仲连不接受名利厚禄,飘然而去,李白是始终怀有极强的拯救时代危难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关心国家民族的前途,维护正义,直到去世之前,仍向李光弼元帅请缨,愿意参军平叛。李白他是一生都在为其“大鹏之志”的实现而努力奋斗着。
道家主张遵循事物和宇宙的规律,自由发展人的自然本性,治理天下,即使拥有土地、权力等功利也不要被其所驱使,由此摆脱世俗的桎梏,实现对感官欲望和富贵功利的超越[6]。这相当于冯友兰所说的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属于内向的超越意识。这种意识影响着李白,形成其自由的精神和独立的人格,增强了其批判意识和对社会的洞察力,使其能站在“道”的高度体察自然和人生,超脱旷达地生活,而当其自由与建功立业的政治理想相冲突时,毅然抽身而退。
5.魏晋风度影响
魏晋名士们以道反儒、绝不折腰的人格节操和能出能入、性好自然的道家思想也深深地影响了李白。子猷的任由情兴、自然率真;阮籍、嵇康的不拘礼法、蔑视权贵;山简张翰的放声长啸、豪饮狂歌;谢安的功成身退、雅量洒脱;陶潜的不为五斗米折腰、隐居田园,都给了李白很大的影响。因此,尽管李白有很多的世俗表现,有时虚荣,有时干谒,但狂傲不羁,志存高远,洒脱任真,不以世俗的价值观念和是非标准约束自己,敢怒敢言;即使在朝廷,也蔑视权贵,使得“世人皆欲杀”(杜甫《不见》)。在权奸的谗言下,皇帝疏远了他,李白不得志、不自由时,毅然离开,宣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在关键时刻,绝不苟活,绝不违背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体现了铮铮的傲骨和独立自由的精神。这种气节,这种超越世俗的理想精神,是一般人赶不上的,这种力量非常强大,常常推动着李白进入审美的自由境界,使其作品表现出超越常规的崇高美,形成壮浪纵恣的风格和高远宏阔的艺术境界,达到完全自由、变化多端的境地,征服了同代和后世的无数读者。因此,李白成为那个时代最完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