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AS理论的移动融合传播背景下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创新策略

杨 莉

(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 国际传媒学院，重庆 401120)

移动融合传播时代，基于移动互联网和终端技术的发展，以智能手机、平板电脑为主要载体的移动数字媒体引发传媒变革，微博、微信、新闻客户端等移动平台传播效果强大，媒介在资源、内容、渠道、终端、平台等不同层面相互渗透交融，改变了新闻的生产方式与传播方式。媒介环境的巨变给新闻传播教育带来压力与挑战，高校也在不断探索改革。但由于我国新闻教育长期以来人才培养滞后于业界发展的现实，急剧增长的外部需求与有限的内部反应能力造成冲突与失衡，迫切需要新闻传播教育尤其是实践教学进行系统性改革和重构，以适应移动融合传播时代对复合型新闻传播人才的需求。

一、基于CAS理论的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

1994年，美国学者约翰·霍兰德(Holland John)在其《隐秩序——适应性造就复杂性》中提出复杂适应系统(Complex Adaptive Systems，以下简称CAS)，引进具有适应能力的主体概念。他认为在复杂系统的成长过程中，主体随着交互作用不断进化去适应环境的变化，并聚合成更大的主体，通过反复形成整体涌现，实现自身成长与各层级系统的演进。其核心思想是强调由适应性造就复杂性，并进一步提出聚集、非线性、流、多样性、标识、内部模型、积木等7个基本概念。

CAS是由用规则描述的、相互作用的主体组成的系统，这些主体随着经验的积累，并且根据学到的经验改变自身结构和行为方式，靠不断变换其规则来适应环境。正是这种主体的主动性及其与环境、其他主体的相互作用，在不断改变着自身的同时也改变着环境，成为系统发展和进化的基本动因。在这个过程中，个体通过聚集形成更高一级的主体——介主体，介主体再聚集生产介介主体，各层级主体共同演化，重复过程后产生CAS的层次组织和涌现现象。[1]标识作为聚集和边界生成的机制，在聚集体形成过程中将不同主体进行区分，促进选择性相互作用。流即有着众多节点与连接者的某个网络上资源的流动，流的渠道是否通畅影响到系统的演化过程。非线性是多样性和复杂性的来源，主体在各种交互作用中并不遵循简单的线性关系，并在适应的过程中产生与其他主体进行相互作用的新机会，主体之间的差异不断扩大，形成主体的多样性。在系统中，积木机制通过构建大量不同的内部模型，让主体具备预知能力，是复杂适应系统的普遍特征。CAS超越了简单的整体方法，即整体的价值大于部分的总和。[2]

基于CAS理论，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由多主体构成，主要包括高校、专业教师、业界导师、学生、媒体、企业这6个主体，各主体通过管理协调、课堂教学、实验实训等活动与其他主体进行协作，在与环境和其他主体的交互中，改变自身行为实现发展，成为具有适应性的主体。在主体与系统的交互过程中，主体通过聚集形成多个较大的、更高层次的聚集体，如以“工作坊”或真实项目的方式，将师生聚集成不同的小组或项目团队，开展更高层次的实践活动。具体活动中涉及不同的实践平台和领域，如微博、微信公众号、头条、抖音、优酷、B站等平台，诵读、美食、文旅、财经等领域，这些都可视为对不同主体进行区分的标识。学生主体在各类平台开展实习实训活动过程中，主体间存在非线性作用，不断接受环境的刺激并给予反馈，主体的负反馈和正反馈相互作用、影响，导致系统呈现出多样化的非线性特征。面对技术的迭代与传媒生态的变化，实践教学系统各主体随着经验的积累，具备一定预知能力，不断调整行为来适应环境规则，并选择有利于自身发展的策略。例如传统媒体繁荣的时代，新闻传播学专业学生主要针对单一媒体进行单一技能的实践；而移动融合传播时代，学生需掌握多种技能进行多样化的实践。原来的主体没有消失，而是在新的更适宜自己生存的环境中得到了发展，通过不断演化推动系统发生变化。

以上分析表明，高校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具有复杂适应系统的主体性、层次性，这为研究移动融合时代新闻传播专业实践教学提供了新的视角和理论前提。

二、移动融合传播背景下CAS理论对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的启示

新闻学是实践性、应用性极强的学科，新闻实践教学是新闻教育的重要环节。基于CAS理论，把实践系统中的个体培养成具有适应性的主体，最终实现自身成长与实践系统的演进，为新闻实践教学的发展带来启示。

(一)媒介内容生产的演变促进实践教学系统演进

CAS理论提出，复杂性生成内因是系统为了维持生存和求得发展而适应环境所形成的。在适应过程中，主体之间的差别会发展与扩大，最终形成分化，即适应性产生复杂性。移动融合传播时代，新闻生产是共享、开放、流动的公民新闻生产模式，移动客户端让受众更加自由地获取信息。面对外部环境的变化，不少高校开始进行改革和创新，以应对媒介系统的演变。如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跨学院、跨专业联合培养，打造媒介融合趋势下新闻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平台；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以课组方式加强专门领域的实践能力；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开展本科“2+2”培养模式改革；南京大学金陵学院传媒学院打造“平台+模块”的融合式教学体系，建成媒体融合未来实验室；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与密苏里新闻学院合作成立国内首家融合媒体实验室。[3]新闻院校在外部媒介环境的变化下，系统显示出协调运作性和主动适应性，并在与环境的交互过程中不断进行调整，包括人才培养模式、教学目标、教学资源、管理模式、质量评价等一系列变化，以改变实践与理论脱节、培养目标滞后、学生实践能力弱等状况，通过主体演化实现系统演进。

(二)移动融合时代对传媒人才需求的变化促进主体增强适应性

CAS理论认为，系统中的主体具有适应性、主动性，可以自动调整自身的状态、参数以适应环境，或与其他个体进行合作或竞争，争取最大的生存机会或利益。[4]传媒人才需求的变化，刺激系统主体通过不断调整人才培养目标，在与环境的交互中获取更多资源。移动融合时代，媒体融合在技术平台、采编流程、媒体架构、传播运营、用户体验等多方面深入，新闻报道方式也由传统平面化的线性方式向立体的个性化、互动化发展。基于此，业界对新闻传播人才的要求不断转型升级，从过去较为单一的技能需求，转化为包括新闻策划、采集、信息整合、视频制作、网页设计等在内的全媒体报道思维与技能需求。明显的变化是，实践系统中的各主体已经意识到融合时代学生需掌握多种技能，实践目标和形式逐渐转向多媒体全方位的融合新闻报道训练、跨媒体传播策划能力训练、内容开发能力及数据分析能力训练。这表明系统主体在适应外部环境变化过程中进行尝试和创新，积极整合各种资源，体现出主体的主动性、适应性和预知能力，以及在资源整合方面的类似于积木的协调能力，从而推动系统发展。

(三)新媒介传播特质增强主体多样性与反馈效应

在复杂系统中，主体呈现多样性，并通过与环境交互产生的各种反馈不断相互影响。主体从反馈信息中提炼处理外部环境关系时的规则，观察行为带来的反应信息，并调整行为适应环境。移动融合时代，新旧媒介的融合加速了信息资源的传播和整合速度，受众自产内容UGC和用户分享内容USC让其成为媒体内容生产和传播的重要参与者。[5]实践系统中的各主体接收各种信息并与环境相互作用，产生各种正负反馈。在实践系统中，高校引入传媒生态资源，不断向系统输入动力，加强产学融合，拓展实践空间与平台，推动实践教学模式改革，为系统创造良好环境，提供政策保障；教师在强化学生互联网思维的同时，培养学生在内容生产中具备正确的价值观和批判性思维，以保持新闻专业主义精神和人文素养；学生在实践中分析和处理海量信息时，思考如何提升实践技能，并强化社会责任和人文情怀；合作媒体与企业在为高校输入产业的理念、技术、业界资源的同时，也在与高校进行资源博弈中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复杂系统中的各主体处于不断运动中，并保持动态平衡，进行物资流和信息流的交换，产生各种反馈并不断相互影响，通过改进自身行为规则而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

三、基于CAS理论的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的创新策略

移动融合传播环境下，增强实践系统中的各主体对环境的适应性，提升各主体对环境的反应力，产生整体涌现实现系统演进，是系统创新策略的目标。

(一)建构媒介融合传播课程体系，促进涌现增强主体自适应性

根据CAS理论，为增强系统的自适应性，需要把系统中的成员培养成具有适应性的主体。课程是系统中学生进行学习的重要资源，促进学生能力发展是增强主体自适应性的重要手段。实践系统中各主体可通过课程进行协同，促进涌现并提高自适应性。高校管理部门作为课程设置的实施者，应加强顶层设计，增强与业界的互动，通过开展课程共建、师资共建等方式，引入最新的前沿动态和行业理念，加强课程与实务的融合，建设融合型课程体系。教师通过授课行为帮助学生完成课程学习，建设融合型师资队伍有利于提高课程教学质量，可采用专任教师加业界导师教学团队和跨学科教学团队来进行融合型教学。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国际传媒学院通过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与华龙网集团开展专业共建，引入业界专家参与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结合最新的行业需求、产业理念进行课程设置，并在共建的华龙网融媒班进行实施。其总体思路是将移动融合实践能力的培养融入课程。在课程模块方面，增加融媒体新闻实务、互动新闻、数据新闻、网页设计、视听节目创意与制作、影视后期剪辑等内容模块课程，以及自媒体运营实务、融媒体产品运营、商务拓展与策划等运营模块课程。在课程开发方面，部分课程缺乏合适的现有教材，需要与合作的媒体或传媒科技公司共同开发，将理论与实务进行融合，让学生通过课程学习多种内容产品的生产和运营，如数据新闻、互动新闻等。建设融合课程体系，有效完善了主体的认知结构，增强了学生的媒介融合意识，促进学生掌握跨媒介技能，熟悉全媒体报道手段。跨学科教学团队、校媒校企教学团队也增强了教师主体的教学能力，教师和学生通过兼容型课程的教授与学习实现主体与主体之间、主体与环境之间的交互，并聚合成更强大的主体，增强主体对融合环境的适应性。

(二)建设多平台真实项目导向体系，促进反馈增强系统自适应性

CAS理论提出，在聚集体形成过程中，标识作为聚集和边界生存的一种机制存在，流作为注入节点的资源存在，在主体的相互作用与发展中，产生多样性与涌现。高校通过输入产教融合理念，引入媒体和企业的流作为资源，将真实项目作为标识形成聚集机制，给予实践系统中各主体环境刺激，促进相互作用，并对系统进行正负反馈，提高系统对资源的整合能力与主体的自适应性。

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国际传媒学院引入媒体和企业资源，建设以真实项目为导向的多平台融合性实践教学体系。在校外层面，学院与华龙网联合成立华龙融媒体产业学院，并将华龙网的品牌栏目“华龙会客厅”引入学院制作；与重庆网络电视台合作，推出对接企业真实项目的“新媒体实训营”开展全日制实训，学生在企业导师直接指导下以团队形式参与项目，包括前期的项目创意策划、海报设计，中期的各大自媒体平台运营，后期的线上宣传推广及撰写项目日常新闻稿件等项目全流程；与重庆国家广告产业园合作开展“3+1实训项目”，学生在第四学年进入园区企业，采用项目制、轮岗制、双导师制等多种模式，通过课程置换的方式进行岗位实训教学，将实践课堂直接搬到园区，让学生在真实的职场环境中进行项目实操；与腾讯大渝网合作开展融媒体实训，一些实操课程导入腾讯部分领域产业链条的内容生产、平台运营、社群运营、营销策划等项目，积累学生新媒体运营实战经验。同时，通过要求学生撰写严格细致的实训日志和凸显专业知识应用效果的实训报告以增强效果反馈，督促和监控各类项目的有效开展。在校内层面，学院通过融媒体创新创业中心，建设诵读、城市形象、美食、文旅等自媒体号矩阵及项目团队，教师指导学生团队直接运营，实现中心项目与部分实务类课程全流程融合。通过多平台真实项目导向体系建设，学院在人才培养方案、教学内容、教学模式、实训模式等方面进行改革与创新，充分提高实验室利用效率，各主体与环境进行更好的互动，正负反馈相互作用，实践系统自适应性增强，逐步实现业界需求与教育教学的深入融合和对接。

(三)建构多维度创新孵化实践培育体系，促进聚集增强系统自适应性

CAS理论中个体的主动适应性是系统整体涌现的根本原因，主体之间通过聚集形成较大主体，实现整体涌现。建构多维度创新孵化实践培育体系，将学生主体进行分类并形成较大主体，有利于主体在合适的空间以合适的关系相互作用，聚集到一定程度主体形成质变，完成自我价值实现和系统演化。

基于CAS理论，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国际传媒学院首先对师资和学生资源进行整合，一方面组建由专任教师和业界导师组成的混合式指导教师团队，指导学生进行内容生产、项目运营和学科竞赛；另一方面整合专业水平较高、实践能力较强的学生组成团队，从垂直与模块两个方面强化技能训练，培养骨干与核心成员。学生在学习大量社交媒体工具的操作方法的基础上，强化采写、拍摄、视频制作等垂直技能，Web(HTML、线框图功能等)、设计(Adobe Creative Suite、InDesign等)、创建编辑模板的全面知识(Final Cut Pro、Motion等)等模块技能，以及对受众分析的理解能力。学院通过整合促进聚集，形成更大主体，在此基础上建构多维度创新孵化实践培育体系。一是通过基于UGC和PGC的内容开放平台进行内容生产和运营实战，包括公众号、头条号、百家号、企鹅号、大鱼号和抖音号等，孵化自媒体人才。目前，多个账号实现盈利，学生先后荣获企鹅号最佳图文奖、企鹅号最佳谣言识别奖、企鹅号优秀区域学员、大鱼计划万元奖、头条号青云计划奖等。二是承接重庆国家广告产业园区的广告出

版、新媒体、文化创意、影视动漫等企业VI设计、视频制作、平台代运营等外包业务进行实战。三是利用校内众创空间、学院自媒体矩阵进行融媒体实战，学院自建融媒体创新创业中心运营公众号“南译诵读”，充分利用外语资源，致力于创作多语种诵读内容和国际新闻解读，至今已推送上百期作品。通过多维度创新孵化实践培育，学生个体不断黏合、聚集，不断与环境进行交互，相互学习积累经验，主动适应复杂环境，并形成了更高一级的聚集体，成功孵化出多个文创传媒、摄影工作室、视频工作室，如新梦想大学、壹帧文创、南瓜传媒等学生创新创业项目。

通过新闻传播实践教学系统的创新建设，实践系统中各主体自适应性得到增强，推进了系统的整体演进。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国际传媒学院的媒体和企业资源增多，教师实践经验增加，学生融媒体实战能力和创新创业能力大幅提升，大部分学生通过实训直接进入工作单位，就业率达98%。学院近两年在全国大学生新媒体创意大赛、大广赛、学院奖等学科竞赛中荣获国家级奖项17项，省部级奖项130余项，成绩位于重庆市同类高校前列，培养了移动融合传播时代具有较强竞争力的全媒体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