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洪位
(中国人民大学,北京 100872)
回顾新中国成立70年来,中国共产党党外知识分子政策的发展历程,总结其经验教训,对于进一步做好党外知识分子工作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党外知识分子,从本质上看是一个集合概念,它既是政治词汇,也是文化词汇。“党外”表明了在中国共产党的统战理论中,党外知识分子与中共党员知识分子的区别,他们具有独特政治属性和特定政治内涵,其政治立场是赞成和拥护社会主义制度,能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知识分子”则强调了这一群体本身具有的文化特征和专业属性,表明他们具有较高的知识文化水平和较强的专业技术能力,是经济社会发展进步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因而,可以这样界定,“党外知识分子”是一个基于政治区分与政治判别基础上的知识、技术和学术群体。
从根本上看,文化属性才是党外知识分子群体的基本属性,而政治属性则是外在政治力量对其赋予的特殊内涵,因为知识分子不成其为独立阶级,在哪个政治力量主导的政治制度和社会形态下,知识分子就被那个政治力量赋予该政治体制和社会形态下的特定政治属性。近代以来,党外知识分子的内涵在中国共产党的统战理论中几经变化,从民主革命时期的小资产阶级属性,到新中国成立后一度使用的资产阶级属性以及之后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党外知识分子群体的政治属性、政治定位一直处于变动之中,但是始终没有变化的是他们拥有较高的学历、具有独立思考的质疑精神、掌握重要的专业技术这些特点。
考察党外知识分子的角色定位问题,不能简单化地把党外知识分子在现实政治环境下的政治属性和其作为知识群体所具有的文化属性对立起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因片面强调政治属性而损害党外知识分子的积极性和单纯突出文化属性而否定统战工作对其政治方向的引领。在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泛政治化”和“去政治化”都是不科学的。
新中国成立后,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中国共产党在实践中未能很好处理党外知识分子政治属性和文化属性之间的关系,从而在工作中陷入了“既要团结又要批判”的理论困扰与现实矛盾。
中国共产党关于使用党外知识分子参加新中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思想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后期已经基本形成。毛泽东在1949年3月召开的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指出,“要求我们党去团结尽可能多的能够同我们合作的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它们的知识分子和政治派别,以便在革命时期使反革命势力陷于孤立,彻底地打倒国内反革命势力和帝国主义势力;在革命胜利以后,迅速地恢复和发展生产,对付国外的帝国主义,使中国稳步地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把中国建设成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并且强调要把同党外知识分子长期合作的政策“从思想上、工作上确定下来”[1](P1437)。基于此,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对旧社会的公职人员包括文化教育系统的广大知识分子实行“包下来”的政策,并逐步确立了“团结、教育、改造”的基本方针。周恩来在1956年1月所作的《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中进一步阐述了中国共产党对待党外知识分子的基本态度和政策,其基本内容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要团结党外知识分子建设社会主义,二是要继续帮助党外知识分子进行思想改造。
尽管中国共产党在理论上和政策上阐明了团结、利用党外知识分子的基本态度,也赋予思想改造后的党外知识分子“工人阶级一部分”的崭新身份,但对党外知识分子的疑虑客观存在。刘少奇在党的八大报告中指出:“我们必须运用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的力量来建设社会主义,并且要向他们学习。但是,我们不应当让他们所带来的资产阶级思想和小资产阶级思想侵蚀无产阶级的队伍。”[2](P92)具体来看,在社会主义制度确立以后,中国共产党在对待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的理论困扰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制度确立后,中国共产党在相当长一个时期内,对党外知识分子的角色定位存在认识上的前后冲突。
新中国建立初期,中国共产党仍然坚持了民主革命时期对党外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划分标准,把他们视为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随着1953年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提出,中国开始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与经济领域的农业、个体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相适应,在思想和上层建筑领域,知识分子的社会主义改造问题也被提上日程。正如李维汉所言:“对民族资产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是党在过渡时期的一项重大任务。”[3](P626)
实际上,经过1951—1952年的知识分子学习运动和思想改造运动,1954—1955年接连开展了批判唯心主义思想运动,“大多数知识分子抛弃过去不同程度存在的轻视劳动人民的旧思想,进一步站到人民的立场,开始学习掌握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初步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4](P158)。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周恩来在1956年1月召开的知识分子问题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已经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已经为社会主义服务,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5](P162)随后,在1956年9月召开的党的八大上,刘少奇作的政治报告中虽然没有明确肯定知识分子的工人阶级属性,但是强调了“知识界也已经改变了原来的面貌,组成了一支为社会主义服务的队伍”[6](P203),因而事实上也就肯定了党外知识分子作为一个整体已经实现了“脱胎换骨”。
但是,在1957年反右派斗争发动后,中国共产党对党外知识分子的角色定位发生了逆转,又重新把党外知识分子界定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文化大革命”中,党外知识分子更是被冠以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在政治运动中饱受身心上的摧残。
其次,中国共产党内部对党外知识分子的角色界定存在认识上的分歧。
在这一时期,以周恩来为代表的一部分党内领导干部在对待知识分子问题上,承认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也指出一部分知识分子思想中仍存在旧社会错误思想的残余影响,因而在政策上注重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毛泽东对意识形态领域的安全问题高度重视,他对党外知识分子的角色定位问题也存在前后冲突的状况,尤其是在国内外阶级斗争形势严峻时,毛泽东更倾向于把党外知识分子视为保守、动摇势力,甚至后来直接否定了自己之前对党外知识分子绝大多数是赞成社会主义的正确估计。据薄一波回忆:“周总理、陈毅同志在广州会议上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讲话,在中央内部就有少数人不同意甚至明确反对,柯庆施同志在上海竟不让传达陈毅同志的讲话。在周总理要求毛主席对这个问题表示态度时,毛主席也没有说话。”[7](P1040)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林彪集团和“四人帮”在对待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奉行极左理论,完全推翻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对党外知识分子问题的正确判断和政策,炮制所谓文化教育战线上的“黑线专政论”,动辄上纲上线,把党外知识分子直接扣上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任意打击迫害,严重损害了广大知识分子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
理论困扰反映到政策实践上来,就是在对待党外知识分子“既要团结又要批判其错误思想”之间难以做到有机平衡。这种现实矛盾具体表现为,既希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鼓励党外知识分子积极从事文化艺术创作,以服务社会主义事业,又在这些文化艺术作品不能高度契合意识形态和现实政治要求时,予以批判;既希望党外知识分子能够对党和国家工作中的缺点提出批评意见,又在提出意见过火时将其视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
首先,对党外知识分子的科学文化活动过多的行政直接干预,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文化科学的繁荣与进步。
为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中国共产党在1956年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毛泽东也倡导学术问题上的“自由谈论,不应当去禁止”[8](P9),主张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实行学术、艺术的充分自由。但是,在反右派斗争开始后,中国共产党改变了对党外知识分子的角色定位,出现了通过行政手段直接干预党外知识分子从事科学文化方面的具体创作活动,强行要求党外知识分子在文化艺术创作中与党的意识形态和现实政治需要保持完全一致,追求党外知识分子在思想上、世界观和价值观上的“纯而又纯”,从而忽视了党外知识分子在思想觉悟上的层次性。对此,周恩来曾严肃批评道:“如果什么都管,连发戏票、导演戏都去管,结果忙得很,反而把大事丢掉了。”[5](P365)
总之,在这一时期,党和国家直接干预党外知识分子的科学文化创作活动,在很大程度上违背了文化发展的客观规律,损害了文化发展所需的相对自由空间和氛围,不利于科学和文艺的繁荣和进步。
其次,多次发动批判党外知识分子错误思想的政治运动,造成党外知识分子积极性的周期性、反复性挫伤。
应当承认,用世界观和政治态度、思想状况来划分党外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是合理的,这是因为知识分子没有独立的经济基础,对其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不能像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那样,只能对其进行思想改造,使其接受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转到拥护和服务社会主义的态度和立场上来。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采用何种方式对其进行思想改造。毛泽东认为思想批判和思想斗争是帮助旧知识分子树立无产阶级新世界观的重要武器。但是,在具体的思想批判实践中,未能把握好政治属性与文化属性的关系,出现了思想批判的运动化和反复性。
一方面,知识分子是其思想和世界观的承载客体和物化载体,批判他们的错误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批判党外知识分子个人,必然会对其产生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压力。因此,在进行思想批判过程中,必须既能达到帮助党外知识分子认识错误和改正错误的目的,又不至于损害党外知识分子的自尊心、社会形象和名誉,这就需要确定合适的方式方法。一般而言,开小型座谈会、小型批判会和内部批评与传达,是比较理想的思想改造方法。但是,在1957年反右派斗争发动后,夸大了当时阶级斗争的形势,把党外知识分子笼统泛化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并冠以反对社会主义和向社会主义疯狂进攻的帽子,从而采用了大鸣大放大字报的群众运动。后来,对党外知识分子的批判更进一步从施加精神压力和舆论压力的思想批判到甚至出现了一些人身攻击的现象。
另一方面,在阶级斗争扩大化以后,基于对党外知识分子在政治上的疑虑心理,提出了“改造旧的思想意识,比改造旧的生产关系更困难些,更需要时间”[9](P79)的观点。这一思想直接导致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在实践中受到严重扭曲,具体表现为多次针对党外知识分子进行的政治批判和群众运动,几乎每一次政治运动,党外知识分子都会被卷入其中,成为批判对象,并受到不应有的对待。
综观新中国成立后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中国共产党在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存在两个倾向,一个是把党外知识分子看作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并且努力实现党外知识分子在发挥技术专长和匡正思想态度方面的有机统一,一个是仍然坚持革命时代政治属性高于文化属性,把党外知识分子仍然视为资产阶级范畴,要求所有党外知识分子都要接受同一套思想体系和思维模式。正是由于对党外知识分子角色定位在认识上的相互矛盾、前后冲突,造成了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在实践中功过交织、正误反复。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根据形势的发展和根本任务的变化,及时调整了党外知识分子政策,推动了党外知识分子工作的理论与实践创新。
20世纪80年代,中国共产党在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进行了如下三个方面的政策调整和理论创新。首先,为新中国成立以来被错划为右派和遭到不公正待遇的党外知识分子平反、恢复名誉,并安排工作,使他们卸下心理包袱,心情愉快地投入到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来。其次,正视党外知识分子在政治觉悟和思想价值上具有层次性的现实,尊重党外知识分子善于批评、独立思考、注重个性的特点。再次,为了给党外知识分子提供一个稳定的心理预期,邓小平在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上的讲话中重申了周恩来在1956年1月提出的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论断,指出“绝大多数已经是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自己的知识分子,因此也可以说已经是工人阶级自己的一部分。他们与体力劳动者的区别,只是社会分工的不同”[10](P89),从而给广大党外知识分子以稳定的心理预期。
值得注意的是,20世纪80年代初,在党外知识分子中出现了盲目崇尚西方政治价值和政治制度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出现了通过学术讲座、文艺作品等形式发表违背四项基本原则的言论的问题。对此,中共中央认真分析、谨慎对待,采取个别处理的原则,准确研判党外知识分子的整体思想心理状况和政治态度,坚持绝大多数党外知识分子政治立场是赞成社会主义制度的基本论断,不采取泛化的群众运动和政治运动,而是通过党报党刊主流媒体等平台,组织学者通过正常的学术争论表明立场、批评错误思潮的方式,达到结束思想争论、统一思想的目的。同时,对于个别顽固坚持错误立场且拒不改正的党外知识分子,按照组织化程序进行严肃处理。应当讲,经过“文化大革命”的严重动荡和考验,中国共产党在对待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显得更加成熟、更有定力、更为自信,这为后来中国共产党在党外知识分子问题上的理论和政策创新提供了重要条件。
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经济全球化和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中共中央准确把握世界发展形势,提出了综合国力的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的理论判断。为了不在第三次信息技术革命浪潮中再次落伍,中国共产党有意识地淡化“知识分子”这一概念,而更多地使用包容性更广、体现对党内党外知识分子一视同仁的“人才”概念。对此,杨凤城经过文本比对研究后,发现“十五大以后,中共中央及其领导人不再专门谈知识分子问题(一般只出现在统一战线文件中且不像过去那样长篇大论)”,而更加频繁地使用“人才”这一词汇,因为人才概念“其内涵更丰富也更具有时代感”[11](P258)。
江泽民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专门论述了人才问题。他从“关系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事业的全局”的高度出发,提出要“培养同现代化要求相适应的数以亿计高素质的劳动者和数以千万计的专门人才”[12](P34)。胡锦涛也强调:“抓好非公有制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人才培养和使用,做到所有人才平等享受人才培养、评价、使用、流动、创业扶持等政策,平等参与人才宣传、评选、表彰、奖励等活动。”[13](P393)新世纪以来,国家相继颁发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人才工作的决定》《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等多个人才发展战略和规划纲要,实施了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百人计划、千人计划、万人计划等人才建设战略。在这些人才计划中,党外知识分子均占有非常高的比例。
“人才”一词的广泛使用,尊重知识技术群体的文化和专业属性,弥合了以往知识分子概念容易造成党内知识分子与党外知识分子“内外有别”的心理隔阂,有利于使党外知识分子放下政治上和思想上的包袱,专心于技术开发和科学研究,从而调动他们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颁布了《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把党外知识分子工作上升到“统一战线的基础性、战略性工作”[14](P133)高度。习近平总书记还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后如何解决党外知识分子工作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怎样团结党外知识分子共同致力于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等问题,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提出了许多新判断、新观点和新主张,丰富和发展了党外知识分子统战理论。
一是更加注重在尊重和包容党外知识分子个性的基础上,加强对他们的思想政治引导。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召开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提出:“党外知识分子中有一批有影响、有个性的人,喜欢针砭时弊,甚至发出一些不正确的言论。对这些人不能轻率定性、轻言放弃。”2017年3月4日,他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的民进、农工、九三学社委员的讲话中,提出“要有容才的雅量,要充分信任知识分子,重要工作和重大决策征求知识分子意见和建议,即使个别意见有偏差甚至是错误的,也要多一些包涵、多一些宽容”。同时,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对党外知识分子的思想引导,把他们的思想凝聚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上来,从而最大程度地找到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
二是特别重视新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的党外知识分子和留学人员的统战工作。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市场经济发育的逐渐成熟、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深入推进和中外文化教育的广泛交流,催生出了大量的新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和留学人员群体。在这些组织和群体中,大多数都是处在体制外、流动性强、思想活跃的高级技术人才和知识分子,具有很强的社会能量。习近平总书记特别关注这类知识群体的统战工作,强调要将他们组织起来,“通过他们所在的组织了解情况、开展工作,对其中的代表人士更要重点培养,引导他们发挥积极作用”[14](P135)。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做好党外知识分子工作,应当吸取新中国成立70年来党外知识分子工作的经验教训,在坚持政治属性的同时,更多地从文化属性的角度看待党外知识分子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中的作用和定位,增强对党外知识分子的信任,大胆使用和培养党外知识分子。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党外知识分子政治属性和文化属性的有机统一,才能从根本上避免陷入现实矛盾与理论困扰。
首先,四项基本原则是立国之本,必须始终坚持鲜明的政治立场。四项基本原则已被载入我国宪法,不管是党内的知识分子还是党外的知识分子,都必须遵守四项基本原则,这是基本的政治要求,不能因为是党外知识分子就害怕引起敏感而妥协退让、放松底线。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对危害中国共产党领导、危害我国社会主义政权、危害国家制度和法治、损害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问题,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不能让其以多样性的名义大行其道。”[14](P131)
其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要充分调动党外知识分子在参与国家政治和科学文化事业中的积极性。应当鼓励和支持党外知识分子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上,就党和国家的工作提出建设性的批评和建议,严格将思想问题、学术问题与政治问题区别开来。同时,在科学文化活动中,要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基本方针,鼓励党外知识分子展开不同学术、艺术观点的争鸣;允许党外知识分子在文学艺术创造中采用不同的文艺表现手法和形式。
新中国70年党外知识分子工作的历史经验表明,如何看待党外知识分子的总体政治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党外知识分子政策是否稳定和正确。应当说,在当代中国,绝大多数党外知识分子在政治立场上都拥护社会主义制度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当然,从总体上肯定党外知识分子群体的思想政治状况,并不意味着在实践中就不存在极个别党外知识分子在具体思想状况和政治态度上存在不符合四项基本原则的情况。对此,在甄别党外知识分子的思想状况和政治态度时,不能因极少数党外知识分子存在错误言行就推而广之,从而否定绝大多数党外知识分子的政治态度。在甄别党外知识分子的思想状态和政治态度的方法上,也要注重考察其长期一贯的思想行为表现,在批评和处理极个别党外知识分子的错误言行时,也要坚持个别处理的原则,做到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就事论事,不搞牵连式的政治运动,更不搞大鸣大放的集中式批判。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对党外知识分子的教育引导要注重方式方法,可以通过邀请党外知识分子列席党和国家有关部门的会议、参加党和国家组织的有关国情教育的政治培训、向党外知识分子传达党和国家的最新政策和精神等,使党外知识分子在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中提高政治立场。同时,也可以在党外知识分子群体中发掘和树立先进典型,发挥示范带动的教育引领作用。
同时,还应关注党外知识分子的现实利益和实际需求,尽可能地给予帮助和服务。毛泽东强调,在统一战线中,共产党要实现领导,需要具备两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要给被领导者以物质利益和政治教育”[1](P332)。因此,做好新时代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就必须切实解决党外知识分子及其亲属在工作上、生活上、情感上的困难,使他们感受到党和政府对他们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从而巩固党同党外知识分子之间的情感联系,促进党外知识分子对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的感性认同上升为理性认同,由情感认同上升为政治认同。
首先,中国共产党对党外知识分子的适度干预,主要是思想政治上的教育和引领。对他们的思想教育和引领就要“在他们自愿学习的基础上,好心地帮助他们学习,通过适当的方式来帮助他们学习,而不要用强制的方法勉强他们学习”[8](P271-272)。因此,对党外知识分子的思想教育,应主要依靠民主党派、工商联等来实现党外知识分子的自我学习、自我教育和自我提高。当然,对党外知识分子的适度干预并不是一点也不干预,对于极个别党外知识分子的错误言行,党和国家要依法依规进行干预、批评和处理。
其次,中国共产党对党外知识分子的干预不能是私人生活与具体工作上的。党和国家要积极为党外知识分子的科学研究和文艺创作活动营造宽松、自由的氛围,确保他们在科学探索与文艺创作中享有充分自由。这就要求在具体业务上,“党不要干涉。人家熟悉,要信任他们”[5](P365);在使用培养上,做到党内党外一视同仁,不把党外知识分子看作“异己力量”和反对力量,大胆地让优秀的党外知识分子在国家治理、社会管理中有职有权,从而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此外,也可以通过社会舆论、公序良俗、法治规范以及科技界、文艺界、理论界的行业规范和职业自律,调节党外知识分子的具体科学文化活动,使他们的思想行为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