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黄帝内经》中的整体康复思想

周小珏,周英洪

(1.成都中医药大学,四川 成都610075;2.四川省威远县第一人民医院,四川 内江642450)

整体观是《黄帝内经》中独具特色的学术观念,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人与自然、社会也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而疾病的发生正是由于这些统一关系被破坏。临床医学以治病救命为主,却忽视了提高人的整体功能、提高生活质量为目标的医学宗旨,导致有功能障碍的人越来越多。而《黄帝内经》中的整体康复思想,对中国康复学的发展有特殊的意义。

1 人体是一个整体

1.1 同病异治 随着人们寿命的延长,慢性疾病和功能障碍者越来越多,疾病的发展也越来越复杂多变。《素问·异法方宜论》载：“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同一种疾病不同的患者也会有不同的表现,需要医生根据临床经验灵活运用治疗手段[1]。《素问·病能论》中提到颈痈的治疗：“夫痈气之息者,宜以针开除去之;夫气盛血聚者,宜石而泻之。此所谓同病异治也。”疾病发展的不同阶段病机不同,应用不同的方法治疗。因此,功能障碍者进行康复治疗时,应制订个性化方案,将每个患者看成一个整体,而不是只治疗局部疾病。

1.2 杂病求合 许多需要进行康复治疗的病证,常由多因素所致,且多层次受累,因而具有多属性的特点,这样的病证采用单一疗法或一种药物常难以治愈。《素问·异法方宜论》载：“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即针对多因素、多层次和多属性的特点,综合不同方法,进行适宜治疗。在制订康复方案时,可以从3个基本方向出发。一是标本结合,有些治疗手段是治标,用于解除患者痛苦,如痛症者给予止痛药;有些治疗手段是治本,从病因出发,如偏瘫肢体痿废者配以益气活血药。二是医疗与自疗结合,将物理疗法、作业疗法、心理疗法等康复方法和指导患者主动锻炼身体、合理配合饮食相结合。三是社区和医疗康复结合,不仅要寻求医疗方法帮助患者改善功能障碍,还需要社区参与,使患者更快融入社会。“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康复医生应该掌握多种治疗手段,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选择适宜的治疗方法,合理配合,从而达到治疗疾病更有效的目的。“杂病求合”的整体康复思想是将各种治疗手段视为一个整体,根据患者病情的不同,施行最优化的组合治疗手段,即杂中选优。如巴氯芬结合头针及康复训练治疗颅脑损伤后痉挛性瘫痪,较单纯服用巴氯芬临床疗效更优[2]。

1.3 形与神俱 “形”指人的有形之体,包括五脏六腑、肢体官窍;“神”指人的精神意识活动,包括思维、意识、情志等。形是神的物质基础,神是形的主宰,二者对立统一,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凡刺之法,先必本于神。”“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人是形神相谐的整体,神由形生,不能脱离形体单独存在;神是形的生命体现,形没有神的依附就只剩躯壳,形与神是一个整体,治形亦须调神。康复治疗不仅要注重形体的保养,还要重视精神调摄。“形神合一”强调了形与神密不可分的辩证关系,为中医养生康复的整体康复观的形成奠定了基础[3]。康复治疗包括物理治疗、作业治疗、康复工程、康复心理治疗等,其中心理治疗师的作用举足轻重[4]。由此可见,没有神的安定,形的劳损也难以恢复。

2 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

2.1 人体与时序相关 《黄帝内经》注重顺应天时,《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载：“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春夏养阳,秋冬养阴。”自然界有春夏秋冬四季气候变化,人类、生物界为适应其变化就有生长收藏的规律,即生物钟现象。人们须依据气候变化调整生活行为,“顺四时而适寒暑”,如果违反了四时气候变化规律,则使五脏内伤,危害人体。此外,人体的生命活动变化与昼夜时间节律也有相关性。《素问·生气通天论》载：“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正是由于人体阴阳具有昼夜周期变化的规律,病理状态下的治疗也应与之相应。针灸治疗的子午流注法则就体现了这一原理。合理应用这些规律进行养生保健和康复治疗,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2 人体与地理相关 我国东南地区多雨高温,人体腠理多疏松、体格瘦弱,病多湿热;西北地区干燥寒冷,人体腠理多紧密、体格壮实,病多寒痹。长期居住某地后突然到其他地方生活,可能会出现水土不服。《灵枢·阴阳二十五人》根据人体各方面的特征进行系统分类,指出东方地区之人似木形人,南方地区之人似火形人,西方地区之人似金形人,北方地区之人似水形人,中央地区之人似土形人。长期生活在一定地区,不同地区之人禀赋可显示出地域的差异性。随着社会的发展,旅行移居者逐渐增多,功能障碍者应注意根据当地的气候特点和环境状况调节自己的生活方式,如类风湿关节炎患者冬季去南方沿海地区时应更加注重保暖。

2.3 天人合一 人在自然界生存,依赖于自然界提供的物质基础。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主要表现为“天人合一”。《黄帝内经》强调人与天地同源,世界物质皆由宇宙的元气化生。《素问·宝命全形论》载：“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阐述了人与自然同根、同构、同道。《素问·六节藏象论》载：“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五气、五味从口鼻入人体,滋养脏腑,使脏腑功能和精气神旺盛,保障人体的各项生命活动。王辉[5]认为,脑卒中后失语的康复治疗强调功能的恢复要顺应天意,既重视“人”的恢复,又重视“天”的影响。现代疾病的康复治疗也要明确疾病的自然发展规律,以便实施相应的治疗,如根据脑卒中急性期和恢复期病情轻重和临床表现的不同,应用不同的康复治疗方法。

3 人与社会是一个整体

人是社会化的高等动物,处在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中,客观的社会环境不会因个人的主观意愿而改变,而社会环境的变化会影响机体功能。《素问·疏五过论》《素问·徵四失论》有详细的描述。康复医学强调的社区康复即是此理念的体现,从社会模式方面讲,残疾是社会引发的问题,而且基本是个体难以充分融入社会的问题,残疾不仅是个体的属性,而且是多种条件的复杂综合。

4 小结

《黄帝内经》中的整体观着眼于事物之间的联系,用普遍联系、相互制约的观点看待世间万物。康复医学是以研究功能障碍的预防和治疗为导向的医学专科。引起功能障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功能障碍是多样的,或是与疾病共存,或是疾病的后遗症,而这些问题往往是临床医学难以完全解决的,因此,康复的整体观尤为重要。通过制订个体化的康复治疗方案,改善患者的功能障碍,提高生活质量,与《黄帝内经》中的整体观相一致。希望临床医者能多挖掘《黄帝内经》中的康复思想,更好地指导康复医学的应用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