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星
(山东省诸城市精神卫生中心,山东 潍坊262200)
体用学说属于我国古代哲学范畴,它是朴素的唯物论和自发的辩证法思想。“体”是内在的、本体的、根本的,而“用”则是外在的、功能的,“用”是“体”的外在表现。早在先秦的一些书籍中就有“体”和“用”的相关记载。在《周易·系辞上》中就有“故神无方而易无体”“显诸仁,藏诸用”的观点。这一时期关于“体”和“用”的记载已初步蕴含哲学范畴“体”和“用”的基本含义。如《荀子·富国》曰:“万物同宇而异体,无宜而有用,为人数也。”由此可见,“体”和“用”并列始于战国末期。
汉代的经学和魏晋时期的玄学虽然也重视“体”和“用”,但尚未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体用学说。直到宋代,体用学说才逐渐形成,这与当时道学(理学)的兴起有关。在汉代,“体”和“用”虽未形成有明确含义的体用学说,但在较广领域已存在“体”和“用”的观点,如在《周易参同契》中就有“内体”和“外用”并列记载。在魏晋时期,“体”和“用”已经成为一对哲学范畴。魏晋时期玄学的体用之辨对以后的佛教哲学也产生了较深刻的影响。在此期间,范缜“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的观点,体现出了“形”和“神”之间的体用关系,是一种唯物主义体用观[1]。
在宋代,“体”和“用”得到了更广泛的应用。“体用一源”是著名理学家程颐提出的哲学思想。朱熹将“体”和“用”运用到诸多方面,并从本体和现象方面来阐述理和事。王守仁、张载均坚持“体”和“用”并列统一的观点。诸多宋、明理学家在论证体用统一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
“体”和“用”的思维模式在我国哲学史上曾经产生了长期而又深远的影响,在哲学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且形成了一种有体有用、体用密不可分的关系。“体”是“用”的决定因素,“体”规范“用”,“体”指导“用”;“用”反映、体现、辅助“体”,“体”是本体,“用”是表现。“体”和“用”是相辅相成的,是中国传统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2]。
体用学说不仅体现在哲学领域,成为辨证的重要前提和起点,而且对包括中医学在内的诸多方面也有重要的影响,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体用学说作为一种重要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很早就在中医理论中得到运用,并成为古人认识人体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的重要指导思想。
“肝体阴而用阳”的理论观点最早见于《临证指南医案·肝风篇》,是清代医家叶天士对肝脏功能的高度概括。实际上这是以肝为例说明脏腑的体用关系,并不是说五脏中只有肝是“体阴而用阳”,其他四脏亦是“体阴而用阳”,六腑亦是“体阴而用阳”[3]。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等人体的各个组成部分皆是“体阴而用阳”。
体用学说认为,世间万物和现象皆包含相互对立、互根互用、相辅相成的“体”和“用”两个方面。“体”和“用”既是对相互关联的某些事物或现象相对属性的概括,也是同一事物内部对立双方属性的概括。体用学说认为“体”和“用”有互生关系,“体”生“用”,“用”生“体”,二者相互化生。“体”和“用”可以视为是一对阴阳,但又不能完全等同于阴阳,二者各有特点。就人体五脏六腑而言,五脏藏而不泄,六腑泄而不藏,二者均是“体阴而用阳”。虽然古今医家对五脏六腑具体到个体的“体”和“用”的阴阳属性在认识上有所差异,但每个脏腑的本体属“体”,功能活动属“用”,五脏六腑总体上“体阴而用阳”的阴阳属性是不可改变的。阴阳之中还可再分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体用之中也可再分体用,体中有用,用中有体,在这一点上体用和阴阳二者之间有共同之处。就五脏六腑而言,虽然总体上是五脏为体、六腑为用,但具体到每一个脏或腑时又可再分体和用。如五脏中的肝,其本体属“体”,功能活动属“用”;肝阴和肝阳又可分“体”和“用”,即肝阴为“体”,肝阳为“用”;肝阴和肝阳还可再分为二者各自的本体属“体”、作用属“用”等。肝“体”的状态决定其“用”的状况,肝“体”对“用”有制约和调节作用,肝“用”的活动也必然损耗其物质基础,是对肝“体”的一种损耗,而正常肝“用”的功能活动又是对肝“体”的一种有效补充,故肝“用”的状况也影响着“体”的状态,从而对“体”起到调节作用。五脏六腑皆是体中有用,用中有体,即体用中又可再分体用。
体用学说既可以解释人体的生理功能,又可以解释人体的病理变化。当“体”和“用”由于一方不足而导致二者失去平衡时,即会出现偏颇状态,导致疾病发生。如肝藏血,血属阴,若肝阴血亏虚,阴不制阳,则肝阳亢盛,而肝阳亢盛又进一步耗伤肝的阴血,导致一系列疾病的发生[4]。
肝藏血,血舍魂,若在正常情况时,人入睡后则阳潜于阴。若肝之疏泄功能失常,则血流不畅而致魂不守舍,游离于外,故患者多伴有惊恐之梦。在五脏中,心、肝之间关系密切,肝藏血,心主血脉;在五行中,肝属木而心属火,木和火是相生关系,肝为心之母,心为肝之子。肝属“体”,心属“用”,“体”生“用”。肝之疏泄功能失常,肝气郁结则情志不畅,情绪低落,心情抑郁。肝气虚则易导致汗出,如人在惊恐时易出冷汗。足厥阴肝经与手厥阴心包经相连,心包可代心行气,而汗为心之液,足厥阴肝经之病累及手厥阴心包经则易致汗出。五脏六腑的“体”和“用”的关系既相互制约,又相互依存、互根互用,每一方都不可能离开另一方而单独存在,孤“体”不生,孤“用”不长就是这个道理。以肝为例,如果没有肝的本体这个“体”存在,就不可能有脱离了体的肝“用”单独存在。
体用学说属于中国古代哲学范畴,其植根于中华文化的土壤,汇集了中华文化的哲学思维,促进了中医理论体系的形成和发展,渗透到中医理论的各个方面,是中医理论体系的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人类生存环境及健康理念的变化,对中医理论的创新和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必然会给体用学说的研究带来新的机遇,坚持继承和创新的研究思路和方法,能够加速体用学说的研究进程,同时也符合中医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的要求。通过研究,能够加深人们对体用学说的认识,进一步促进中医理论的发展和完善。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体用学说理论与实践的优势也更加凸显,必将进一步得到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