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关于发达工业社会的批判及其当代启示

农 浴 赵容艳

（[1]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2488；[2]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系 北京 102488）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不同时期哲学流派的产生和发展都与其所面临和要解决的现实问题相关。法兰克福学派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流派之一，其对资本主义世界的关注和剖析尤其是针对物质生产比以往任何时期都丰富、人们生活水平比以往都提高的发达工业社会，提出了与经典马克思主义相不同的批判视角。其中，以马尔库塞为代表的法兰克福学派学者在继承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探讨西方发达工业社会下的精神异化现象，其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剖析和理解中不乏有一定的闪光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与世界各国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在谋求与其他国家互利共赢发展的同时，一些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不良社会思潮也对我国社会产生了一定影响。马尔库塞精神异化分析角度对我国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进程有重要的警示意义。

1 从资本主义发展新特点看法兰克福学派研究背景

1.1 资本主义发展新特点

从19世纪中叶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一路高歌猛进，逐渐发展到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残酷的资本原始积累和深重的肉体剥削造成了紧张的劳资关系和尖锐的阶级对立，随着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发达国家内部商品过剩危机频发，为获得更大的利润，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资本主义国家机器开始了疯狂的殖民扩张，资本家的沉重的压迫使得殖民地国家的无产阶级揭竿而起，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也日渐成熟，马克思主义得到了广泛传播。在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无产阶级暴力夺取政权”的指引下，反对帝国主义、国内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斗争风起云涌。

但在20世纪中叶后，资本主义国家对自己的理论和实践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在经济上采用国家干预的经济政策同时，科学技术的进步带动的新兴产业也促进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生产的发展；在阶级关系对立紧张的问题上，资产阶级也采取了一系列方式缓和阶级矛盾和劳资关系，资产阶级政府推行了一系列社会保险、失业救济和社会保健等社会保障制度，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劳动人民的物质生活也有了很大改善，即所谓的“福利社会”。

尽管发达工业社会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也不能阻挡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历史命运，甚至由于科技革命使得“剩余价值率的增长幅度大于工人实际收入的增长幅度”使得剥削的程度加深了，但在社会领域，工人以小汽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愈来愈多，许多劳动者家庭中都有了电视机、电冰箱和其他家用电器，国民经济中非物质生产部门比重上升，白领’职工比重增长这些新的特点却是与以往经典马克思主义作家们所处的时代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是现代股份制公司的发展使得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界限模糊化。资本主义社会不再是“血与火”的原始积累，也不完全是马克思恩格斯所处“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使阶级对立简单化”“无产者是没有财产的”的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时期，与列宁所讲的最后阶段的没落的腐朽的垂死的“帝国主义”亦有不同，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新的特点。

虽然“福利社会”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对抗性矛盾，以“高税收、高福利政策缺乏对工作的激励机制和对创业精神的鼓励，严重挫伤了工人的劳动积极性和企业主的投资积极性”等社会问题作为代价，但是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和资产阶级政府推出的改良措施，客观上使得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阶级对立缓和，从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和革命性。

1.2 法兰克福学派发展背景

法兰克福学派诞生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达到高潮。这个时期正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理论反思和经济结构调整以及福利社会形成的时期，科技的进步带动媒体的发展，报纸、电报、广播电台和电视等逐渐走进人们生活，资产阶级对无产者的肉体压迫逐渐转变为在意识形态领域对无产阶级的观念管控。

法兰克福学派所产生和发展的社会环境，“面临着传统理性主义难以解释的重大时代问题。这些问题有，为什么在革命条件成熟的时候，工人阶级都屈服于资产阶级蛊惑与欺骗？为什么少数法西斯分子操纵了高度文化修养的德国人？为什么先进的科技和高效率的管理可以被肆无忌惮地应用在战场上和集中营的屠杀？为什么人民群众在争取民主和自由的革命之后，又在新集权主义的铁腕下，陷入新的奴役和压迫？为什么资本主义的工人会心甘情愿地受剥削压迫？’等等。”

简单说来，法兰克福学派（尤其是后期）所面对的时代课题和研究的问题是：以往经典的马列主义所倡导的武装暴力夺取政权、从根本上推翻资本主义反动统治的观点，在人人能够吃饱穿暖的发达工业社会是否还有较强的真理性？无产阶级是否还会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重新自为而非自发地联合起来？以及发达工业社会主张社会变革的群体？在人们物质生活、科技进步带来的生产方式的转变的情况下进行这样理论思考和社会调查是很有意义的。

2 马尔库塞意识形态批判闪光点

费洛姆和马尔库塞要实现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有机结合。在马尔库塞的人性理论、社会批判理论、革命理论和意识形态批判理论中，充满着辩证法的否定精神，其中，异化思想、意识形态批判对现当代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意义重大。

2.1 人的异化

2.1.1 “爱欲”与人的解放

马尔库塞主张以人的自由和幸福为人生目标，提倡“爱欲”与人的解放，但是这里的“爱欲”明显区别于弗洛伊德的性欲或其他浅层次的欲望，这一点比弗洛伊德进步很多。爱欲是个性化和感情化的自我归复，“它（爱欲）象征着真善美的圆满境界，爱欲特别具有美的创造的功能，可升华为艺术和因此产生的一切文明创造。爱欲是生命、自由和美的三位一体，是文明的最高理想和楷模。”“这个以快乐为目的、以美为表现的新本体论就是要从人类生物学的角度，寻找蕴含在人类个体之中美的源泉。”

简单说来，马尔库塞主张的“爱欲”与人的解放，是一种在精神上对真善美的渴望与满足，是追求幸福、尊重感情、热爱生活，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富足自由的精神生活的向往。虽然表面上与在人本主义的立场上进行形而上学的憧憬或社会批判别无二致，但是这与马克思所追求的“自由人的联合体”以及共产主义物质极大丰富之后的“精神极大丰富”的状态有相通之处，从这一点来说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解放的观点。

2.1.2 工具理性与人的异化

马尔库塞在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异化思想。人的异化不仅仅是马克思提出的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异化，在发达工业社会中还演化成了人的精神异化，导致人精神异化的罪魁祸首是科学技术的作用。马尔库塞认为“发达工业社会技术（工具）理性已经异化为社会控制的技术（工具），技术合理性（工艺合理性）成为统治合理性。它正趋向于变成极权主义，并且严重入侵到社会结构的方方面面，支配着整个社会生活领域，构成发达工业社会进行社会控制的深层基础”“它取代了传统的政治统治，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一种具有非政治化要求的新型的意识形态。”

所谓的工具理性是以形式逻辑为核心的价值判断。这里的技术和“工具”不能理解为科学技术那么简单。在发达工业社会，人的解放和自由人特有的最珍贵的情感、伦理、审美，不再是第一需要，人们“毫无目的地履行某种职责，为工作而工作，为生产而生产”，成为一个工具的人，而不是丰富的饱满的自由的人，人处于一个“爱欲”被压抑的状态。

2.1.3 生产消费与人的异化

在生产消费领域，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是单调、无聊、重复、应激的工作，工作对人来说是一种痛苦和异化，“劳动不是为了寻求自身的满足，而是满足其他需要的手段。”在消费领域，资本主义通过广告、广播电视等媒体手段制造“虚假需求”，也就是“虚假的需要”，比如鼓吹大房子、高保真音响、高级生活设备是生活的必需品，人们处于被灌输和受媒体操纵的地位。在这样的意识形态的影响下，人们过度追求物质生活，不能满足甚至不清楚自己真实的需求。资本主义通过宣传和意识形态灌输制造消费，使得人们在消费主义中慷慨解囊，而后又只能通过更加努力地工作去满足下一次的消费，“资本主义不是凭借压制消费，而是通过制造消费来压抑人的解放，并刺激劳动。”在受到这样的观念灌输和生产消费模式下，人的精神异化是一个喝盐水止渴的无限恶性循环的过程，尽管物质生活上变得越来越富足。

总之，在发达工业社会，人们已经不再为温饱和发展而担忧，解决了物质匮乏问题，但是却一直处于精神异化的状态。

2.2 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整体性批判

“意识形态不仅具有阶级性，而且具有整体性，其特征是对社会全体成员进行有效的控制和不知不觉的压制，即使对它持不同意见的人也不能例外。”在发达工业社会，上层建筑对人的管控、操纵甚至是剥削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这种压抑、操纵人的方式还更加深刻地体现在精神层面。从这一角度来看，马克思、列宁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阶级斗争等理论比较偏向于改变社会物质生产方式，而马尔库塞“不同于传统和庸俗的唯物主义，正是在于它突出了社会的主观条件即意识革命的重要性。”

在民主、科学、生活富足的粉饰下，个人不再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人们没有选择自由的机会，“因为福利国家、富裕社会使他们得到幸福。工人阶级已经没有独立意识，与现存制度一体化。人的价值观理想、思想感情的灵性都已被社会流行的模式所规定。在这样的‘新集权主义社会’中，有民主而不自由，富裕而不幸福，有技术但不理性。”

从马尔库塞对发达工业社会中无产阶级的分析后认为：无产阶级主观上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稳定力量，或者可以理解为保守力量，“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在需要和愿望、生活标准、闲暇活动和意识形态等方面同化”。

在马尔库塞看来，无产阶级可能已经丧失了“革命性”，这里所说的“革命性”不仅仅是要暴力革命流血牺牲的意识，而是已经丧失了追求进步的动力，宁愿安于现状也不会对未来理想社会有所憧憬。那么社会革命进步的希望在哪里？最终，马尔库塞寄托在那些“无希望的人才被赐予希望”的社会边缘人士和青年学生身上。

3 对马尔库塞发达工业社会批判的评价

首先，马尔库塞对发达工业社会进行了精辟描写和刻画，如“工业社会不仅压抑了人的爱欲，而且使人驯服、被动无创造性。这样的人都患有‘不幸中的欣快症’，人们在潜意识中获得一种虚假的满足，在本真的痛苦中体验非本真的体验非本真的幸福，自得其乐地成为巴甫洛夫实验中的狗，被动地接受条件反射和催眠术的指令……”不得不说是当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现状。

其次马尔库塞从人本角度抛开社会生产关系和所有制关系对人进行直接的考察，可以说直指社会本质；再次马尔库塞的结论为无产阶级的“不革命性”，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基本社会现实与社会现状。

但同时，马尔库塞的发达工业社会批判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一方面，过分贬低了科学技术的作用，实际上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总有利有弊，不应夸大其在某一方面的作用和害处；其次是最终结论中认为整个社会都已经被同化了，只能把社会变革希望寄托于流浪汉等社会边缘人当中，这在现实中是明显走不通的。但同时马尔库塞也找不到其他社会变革的依靠力量和主力军，这是其理论中一个比较大的遗憾。

4 发达工业社会批判的现实性及其对我国建设社会主义事业现代化的意义

4.1 自觉抵制西方不良社会思潮

如今，我国正在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虽说我国不属于发达工业社会的行列，但是，马尔库塞对其所进行的批判仍应引起我们的警惕和重视。马尔库塞所描述的发达工业社会中所存在的问题——生产力的发展带来社会的进步和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也伴随着人的精神异化的加剧——并没有消亡而是愈演愈烈。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给我国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带来了深刻的变革，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也让我国与世界发生着更为密切的联系。这给我国经济带来增长的同时，也给了一些西方不良社会思潮涌入我国的机会，消费主义就是典型的代表。消费主义是一种典型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产生的思潮，其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导致在我国部分群体尤其是肩负国家未来的青年群体中出现了以消费为人生追求的价值取向，并由此产生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为，不仅给自己和家庭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也没有在合适的年纪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从长远来看，对青年自身的发展、对中华民族的复兴都将产生深远的负面影响。消费主义的广泛传播，使得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异化为物与物的关系，而物的方面成了人际关系中的主要方面，且因其影响广泛，无孔不入，使得人们很难摆脱物的束缚，从而建立起真正的利于个人身心健康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异化，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越来越冷漠，这是造成人们精神痛苦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以金钱至上观念为代表的物质主义甚嚣尘上，人们对于物质的过度追求使得物质文明空前发达，而相对应的却是人们精神生活的日益贫乏。人们不但没有因为物质财富的增长而获得幸福，反而日益失去做人的本质，日益不成其为人。2020年8月27日，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记者会上透露，全球近10亿人受精神健康问题影响①。2018年5月25日，国家卫健委疾病预防控制局在呼和浩特市召开“全国严重精神障碍管理治疗工作总结部署会暨培训班”，会上公布了最新数据，“截至2017年底，全国13亿9008万人口中精神障碍患者达2亿4326万4千人，总患病率高达17.5%，其中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超1600万人，发病率超过1%”②。这些数字还在逐年增长——不管是从整个世界的角度，还是从我国国内的角度，精神健康问题都不容忽视，而日益严重的精神健康的背后，其实都与马尔库塞所提到的人的精神异化有密切的关系。

信息时代网络的发达，使得媒体的力量日益强大，西方意识形态对人的影响无孔不入。商家硬生生制造出消费节以促进消费，虚假需求大行其道，超前消费乱象丛生，金钱作为唯一控制参量侵入情感领域，谈婚论嫁离不开房车，拜金主义盛行，人们现实、本真的需求长期无法得到满足，甚至个人深陷其中却不自知。

人如果不能超越只追求物质利益的层次，停留在追求动物性的需求上，在当今时代背景下，就必然卷入后工业社会消费主义、功利主义的漩涡，丢失在道德和情感上的追求和需要，缺失精神上的享受，生活只剩下物质利益带来的快感，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严重不平衡，导致人生活状态的恶性循环。人一旦成为金钱的奴隶，精神生活物欲化，精神上的孤独、绝望、焦虑等各种病态状态便很难避免。为了抵抗西方的物质至上主义的侵袭，避免出现西方社会普遍存在的精神压抑和痛苦，就要丰富和发展人的精神生活，促进自身的全面发展和社会进步。

4.2 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在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和吸收先进文化的同时应该抵制西方社会因制度本身的缺陷而带来的种种弊端，发展中的问题可以在发展中得到解决。西方社会的种种弊端根本上源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这些问题对于我国而言并不具有存在的必然性。建立健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在对外开放、融入全球化经济体系的过程中有效抵制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侵袭的重要良方。

社会主义价值观是对资本主义价值观的超越，二者的核心内容和本质特征完全不同，有着本质的区别。社会主义的价值主体是以劳动人民为主体的劳动群众，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需要决定了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根本内容和本质特征。资产阶级价值观的价值主体是大资本家阶级，它的内容和本质特征体现了资产阶级的利益和需要。资本主义提倡“自由竞争”、“生存斗争”，追求物质主义、个人主义，实际上就是主张个人奋斗，激励人民为自己的个人利益而斗争。表面上资本主义国家的个人似乎都有清晰的奋斗目标，但实际上整个社会的生产仍处于无组织、无计划的状态。自由竞争、生存斗争等原则还停留在动物界的生存法则的层次上，与动物式的抢夺、先占先得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马尔库塞所论述的后工业社会对人的异化，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制度内被解决，因为其产生的根源就在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正是由于资本的逐利本性以及整个社会生产的无序状态使得资本需要通过制造虚假需求才能进一步开拓市场，进而获取利益，否则就不能继续生存。在当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满足甚至过剩，这个领域资本获取利润的难度大大提升，资本继续获利生存的可能性就在于不断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挖掘甚至人为制造人的非本真需求，进而开拓市场，这是由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规律决定的。因此，资本主义社会下由于人的异化而产生的精神痛苦也就变得不可避免。与资本主义社会不同，以公有制和计划经济等为原则的社会主义社会，其生产是为了最广大人民的需求服务的，生产什么、怎么生产、生产多少都不是以某些人的利益为转移，因此，制造虚假需求也就没有了必然性。只有以集体主义为原则、共产主义为目标的社会主义价值观能从根本上解决人的异化问题。在这样的价值观的引领下，人不再以一己私利为奋斗目标，而是追求集体利益的最大化，也不再仅停留于物质利益的层次，精神上的追求也是人们生活的动力，真正实现人的解放。

总之，人类解放的伟大目标就是改造资本主义社会，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过渡到自由人的联合体——共产主义社会。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社会发展需要我们对人类解放的道路做出新的探索和研究，但不论时代怎么发展和历史如何变迁，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永远是人类解放的正确方向和唯一选择，马克思主义人类解放思想是人类追求自由解放的必由之路。

注释

① 全球近10亿人受精神健康问题影响：为何“精神疾患”总不被重视？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6270489647661075&wfr=spider&for=pc.

② 中国精神病医院经营现状及发展战略研究报告（2020版）http：//www.lmcmr.com/yiyaoshengwu/yiyaozhongjianti/2013-03-27/466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