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仲裁裁决”在菲律宾实际是场骗局

李金明

（1.厦门大学，福建 厦门361005）

2019 年7 月12 日是菲律宾“南海仲裁裁决”三周年的日子，一些菲律宾反对派聚集在“罗萨里奥研究所” （ The Stratbase ADR Institute）举行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南海研讨会。菲最高法院资深法官加彪（Antonio Carpio）作了题为《海牙仲裁判决三周年的评论》的主题发言，他在发言中继续把“临时仲裁庭裁决”称为“海牙仲裁判决”，其目的是混淆概念，蒙骗听众。 众所周知，所谓的“海牙判决”通常是指“国际法院”和“国际刑事法院”的判决，它与南海仲裁的“临时仲裁庭”不一样，但是至今还有人继续将之误称为“2016 年联合国仲裁庭的判决”（the United Nations arbitral tribunal’s 2016 decision）。①黄信怡：“一场反华反杜的‘南海研讨会’”，（菲）《世界日报》，2019 年7 月22 日。因此，为了分清这些名称的实际含意，有必要重新回顾一下南海仲裁产生的背景、“南海仲裁裁决”的影响，使人们认识到所谓的“南海仲裁裁决”实际是场骗局。

一、黄岩岛事件：提交“南海仲裁”的导火线

2012 年4 月10 日，菲律宾海军巡逻机发现有12 艘中国渔船进入黄岩岛潟湖躲避恶劣天气，菲海军随后则出动了菲律宾最大的军舰“德尔毕拉尔”号（Gregorio del Pilar），把潟湖的出入口堵住。 他们派了12 名海军士兵登上中国渔船进行检查，声称在一艘渔船上查获了“非法”捕捞的水产品。 当菲方企图将渔船上的中国渔民带走时，两艘中国海监船——“海监75”和“海监84”及时赶到，占据了中国渔船和菲军舰之间的位置，从而阻止了菲方逮捕中国渔民的企图。 《环球时报》2012 年4 月12 日发表的社评称，在强力制止菲军舰违法行为上，中方完全在理。 首先，事件发生在中国传统渔区黄岩岛海域，黄岩岛是中国中沙群岛的组成部分，不属于菲律宾。 其次，以军对民在先，中方与其对峙有理有力有节，如果双方擦枪走火，中国走了“先礼后兵”的程序。①中通社报道：“我派飞机在菲舰上盘旋，海空强化监控黄岩岛”，（香港）《大公报（菲律宾版）》，2012 年4 月16 日。

自此之后，中菲两国舰船一直在黄岩岛海域对峙。 当对峙持续近20 天时，有一位署名维克托·阿奇斯的菲律宾专家于4 月28 日在《马尼拉标准今日报》（Manila Standard Today）发表了一篇题为《黄岩岛属于中国》的文章。 该文刊出后，新华社随即发表评论称：“来自菲律宾主流媒体上的这种理智声音是难能可贵的，也是值得欢迎的。 这篇文章秉持理性的态度，从客观的角度，引用历史证据，论证黄岩岛属于中国领土，殊为不易。”同时也赞扬“菲律宾《马尼拉标准今日报》作为一家主流媒体，能刊登这样的文章，令人钦佩。”②大公报讯：“菲专家引经据典，黄岩岛确属中国”，（香港）《大公报（菲律宾版）》，2012 年5 月5 日。

然而，为了将黄岩岛列为“属菲律宾领土”，当时的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于2012 年9 月5日颁布了第29 号行政命令，正式将南海命名为“西菲律宾海”。 他声称，此举是要展现菲国维护西边海域主权的决心。 该海域范围广阔，包括吕宋海、中国中沙群岛的黄岩岛和菲律宾所谓的“卡拉延群岛”（Kalayaan Island Group），还有中国台湾地区管辖的太平岛海域。 据菲国媒体报道，阿基诺三世已指示国家地图暨资源信息署印制标有“西菲律宾海”的地图，并呈送联合国等机构。③中通社电：“南海变‘西菲律宾海’，两岸专家劝菲国勿玩火烧身”，（菲）《世界日报》，2012 年9 月14 日。

当中菲舰船在黄岩岛海域对峙近8 个星期的6 月3 日，菲律宾外交部长罗萨里奥（Del Rosario）突然命令菲方海岸警卫队和渔业与水产资源局的船只撤出黄岩岛潟湖。 据说是通过他个人特使、参议员特里连礼示（Antonio Trillanes）的所谓幕后谈判一个月后，罗萨里奥经菲驻美大使乔斯·库西亚（Jose Cuisia）的官方渠道了解到谈判信息，即命令所有菲律宾船只撤出黄岩岛潟湖。 自此之后，菲律宾船只再也进不了该潟湖。 罗萨里奥在其战略与国际研究院网页上的一篇文章这样写道：“在黄岩岛与中国船只对峙的僵局中，美国一位诚实的调解者来找我们，以让中菲双方同意同时从黄岩岛撤出船只。 我们同意了，在指定的时间撤出船只，而中国违反了协议，没有撤出。”④Rigoberto D. Tiglao， “Aquino， Del Rosario Must Disclose to the Nation Exactly How They Lost Panatag”， The Manila Times，August 1， 2018， http：／ ／www.manilatimes.net／aquino-del-rosariomust-disclose-to-the-nation-exactly-how-they-lost-panatag／425508／.

但是，事实并不像罗萨里奥说的那样，《马尼拉时报》（The Manila Times） 头版首席专栏作家蒂格劳（Rigoberto D. Tiglao）在《阿基诺、特里连礼示指责罗萨里奥丧失黄岩岛》一文中披露：6 月1 日，中国负责亚洲外交事务的外交部副部长傅莹，在华盛顿与美国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坎贝尔（Kurt Campbell）会面，讨论阿基诺三世和罗萨里奥要求美国在黄岩岛危机中进行干预，甚至是军事上的干预。 坎贝尔转达了奥巴马总统的立场，即美国不能介入争端，而建议中菲双方同时从黄岩岛撤出船只以缓和紧张局势。 傅莹告诉坎贝尔，她将把这一建议转达给北京的上级。 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美国驻马尼拉大使哈里·托马斯（Harry Thomas）却告诉罗萨里奥，中方已同意同时撤出黄岩岛。 轻信的罗萨里奥在午夜即命令菲海岸警卫队和渔业与水产资源局的船只撤出，让中方完全控制了黄岩岛。 而阿基诺三世到第二天清晨才知道这回事。①Rigoberto D. Tiglao， “Aquino， Trillanes Blamed Del Rosario for Panatag Loss”， The Manila Times， June 20， 2018， http：／ ／www.manilatimes.net／aquino-trillanes-blamed-del-rosario-for-panatagloss／410275／.

由此可见，是美国欺骗了罗萨里奥和阿基诺三世，使他们误信有一个美国安排的要中菲船只同时从黄岩岛潟湖撤出的协议。 而这个协议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有提出过建议而已，罗萨里奥却信以为真地命令菲方船只离开了黄岩岛。 美国为什么要欺骗他们呢？ 据消息人士透露，阿基诺三世和罗萨里奥曾乞求过美国干预黄岩岛事件，请美方派出军舰到该地区以向中国发出警告，即如果菲船只遭到攻击，他们将保卫菲方的安全。 但是，据说奥巴马不同意，他告诉阿基诺三世：“我们不能也不会为此开战，仅能在国际法庭提出仲裁，我们将帮助你们。”②Rigoberto D. Tiglao， “Aquino， Del Rosario Begged US to Use Its Military in Scarborough Crisis”， The Manila Times， August 6，2018， http：／ ／www.manilatimes.net／aquino-del-rosario-begged-usto-use-its-military-in-scarborough-crisis／427206／.

为了促使阿基诺三世将南海争议提交国际仲裁，美方使出了这种欺骗手法让菲律宾“失去”黄岩岛。 中了美国奸计的阿基诺三世，特别是罗萨里奥为了隐瞒自己的过错，只好以攻为守，把南海争议提交国际仲裁庭，希望仲裁庭能判决中国的南海“断续线”没有法律依据。 这种做法正是美国所渴求的，因为数十年来，美国一直想让世界相信，中国以南海断续线为由对南海的三分之一海域声索拥有主权是没有法律依据的。 但是美国没有任何理由将此问题提交国际仲裁，因为它不属于南海国家，在该地区也没有任何领土或领土主权声索。③Rigoberto D. Tiglao， “Did the US Manipulate Aquino and Del Rosario to Lose Panatag to the Chinese？” The Manila Times， August 3， 2018， http：／ ／www.manilatimes.net／did-the-us-manipulateaquino-and-del-rosario-to-lose-panatag-to-the-chinese／426181／.美国只好唆使阿基诺政府提出仲裁，由美国波士顿福利·霍格（Foley Hoag LIP）律师事务所和一个美国国务院建议的美国律师特别组负责相关事务，而菲方当时的首席检察官希尔拜（Florin Hilbay）及其工作人员只能做些复印美国律师文件的工作。④同②。 另参见：李金明：“南海仲裁案：美菲联手打舆论战”，《太平洋学报》，2016 年第3 期，第21-28 页。于是，“黄岩岛事件”遂成为菲律宾将南海争议提交国际仲裁裁决的导火线。

阿基诺政府的做法受到菲媒体和司法官员的激烈反对。 菲律宾《旗帜报》2016 年5 月14日刊登了由专栏作家罗德·卡普南撰写的评论说，阿基诺三世执政6 年来，积极追随美国所谓“重返亚太”政策，肆意误导菲民众情绪，煽动民众对邻国的敌意。 在南海问题上，“菲律宾人是在替美国火中取栗”。 他认为，阿基诺政府决定将南海问题提交仲裁，一下子把菲律宾送上了一条不归路，菲律宾因此丧失了通过与中国直接谈判解决分歧的渠道。 他指出，美国有意利用菲律宾与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分歧，为其在菲律宾驻军和在南海海域“自由航行”寻找理由。 仲裁庭的裁决会为美国在菲律宾长期驻军提供借口，因此也会让菲律宾付出更高的代价。⑤新华社马尼拉电：“菲媒批现政府将南海问题提交仲裁”，（菲）《世界日报》，2016 年5 月15 日。菲律宾资深海洋法专家、前司法部长门多萨也认为，解决海上争议的最好办法是“友好谈判”。 他表示，海洋管辖权依附于领土主权，而中国已把涉及海洋划界等争端排除在包括仲裁在内的强制解决程序之外，因此，“真不知道仲裁庭究竟如何能在对领土主权问题没有管辖权的情况下作出裁决。”⑥中新社马尼拉电：“菲前司法部长呼吁当局暂停南海仲裁案”，（菲）《世界日报》，2016 年5 月17 日。

二、菲反对派以“南海仲裁裁决”要挟中国

2013 年1 月，菲律宾政府把南海争议提交国际仲裁。 海牙临时仲裁庭于2016 年7 月做出裁决，声称中国主张的南海“断续线”在国际法下没有效力，且南海所有海上岛礁均为“礁”而非“岛”，因此菲律宾可独享200 海里专属经济区。 然而，此时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已经上任，他为了修补马尼拉与北京的关系，同意搁置南海争议及“南海仲裁裁决”，反对派政客为此斥责菲政府出卖主权。 于是，菲政府准备修宪改制，据修宪咨询委员会一名成员透露，研议中的宪法条文称，菲律宾将依据联邦共和国的法律、国际法以及具有法定资格的国际法院或仲裁庭的裁决，拥有对菲律宾群岛基线以外的岛屿及礁滩的主权。 其内容显然是指菲律宾200海里专属经济区范围内的海上岛礁，包括黄岩岛与南沙群岛，即等同于把海牙临时仲裁庭裁决的结果全部纳入菲律宾的宪法之中。①世界日报讯：“修宪咨询委员会透露，新宪法将主张南海及沙巴主权”，（菲）《世界日报》，2018 年4 月20 日。

事实上，海牙临时仲裁庭并没有对南海海域进行划界或者对南海海域的岛礁归属作出裁决。 《马尼拉时报》专栏作家萨蒙特（Mauro Gia Samonte）在《常设仲裁庭就中菲争议实际说了什么》一文中写道：“法庭关于第3、5 和7 号意见书（陈述菲律宾在本案中的立场）的裁决及结论，不存在有任何需要划界的重叠地方，因此这种问题纯粹是假设的，法庭没有必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除此之外，仲裁庭还指出：“法庭承认，由于中国援引《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298条排除海洋边界划界的规定，故法庭没有着手界定任何区域重叠的权利。”“换言之，临时仲裁庭没有裁决任何领土的声索，即以通俗的话说，没有裁决谁拥有什么。 由于这个问题已在海洋法公约中很好地阐述，故仲裁庭不能按照其立场就该问题再作任何进一步的裁决。”②Mauro Gia Samonte， “What the PCA actually Said on China-PH Dispute”，The Manila Times ，August 2，2018，http：／ ／www.manilatimes.net／what-the-pca-actually-said-on-china-ph-dispute／403448／.因此，菲国防部长罗仁扎纳认为，海牙临时仲裁庭的裁决，只是宣布中国在南海的“断续线”声索无效，并没有就菲中两国在南海争议的岛屿、沙洲之主权归属作出任何裁决。 在该裁决中，菲律宾实际上连一个岛屿、一个礁滩、一个沙洲都没有得到，这种所谓的“胜利”实际上是一场“空洞的胜利”。③华清：“空洞的胜利”，（菲）《世界日报》，2018 年8 月1 日。

尽管海牙临时仲裁庭并没有就中菲南海争议与南海海域划界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裁决，但菲方反对派的主要人物、菲律宾参与南海仲裁法律团队的成员之一、菲律宾最高法院资深大法官加彪（Antonio Carpio）仍然以所谓的“南海仲裁裁决”要挟中国。 他提出了所谓对华法律战的“三招棋”：一、菲律宾和其他在南海有主权声索的国家，可以采用签订海上边界协议的方式，通过“国家惯例”来巩固仲裁庭的裁决，以达到“孤立”中国的目的。 二、菲律宾执行仲裁裁决的另一途径，就是向联合国提交一份声明，对争议海域的外大陆架提出声索。 如果中国提出反对，它不能以其“断续线”主张为依据，因为仲裁庭已裁决“断续线没有法律依据”。 三、菲律宾可以派一艘科考船到油气资源蕴藏丰富的礼乐滩（Reed Bank），如果中国阻止该船在那里考察，马尼拉可再次回到海牙仲裁庭提出诉讼，要求中国赔偿菲方的损失。④GMA 新闻网报道：“加彪透露对华法律战‘三招棋’”，（菲）《世界日报》，2018 年2 月21 日。

除此之外，加彪还主张掀起南海舆论战。他指出：“我们可以把今天这场信息公开运动称为‘揭露南海历史真相运动’，一场利用言论自由来呈现南海历史真相的人民运动。 我们可以邀请越南、马来西亚、印尼和文莱的人民也加入到这场运动中来，这些国家的专属经济区也受到中国断续线主权主张的侵犯。”他鼓动说，历史的重担落在菲律宾人的肩上，菲律宾人民要“教育中国人民，让他们了解真实的历史，由海牙仲裁庭裁决的权威结果——没有任何历史证据能证明，中国在任何历史时期曾拥有或控制南海。”⑤世界日报讯：“加彪主张掀起南海舆论战”，（菲）《世界日报》，2019 年6 月10 日。为了迫使中方接受“南海仲裁裁决”，加彪还虚张声势，在裁决颁布三周年纪念论坛上，把各国在南海的航行和飞越等行动，称为是在“执行仲裁裁决”。 他说道，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印度和日本等国一直通过坚持在中国南海海域实行“航行自由行动”来执行这一裁决。 他宣称：“自由航行巡逻是对仲裁裁决最有力的执行形式，就在我现在说话的时候，这些海军强国的军舰可能就在南海穿梭，这也正是对中国断续线主张的驳斥，这就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执行了仲裁裁决。”他鼓动菲律宾海军应加入“西菲律宾海”的“航行自由行动”巡逻，执行2016 年的“南海仲裁裁决”。 他说道：“我个人更喜欢甚至崇尚这种自由航行巡逻，希望菲律宾海军将来也能加入这些海军大国的自由航行巡逻中，去驳斥中国的断续线主张，执行仲裁裁决。”①世界日报讯：“加彪促海军加入‘航行自由’行动”，（菲）《世界日报》，2019 年7 月13 日。

菲方反对派的其他主要人物，如前外交部长罗萨里奥和前监察专员、司法部长莫拉礼斯（Conchita Carpio-Morales）亦借菲政府责问中国船只在南沙群岛存在之机，敦促杜特尔特总统搬出仲裁裁决要挟中国。 罗萨里奥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鉴于我们北方邻国侵略和咄咄逼人的行为，现在可能是搬出我们仲裁结果的最佳时机……并与中国坐下来讨论如何执行（仲裁裁决）。”莫拉礼斯则敦促杜特尔特在访问中国，参加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论坛时，应再次提出南海问题并坚持菲律宾的主张。 她说：“总统应该强调，中国的断续线主张是错误的。”②世界日报讯：“罗萨里奥促总统搬出仲裁裁决”，（菲）《世界日报》，2019 年4 月14 日。

对菲某些反对派人物以所谓的“南海仲裁裁决”要挟中国的做法，菲政府的一些官员持反对态度。 菲外交部长洛辛（Teodoro Locsin Jr.）指出，该仲裁裁决“并不怎么”反对中国或有利于菲律宾，而是有利于国际法。③“China Won’t Recognize PH Arbitral Victory over WPS”，Philippine Daily Inquirer， November 26， 2018， https：／ ／globalnation.inquirer.net／171692／china-wont-recognize-ph-arbitral-victory-over-wps-locsin.“菲律宾怎能凭这个裁决来解决同中国在南海的领土争端，以至于认为可根据这个裁决索回目前被中国占据的，菲律宾声索的那些岛礁、沙洲呢？ 那些反杜特尔特、反华的政客和舆论操作者，一直就南海的领土争议、拿仲裁裁决来说事，挑战杜特尔特总统及其政府，施压攻击，实际上并不明白该仲裁裁决的真相，甚至不曾读过裁决的全文，就在那里大做文章，自以为了不得”。④华清：“外长辘辛的高见”，（菲）《世界日报》，2018 年11月28 日。

另一位菲律宾最高法院退休首席大法官潘加尼班（Artemio Panganiban）在《关于南海争议的问答》（Q＆A on SCS dispute）一文中说道：“仲裁裁决不是国际法院的司法判决，可以免除。它不构成国际法或判例的一部分，仅对当事人具有约束力。”⑤Artemio V. Panganiban， “ Q＆A on SCS Dispute ”，Philippine Daily Inquirer， September 8， 2019， https：／ ／opinion.inquirer.net／123832／qa-on-scs-dispute.潘加尼班所称“南海仲裁裁决”的当事人当然是指菲律宾，因中国从一开始就不承认也不参与该仲裁程序，于是该仲裁裁决仅对菲律宾一方具有约束力，对中国是无效的。还有一位菲律宾律师罗仁素·加顿也认为，临时仲裁庭的裁决无效，也没有法律约束力。 他指出，中国政府2006 年8 月25 日发表一项声明，表示不接受《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15 部分第2 节规定的任何程序。 所谓的临时仲裁庭是什么机构呢？ 它是根据海洋法公约附件七组成的，借用常设仲裁法院的场地和秘书服务而已，与联合国国际法院毫无关系。 当临时仲裁庭作出裁决时，联合国官方微博也澄清，本组织与此案仲裁庭没有关系。 尽管事实如此，但加彪却要挟中国服从并执行之。 此外，加彪故意把临时仲裁庭说成是“联合国常设仲裁庭”，以此误导菲律宾人民，他到底是无知，还是故意？ 加顿律师准备就此事对加彪提出弹劾。⑥世界日报社论：“加彪可能被弹劾”，（菲）《世界日报》，2019 年7 月26 日。

三、所谓的“南海仲裁裁决”实际是场骗局

2016 年7 月，海牙临时仲裁庭的裁决公布后，菲律宾一直认为他们取得了仲裁胜利，认为裁决承认菲律宾在200 海里专属经济区内的主权权利。 菲总统发言人班尼洛甚至声明，菲律宾拥有争议的南沙群岛。 他说道：“我们重申我们的立场没有改变，该仲裁裁决是不可逆转的，它基于多数国家接受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和国际法，且有仲裁庭的签章。”①世界日报讯：“菲要求中国尊重南海仲裁裁决”，（菲）《世界日报》，2019 年4 月15 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菲律宾所谓拥有包括菲律宾西部专属经济区大片海域的“西菲律宾海”，在仲裁裁决中并没有被提出来，因此，菲方认为他们通过裁决赢得了对该海域的主权只是一种错觉。 此外，在此仲裁裁决之前，大多数菲律宾人都不了解“西菲律宾海”，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菲律宾研究和使用的书籍或地图上。②“Tell the Nation the Facts about the West Philippine Sea”，The Manila Times， July 15， 2019， https：／ ／www.manilatimes.net／2019／07／15／opinion／editorial／tell-the-nation-the-facts-about-thewest-philippine-sea／584438／.尽管《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沿海国家可拥有200 海里专属经济区，但是早在海洋法公约制定之前，中国就对“西菲律宾海”的部分岛礁声称拥有主权，诸如黄岩岛、美济礁、渚碧礁、中业岛、礼乐滩等。 此外，越南、马来西亚和中国台湾也有声称拥有主权的岛礁在“西菲律宾海”的范围之内，这样一来，菲方自认为“经仲裁裁决赢得了西菲律宾海的主权”岂不成了梦幻的骗局。

《马尼拉时报》 专栏作家萨索特（Sass Rogando Sasot）在《西菲律宾海皇帝没有穿衣服》一文中谈到，根据2012 年阿基诺三世签署的第29 号行政命令，“西菲律宾海”指的是吕宋海及卡拉延群岛附近的水域和黄岩岛，它不是南中国海的另一名称，只是属南中国海的一部分；所谓的“西菲律宾海”绝不是菲律宾领土，按海洋法公约规定，一个国家的领海只有12 海里，而黄岩岛周围水域及卡拉延群岛周围水域已超过12 海里，不能声称是菲律宾领土的一部分，特别是在争议水域。 所以说，整个“西菲律宾海”并不在菲律宾的专属经济区内，它就像“皇帝没有穿衣服”一样。③Sass Rogando Sasot， “The WPS Emperor Has No Clothes”，The Manila Times， December 11， 2018， https：／ ／www.manilatimes.net／the-wps-emperor-has-no-clothes／480815／.从另一方面来说，该仲裁裁决认为，在南沙群岛的高潮高地没有一个可维持人类的经济生活，不能拥有专属经济区。 这意味着菲律宾所占的卡拉延群岛中的8 个礁都不是岛，即使最大的中业岛也是礁，不能拥有专属经济区。 在该仲裁庭代表菲律宾出庭的美国律师这样陈述，中业岛上的人口是自2001 年以来由菲政府移殖到那里，有种一些蔬菜和养一些动物，但土壤都是从巴拉望带来，生产的食物不足以维持这个小社区。其他供应品则是由一艘海军船只一个月运输一次。 在岛上维持军事和文职的行政人员，也是由外部提供供应。④Rigoberto D. Tiglao，“Aquino-Del Rosario Betrayed Our National interest In Arbitration Suit vs China”， The Manila Times， September 9， 2019， https：／ ／www.manilatimes.net／2019／09／09／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aquino-del-rosario-betrayed-our-nationalinterest-in-arbitration-suit-vs-china／613161／.这些情况说明，中业岛并不能维持人类的经济生活，当然被裁决为礁而不是岛。 而该裁决即使适用也仅适用于菲律宾，因为中方从一开始就拒绝参加该仲裁。 如此说来，菲律宾确实是做了蠢事，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⑤Rigoberto D. Tiglao， “Arbitral Award vs China： We Shot Ourselves in the Foot”， The Manila Times， September 2， 2019， https：／ ／www.manilatimes.net／2019／09／02／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arbitral-award-vs-china-we-shot-ourselves-in-the-foot／609689／.

更甚者是，该仲裁裁决菲律宾不能拥有卡拉延群岛（即自由群岛），因为这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 所谓的“卡拉延群岛”是1978 年马科斯总统通过第1596 号总统法令，把南沙群岛的33 个岛、礁、沙、洲声称为菲律宾领土，列为巴拉望省的一个社区。 后来又通过2009 共和国法令，即所谓的“基线法”，宣称菲律宾对卡拉延群岛行使主权和管辖权。 但是，该仲裁裁决的第574 段指出：“菲律宾不能宣布南沙群岛四周的群岛基线。”它解释道：“海洋法公约第47 条限制对这样的情况使用群岛基线，即在其区域内，水域面积和包括环礁在内的陆地面积的比例应在1 ∶1 至9 ∶1 之间。 而在裁决的第599 段称：在南沙群岛的水域和陆地的比例已大大超过9 ∶1，因南沙群岛的98%都是水域。”按该仲裁的裁决，一个国家只能对个别岛礁声称拥有主权，而不能像卡拉延群岛那样，包括了整个群岛地区内的所有岛和礁。 中国在南沙群岛占据的5 个岛礁：永暑礁、渚碧礁、美济礁、赤瓜礁和华阳礁，菲律宾也宣称拥有它们，声称虽不在他们的专属经济区内，但属卡拉延群岛的一部分。 对于这种情况，该仲裁裁决，菲律宾应停止对这些岛礁的声称，因为卡拉延群岛没有法律依据。①Rigoberto D. Tiglao， “‘PH Can’t Have Its Kalayaan Island Group’-Arbitral Tribunal”， The Manila Times， September 4， 2019，https：／ ／www. manilatimes. net／2019／09／04／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ph-cant-have-its-kalayaan-island-group-arbitral-tribunal／610949／.

“南海仲裁裁决”还裁定中国的南海“断续线”不符合海洋法公约的规定，没有法律效力。这种裁定违反了“法律不溯及既往的原则”。“断续线”产生于1947 年，它与海洋法公约的产生相差47 年，不能以后者的规定来否定前者的法律效力，况且“断续线”产生时是得到当时国际上的认可的。 美国作家潘文（John Pomfret）撰写的一本名为《美丽国家与中央王国，美国与中国，1776 年至今》的书中就谈到这条断续线产生时的情况。 该书第542 页写道：“中国政府发表一幅地图，根据一张中华民国政府最先在1947 年由美国海军帮助绘制的地图，它显示围绕整个100 万平方哩的南中国海之断续线。”②John Pomfret， The Beautiful Country and the Middle Kingdom， America and China， 1776 to the Present，2016，Herny Holt and Company， LLC，p.542.该书提供的事实说明，这幅中国南海“断续线”地图既然是由美国海军在1947年帮助当时的国民政府绘制的，美国当然是承认它，认为它代表了中国在南海所拥有主权的范围，这说明“断续线”的产生在当时是得到美国等国际上的承认，是符合当时的法律规定的。不能因为1949 年以前的国民党政府是美国支持的，就可以把南海“断续线”范围内的领土和领海划归中国，而到1949 年10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美国不承认之，就否定了“断续线”的法律效力，这不就是美国的双重标准吗？③华清：“美国与中国的‘九段线’”，（菲）《世界日报》，2019 年8 月8 日。

除了制造上述各种骗局外，菲方还通过其媒体散布假新闻。 蒂格劳2019 年7 月17 日在《马尼拉时报》发表的评论文章《假新闻？ 没有“常设仲裁庭”对中国裁决这回事》（Fake News？No Such ‘PCA Decision’ on Suit vs China）就揭露了菲律宾社会气象站（SWS）散布的假新闻《海牙常设仲裁庭在2016 年裁决支持菲律宾反对中国的声索》。 社会气象站在其调查中要求被调查者回答这一假新闻，目的就是制造一种假象，即菲人对杜特尔特总统对中国的做法感到愤怒。 然而，并没有“PCA 的裁决”这回事，也没有菲律宾把对中国在南海的海洋声索的诉讼带到该法庭，社会气象站要求其被调查者回答的是不存在的问题。④Rigoberto D. Tiglao，“Fake News？No Such ‘PCA decision’on Suit vs China”，The Manila Times， July 17， 2019， https：／ ／www.manilatimes.net／fake-news-no-such-pca-decision-on-suit-vschina／585268／.对于蒂格劳的上述评论，华清先生着重做了如下几点说明：

1、所谓的“常设仲裁庭裁决”（PCA Decision）并不是由海牙的常设仲裁法院（PCA）作出的，而是由应菲律宾单方面请求而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附件七等的规定临时建立的仲裁庭（Annex VII Arbitral Tribunal），也被称为临时仲裁庭作出的。 它与常设仲裁法院（PCA）没有关系，常设仲裁法院（PCA）只是作为其登记处和秘书处，提供办公和听讯的地方，而且是要付租金的。 此外，该仲裁庭与另两个一起在和平宫（Peace Palace）办公的国际司法法庭和国际刑事法庭，特别是联合国更是没有关系，因此2016年7 月12 日的仲裁，绝不是“常设仲裁庭裁决”，不能称为“海牙常设仲裁庭裁决”。

2、由于该临时仲裁庭作出的裁决是仲裁性的，仲裁必须是争议双方都自愿，而中国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一仲裁，也不承认这个附属的临时仲裁庭，于是，在只有一方的情况下，该仲裁程序实际上是不可进行的。 仅有菲律宾一方，怎能进行听讯、辩论和仲裁呢？ 只听一方之词，没有辩方，它辩论什么，仲裁什么呢？能有根据吗？ 事实上，由于是仲裁，且必须是双方都自愿，设立这样一个附属的临时仲裁庭来受理和听讯，理应双方都必须交费。 但中方因拒绝参加，不承认该仲裁庭，故没有交费。中方应交的费用实际是由当时的阿基诺政府代交的，这就使该仲裁不仅没有根据，站不住脚，而且显得很滑稽。

3、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要求，双方在进行仲裁之前，应先进行双边谈判，但在菲方提出该仲裁和该临时仲裁庭受理该仲裁之前，菲中双方并没有进行过双边谈判。 也就是说，该仲裁从提出到该临时仲裁庭的受理从一开始就是站不住脚，该临时仲裁庭擅自受理和听讯，甚至给出裁决都是错误的，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要求。

4、由于该临时仲裁庭和该仲裁本身的性质是仲裁性的，实际上并不具有司法和法律效力，特别是由于中方拒绝参加，不愿意被仲裁，不承认该临时仲裁庭，因此所谓的裁决根本没有效力，更遑论执行。 是以菲方不能以该裁决来约束中国和要求中国履行和遵照之，也不能以此裁决来对付中国，制裁中国。

鉴于上述说明，华清先生认为，菲律宾前总统阿基诺、前外长罗萨里奥、最高法院资深法官加彪等人宣称的“2016 年7 月12 日的仲裁裁决，菲律宾赢得了历史性的胜利”实际上是个骗局，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无论对菲律宾、对“西菲律宾海”、对菲律宾的领土，或者对菲律宾的专属经济区都没有起到任何实际的意义和作用。①华清：“水中捞月一场空”，（菲）《世界日报》，2019 年7月19 日。只要我们认真读一读该仲裁裁决就可了解到，该裁决并没有判决菲中两国在南海争议岛礁的主权，既没有说到哪些岛礁是属于菲律宾，也没有谈到哪些岛礁是属于中国，而是要菲中双方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及其裁决，和平地解决争端。 由此可见，那些没有认真读过该仲裁裁决就自以为是地高谈阔论，要以该裁决来对付中国，宣称菲律宾在南海领土争端之法律胜利的人，实在是无知、可笑和可怕。②华清：“原来如此！”（菲）《世界日报》，2018 年6 月4 日。

四、结 语

黄岩岛事件发生后，中菲舰船从2012 年4月至5 月，在黄岩岛海域持续对峙了6 个星期。在此期间，菲律宾时任总统阿基诺三世和外长罗萨里奥曾请求美国军事干预，但美国时任总统奥巴马拒绝之，建议他们将南海问题提交国际仲裁，美方可以派最好的律师协助。 结果阿基诺三世与罗萨里奥就以提交仲裁裁决来掩盖其“失去”黄岩岛的愚蠢行为。

菲律宾虽然向临时仲裁庭提出仲裁诉讼，但代表菲律宾的律师不是菲律宾自己的律师，也不是大理院法官加彪等大律师，而是花重金雇佣来的美国律师。 更可悲的是，这些美国律师在该诉讼程序中提出的口头辩论，以及他们代表菲律宾提交的300 页的陈述书，都是按照美国的利益和需要由美方提出的。 更荒诞的是，目前由中国台湾占据的太平岛并不在中菲南海领土争议的范围之内，但仲裁庭亦将这面积达46 公顷的岛贬为“礁石”，这明显是为了迎合美国利用南海遏制中国，维护其军舰在南海水域“自由航行”的需要。

2016 年7 月12 日临时仲裁庭的所谓“仲裁裁决”出笼后，在菲律宾国人之间、朝野之间，都认为他们赢得了这场仲裁，且普遍存在误解，误认为其裁决菲中争议的南海领土是归菲律宾所有，但实际是场地地道道的骗局。 该临时仲裁庭的裁决，只是宣布中国在南海的“断续线”声索无效，并没有就菲中两国在南海争议的岛礁、沙洲的主权归属作出任何裁决，菲律宾甚至连一个岛、一个礁、一个沙洲都没有得到。 而且由于联合国公开表态它与该仲裁无关，所谓的“海牙常设仲裁庭”实际仅是临时拼凑的“5 人仲裁庭”。 因此，菲总统府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不得不承认：“在目前，什么人将执行该裁决，地球上没有什么力量能执行它，联合国不能，美国不能……谁将执行它？”“就执行而言，它是无用的，但在心理上，它有利于我们。”③世界日报讯：“世界上无人能执行南海仲裁裁决”，（菲）《世界日报》，2018 年11 月21 日。在处理“南海仲裁裁决”这个问题上，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还是明智的，他表示，菲中两国正在无视2016 年“南海仲裁裁决”，以便推进在该海域的石油和天然气联合勘探。 2019 年9 月10 日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专属经济区是仲裁裁决的一部分，因为联合勘探，我们将无视仲裁裁决，为经济活动让路。”①世界日报讯：“为推动菲中联合油气开发，老杜愿无视仲裁裁决”，（菲）《世界日报》，2019 年9 月1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