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明,李光助
(空军工程大学航空机务士官学校图书馆)
周朝的“盟府”保存盟约、图籍、档案等,可算图书馆的雏形,揭开了中国古代图书馆保存人类文化典籍的序幕。“保存”在文化话语语境中呈软绵状,暗示了守门员的地位。此后,“周守藏室之吏也”,老子虽为之正名,但无法掩盖图书馆从属地位的实事。封建社会人类理性占据绝对性优势地位,统治阶级和政客通过理性预设客观存在的阶级秩序和仁义道德,不断实现社会的秩序化、等级化、条理化。在此阶段,人类按照理性原则和框架构建的知识和文化造就了社会文明。鉴于个体生命的有限性,要获得理性成果绵延存在和可持续发展,就必须保证知识、文化的完整性、可继承性、可发展性。此种环境下诞生的图书馆严格意义上承载着使人类知识文化得以延续的重要使命,以此意义度量图书馆,图书馆应该在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中具有更多重要的话语权,至少在文化意义层面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话语地位。但碍于狭隘理性偏见以及时代局限,传统社会过分强化阶级利益,政治意识形态成为社会独一无二的元话语,其他话语在政治元话语的威慑打压下越来越少,图书馆也被置于偏隅一角,这种情形一直延续了几千年。
近代社会,自然科学获得极大发展,人类理性借助科学技术获得重大进展,图书馆实现了正名,由过去单纯“文化仓库护理员”成为具有藏借功能的图书馆。但近代社会在生产和利益的驱动下显得过于急功近利,以商业利益和经济利益碾压一切,强势的挤压其他话语的存在空间。此种形势下,图书馆“文化仓库管理员”的地位和形象并没有实质性改变。由于没有话语权,图书馆依然整体处于失语的尴尬境地。
现代社会,文化逐渐摆脱了政治理性钳制,获得一定的自由,并在社会交流中找回了自己的话语地位。图书馆作为文化服务机构,虽然政治地位无甚改变,但功能有很大拓展,具备知识服务、信息整合、教育休闲、社区服务、创新辅助等功能。随着自然科学技术的日益发展,图书馆的功能和地位越来越重要,因此有必要确立自己的话语权。
建构图书馆话语权具有重要的意义。话语权即是说话权、发言权,亦即说话和发言的资格和权力。话语权往往同人们争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地位和权益的话语表达密切相关,[1]话语不可避免地带有权势、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烙印。[2]另一种意义上,话语权是指在一定的域界中拥有绝对的优势和地位,话语权的确立意味着话语权的拥有者具有成熟的体系结构、行为方式,在社会生活中具有很强的辐射效应。拥有话语权可以获得更多资源,且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支配权和话语解释权。
图书馆建立自己的话语权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作为人类理性活动的产物和成果,知识文化需要借助一定的物质载体得以继承、延续和发扬。历史证明,古往今来图书馆在收藏、保存、传承知识方面功不可没。古代和近代社会,由于生产条件和人类视域限制,政治权力挥动话语霸权大棒,强制性的压制和摧残其他主流话语的生存空间,故图书馆受到冷遇。到了现代社会,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和科技进步,人们开始重新认识图书馆,并意识到图书馆存在的价值。研究者开始重视知识文化谱系的联系,开始对知识文化的存在形态、储存方式、目录结构、文献特征、族群关系等进行研究,以了解知识之间的内在联系,图书馆的价值由此不断得到大众认可。认识主体的觉醒,需要图书馆具有相应的话语地位与之相适应,如此才能有力促进读者和图书馆之间关系的良性循环。
现代社会比以往任何时代更尊重知识文化,现代社会的竞争往往伴随着文化的竞争。个体若缺少文化知识,易失去目标,迷失方向。为了强化个体的品德内涵、能力素质,个体逐渐注重在文化方面加大投入。良好的学习环境对于个体接纳、吸收和消化知识具有积极作用,图书馆恰恰是合适的知识学习场所。随着图书馆建筑环境和人文环境的改善,图书馆不再仅仅是读者学习的场所,读者也不再单纯的“为了读书而读书”,而是希望通过融入于图书馆文化氛围以激发、唤醒内在的主体智慧。[3]图书馆作为信息传播载体,有必要确立话语权,增强话语权,并因势利导将这种文化效益品质和精神潜移默化地传导给个体,将其文化知识的内涵品质内化到个体中。实践表明,图书馆话语权越大,其对个体的知识辐射效应越强,传播社会知识正能量的贡献越大。
目前,各类知识信息激增,需要对其汇聚整理,迫切需要有机构或组织发挥知识的路由功能,使分散状态的信息汇聚,发挥对知识的引导、疏通作用,而图书馆就是汇聚知识信息的机构和场所。作为文化服务机构,图书馆为文化传播提供了特定场所;作为学术教研服务中心,图书馆为教学科研提供源源不断的学术资源信息动力。因此图书馆在文化知识的传播流通中占据重要地位,发挥着关键作用。当下社会发展更多依靠知识、科技驱动前进,图书馆是提供社会前进的能源后勤保障基地,通过它不断输送驱动社会发展的“能源”,打通知识传播流通节点。图书馆拥有完整的文献典藏体系,一个完善的图书馆典藏体系本身就是对自发、无序、瞬间即逝的社会信息的筛选、记录、评价而形成的有机体系。[4]今后图书馆应从藏书中心向知识中心、交流中心转变,将扮演传承文明的角色,同时要在国家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中承担知识引擎的功能。[5]这些对目前尚停留在失语状态的图书馆而言是无法实现的,没有话语权意味着没有资源支配权、话语解释权,只能受制于其他社会组织。在知识、科技、信息三驾马车驱动的社会发展中,图书馆亟需插上知识、科技、信息的翅膀,亟需拥有话语权和话语地位。只有提升图书馆话语权,才能真正地打通信息流动的环节,促使知识信息血脉顺畅流通。
当下社会,知识文化已经形成一种产业。知识文化的生产按照现代大工业化的生产思路进行,以知识文化的流动为主线,以知识文化的制度定制、生产、加工、包装、监督检验等为节点,形成一条完整的知识产业链。有效的知识流动能够促进知识扩张与增长,知识扩张与增长表现在知识的生产环节。以学科知识为例,学科之间构成了以学科为节点的知识流动网络,体现在输入与输出两个方向:输入是指在基础理论、方法论及实践方面对其他学科知识的采纳,主要表现为知识的吸收,如采用借鉴、引进、移植、模仿等方法;输出表现为知识的扩散,包括对本学科知识的纵向继承,对其他学科及人类知识的发散式贡献。[6]知识产品除生产环节外,还有其他环节,如制定政策,以政策导向规范、激励、促进文化产品的产出。通过量化的形式对文化产品进行衡量和考评,促使更多更优的文化产品产出。图书馆作为知识信息储藏、整理、加工、序化和传播的环节,在科技日渐发达的今天,愈发显示出其地位的重要性。在图书馆获得话语权以后,知识通过整合更能显示强大的活力与张力,信息通过序化可以产生更多的生产力。以此更深刻地挖掘图书馆文化内涵,形成图书馆运行的良性循环,更有利于打通知识链各环节的通道,促进知识文化更好的产出,增强文化自信。
(1)夯实基础,重塑形象。从内在本质特征说,图书馆是以知识文献的收藏、整理、加工、利用为工作内容的文化服务场所。图书馆如果要争取到话语权,获得合理的话语地位,就要重新理顺图书馆内部结构、机制,准确把握图书馆的特点、内涵,做好知识序化整理、深度加工和服务工作。通过掌握图书馆运行和发展的基本规律准确研判图书馆外部社会发展环境,重塑形象,找到图书馆发展的合理定位。良好的形象定位可以为塑造形象提供导向。[7]同时要做好本职工作,提升图书馆形象,为争取话语地位和权利获得基础性条件。图书馆作为信息交换中心和知识储藏中心,应促使知识组织体系从传统实体图书的关联向数据语义关联突破;促使图书馆不断改变资源建设战略,促进知识组织体系不断蜕变成长;促使图书馆重视过程与过程信息的整合应用,预测学科发展趋势,促进知识创新。[8]图书馆通过内在转型调整自己在知识经济、信息交换中扮演的角色,努力成为知识经济和信息交换不可替代的环节。“后工业社会”是知识经济和信息交换的社会,图书馆可利用本身优势打造自己的信息知识产品和服务,做好本职工作,重塑形象,如此图书馆才能为生成话语确立坚实的基础。
(2)提升服务水准,构建话语提升环境。从公共图书馆历史发展中建构公共图书馆精神和核心价值的话语体系,不断完善和重铸图书馆精神和核心价值,使图书馆精神和核心价值更符合用户的感知、贴近用户的体验。[9]作为公共服务机构,图书馆要善于利用自己的平台优势、区域优势,做大做强区域文化、特色文化,丰富图书馆文化氛围,营造良好的阅读文化环境,促进图书馆与读者之间的关系实现良性循环互动,依托图书馆信息资源不断提升读者的文化内涵,让读者体会到图书馆的价值。
在科研工作服务方面,要做到知识文献保障的科学化、学术化、专业化、人性化,并将在知识文化整理序化中找到教学科研的生长点,找到提升读者阅读能力的突破口,使图书馆成为文化研究和大众教育必不可缺的组成部分。
公共图书馆和科研机构图书馆在知识服务方面可以相互配合、取长补短共同营造共生空间。通过为读者提供优质、专业的服务,使图书馆成为知识引领的风向标。通过一系列举措不仅塑造了良好的图书馆形象,还有助于为图书馆建构话语提供良好的环境。
(3)增强图书馆在文化系统中的知名度。在文化系统中一直充斥各类话语,图书馆长期在文化体系中处于失语状态,图书馆应该抓住国家文化发展战略机会,壮大自己的话语权。图书馆学作为一门学科,具有独特的地位和研究领域,在已经步入信息化社会的今天,图书馆应做好疏通信息文化,优化服务,在文化提质换挡方面下功夫,通过努力创造条件,提升图书馆在文化系统中的知名度以及在大众中的认可度。通过大众的认可,提高图书馆在文化系统中的知名度,有利于图书馆话语地位的提高和话语权的确立。
话语本身即为一种权力,话语权首先表现为权力的运用。政治具有意识形态话语权,它在领域中拥有文化符号的操纵权、话语理论制造权和语言意义的解释权。图书馆可以借助政治意识形态的力量确立自己的话语权力,利用政治的强大话语影响力迅速构建自己的话语权,确立自己的话语地位。一般意义而言,图书馆作为文化服务机构,本来就是一种制度产品,即国家及其政府为了保障公民平等获取知识/信息的自由权利而提供的制度产品。[10]政治和制度本来同属一家,有着亲缘关系,政治可以通过实体资源的调配、意识形态、权利等对这个制度产品的话语进行扶植、培育,从而迅速构建良好的话语体系。
科技是人类历史上生产力借力发展最好的工具,它无形中改变了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生态格局。图书馆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发展自己,壮大自己,构建自己的话语权,如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物联网、网络计量、大数据分析、科学计量工具、知识图谱工具等现代科技的利用。科技凭借着理性工具的优势,与权力密切地交织在一起,具有权力的显性表现和实际力量,在当下社会中拥有完整的话语体系,具有很大的话语权和地位。图书馆要获得进一步发展,建立自己的话语权,还需要和科学技术深度融合,借助科技力量和科技产生的权力发展壮大自己。特别是随着数字图书馆、智能图书馆的建立和发展,图书馆更加离不开科技的支持,应该抓住技术革命发展机遇,对接大众对科技的依赖心理,迎合时代需要,做大做强图书馆事业和文化,唯有如此,图书馆才可以建立自身的话语权,确立自己的话语地位。
按照后现代主义观点,知识、文化不是对本质世界、真实世界的客观再现,而是语言符号建构的结果,是历史学家根据一套话语叙述出来的结果。图书馆可以借助话语的建构能力迅速做好图书馆宣传推广活动,通过宣传推广活动为建构图书馆话语营造声势和氛围,同时通过宣传推广图书馆而进一步建构、塑造、培育和发展图书馆话语。因此,图书馆需要在宣传方式上下功夫,要积极与新媒体融合,拓宽话语平台,扩大宣传效果和影响。通过宣传介绍,营造强大的话语阵势,增加图书馆和读者之间的相互了解互动,促进话语交流。话语交流是一种互相平等、互相理解、互相选择的过程,产生持续的会话离不开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参与会话的各方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二是各方所表达的话语,能互相清楚感知、识别、理解和选择。[11]叙事具备会话的这些特征,是话语表达的一种有效方式和手段,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推广方式,它本质上属于一种话语交流,在建构话语、为话语营造声势方面具有很好的优势和条件。各种媒体在碰撞、融合中产生了新兴媒体,报纸、电视、网络等的跨媒体联动、资源共享已很普遍,传媒生存形态走向融合,[12]这些条件为叙事提供了广阔的表演舞台,叙事完全可以在这些舞台上大展手脚。图书馆可以利用这些条件做好叙事宣传,为迅速建构自己的话语创造氛围。
目前借助叙事宣传推广图书馆已经得到社会的关注和重视。图书馆要塑造自身品牌和影响力,讲好自己的故事,使得利益各方对其故事传递的价值、文化表示认同,这一点显得尤为关键。[9]利用叙事策略迅速建构图书馆话语权,增强话语地位,主要由叙事的以下性质决定。① 叙事语言较批评式语言形象、生动,其通过借助语言组织特定的故事情节,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避免了议论批评性话语的生硬艰涩与语言交流的冲突对抗。当叙事把它制造的“真实”呈现为真实,并在其中渗透了权势关系和意识形态倾向以后,人们就会把这种“真实”接受为真实,它就可能按其预期的效果引导人们的思想和行动。② 叙事通过树立故事的合法性,对读者具有潜移默化的指引、教育和规范作用。利用叙事的这种特性可以适当地植入图书馆话语,通过这种方式引导教育读者往往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③ 叙事语言大都采用描写心理、环境、刻画人物性格,在宏大叙事和细节表现上都有突出的表现。在图书馆话语建构上,利用宏大叙事和细节表现的独特优势构建图书馆话语具有很好的可操作性和价值意义。④ 叙事语言虽然描述居多,但也间杂指令性和评价性语言。叙事的间隙嵌入指令性和评价性的语言集中体现出一种价值指向。这些价值指向直接指向读者的价值认识,挺近思想敏感区,对读者会产生深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