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总有理由

孙二娘

饥肠辘辘。

面前有一盘蛋炒饭，加了火腿和青豆，金黄的蛋裹着银白的米粒，香味扑鼻。

没错，是我自己炒出来的。我学过中外不同的蛋炒饭，深谙制作秘诀。做的时候我想，我只是爱好厨艺，做做而已。可我知道之后我会享用它，像千百次的深情享用一样，乐滋滋，怀着许多歉疚。

这歉疚便是我的减肥计划。

在时装与美味之间，我选择了后者。女友与我一样身高，168厘米，却有着傲人的身段，体重52公斤，与大学时一模一样。我猜她在这样的选择面前，选择的是前者。

我的体重就不说了，无法启齿也沒人关心。我只想说说选择：其实我们每天每一刻，都在选择什么更重要，比如：是时装还是美味，是金钱还是亲情，是友情还是利益……

女友唠叨说，她母亲批评她对妹妹不好，妹妹失业，另外两个姐妹都拿钱资助，她却没有。她说：“我母亲丝毫不考虑我的情况。我是再婚，老公很介意我帮娘家，他是农村人，亲戚多，光侄子就有12个，他侄子失业我们也没帮，妹妹的事我怎好做主？我儿子（和前夫生的）马上要大学毕业，去北京找工作的费用……”

侄子和妹妹能比吗？你儿子还没工作，电脑和手机都是苹果的，你老公没意见吗？有意见你不是也做了吗？总之一句话：如果你不想做某件事，一定可以找出理由。其实再多的理由都只是一个目的——你不想做。

有段时间我在医院宣传科工作，每天要拿着相机摄像机到处拍照，我讨厌抛头露面，一直忍受着。有天我老公说：“其实算算你的收支，也就是赚了个社保的钱。挣七千多，房租水电电话得四千多，吃饭两千，买衣服等等，并没有钱剩下。”我拼命点头：“结论呢？”

“你如果不喜欢，不干也可以。在家做做饭、写写稿子，收入差不多，人却舒服很多。”

我拍着手，恨不得亲他几大口。我说：“明天我就去辞职。”

辞职时科长说：“你太傻了。就算不想干也做到春节啊，你知道咱医院年终奖不是个小数，再捱三个月，几万块咧。”

我犹豫了一下，马上找到了平衡：股票一个涨跌都有这个数，三个月一百天，我还得上蹿下跳地拍照听吆喝，多难受啊。我一百天的自由还不抵几万块吗？那我也太不值钱了。

心理斗争的结果，是我马上、立刻、现在，一天内办妥了辞职手续。

您看出来了吧，我完全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免得心里受折磨。

明白这道理后，我发现自己仿佛有了火眼金睛。比如我妈说，你春节不用回来，五一国庆都不用，家里都挺好，你回来拉家带口的添麻烦——我就知道她是真爱我。有母亲不想女儿的吗？然而，她不希望我春运时挤在人群里，她知道我身体不大好，所以就替我找了理由。

比如朋友说，我好想你呢，可是最近真的太忙了，单位、家里……我就知道她想我也有限，在我和她诸多的事情面前，我并不那么重要。

老公经常推掉单位的饭局，理由是胃不好不能喝酒；他很讨厌单位晚上开会，讨厌有客人晚上来访……那我就知道我们的家还是适意的，他享受在家的感觉，而且我的晚餐做得也不差。

如果老公整天在外应酬，有无数的理由，那么他心里是不喜欢家的。或许是家里吵闹，或许是晚餐不合胃口，或者是他喜欢交际，离开朋友同事活不了。

如果你常常旅游，那么我知道，就算口袋拮据，就算请假不容易就算身体不大好，都阻止不了你的脚步。如果你说“早想去了总下不了决心”，那么对不起，其实任何理由都没有，你只是没那么想去而已。如果你的领导说，尽管你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但由于种种原因就是不能提拔你，不能加薪，那么，你懂的，哈哈哈。

（ 文章来源：《南方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