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医院的人性化设计应用研究——以福州神经精神病防治院新门诊综合楼项目为例

姚坚伟

(福州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福建福州 350108)

1 设计背景

后现代思想的领军人物福柯以“理性批判者”著称，在《疯癫与文明》中,记述了精神病人如何取代麻风病人成为文明社会所必须的象征性离轨者。福柯看来,西方社会对疯癫的态度分为3个阶段：①文艺复兴时期的自觉；②古典时代的大禁闭；③现代社会的精神病理学说。新的时代开始，疯癫不再被视为罪恶而是被视为精神病，实证精神病学的创设一改过去对病人的肉体囚禁，运用现代精神病学原理对病人进行治疗。福柯试图通过揭示理性的“成问题的和可疑的方面”来使那些陶醉于理性等于进步公式的人们警醒，他要为包括疯癫在内的被理性压迫得沉默无言的非理性打抱不平。

但现实当中，社会还是存在很多人仍然不认同精神类疾病是一种和高血压、心脏病一样的疾病，往往将它当成了一种天生的“罪过”，患病的人理应去他们该去的“监狱”——精神病医院。

作为建筑师接到精神病院设计任务时，对这个特殊使用群体了解是设计的基础和出发点。从建筑设计的观点，医院建筑是所有公共建筑中功能最为复杂的建筑类型之一，而精神病医院不仅兼具普通医院与疗养院的特点，更因其服务对象与治疗方法的特殊性，使得它的建筑设计方法难以套用其他医院的类型。精神病医院的建筑设计不仅需要建筑师专业的知识，也需建筑师了解相关的精神医学、心理学、医疗制度、医院管理，并与院方的管理者、医护人员充分沟通了解。在这项艰巨的任务中，建筑师需要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并将其落实到空间环境创造中去。

2 项目难点

福建省福州神经精神病防治院新门诊综合楼项目建设内容，包含心理科及精神康复科住院250 床，全院配套补充的门诊、急诊、医技、科研教学、司法鉴定、心理咨询等服务设施。 项目征用地面积20 489.1m2，规划建筑占地面积5926.00m2，总建筑面积40 417.5m2，主体为钢结构装配式建筑，如图1所示。

图1 新门诊综合楼透视图

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我国在精神病医院建设设计领域相对缺乏系统性与深度。2014年颁布的《精神专科医院建筑设计规范》，距今时间尚短，而设计资料与标准图集更是缺乏。因此，在方案设计和施工图设计过程当中，某些平面设计和构造只能建筑师自己摸索，或者参照相关实际案例。譬如《精神专科医院建筑设计规范》中的第5.0.4条文规定——“室内消火栓、灭火器等灭火设施应设置于便于医护人员监管的区域，当所在位置不便于医护人员监管时，应采取安全防护措施”，那如何防护措施则存在疑义。在参观现有的病房中发现消火栓用门锁锁住，这种情况下设计师就会陷入两难境地——如果施工图直接注明消火栓用门锁锁住，恐怕违反消防规范；如果采取“鸵鸟策略”，在图纸中注明“院方自理”来避责，作为建筑师的职责心又不甘。电气专业设计师建议采用门禁的形式，对消火栓的门进行智能控制，火灾时自动开启，但因为EPC的限额设计放弃了该方案，最后，基于追求“匠人”的工作精神，尊重人性、平衡矛盾，脚踏实地地去解决具体而琐碎的问题之原则，借鉴了福州地铁站台对消火栓的隐藏方式，兼具美观和安全，如图2所示。

图2 福州地铁消火栓

对设计有利的是，精神病院这类有特殊人群使用的典型建筑，要将建筑方案设计、施工图设计、细部装施等整体融入方案设计中，贯穿整个建筑活动的始末。因此，该工程采用EPC工程总承包模式，建筑师可以更好地对土建施工图设计、二装施工图设计以及施工全过程把控。

据研究，日本精神病医院住院部的功能分化的方法有两大类，一类是依据疾病的治疗阶段将住院部分为急性期病区、亚急性期病区，另一类依据不同的疾病类别将其余病区分为老年痴呆症病区、儿童及青春期病区、抑郁症病区、药物依赖症病区以及躯体病症病区。而该项目设计，依照我国对精神疾病分类有14种，如精神分裂症、脑器质性精神障碍、躯体疾病伴发的精神障碍、酒依赖或酒精中毒性精神障碍、情感障碍、人格障碍、性心理障碍等。将精神病的分类、治疗措施、治疗模式、治疗流程 ，以及使用人群的心理行为、空间需求，一一对照、落实到实际作品当中。诚然，该项目的住院部则分为心理科病区(5层)、精神康复科男病区(6、7层)、精神康复科女病区(7、8层)[1]。必须承认，该设计相对于日本的分类稍显简单，但一个优秀的建筑物问世，不仅仅依靠建筑师和建造师们的智慧，还需要时代社会、使用者的国情及其管理体制等相默契。唯有宜时、宜地、宜人的建筑作品，才堪配称一个时代的优秀建筑作品。

3 细节的设计

精神病与人的心理状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良好的医疗、休息环境有助于消除病人的心理压力，改善身体状态，得到早日康复。因此，设计需研究精神病人的心理行为、空间需求。精神病人心理需求一般有如下：

(1)恢复正常生理、心理功能的需要;

(2)安全感的需要;

(3)被接纳、认识和关怀的需要;

(4)被尊重的需要;

(5)保持与社会联系、交往及康复的需要。

精神病人的情绪变化有:

(1)愤怒反应；

(2)抑郁反应；

(3)焦虑与恐惧；

(4)期待[2]。

由于精神病人的治疗方式主要为住院疗养，医护人员工作繁重，每天要负责住院求医病人的生活起居，以及各项活动。

医护人员面对一些具有攻击性病人的诊治过程同时也面临着人身安全的威胁，因此安全性为第一原则。压抑的工作环境和内容给医护人员造成较大的心理负担，医护人员需要及时调节自身的心理压力和工作压力。

设计要兼顾病人和医护人员的心理行为和安全。在医院的安全管理与开放交流空间需求存在矛盾，两者并存，但并不是不可调和的。因此，管理与人性并存的设计理念始终贯彻到该项目的平面设计和细节设计当中。本文主要从门诊、病房、卫生间、办公区域、护士站、室外空间等区域介绍该项目的一些特点和探索。

(1)门诊

人性化、居家化、舒适化的设计，为患者和医护人员创造良好的就医和工作环境。考虑到一些心理患只有轻微障碍的病患，为了避免病人担忧被当做精神病人对待，心理科门诊设置了单独的出入口。司法鉴定的出入口也在北侧，与其他就诊人群分开，以免打扰医院的正常秩序。为了安全，取消了普通的综合医院经常采用的扶梯，而主要采用电梯和开敞式楼梯进行不同楼层的垂直交通，并在中庭周边布置1.8m以上的钢化安全玻璃进行防护，如图3所示。

图3 门诊大厅室内设计

在尺度上把握舒适的原则，减少拥堵，避免病人产生恐惧或烦躁心理。根据医疗区特性，利用不同的颜色进行区域划分，便于空间识别之余又有统一性，同时消除了患者对单一的“白色”空间所产生的紧张不良心理，这将对患者的精神治疗起到积极作用，如图4～图5所示。

精神病的治疗主要采用药物治疗、行为治疗、娱乐治疗、心理治疗、饮食疗法等。手术治疗相对比较少见，所以，该项目未设手术室。在三楼设有职能治疗康复中心，患者可以进行体能训练、社交训练、心理活动、职能训练，学习自立技能。功能房间布置了个人治疗间、健身房、大团体活动室、烘焙活动室等。

图4 心理门诊室内设计

图5 小综合门诊室内设计

(2)病房

精神病人在病房区白天走动最多是走廊，虽然医院平时会组织一些室外活动，但在平常或碰到下雨天，走道仍然是最方便的地方。该项目设计了轴线宽度4.2m(装修面层做完有3.8m以上)的走廊通道。病人所服用的药物在代谢过程散发的体味较重，因此，病区和病房要做好通风措施。病房层高设计4.1m，并尽量提高吊顶高度。提高吊顶高度还有另一个好处，可以防止病人站在床上去触碰出风口等。病区电梯厅设置磁卡门禁，由医护人员掌控，门禁系统和消防报警系统联动。病房层走道没有开关和按钮，病房内的每一盏灯都可以由护士站单独控制，插座电源也由护士站集中控制。床头的医疗带选用不带灯的，以免被病人可能扣下，如图6所示。

图6 病房室内设计

《精神专科医院建筑设计规范》第4.7.4条规定：“患者活动区域内的门窗设置应符合下列要求：窗的开启部分应做好水平、上下限位构造处理，开启部位宜配置防护栏杆。门窗插销宜选用按钮暗装构造，不应使用布幔窗帘”。这种为了防止病人有极端情况发生，如跳窗或者投掷杂物砸伤他人而做的防范措施，如果设计成普通的铁栅栏，则犹如监狱似的构件，会给病人身心造成极大的伤害。因此，设计选择美观合适的防护栏杆也至关重要[3]。

(3)卫生间

卫生间原本是封闭且完全隐私的地方，精神病院的病房卫生间却是需要注意和防范的地方。卫生间的门不设置锁具，防止病人将自己锁进病房。在病房的卫生间设置了观察窗，观察窗距地900mm高左右，保留一定的隐私性。同样为了病人安全考虑，精神科病人的洗浴模式采用集中淋浴，既方便管理，又方便紧急情况的处理。

(4)办公

门诊区域患者动线与医护人员动线分流，提高就诊效率及管理。并依各科室的偏好及需求，提供两种针对科室的二次候诊区与诊间通道的配置。另外，为保证较好的医疗环境及紧急情况下医生撤离的便捷性，各诊室设计均考虑了医生的撤离通道。住院楼层延续门诊区域及医技区域的动线规划，考虑到医护人员需要及时调节自身的心理压力，及时与其他医护人员倾诉交流，有时也需要独处来释放压力，划分住院病患与医护人员动线，减少空间使用混乱、服务效率不彰之可能。

为减轻医护人员的工作负担，医院还配置了物流传输系统和全自动药房。物流系统收发站点设置站点有：中心药房、实验区、护士站等，如图7所示。

图7 物流传输系统

医院护士站与普通医院医院护士站并无本质区别，都要以病人的活动应在医护人员的视野范围内为原则，但是精神专科的护士站要求更加严格，护士站的位置必须要能全面观察到病人的公共活动区域。因此，设计了集中用餐活动区，供住院病患用餐及交谊，同时考量医护人员的管理便利性，与护士站相对，医护人员及时提供住院病患协助。另外，病房靠近走道的墙上距地1.2m也设置1900mm×1500mm的钢化安全玻璃观察窗，如图8所示。

图8 病房走道室内设计

(5)室外空间

亲近自然是人类的天性，对精神病人来说，更需要接近大自然。所以，该项目设置了室外绿化景观、垂直绿化、空中花园和屋顶绿化，强调自然的绿色生态建筑，营造温馨之家。

4 结语

设计精神病专科医院这类建筑，要考虑很多设计环节，需要思考更多平常意想不到的细节，尊重人性，真正为患者服务。精神病的建筑设计特殊性，包含设计的全过程，从方案设计、施工图设计、细部设计等，考验了建筑师的职业能力，也考验着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