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与路径研究*

完世伟 汤凯

县域经济是经济地理版图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国民经济发展的战略基石，“县域兴，则国家兴”，“县域稳，则国家稳”，新时代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事关“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大局。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县域经济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深入县域调研并发表重要讲话，明确提出“县一级处在承上启下的关键环节，是发展经济、保障民生、维护稳定、促进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基础”①，要“把强县和富民统一起来”“把改革和发展结合起来”“把城镇和乡村贯通起来”②，增强县域经济综合实力；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要确保到2020 年我国现行标准下贫困县全部摘帽；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实施产业兴村强县行动”“打造一村一品、一县一业发展新格局”；2019 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壮大县域经济。那么，在国家深入实施乡村振兴、区域协调等发展战略及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突破口在哪儿？有哪些新动能、新业态能为县域经济转型升级和发展壮大提供强劲动力？本文认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简称新基建）在短期内有助于县域对冲疫情影响，在长期内有助于激发县域新需求，催生新业态、带动新投资，推动县域产业转型升级，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新的运行载体和驱动引擎，是现阶段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最重要的新增长点和突破口。

一、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逻辑

新基建的内涵与特征分析是本文研究的逻辑起点。新基建是指发力于科技端的基础设施建设，是以适应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需要为导向，以数字化、智能化为支撑，具备集约高效、经济适用、智能绿色、安全可靠特征的一系列战略性、网络型、现代化基础设施的总称。2018 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提出新基建，明确要加快5G 商用步伐，加强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2019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加强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建设；进入2020 年后，为应对经济下行和疫情冲击，新基建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国家层面的政策文件和决策部署中，如：2020年1月3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要出台信息网络等新型基础设施投资支持政策；2020 年2 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二次会议提出要统筹存量和增量、传统和新型基础设施发展，打造集约高效、经济适用、智能绿色、安全可靠的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2020年3 月4 日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提出要加快5G 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进度；2020年4月17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加强传统基础设施和新型基础设施投资等。

对新基建内涵的理解主要有三种：一是基于国家层面相关会议和决议，认为新型基础设施主要指与数字经济相关的信息基础设施，主要涉及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5G网络、数据中心等内容；二是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提出，新型基础设施主要指信息基础设施、融合基础设施、创新基础设施等三方面③；三是中央电视台提出，新型基础设施主要包括5G 基站、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领域，涉及众多产业链以及通信、电力、交通、数字等多个社会民生重点行业④。整体而言，新型基础设施的内涵和外延是动态变化的，与以铁路、公路、机场、港口等交通设施为主的传统基建相比，新基建主要具有以下特征：一是发展动力先进化，主要以数字技术为核心。数字技术正成为推动全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核心驱动力，而新基建正是伴随数字技术的蓬勃发展而形成的。从国家层面提出的“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等概念中，也能看出数字型基础设施是新基建的重要组成。而传统基础设施主要以道路、设备、建筑物等有形设施为主，虽然也有部分数字技术产品，但整体上规模偏低。二是投资领域多元化，以新兴领域为主体。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传统基建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如：根据中国统计局的统计，2019 年，我国铁路运营里程已达13.9万千米，是1978年的2.7倍；高速铁路、高速公路从无到有，运营里程分别达到3.5 万千米、14.96 万千米，均居世界第1 位；世界十大港口中有7 个在我国。整体而言，我国传统基建主体架构已基本完成，在部分领域和地区甚至出现过剩现象。因此，传统基建的边际社会收益正不断减弱，而新基建的主要任务是改造升级，建设重点更多偏向新兴领域。三是产品构成复合化，以软件和虚拟产品为主形态。物质产品是经济社会正常运转的基础性条件，也是传统基建的主要产品形态。虽然传统基建也常会涉及软件以及规则、规范等制度性、虚拟性产品，但整体上比重不高。而新基建以数字技术创新为主动力，其发展虽也需要以物质产品为载体，如：建设数据中心需搭建建筑物、机器设备、传输线路等，但其硬件架构中需嵌入各类软件，涉及海量的代码和数据，从而更表现出软硬结合、以软为主的特征。同时，新基建运用的技术具有先导性、颠覆性，需要构建并遵守新的行业规范、创建新的制度体系等，如构建数据要素相关的产权制度、标准体系、安全监管体系等，以应对新技术带来的冲击，并突破新基建中的各种制度性瓶颈，提升新基建的效率，从而体现出虚实结合、以虚为主的特征。

二、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

“郡县治，天下安”，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关键环节和基本单元，县域经济有其内在的发展规律。因此，需结合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要求，从理论上探讨新基建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

1.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效率变革机制

提升效率是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目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县域经济总体规模有了显著提升，截至2018年年底，其总量已达39.1万亿元，约占全国GDP 的41%⑤。但是，县域经济发展效益不高、创新能力不强等问题仍较为严重，如：我国县域面积、人口分别占到全国总量的90%、70%以上，但其国内生产总值仅占全国总量的41%；对投资的依赖度过高，2019 年全国百强县中，仍有7 个县固定资产投资占GDP 的比重超过100%，51 个县固定资产投资占GDP 的比重处于50%—100%⑥。新时代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显然需要推动由原先依赖于物质资源投入向依赖全要素生产率提升转变。而新基建可提升县域经济的技术创新能力、组织创新能力，进而推动县域资源要素的优化配置，使其在要素投入不变甚至是减少的情况下，提升产出效益，实现效率变革。

新基建能提升县域经济的技术创新能力。数字技术是新基建的核心技术，其所形成的数字产品往往具有生产上边际成本为零或趋近于零、消费上非竞争性或小部分竞争性等特征。例如，5G 网络、数据中心等多是以数字形式向社会提供服务，并不会像其他有形生产要素一样因投入到生产过程中转换为其他最终产品而消失。因此，相对于传统基建，新基建具有更好的投入产出比。此外，数字技术是一种典型的“通用目的技术”，具有应用广泛、改进持续、创新性强、溢出显著等特征，能提升整个县域经济系统的创新能力，并通过扩散效应改造升级县域传统产业。

新基建能提升县域经济的组织运行效率。从空间层面看，县域经济因涉及广大农村地区，在人口和生产力空间分布等方面表现出显著的分散性特征，从而为县域经济的组织运行带来较大的困难，故要实现其高质量发展，显然需优化县域经济治理体系，努力实现“精准施策”，提升县域经济的组织运行效率。这就对“精准施策”所依赖的数据的精度、结构和维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5G、数据中心为代表的新基建，实现了对数据处理能力的几何级提升，能以较低的成本为县域经济的良性运行提供多元化、精细化、便利化的海量数据。同时，新基建有利于县域政府职能的优化，通过搭建统一、开放的县域经济数据分析平台，向社会提供县域数据共享服务，既弥补了制约县域经济发展的信息基础设施关键短板，又能推动县域政府相关经济决策实现由经验决策向数据决策转变，从而更好地发挥县域政府的作用，提升县域经济的组织运行效率。

2.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动能转换机制

基础设施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先行资本和基石，不但直接参与经济生产活动，而且对其投资建设也能对经济发展产生巨大的关联拉动作用。在我国传统以投资驱动为主的经济增长模式中，基础设施投资发挥了重要的支撑作用。2008 年为应对金融危机，我国政府就出台了约4 万亿元的一揽子以基建为主的投资计划，短期内对拉动全社会投资、逆转经济下滑起到了重要作用，一些县域基础设施水平也得到明显改善。但是，依靠以基础设施投资为主的传统刺激政策也为县域经济发展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一是导致楼市泡沫、库存严重。海通证券研究发现，截至2016 年10 月，国内商品房库存面积高达39 亿平方米左右，其中市县一级占到了80%；住建部将“县城去库存”分别列为2017 年、2018 年的重点工作。二是导致政府债务激增。县域涵盖城乡，税源相对较少，投资拉动县域经济增长的动力偏弱。在经济下滑背景下，县域政府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很大程度上只有依赖举债。截至2010 年12 月，全国县级政府共举债2.8 万亿元，占地方政府举债总额的26.5%，仅有54 个县级政府没有举债；到了2013 年6 月，全国县级政府举债规模已达3.96 万亿元，占地方政府举债总额的36.35%，较2010 年债务额增加了80.3%，若把乡镇债务归于县级（2010年未计算乡镇债务），则全国县级政府举债总额高达4.26 万亿元，占地方政府举债总额的39.2%⑦。新基建既可像传统基建投资一样直接促进县域经济发展，同时，又顺应了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的大趋势，可产生强大的投资溢出效应，间接促进县域经济增长。

新基建可拉动县域经济有效投资。我国基础设施投资已形成较大规模，截至2017 年12 月，我国城镇基础设施累计投资额达到114 万亿元。但是，我国基础设施建设仍有较大增长空间，其整体存量仅相当于发达国家的三成。尤其是在县域经济方面，其基础设施建设规模、管理水平、利用率等仍偏低，可以说，“县域经济已成为我国最大的内需潜力和发展动能所在”⑧。新基建社会需求大、投资多、建设周期长、溢出效应明显，既能带动县域传统基础设施的智能化提升，又能形成强大的投资带动效应。据中国银行研究院测算，仅2020年新基建七大重点领域投资总规模已达1.2 万亿元；招商证券估计，2020—2025 年新基建七大领域投资规模为6.9万亿—10.3 万亿元，其中，高铁、城际轨交通年投资额约6200 亿元，将为2030 年高铁实现县域基本覆盖提供重要投资保障。新基建能更好地发挥消费型投资的乘数效应。传统投资主要偏向于刺激制造业、房地产业等“生产型”领域。但是，当前县域楼市库存仍较为严重，在“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和“不将房地产作为短期刺激经济的手段”的基本原则下，房地产投资已很难成为拉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力；而制造业投资具有显著的顺周期性，在当前疫情严重冲击全球制造业供应链、外贸形势严峻的背景下，制造业投资意愿明显弱化。新基建投资则主要从消费入手，着眼于“新型消费”，是一种新的投资理念，其赋能性、带动性更强，能为以“绿色”“智能”为特征的新消费领域提供重要支撑，为县域经济发展创造更多的新消费机会、提升新消费能力。

新基建能为县域电子商务发展提供重要基础和保障。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发展农村电商，大力推动数字乡村、“互联网+农业”等政策实施，电子商务在县域普及度迅速提高，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商务部的《中国电子商务报告2019》显示，2019年我国网络零售额约10.63 万亿元，增长率16.5%，其中，县域网络零售规模为3.1 万亿元，增长率高达23.5%，且县域非实物类产品网络零售额增速超过65%。但需注意的是，截至2020 年3 月，我国非网民数量仍有4.96 亿人，其中农村地区非网民约占59.8%。这意味着需进一步强化以县域为主的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县域互联网普及率，拓展“互联网+”、缩小数字鸿沟。基于现代信息技术的新基建，使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进一步向县域普及，能为县域经济发展创造更为丰富的应用场景，有利于实现县域资源的优化配置和共享，提升资源的利用效率和管理效率，进一步重构县域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等环节，催生新技术、新产品、新产业。

新基建能为后疫情时代县域经济实现换道超车提供新契机。网上办公、网上购物、线上娱乐、远程教育和医疗、智能制造、车联网、电子政务等数字型消费逆势发展，并不断向基层、农村下沉，县域作为“下沉消费市场”的主要载体，迎来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对新基建的需求也愈加迫切。疫情期间，4G/5G 和光纤网络的平稳运行就为“县长+直播+农产品销售”的消费新模式提供了重要保障。随着新基建的深入实施，将推动5G 网络等信息设施进一步向偏远地区深度覆盖，优化县域网络质量，构建形成高速、安全、泛在的新型基础设施体系，推动县域经济的数字化转型。此外，新冠肺炎疫情中，县域农村表现出了极大的宜居、宜业价值，2020 年6 月21日《华尔街日报》刊发的《逃往乡村——为什么城市生活在疫情大流行期间正在失去吸引力》一文就指出，“对疫情的担忧以及远程办公条件的改善，正促使众多有孩子的家庭、退休人员以及一些年轻人对城市生活的长远好处提出质疑”。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城际铁路、新能源充电桩等新技术、新设施的运用，既能提升县域农村与城市的交通便利度，又能改善县域的数字化水平，为数字化从工业制造业向农业服务业传递、人口及就业机会从中心城市向县域城市的转移提供重要支撑，充分激发县域经济的发展潜力。

3.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结构优化机制

社会各界对高水平基础设施之于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已形成广泛共识，2019 年G20 大阪峰会达成的《G20 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原则》，高度强调“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对促进可持续发展的积极作用”，并将建设高质量基础设施作为全球共同的战略目标。而对于工业化、城镇化以及外向度水平偏低的县域经济而言，高水平基础设施尤为重要。新基建除可以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基础条件和直接动力外，还可以通过优化产业结构、促进技术改良、改善资源配置等路径助推县域经济发展的动能转换。

新基建能够推动县域数字化产业的形成。以5G 基站建设为例，作为新基建的领衔领域，5G 基站本身具有极高的成长特性和乘数效应，其投入产出比可达1∶6，产业链条涉及零部件、主设备、运营商和下游应用等多个环节，在生产端能为工业互联网、车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兴产业提供有力支撑，在消费端能有效激发以教育、游戏、音乐、短视频等内容为驱动的新数字产业的形成，真正起到“一业带百业”的作用。此外，数据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日益深化，国际数据公司（IDC）发布的《数字化世界——从边缘到核心》报告指出，到2025年，全球数据总量将增长到175ZB，其中，我国数据总量将增至48.6ZB，占到全球数据总量的27.8%，成为全球最大的数据生产国。作为新型城镇化的“主阵地”，县域在推进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其政府、企业、居民等的经济社会行为产生了海量数据，能否充分利用这些数据并将其产业化，将直接关系到县域现代产业体系的构建。因此，建设大数据中心，对县域多元化、碎片化的海量数据进行系统的搜集、整理、挖掘、分析，能够通过市场化的应用，将其转化成为生产要素或最终消费品，以实现其经济价值。在5G 基站、大数据中心的基础上，通过管理创新、技术创新、经营模式创新，能进一步催生新业态、新产业，最终构建具有县域特色、涵盖工农、涉及城乡的数字产业集群。

新基建带来的时空压缩效应能推动高端生产要素的聚集。高端生产要素及创造性的经济活动往往高度依赖于面对面的接触，因此，为降低沟通交流成本、获取集聚经济效应，这些生产要素及经济活动更倾向于向大城市聚集。而县域往往距离区域经济中心较远，区位条件较差，交通不便，市场狭小，对高端生产要素、创造性经济活动、高收入人群以及高端产业难以产生足够的吸引力，从而常导致资本供应不足的情况出现。新基建聚焦现代生产生活“交通”“信息”“能源”等基本要素，通过城际高速铁路和新能源充电桩等设施建设形成县域快捷的对外交通体系，通过5G 基站、大数据中心等设施建设形成县域实时信息处理体系，既可以推动县域经济补短板目标的实现，又可以压缩时空距离，推动要素流动，吸引以时间节约为导向的高端生产要素的集聚和高端产业链的形成，提升县域吸引、支配各类资源的能力，从而优化县域空间结构，增强县域竞争力和区位优势。此外，从县域经济发展经验来看，市场规模越大、一体化水平越高，其市场资源配置效率也就越高。新基建通过发达的交通系统、信息系统、能源系统等，能把分散的县域空间连成网络，降低要素流动的时间成本、信息成本，打破县域边界，实现县域间市场的有机融合，从而有效扩大市场规模，提升市场一体化水平。

新基建能推动县域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实质上也是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过程。在县域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投入约束下，唯有不断升级产业结构、持续推动技术创新，才能创造出更多、更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即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是实现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而新基建的特性适应了目前我国县域经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趋势，也决定了其能通过发挥重构效应来促进县域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第一，新基建具有显著的资本与技术偏好、高附加值偏好等特性，能大幅度提升县域资本/劳动比，优化县域要素禀赋结构、改善发展环境，提升县域资本供给能力，促进县域传统产业链、产品链、供应链、价值链的高阶跃升。第二，县域经济“自身经济结构在整体上处于较低层次，主导产业的现代化程度较低，附加值也不高”⑨，而新基建本身就是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组成，其独特的产业形态正符合了县域产业升级的高层次、高成长、高溢出、高附加值以及绿色低碳的方向性要求，能显著提升县域高端产业的供给能力，并催生出新的经济增长点。第三，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着重培育基于县域比较优势的产业竞争优势。新基建能催生出独特的产业体系，其产业带动作用是全方位、多层次的，产业链条几乎可惠及所有产业，能有效推动现代工业、现代服务业与现代农业的融合，促进县域产业结构高端化、特色化，起到“产业升级助推器”作用。第四，新基建融合了多项具有通用特征的信息技术，可广泛应用于县域经济各行业，如农产品深加工、城乡智能供应链体系、智慧旅游等，能显著提升县域传统产业的研发、生产、交易等环节效率，深化分工与专业化程度，重塑传统产业发展模式。

三、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推动县域经济转型升级，实现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跃升，是适应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促进城乡区域协调发展的必然要求。新基建能广泛作用于县域经济发展，在效率变革、动能转换和结构优化等方面对提升县域经济发展质量产生深刻影响。为此，进一步提出以新基建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设计。

1.增加新基建的投资比例

2020 年李克强总理作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将“六稳”“六保”作为主要发展目标，强调在受全球疫情冲击，世界经济严重衰退，国内消费、投资、出口下滑的背景下，要进一步扩大有效投资，要“优选项目，不留后遗症，让投资持续发挥效益”。现阶段县域经济发展对新基建有庞大的投资需求，既需要用新基建来推动传统基础设施的网络信息化升级，又需要努力实现新基建的规模化发展，以获取规模经济效益。因此，在当前县域新基建的投资比重远低于传统基建的背景下，应在实现传统基建投资规模稳定增长的同时，增加新基建在县域的投资占比，为新基建快速推进提供充足的资本保障；在“十四五”规划，特别是县域“十四五”规划中，应明确新基建的发展目标和落实措施；应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在国家层面增加新型基础设施重大工程项目数量，统筹融合传统基建和新基建，优化县域基础设施结构；应基于县域经济特征，加强其新基建发展趋势的研判，科学引导投资方向，制定新基建投资指导性文件和规划，明确新基建思路、任务、要求以及重点投资领域，推动新基建和新产业的协调发展，充分激发民间的投资潜力。

2.优化新基建的投融资机制

我国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大幅度放宽了市场准入管制，但仍存在限制民营企业公平参与竞争的“玻璃门”“旋转门”“弹簧门”等隐性障碍，在县域经济中表现得尤为严重。传统基建多以政府投资为主导，因融资渠道狭窄且缺乏畅通性，常导致基础设施建设延滞、短期化行为严重等问题。而新基建一定程度的公共物品属性决定了仍需要充分发挥政府的投资作用，同时，因投资规模巨大，也需要充分调动民间的投资积极性，吸引社会各领域资本特别是民营企业、中小微企业积极参与其中。新基建一般周期长、难度大、资金回收较慢，政府可通过给予税收减免、提供投资补助等措施，增强新基建对民间投资主体的吸引力；要强化政府引导，放松准入，着力消除新基建投资相关领域的体制性障碍，开拓多元化融资渠道；要构建完善的新基建扶持体系，强化政策支持，对主营业务涉及新基建核心技术研发的企业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鼓励县域金融机构为新基建项目提供低息贷款支持；在用地、用电、用水等方面为新基建提供充分保障；探索设立县域新基建产业投资基金、地方政府引导基金等；探索向市场直接融资、混合融资工具、基金筹募、公私合营、融资租赁等多元化融资方式。

3.强化新基建的制度性供给

新基建在我国县域范围内尚处于初期阶段，面临着较高的市场风险与运营风险。因此，新时代充分发挥新基建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必须依托有效的制度供给，以高质量的新制度供给促进新基建的良性运行。要优化市场运行机制，构建政府、企业及第三方广泛参与的新型基础设施协作共建模式，协调好县城与乡村、经济与社会、城区建设与自然保护、人口流动与空间布局等多种关系。县域政府要统筹规划，优化新基建的制度安排，完善与企业、第三方之间的协作机制、利益分配机制，因势利导地给予新基建全方位扶持，提高新基建的运营与管理效率。要建立一整套规范性的新基建制度保障体系，并根据新基建发展的阶段性特点，对这一制度保障体系进行持续性地优化，如：在起步期，重点是实施新基建研发补贴、投资鼓励等制度；在成长阶段，重点是强化新基建多方协作制度、责任制度；在成熟期，重点是落实新基建的监管制度。

4.提升新基建的县域针对性

近年来，随着一些城市过度蔓延，大城市病等问题逐渐凸显，县域对人口的集聚力有所增强。特别是在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双轮驱动下，县域经济正进入全面转型升级的新阶段，对资本、劳动力、信息等高端要素的吸引力不断增强，对新基建蕴含着巨大的需求潜力。要充分释放新基建潜能，以新基建核心技术筑牢县域经济发展基础，推动县域经济发展模式创新，催生新业态、新产业，增强县域经济韧性，多支点推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要合理进行空间布局，优化新基建投资结构，吸取传统基建投资效率偏低、投资浪费严重等教训，适度超前、小步快走。要基于县域经济的发展特征，立足县情、因县施策，根据县域现有基础设施、产业发展趋势、人口流动、地理特征等情况，科学分析与估算对新基建的需求规模、结构等。要以新基建为抓手，以需求为导向，从解决当前制约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最关键的问题入手，向社会提供经济、适用、先进、高效的新型基础设施。

注释

①2015 年6 月30 日习近平会见全国优秀县委书记时的讲话。②2014年3月17日至18日习近平调研兰考县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时的讲话。③2020 年4 月20 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创新和高技术发展司司长伍浩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④2020 年3 月1 日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关于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专题介绍。⑤数据来源于2019 年7月19 日工信部赛迪顾问县域经济研究中心发布的《2019 年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研究成果》。⑥2019 年7 月19 日中国县域经济创新发展论坛报告。⑦数据来源于审计署2011 年、2013 年分别公布的《全国地方政府性债务审计结果》。⑧2019 年3 月30 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际合作中心主任黄勇在“新时代、新经济、新总部暨首届县域总部基地创新定制合作发展大会”上的讲话。⑨2019 年3 月30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原副秘书长范恒山在首届县域总部基地创新定制合作发展大会上作的“发展县域经济要做好五篇文章”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