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珺萍
(北方民族大学音乐舞蹈学院 宁夏·银川 750021)
舞蹈同人类一样古老,它是人类最早发现的文化现象,是原始人类生命情调最充足的表达,从古至今与人类的发展同呼吸共命运,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用历史的符号和脉络区别着世界的特性,掌握者人类的丰富性。舞蹈若没有历史做基础,那就如“立不直的面条”因少了脊梁骨而导致终身“瘫痪”。鉴于此,文化和艺术,如同是一块硬币的两面不可分割。根本原因也在于文史与舞蹈之间那些千丝的万缕联系并作用之下的情感阵地。自从“舞蹈”的产生便潜在的成为了艺术之母。当文学在表达某些人物特质或内心世界不够完美时,舞蹈为其提供了能进一步传达文学特质与文学审美的平台。正如舞蹈与文学同根同源,它既是意识的产物,同时也是情感思维对生命体验与生存感悟毫不闭塞最为直接的反映。而舞蹈的发生是文学的出其不意,它是舞者凌驾于文雅与俗世之间,联系身体来完成各类亦优美亦动感亦沉重的动作,启动着维系生命的“呼吸”产生出有急有缓的节奏来实现对喜欢、愤怒、悲哀、欢乐、思念等各种情绪的表现。人们对生活的认知与思维活动紧密联系,舞蹈的编创过程其实是十分“依赖”文学的。如作品中,演员们也常用肢体的“象”表现文学中自然沉淀出来的“意”,而“意”则是指舞者用肢体与生命的对话而组织出来的肢体语言,是舞者、编导、作品之间相互依托着表达出的思想感情。这也是肢体语言团聚起人们的审美意识的具体表现。任何形态的舞蹈都需要由有底蕴的肢体作为媒介来决定表达的深与浅,高与低。有些动作来自于人们内心的迸发,这就是真实感受推动出的所谓“灵感”,它们以各自的形态反映社会生活,发挥着不同功能。在舞蹈前进发展的过程中,重视舞蹈创作者文学底蕴对舞蹈表达的影响,舞蹈才能更为亲切的发挥生命赋予人们的使命和力量。
汉代《毛序诗》中有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歌咏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足以见情绪的表现是人类表达内心感触的天性。当人们的情绪极为高涨,语言的力量得不到相应的满足时,则以“手之舞足之蹈”的方式来体现,也可以理解为舞蹈是人类充分抒发丰富情感的不二出口。动作作为身体语言与文学底蕴的延伸与补充。就会对动作语汇的准确性能提出更高得要求。那么,它是不是能够准确达到这个抒发的标准,这把枪指的明,打得准还不够。还要打的姿势漂亮,能够满足眼睛的视觉,耳朵的听觉,内心的感觉,这样的动机实现是对创作者的来自于文化理解的这股内在力量的最大考验。这其中需要者创作者自身的文学高度发挥起主导作用。舞蹈作品创造的自始至终如何组织,怎样编排不难。为什么创作?创作出了什么?创作的价值是什么?这部分的内容是区别创作流于形式与动情达意之间的门槛。正是如此,文学所描述的各种形象需借助于创作者的思维进行多层次多环节的想象力的考究。创作并非直观的,肉眼并不只是作品的接受者,舞者强烈的情绪相比文学的感知,它更加形象更加鲜活,但文学的相伴相随直接作用于欣赏者的情感与思想,使其迅速与作品的传情达意产生共鸣,找到人和舞共同的存在。
人类对精神世界的追求是文学驻扎的营地,观众的文学需求随着社会态势的前进依然能够影响着创作本身对文学素养的高低深浅的表达。既然舞蹈是最有生命力且最能直接体现生命意识的交流方式,那它就会要求由创作者和接受众对生命意识和文化追求同层次的掌握和理解,舞蹈作品的产生才不会被孤立。更重要的是社会的需要也是一个舞蹈作品能否生存的或者活下来的一亩有机地。例如,民族舞的创作面临了一个不小的问题就是,民族体味的被迫混淆。编导在创作过程中的不得已而为之的渗透现代舞的技术,流行法则的流畅。表面开起来“创新”了。这个“新”的本质相对于民族体味的传承,可以理解为对民族舞蹈随波逐流的背叛。在舞蹈作品中文化底蕴是对编创者有要求的,最终不是技术,是对艺术的生命态度。笔者周知,舞蹈的编创就是舞者以“所谓的艺术的心眼”来分析生活中与人有关联的各式各样的感受,在发觉内心感受的同时,将其转化为动态语汇,依托外化的舞蹈形象,深入到事物内部,来与人交流沟通生命的美好与伟大。民族舞创作中的第二双眼睛的准确捕捉来自于对生活环境氛围的反应,不同文化的群体对情感释放的内容是有着千差万别的样式的。著名舞蹈家崔善玉说:一见刀美兰的表演就可以想起云南,想起傣族,想起西双版纳的风情,那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她的舞蹈给人的印象就是怎样的。这才是民族舞蹈该有的面貌。
创作当中的灵感来自于不经意之间的顿悟,它有着一瞬即逝的打破,也有着瞬间迸发的寻找,他就像上帝赋予舞者的灵魂,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它却在不轻易间来到身体里。在舞蹈的创作中从始至终无不需要它的时候。对创作灵感的捕捉就像牛顿由苹果落地而发现地球引力一样,将火花般稍纵即逝的灵感践行于实践,除了创作者舞蹈技术的支撑,良好的文化素养必定是取其精华和弃其糟粕之间的探测器。即兴舞就是为舞者而生,为舞者而死,它的生命永远是新鲜的。既然他是不受时间、空间、环境等限制的自由舞蹈,那由内的真实释放是必然的特质。编导把舞蹈中对文学表达的追求视为像生命一样的己任,创作上坚守舞蹈与人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份对舞蹈艺术文学美的本真追求。如果在编创的过程中,绞尽脑汁对假荣誉过度的追崇会直接导致民族舞丢失了原有的本色,古典舞失去了身法的魅力,现代舞的不古不今。而具备文化内涵的身体在自由的氛围中,灵感的喷发是田野里的呼吸,是马路上的追逐,是舞台上对生命的尊重,对万物的热爱,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北京现代舞团编导高艳津子说“我的声音就是音乐,我的呼吸就是旋律,我的心跳就是节奏。”舞蹈作品不要重复的做着复制和粘贴。在部分优秀创作者信念从未动摇的今天,一个优秀的舞蹈作品是能听见血的涌动声、看的见肉体的灵魂美、感受的到生命赋予人的高级力量。更重要的是它留的住某种精神背后的舞林争霸。当然,最终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叫做“文化底蕴”的东西在作品里在舞者身体里发挥着神奇的力量,驱动着一个优秀舞蹈作品的最终审美与内涵。
所谓艺术作品的“抒情”大多是作者直抒胸臆所作,字面理解即为抒发感情,也就是人在精神层面达到真正的愉悦,再通过或轻盈或阴柔或朦胧的艺术形象化过程时的审美改造,或直接或间接的表达情感,通过作品的形式来呈现强有力的感染力。是个体特性与社会共性的辩证统一,例如,我国具有数千年灿烂文化的敦煌莫高窟飘然出尘的舞蹈艺术,就是有广阔胸怀的艺术家们在看到雄伟的莫高窟时,通过那精神上的震撼和愉悦因子的催化,使得那独特的美和韵律文化对内心的触动形成了一股泉涌般的力量迸发出来,抒发创作者对美妙大自然的敬畏,对神秘丝路文化的探究、对国泰民安的思想感情的期盼等等。这些内容迫使舞者以舞动的形式抒发感情,以舞动的方式表达那具有独特魅力的意境。
优秀的舞蹈创作离不开文学积淀如同树苗离不开水,文学历来被看作表达人类思维最原始的工具。敦煌莫高窟,月牙湾的的存在,对于普通舞者它或许就是一些彩绘的山石,而对于有文学追求的舞者它就像大地赐予人们的礼物,那委婉的美,轻柔的姿活跃在了意识里,被美好的直觉引向了必须分享的冲动里,不能自拔,只能抒发。无论是一个动作语汇,还是一个舞蹈组合。更或者是一个句子、一个段落、一个作品。作为驱动肢体创作的“文学思维”流淌在创作舞者的血液里,骨髓里。无时不渗透出底蕴与动作之间的相互交融、让“文化底蕴”往往主宰着舞动背后令人神往的意境。文学的部分为人民群众构建出艺术的想象,仿佛舞者把对生活理解的触角用文学的无限可能伸到人们的耳朵眼睛心里。在视听与文学思维的共同催化下成为形象的榜样,爱的力量,信念的支撑,世界的认识……
舞蹈编导也常常采用很多舞台艺术手段去假设生活中可能存在与不可能存在的事物,采取虚拟象征的手法在文学与艺术结合的假设运用中比比生动。例如,笔者在2008年创作的舞蹈作品《喊叫水》中一根粗又长的宽直径麻绳是一口枯井的吊绳,反映着喊叫水人极度缺水,靠祈雨存水的现实生活,象征着喊叫水人在缺乏维系生命之水的现实面前那种不屈不挠的对生命的爱护和尊重。有一段场景无论从舞台的形式还是内容的需要,恰当的运用了艺术虚与实的相互映衬,群舞演员围城的圈里用各种小跳,各种空间的相互肢体协作来舞动出的双人舞,跳出了对未来拥有清澈澈山泉水的美好向往;而圈外的四名演员用充满力量的各种跪,各种张开双臂,各种肩靠肩的动作表达着现实生活中赤裸裸的干枯缺水。用一个象征井口的圈把舞台切割成两个完全对立的空间,结合充满各自生命力的舞蹈语汇将现实的写实和理想的虚拟通过舞台对比出梦想的开阔和生存的力量。贯穿舞蹈脉络的三个不同层次的群跪,不是屈服,不是祈求,更不是无奈……是对大自然的敬畏,对清澈澈水的期盼,更是对国家的感谢。音乐的尽止没有让观众的思绪停止。“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就是文化底蕴带给艺术创作的神韵。技术去了哪里?都在舞者细腻的生活里,独到的眼光里,宽广豁达的胸襟里,对生命的热爱里。
有一部分舞蹈讲述带有劝谕或讽刺意味的故事时,常通过舞蹈作品的方式将个人的情感认识寄托于文学作品中的你或者他的身上,并借用其中一些具有深刻隐喻的人物形象来传达植根于社会中的创作者群体对内心的无限深刻。仿佛寻到了文学作品与创作者之间那种知己知彼的被理解被释怀。攀岩于文学作品里的人物形象反映人之初性本善的感情。人物也许有苟且偷生的,有大义凌然的,有悲切忧伤的,有阳光开朗的,但创作文学作品的哪个握笔人无论年龄,性别,学历,经历的区别,创作时的感情必须像幼儿园的孩子那般纯洁,像一个满身长刺却不扎任何人的刺猬般敏感,像一个不识人间烟火且有追求的异类般纯粹,像一个生活中习惯思考生存本质的哲学家那样。才有可能创作出打动人灵魂的人物形象的可能性,舞蹈作品的形成亦是如此。
舞蹈编创者的文学素养决定作品的深度与未来。在舞蹈编创过程中,演员们也用肢体的“象”表现文字中的“意”,此处“象”是指演员们的肢体动作,技术技巧,以及整段动作表现的特点。“意”则是指作品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内在含义。以《牛背摇篮》为例,在以牛背为摇篮长成的少女挥动水袖,作牦牛缰绳与长鞭,男演员沉稳有力的动作更为凸显牦牛的的奔放、朴实,完美的刻画出一幅藏族女孩与牦牛相互依存的动人画面,而这些动作的灵感和素材来自于创作者对生活场景的真实感受。
那么创作者自身的文学素养对其创作力的影响是极大的,对作品的选材、构成和意境的影响也十分显著,描绘了一幅藏族群众“磕大头”的场景,体现了藏族人民对信仰朴实而崇敬的情感。若编舞老师对藏族的民族文化为宗教所深远影响一无所知,也不会有类似素材的提炼创作,因此编创者的文学素养对作品有重要作用,能以十分精准简练的语言去阐述更为瑰丽的舞蹈艺术。舞蹈作为一种审美之上动态实践的艺术,编创者更应该以一种主题鲜明延展度高的艺术意境,让欣赏者打开联想空间,结合个人心境与本身阅历,体味其中“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意味。这种情况也可以看成是文学给人的形象思维在舞蹈中发挥艺术作用的体现。中国舞坛需要不断前进与发展,多方面体现在舞者的技术技能的高标准高要求上,还有很大一方面体现在编导的舞蹈创作和艺术追求上。文学素养是个人的也是集体的,一件舞蹈艺术作品的被接受是编导、演员、舞台灯光、舞蹈音乐、服装设计等多层次成功链接的结果。这其中技术层面的夯实属于个人手法和风格,那么文学的高度是需要精神领域的强撑。也就是每一层的艺术家们发挥自身的“艺术感知”与文学灵感的“共同效应”并进行感性与理性,技术与艺术的有机结合,建立舞蹈艺术更加广阔的发展前景。人类文明发展至今,现已形成十分成熟而丰富的艺术门类。这些不同形式的艺术随着社会生活的进步而不断发展,它们相辅相成,不可替代。它们以各自的形态反映社会生活,发挥着不同的艺术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