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台湾地区经济形势回顾与展望

■ 王子旗

2019年台湾经济依然欲振乏力，“闷经济”格局并未改变，出口疲弱、消费投资低迷、薪资不涨物价涨、青年人觉得没前途，岛内民众普遍无感，对经济现状不满。

一、“闷经济”格局并未改变

以“四小龙之首”为“闷经济”遮羞。民进党当局大肆宣称“台湾经济目前处在过去20年来的最好状态”，2019年经济增速位居“四小龙之首”。蔡英文称是“因其三年多努力改变岛内经济结构，推动产业转型，才使得台湾成为‘四小龙’第一”。据台湾“主计总处”预计，2019年台湾地区生产总值(GDP)为6118.3亿美元，同比增长2.64%，人均2.59万美元。但此“华丽”数据非民进党当局执政所致。一方面，岛内经济增速仍在下滑。2.64%的增速不仅低于台湾经济2008-2018年的平均增速2.93%，且低于2018年的2.75%，仍处于2%低成长。另一方面，相关经济体发展遇阻。2019年台湾成为“四小龙”之首，非蔡英文当局施政所致，主因香港遭遇“反修例”事件、韩国陷入日韩贸易摩擦，加上中美贸易摩擦影响，但相关经济体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仍远高于台湾。

“实质薪资”倒退16年。据台湾“主计总处”统计，10月经常性薪资增长率虽恢复2%，但剔除物价因素后的2019年前10个月“实质经常性薪资”每月4万零763元新台币仍低于1993年同期的4万零893元。这反映16年来薪资增幅追不上物价涨幅，以致实质购买力未见成长。台湾“主计总处”称，从1993到2019年的名目薪资虽成长20.22%，但消费者物价也上涨20.61%，实质经常性薪资因此低于16年前。“实质薪资停滞”在岛内已成社会共识，呈“现在进行时”，长期陷入收入下滑负向循环。

就业状况持续恶化。一是企业雇佣人数增幅创10年新低。2019年前10个月企业雇佣人数增幅跌破10万人，仅9.1万人，相较于过去9年平均16万人，增幅明显偏低，降至近10年最低。二是蔡英文当局的青年就业政策跳票。为抢救青年失业率，蔡英文当局在2019年7月宣布投入95亿元推动“投资青年就业方案”，以补助、鼓励青年就业。5个月过去情况没有反转，青年失业率更严重了。蔡英文在第三场选举政见会上称，“这场选举是为年轻人而打，承诺给年轻人有未来”，实际上民进党当局3年多来执政搞错方向、无力解决低薪问题。2019年1-11月，台湾地区20-24岁青年平均失业率高达12.28%，同比增长0.28%，是整体失业率3.74%的3.3倍。此外，目前岛内仍有约300万人月薪不到3万元，其中有近5成是30岁以下年轻人。三是“无薪假”人数创新高。据台湾劳动部门统计，截至2019年12月底，总计53家企业放无薪假，实施人数3074人，创2019年新高，其中金属机电工业实施无薪假22家1659人，信息电子工业7家548人。

岛内企业经营一片惨淡。一是企业盈利创新低。据台湾“金管会”统计，2019年前3季度，上市柜公司累计税前净利1万6398亿元，同比减少16.73%，其中上市公司累计税前净利1万4391亿元，同比减少19%，创7年以来同期最大降幅。二是出现企业“关门潮”。据台湾经济部门统计，2019年前3季度公司解散近3万家，较2018年同期增加31.81%，全年恐解散达4万家。三是大企业相继出现经营危机。远东航空因经营不善，日前突然宣布停飞，给旅客造成巨大损失；继2018年裁员1500人后，宏达HTC近日宣布将启动新一轮裁员；2019年以来，曾位列台湾“面板五虎”的中华映管公司相继裁员多达4600人。

外资受益大，散户“冷冰冰”。台股近期突破12000点，整体市值约39.2万亿元，创29年来新高，主要受外资加大投资及岛内半导体产业带动，民众普遍无感。其一，主要是大型权值股上涨，例如台积电、大立光和联发科等，而这些科技股中外资占比较大，如台积电外资持股高达8成，也就是说，台股上涨的最大受益者都是外资。其二，为选举考虑，蔡英文当局推动具政策性护盘指标的8大“公股行库”进场，“外资抛、公股捡”，稳定股价。其三，大部分上市公司表现很惨，前3季度上市公司累计税前净利年减19%，与台股表现形成强烈反差。除了几家大型权值股外，多数岛内民众所持有的传产股和其他科技股股价并没有明显上涨，无法享受到股指大涨带来的好处。其四，台股出现“M型”贫富差距现象。截至2019年10月底，在1726档上市柜股票中，交易量低于50张的有365档，占比超过2成，以小型科技股、传产、消费电子等产业居多。台积电一家就占台股市值比重约23%，较百名之外的700多只股票加总的市值比重还高，呈现“贫富不均”状况。

交通观光业者收入大减。岛内观光产业是两岸交流直接受益最大的产业，同时带动农畜牧业、电子产业、医疗美容等其他产业发展，拉动内需，提供就业机会。保守估计，每年给岛内提供20到30万人的就业机会，是百业中最有可能让年轻人及基层劳工快速升迁及翻身的行业。一是民进党罔顾民意，政治操弄，致陆客几乎折腰近半，业者哀号遍野。据台湾“观光局”统计，赴台旅客人次仅从2015年的1043万9785人次增加到2018的1106万6707人次，增长只有约62万；观光业收入占台湾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15年的4.90%降到2018年4.44%；陆客从2015年的418万人次减少到2018年的269万人次，三年共少了361万人次。二是为选举考量，蔡英文当局加大“政策买票”力度，意图争取交通观光业者支持，但效果有限，反而产生很多社会问题。如放宽境外合作旅行社资格审查，签证审查期缩短，旅客不必附财力证明，造成岛内出现非法滞留、非法打工、假观光真卖淫等社会问题。因蔡英文当局不断挑动两岸对立，祖国大陆自2019年8月1日起暂停47个城市祖国大陆居民赴台个人游试点。台湾海峡两岸旅行发展协会理事长姚大光估计，到年底陆客会减少100万人次，台湾旅游业直接损失将超过350亿元，再加上汽车租赁、零售夜市摊贩等关联产业，将面临上千亿元损失。

二、内需是岛内经济主要拉力，但动能疲软

从对经济增长率贡献看，内需是台湾经济增长主要动力，但后劲乏力。据台湾经济部门预计，2019年内需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为1.93个百分点，远低于2018年的3.02个百分点。2000-2018年，台湾出口依存度从45.8%增加到57.0%，而其出口占全球出口比重却逐年下滑。台湾出口依存度连年上升，并非出口规模大增使然，而是地区生产总值增长过缓所致，根源在于内需动能太弱。

实质薪资长期停滞，民间消费持续低迷。在税收改革、汽机车购买、岛内旅游、房屋租赁等补贴加持下，2019年前3季度岛内民间消费总额7.34万亿元，同比增长1.88%，对经济增长率贡献1.01个百分点。台湾经济部门称，虽金融市场不确定性仍高，唯车市及智能手机买气转旺，加以股市交易回温，有助支撑民间消费，预测2019年民间消费可达9.85万亿元，年增2.0%。但2.0%的增速为2010年以来最低，主要因为岛内超额储蓄问题日益严重，民众对经济前景感到忧虑，实质薪资近20年停涨，消费意愿长期低迷。据台湾“主计总处”统计，2019年台湾地区超额储蓄额预计为2.42万亿元，连续6年突破2万亿元大关，超额储蓄率为12.45%，高于日韩和祖国大陆。目前岛内居民储蓄净额以家庭及企业储蓄为主，“政府”储蓄是负数，且企业储蓄已经是家庭储蓄净额的2倍。一方面家庭储蓄下滑说明民众收入停滞，贫穷问题日趋严重。薪资是家庭储蓄的主要来源，实质薪资长期没有增长致使家庭储蓄额停滞。另一方面，厂商有闲置资金宁愿放在银行不肯投资，岛内投资环境没有得到实质改善。

民间投资创新高。在岛内半导体业者加大投资、“投资台湾三大方案”、前瞻基础建设等多重因素拉抬下，2019年前3季度固定投资增长7.33%，其中民间投资增长7.59%。台湾“主计总处”预计，2019年台湾地区民间投资金额3.59万亿元，同比增长7.61%，对经济增长率贡献为1.36个百分点。台湾经济部门称，为应对2020年5G应用时代到来，岛内半导体业者持续投资先进制程，电信业者逐步开展5G网络布建，台商为规避中美贸易摩擦及美国科技管制持续回流，可望带动企业投资稳健扩增。台湾经济部门负责人沈荣津称，未来包括台积电、美光等半导体厂商，合计还会再投资2.7万亿元，吸引半导体材料、设备等外商赴台设厂，确保台湾坐稳“半导体先进制程中心”地位。

制造业复苏欲振乏力。一是工业用电不增反减。此次回流台商多属电子信息及机械制造产业，耗电量大。而台湾经济部门统计，2019年1-10月，台湾地区工业用电1231.85亿度，较2018年减少1.07%，说明台湾制造业整体依旧低迷。二是制造业产值“三连减”。2019年台湾地区前3季度制造业产值9万8569亿元，同比减少5.54%，连续3个季度负增长。三是利用优惠融资资金“变相”投资。许多台商原本就有回台投资计划，且多数台商并不缺钱，但因蔡英文当局提供低息贷款，不用白不用，将原本要在台投资的资金投入地产或股市，恐造成房价大涨等问题。

台商回流并非经济增长“引擎”。一是民间投资增长非台商回流所致。据台湾“主计总处”统计，台湾地区2019年前3季度制造业固定资产增加1万零129亿元，其中电子零组件固定资产增加6487亿元，占比64%，主因台积电等半导体业者积极投资先进制程，及其他电子零组件业者积极扩充5G产能，并非相关产业台商回流所致；前3季度电脑、电子及光学制品业增加投资329亿元，年增仅2.1%。因此，台商回流更多是业者对于两岸产能的调配，并非大规模投资新建产能，对于民间投资增长拉动十分有限。二是民间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有限。据台湾经济部门统计，台湾地区2019年第3季度经济增长2.99%创新高，而民间资本对经济增长率贡献仅0.96个百分点，比第1季度的1.32个百分点、第二季度的2.02个百分点还低。三是实际投资“水分大”。台湾经济部门称，2019年台商回流约7121亿元，年底前落实约2400亿元。实际上这2000多亿元的落实金额是由台湾经济部门询问相关企业加总得到的，到底有多少会落实，仍然是一个未知数。此外，如果是新增投资，找土地、厂房，雇员工、买设备、调配机器等都需要时间，创造实际经济效益还需要一段时间。

三、对外贸易“冰火两重天”

对外贸易玩“数字游戏”。台湾经济部门在相关统计上，出口采取以美元计，但在评估其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上则以新台币计。2019年多数月份新台币币值较2018年大幅贬值，蔡英文当局把按美元计价的出口负成长转换成为新台币计价的正成长，加上出口持续下跌，致实质出口贡献由负转正。据台湾“主计总处”统计，受全球经济增长放缓、中美贸易摩擦等因素影响，台湾地区2019年1-11月对外出口额2998.50亿美元，同比减少1.9%，换算为新台币计算，却年增1.04%。

转单效应仅限于高科技产业。除信息通讯、电子及光学、机械加工等少数高薪资行业受益于转单效应出口增长外，多数传统产业出口衰退。台湾《联合报》指出，除去相关高科技产业出口增加额，前11个月台湾整体庶民产业出口金额实际减少约164亿美元，年减8.3%，主要集中在纺织成衣、塑料橡胶制品、金属制品、鱼畜产品、手工制品等。低薪资的庶民产业雇用员工数占台湾整体制造业近六成，转单效应让台湾少数制造业受益，与庶民产业收入差距再度拉大，贫富差距继续拉大。

面临区域经济整合威胁。从外销订单看，2019年1-11月，台湾地区外销订单金额4407.7亿美元，同比减少5.9%，迄今已持续13连黑，前景未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将于2020年签署，将是全球最大自贸区，15个会员占全球生产总值约30%，占台湾贸易总量约六成。目前，不论是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或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台湾皆未能参与，将在亚太区域被彻底边缘化。台湾经济部门负责人沈荣津称，台湾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会员间贸易额中已有七成是零关税，受影响的只有三成。事实上，所谓的七成零关税主要是受惠于世界贸易组织(WTO)成员签署的《信息技术协定》(ITA)及两岸之间签署的《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中被列入“早收清单”的相关产业，而受影响的三成几乎都是庶民产业，如机械加工、纺织成衣等。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签署后，将迫使岛内受影响最大的传统产业为求生存而出走，直接影响广大基层劳工阶层，进一步扩大岛内贫富差距。

台越正在打造新三角贸易关系。一是台湾自越南进口大增。前11个月台湾对越南贸易额145.37亿美元，同比增长10.31%，其中对越南出口额98.52亿美元，同比增长0.33%；自越南进口额46.85亿美元，同比增长39.49%，其中集成电路、处理器及控制器、机器零组件等进口额大增，说明越南在台商供应链中的比重正在提升。二是台商加速在越南投资。台越近期签署更新版投资保障协议，台湾当局正在重新定位越南在台商全球供应链中的地位，强化台越经济链接。台湾目前为越南第4大投资来源地，累计至2019年10月底，台商在越南投资总额约319亿美元，居韩国、日本、新加坡之后。据台湾经济部门统计，2019年前10个月台商在越南投资金额达12.55亿美元，年增56%。三是新贸易模式正在形成。2019年因中美贸易摩擦使部分祖国大陆台商转移产能，导致台湾对祖国大陆出口减少，替代部分祖国大陆对美出口，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原有的“台湾接单、大陆生产、出口欧美”贸易模式。台湾《经济日报》社论称，强化台越经济链接，未来将逐步形成“台湾接单、越南代工、出口欧美”的另一三角贸易关系。

台美强化双方经贸联系。受中美贸易摩擦影响，2019年前11个月台湾地区对美国贸易总额737.82亿美元，同比增长11.90%，其中对美国出口420.72亿美元，同比增长17.61%，主要是受中美贸易摩擦影响的产品，以资通与视听产品(32.4%)及基本金属及其制品(13.3%)为主，其中资通与视听产品较2018年同期增长61.4%；自美国进口317.10亿美元，同比增长5.14%，以机械(19.1%)、矿产品(15.4%)及电子零组件(12.0%)为主，其中机械及矿产品较2018年同期增幅均超2成。此外，基于信息安全考虑，美国强化供应链管理，推动美光、亚马逊、谷歌等高科技企业加大在台投资。据台湾“投审会”统计，前11个月美国对台投资约3.07亿美元，同比增长20.99%，主要集中在电子零组件制造业、电力设备制造业、金融及保险业等。台美双方将加强在供应链、信息安全、经贸协议谈判等方面合作，推动双方经贸关系更加紧密。

展望2020年，台湾经济面临全球经济下滑影响、中美经济及科技博弈前景未明、区域经济整合加速等多重困境，发展前景难言乐观。台商回流对民间投资拉动成效仍待观察；出口依旧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赢家股价屡创新高，输家则惨到放无薪假；“低薪困境”仍将继续囚困民间消费的提升；“反渗透法”将进一步禁锢两岸经贸文化交流，也将给台湾经济发展蒙上沉重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