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地区两项选举结果解读

■ 陈文

1月11日，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及立法机构选举结果出炉。虽然国民党候选人韩国瑜拿下550多万票，却不敌蔡英文的810多万票。民进党也继续维持立法机构单独过半优势。此次韩国瑜败选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选民结构与选举主轴不利。选后，国民党将面临持续动荡和压力，但民进党并非高枕无忧，岛内政局势必进入新的博弈周期。

选举结果简介

一是蔡英文实现连任。第15届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共有选举人数1931万1105人，投票人数1446万4571人，投票率74.90%。台湾选举主管部门16点开票，22点13分1万7266个投开票点全部完成开票，最终投票结果为蔡英文817万零186票，得票率57.1%；韩国瑜552万2119票，得票率38.6%；宋楚瑜60万8590票，得票率4.2%。蔡英文得票不仅超越2016年获得的689万票，更打破2008年马英九创下的765万9014票最高得票纪录，成为1996年台湾地区领导人直选以来最高票纪录。其中，蔡英文在云林以南，包括高雄、台南等中部地区大赢韩国瑜，在台北、新北、台中等人口众多的大都会区也都胜出，成为蔡英文拉大优势的关键。韩国瑜则在金门、连江等离岛地区以及花莲、台东等后山地区，还有苗栗县、新竹县等北部客家山区占据优势。

二是民进党延续立法机构民意代表单独过半格局。立法机构民意代表选举分为区域代表、少数民族代表、不分区及侨选代表，共113席。其中，区域代表应选名额73人，有投票权人数1880万6913人，投票人数1412万9999人，投票率75.13%。当选者包括：民主进步党46人，中国国民党22人，“台湾基进”1人，无党籍及未经政党推荐4人。国民党不仅在浊水溪以南一席未得，在中北部多个激战选区也纷纷落败，包括台北市区域代表李彦秀不敌民进党高嘉瑜，资深区域代表林郁方卷土重来再败给无党籍林昶佐，桃园市陈学圣转换选区挑战失败，台中基层势力雄厚的颜宽恒连任失败，国民党前主席吴伯雄的儿子吴志扬在桃园参选落败，等等。不过，蒋家后代蒋万安成功连任；台中第三选区杨琼璎复仇成功，击败原“时代力量”出身的无党籍洪慈庸。国民党前主席洪秀柱挑战台南深绿选区，虽然不敌，但洪秀柱拿下高票，虽败犹荣。

少数民族代表应选名额6人，包括平地少数民族代表应选名额3人，山地少数民族代表应选名额3人。平地少数民族代表有投票权选举人数19万9833人，投票人数12万4504人，投票率62.30%。山地少数民族代表有投票权选举人数21万5115人，投票人数14万7572人，投票率68.60%。平地少数民族代表当选者包括：中国国民党2人，民主进步党1人。山地少数民族代表当选者包括：中国国民党1人，民主进步党1人，无党籍及未经政党推荐1人。总体上，国民党3席，加上无党籍的高金素梅，蓝营共4席，仍然在少数民族选区占据绝对优势。

不分区及侨选代表应选名额34人，有投票权选举人数1931万2105人，投票人数1445万6293人，投票率74.86%。选举结果，中国国民党470多万票，获13席；民主进步党480多万票，获13席；台湾民众党150多万票，获5席；“时代力量”100多万票，获3席。需要指出的是，亲民党仅50万票，得票率3.66%，未达5%席次分配门槛，彻底泡沫化，丧失下届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门票。跨过3%门槛，能够获得补助款的除亲民党还有“台湾基进”，获44万票。新党只有1%得票，无缘补助款。

总体上，民进党民意代表获61席，比2016年 68席少7席；国民党获38席，比2016年的35席多3席。民进党保住了立法机构第一大党地位，依然能够单独决定法案走向。国民党则取得了单独发起“释宪”的资格，可以对民进党强势通过的“法案”提出“释宪”。刚刚成立的台湾民众党在台北市市长柯文哲的光环下，取得超过11%政党票得票，拿下5席，虽然未能成为立法机构关键少数，但奠定第三大党地位。“时代力量”拿下3席，勉强避免了泡沫化危机，但代表性人物黄国昌因排名“时代力量”不分区代表榜单第4名，将无缘进入立法机构。

韩国瑜败蔡英文胜原因解读

一是选民结构不利。此次选举40岁以下选民占总选民人数三分之一，仅首投族就有118万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在李登辉、陈水扁的“台独”教育下长大，即使是长在深蓝家庭，也往往“台湾主体意识”浓厚，缺乏对祖国大陆的感情与认识。在蔡英文掌控岛内90%以上媒体，以及操弄网军不断黑韩背景下，年轻人的资讯来源决定了超过9成以上年轻人对韩国瑜没有好感。虽然韩国瑜在40岁以上族群中占据相对优势，但在35岁以下年轻人中的劣势明显。随着老一辈的逐渐凋零，以及这次选举投票率的上升，年轻世代对选举走向的影响正在凸显，这也是蔡英文此次能够打破马英九所创造的得票天花板原因所在。

二是选举议题失焦。韩国瑜选前掀起的韩流的确激起了相当多基层民众的支持热情，老百姓对蔡英文执政4年缺乏建树的不满也的确在累积，但是蔡英文充分利用执政资源大肆进行政策买票，缓解了部分民众的不满。而且，蔡英文在中美博弈背景下，透过掌控媒体、掌控民调，操弄“芒果干”(亡国感)。台湾绝大多数政论媒体整天都在修理韩国瑜，传统偏蓝营的东森、TVBS乃至《联合报》都不敢为韩国瑜充分辩护，让韩国瑜成为台湾选举史上最艰困、最黑的候选人，也蒙蔽了许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在中南部深绿地区尤为明显，使得选战氛围并没有延续2018年“九合一”选举时以经济民生为核心的选战主轴，而是再度落入到统“独”对立之中。

三是国民党内部分裂。相较于民进党在初选结束后迅速完成整合，国民党则是将一手好牌打到烂。韩国瑜从党内初选到正式代表国民党参选，一直受到蓝营内部和竞争对手多重挤压。初选纷争中，党内大佬的宫斗剧不但令年轻人敬而远之，更让国民党党内支持者产生分裂，使得宋楚瑜有再度参选的空间。初选产生的矛盾，到选举最后阶段也没得到解决，知识蓝、精英蓝与草根蓝的分道扬镳并未走向弥合。同时，与2018年“九合一”选举时国民党地方诸侯为求生存而团结一致不同，此次选举，掌握资源的地方诸侯也是各行其是，小算盘打得过多，使得缺乏班底的韩国瑜从头到尾都是在民意坚挺下孤身奋战，最后结果也只能是虽败犹荣。

四是“逃跑市长”发酵。此外，韩国瑜及其支持者急于求胜，缺乏根据地经营也是败选重要因素。虽然在民进党重重卡关下的高雄市市长并不好做，但只要韩国瑜坚持下来，在高雄落实好选前政见，并凭借自己的高人气，主导国民党内初选走势，国民党的转型可以更稳当地实现，也更能够应对外部压力与环境变化。但是，缺乏宫斗经验的韩国瑜以及一腔热情的支持者，还是忍不了国民党内的宫廷文化，这恰恰被民进党抓住机会。蔡英文这次在高雄拿到109万7621票(62.2296%)，韩国瑜拿到61万零896票(34.6347%)，韩国瑜光在高雄就输了48万6725票（27.59%），

一是国民党转型之路仍然艰难。可以预期的是，绿营在选后一定会继续发动对韩国瑜的罢免行动，而此时，国民党党主席之争也在进行，大佬经过此次选举虽然已无力再战，但台面上看得到的年轻世代寥寥无几。同时，国民党的路线之争也可能再度出现，挺韩与反韩的较量也会同时进行。如果国民党因此出现分裂，短期内将无力与民进党抗衡。

二是民进党“月满则亏”。首先，年轻人并没有专注支持民进党，而是在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与不分区民意代表选举中采取了分裂投票行为，这从蔡英文得票远远高于民进党得票可以看出端倪。国民党与民进党政党票相差不大，在470万到480万票左右，但蔡英文得票比民进党多出326万票，而新兴的台湾民众党拿下150万票，“时代力量”也有100多万票，“台湾基进”50万票。可见，年轻世代对已经派系化、官僚化的民进党也非常不满，只是在“芒果干”的蒙蔽下被迫投蔡英文而已。其二，民进党通过政策买票掩盖阶级矛盾的做法只能管一时，一旦台湾经济、财政问题加剧，老百姓的民生问题将再度凸显，比上次高雄市市长选举时少了28万票。“逃跑市长”的“原罪”对韩国瑜是一大致命伤，在年轻群体中尤甚，也使得国民党错过在中南部重建信任的契机。

未来走势

而韩流所掀起的庶民风潮也必将会以新的形式再度挑战台湾社会既有权力结构。蔡英文用执政机器对付在野党及其候选人，又不被媒体监督，对台湾社会所谓的民主价值也会产生极大冲击。其三，蔡英文执政后期将面临权力跛脚问题。蔡英文为了胜选，大搞派系平衡，但核心支持蔡英文的“英系”松散，蔡英文的权力也被事实架空。民进党看似按部就班的权力布局，其实充满派系矛盾和焦虑。赖清德、郑文灿、林佳龙，乃至卓荣泰、林右昌等中生代之间的接班斗争，将与新潮流与反新潮流的“正国会”等派系矛盾交织在一起。

三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将是未来民意主动选择。未来民进党全面继续执政，且蔡英文没有连任压力，势必继续夯实“台独”社会基础及法制建构。另一方面，如果蔡英文继续执政不佳，为转移民意压力，势必仍会在2022年台湾“九合一”选举时继续操弄两岸对立。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两岸间的对立对抗升高，随着年轻人走向社会面临生活压力，随着蔡英文当局对媒体的管控及滥用检调所激起的不满积累，随着台湾经济因远离祖国大陆市场而不断被边缘化，两岸融合发展将再度成为台湾人民的主动选择。只不过，两岸的实力差距将不断拉大，台湾在两岸关系走向中的话语权也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