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如许（组诗）

罗裳

茶马路上

达玛拉山在左，一脉苍黄

右边，是澜沧江，陪我一起走

不饿，也买下老人剩余的苹果

天色渐晚，希望他早点回家

黑色奥迪喇叭大声催促

我也不急，毕恭毕敬，把苹果分给朝圣者

城市像看马一样看我

我像玄奘一样，看这城市

远远地，望见四面八方的夕光坐在我的门前

误把我认成走下天空的落日

邦达草原

浪拉山，驮着冰雪，逶迤向西

那个牧人从云雾中穿出来

衣袍鼓胀，像把所有的风都背在身上

牛羊下山，牧歌下山，暮色也躬身而起

挤在去人间的路上，苍茫而舒缓

不忘把鱼群留下，照看疲惫的河流

不忘把星辰留下，安慰深夜独自醒来的天空

遍野夕光，是落日脱给草原的袈裟

过玉树

加到八十码，还是躲不开

后视镜里

村庄刚张开嘴，就被风夺走呼喊

天空太沉，群峰有些撑不住

不时有石头跳下来

站在路上，脸色煞白

而落日，跪在山头

红肿着眼

这么多年了，它似乎还想刨出什么

停下摩托，风中的尘土

重回到大地

像飄荡的灵魂，完成了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