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来之不易的道歉

韦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可担任班主任一职，远远不是授业解惑那么简单，学生的道德教育才是最重要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作为教师，我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名学生。

自打我接任高三（2）班的班主任，龚旭义（化名）就和我“杠上了”，他时不时挑战我这个年轻教师的底线。有一次他在我的晚自习上使用手机，手机被我当众没收，在后来的小半年里我俩相安无事。我以为我就这样“收服”了他，然而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学校规定，学生周末返校时必须上交手机。一次考试结束后，学生成长中心主任在楼梯间逮到龚旭义玩手机，随即采取冷处理，将问题转交给我这个班主任。得知此事的我很惊讶，他的手机明明已经交给我了，怎么还能玩手机？我再次没收了龚旭义的手机，并对他教育了一番。可没想到我的宽容在他的眼里竟成了没有底线，从此，龚旭义跟老师们玩起了“躲猫猫”。

不久后的一节自习课上，龚旭义玩手机被我抓个现行，他扭扭捏捏地上交了手机。可在随后的语文课上，校长巡堂又发现了他玩手机。这让我感到十分诧异，我刚在自习课没收了他的手机，怎么又冒出来一部？原来，龚旭义之前上交的是个手机模型。然而，即便是“证据”确凿，龚旭义也没有半点认错的态度，一句抱歉都没有说。最后，反倒是他的家长跟老师道了歉，这让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此后，龚旭义仍然沉浸于和老师们“斗智斗勇”的“躲猫猫”游戏之中，只要老师抓不到现行，他就坚决不承认错误，还说老师不尊重他、不信任他，枉为人师。面对如此屡教不改的学生，我几乎就要放弃了。但在后来龚旭义又一次玩手机被发现时，我改变了以往的心态，不再像当初那般恼怒了。那天，龚旭义在接受完年级主任的训话后来到我的办公室。作为班主任的我，需要对他这种屡次违反校园规定的行为采取惩罚措施。他满不在乎地站在我面前，看著他这般模样，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停课处理，回家反省。

那时候已经接近期末，元月份的天气格外的冷，而我的心也是一片冰凉。我知道“回家反省”是对龚旭义下的最后一道通牒，这样的决定很可能让他在偏离正道的路上越走越远，他的高中生活也不会留下美好的记忆。想到这儿，我有些犹豫。

最终年级还是决定给龚旭义停课处理，并正式通知家长。可龚旭义仍是一副停课算不上什么的神情，我内心生气极了，但我没有发火，而是平和地说：“龚旭义，我知道你是一个金庸迷，但是一个真正的金庸迷，一个几乎把高中课余甚至课上时间全都献给金庸小说的人怎么会如此没有骨气。你有傲气，却没有傲气的资本。”听到这儿，他眼里似乎有些动容。于是我细数起金庸小说中的侠义英雄，我告诉他，大侠都有着敢做敢当的一身正气，都有着伟岸的理想和抱负。我还提到了一些反派角色，例如《射雕英雄传》中的杨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不要求你做多么伟大的事，但是你起码要做一个敢作敢当、有正义感的人，正视自己的错误有何难，怕的是像杨康这样，一错再错。”

一番话下来，龚旭义并没有被说动。也对，他如此固执地屡教不改，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说动呢？我说的话，也许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甚至嗤之以鼻。或许我说再多都是徒劳，在他眼里，我不过是在履行一名班主任的义务，对他虚情假意地“说教”罢了。我无奈地望着他：“回去吧。”他低着头往门口走去，却在开门时停住了脚步。我疑惑地看着他，只听他轻轻地说：“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龚旭义走后，我望着窗外，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作者单位：武汉市东湖高新区光谷第二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