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片《猪猪侠》的媒介暴力内容分析

◎刘 仪 颜 瑶 杨 梅

（西华师范大学 四川 南充 637000）

媒介暴力包括真实暴力和虚拟暴力两种形式，媒介对社会暴力的现象报道属于真实暴力，虚拟暴力则是指文艺节目中包含的暴力现象，如警匪剧、武侠剧、电子游戏中的暴力行为。电视媒介通过运用先进的电子传播技术使其可以覆盖很广的范围，并通过其声像结合的符号系统，运用语言、音乐、音响、图文、影像等方式对渲染展示暴力行为，人的感觉造成全方位的冲击①。笔者在文中所提到的有关暴力属于虚拟媒介暴力，学界对媒介暴力是媒介效果研究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关注媒介中的暴力内容对人的影响及其作用过程。本文所探讨的动画片中的暴力场景对儿童的影响，主要是从媒介效果研究领域进行剖析。

一、媒介暴力

关于媒介暴力的研究，早在20世纪30年代便进入到西方研究者的视野。其中较为权威的是美国传播学界对电视暴力所进行的“国家电视暴力研究”，该研究关注到极易被主流视域所忽视的动画暴力内容，研究结果证明卡通电视节目对小于7岁的儿童存在高风险的暴力表现，具体包括一个罪犯被描绘成有魅力的偶像或英雄、暴力显得很公正、暴力不受惩处、受害者若无其事、暴力十分现实并不遥远②。传播效果研究发观，经常观肴电视暴力幽面的儿童会产生暴力倾向。霍尔等人研究认为，媒介在表现铋力的同时，由于它成为人与社会之间独霸性的中介，使媒介意识形态成为一种文化霸权，并对受者欲望的激发、精神的排斥形成话语暴力③。本文将通过对动画片《猪猪侠》的其中一部分进行内容分析，描述该动画片中所包含的暴力因素，并试论动画片中的暴力内容对儿童的影响。

二、样本选取及类目划分

《猪猪侠》始创于2005年，是一部具有庞大受众群体的优质国产动画，作品多次打破国产动画片收视纪录，屡获国家、国际级大奖，如“白玉兰奖”国产动画片金奖、十佳收视奖、十大卡通形象奖、五个一工程奖、年度最具产业价值动画奖等。其主角小猪猪的正义、善良与勇敢更是深受小朋友们的追捧。但在这部动画片中，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随处可见，应运而生的便是频繁的暴力场景。此次研究的样本总量为优酷视频中搜索到的共986集《猪猪侠》系列动画片。在对这986集动画片按检索显示的先后顺序进行编号后，采用等距抽样的方式进行抽样，起点为8，分别抽取8、16、24、32、40、48、56、64、72、80共10集动画，每集动画片时常约为15分钟，去掉片头曲及片尾曲，内容约为12分钟，此次研究的样本总量约为共120分钟的动画内容。

本文参考“国家电视暴力研究”所划定的九项指标，将编码的类目划定为暴力行为主体，其中包含施暴者和暴力行为的承受者双方；施暴原因，具体划分为正义的暴力、非正义的暴力、以搞笑为目的的诙谐暴力；暴力行为过程，包括肢体暴力、语言暴力以及武器暴力；暴力行为结果，包括施暴者和承受者双方的结果，将施暴者暴力行为的结果划分为受到惩罚和未受到惩罚，将承受者的结果则根据受伤状况划分为未受伤、轻微伤和大面积伤。

三、动画片《猪猪侠》的内容分析

（一）暴力场景总频率及暴力性质分析

在作为样本的10集动画内容中，暴力场景共出现32次，平均每集动画片中暴力场景出现的次数为3.2次。其中正义的暴力出现11次，占总暴力次数的34.4%；非正义的暴力出现13次，占总体的40.6%；诙谐的暴力出现8次，占总体的25%。涉及正义与邪恶之间较量的暴力共占总体的75%。可见在此部动画片中，主要基调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较量。笔者进行研究的10集动画片涵盖在动画片全集的两部之内，分别是《猪猪侠6之幸福救援队》《猪猪侠之积木世界的童话故事》，前一部主要是作为正义一方的幸福救援队（猪猪侠、菲菲、超人强、波比等）与作为邪恶一方的野狼君、大魔王之间的较量。后一部主要为猪猪侠等人与野狼君、女巫间的较量，同时也有猪猪侠与超人强之间的争斗场景。

（二）暴力行为过程分析

在暴力行为过程中，武器暴力占比最高，达24次，占总样本量的75%。且除锤子、刀剑、炸弹等现实生活中存在的武器外，机甲成为了武器暴力中使用占比最高的武器，这些机甲糅合了刀、剑、锯齿、钻头、炸弹、电击等危险元素。肢体暴力共出现6次，占总量的18.8%；语言暴力出现2次，占总量的6.3。在对暴力性质和暴力行为过程进行交叉分析后发现，正义的暴力全部以武器暴力进行，76.9%的非正义暴力使用武器暴力进行。诙谐暴力中肢体暴力占50%，武器暴力占37.5%。动画片中，辱骂类的语言在国家相关规定和动画片制片人的有意规避下数量较少，但在研究过程中，仍出现两次诸如“滚”这类词汇的语言暴力。

（三）暴力行为结果分析

在累计32次的总暴力次数中，有28次暴力行为没有受到惩罚，占总量的87.5%。在4次有明显惩罚结果的暴力场景中，定性为非正义暴力的有三次，这三次惩罚的发出者皆为正邪斗争双方中正义的一方，而不是类似于警察、法官等角色的第三方。在所有暴力事件中，结果未显示受伤的有24次，占总数的75%；昏过去或者死亡的场景出现8次，占总体的25%。极大部分的暴力事件未对应现实生活中暴力事件发生时可能出现的结果，由于动画片的剧情和时常等原因，动画人物均未出现去医院、出血、包扎等，很大程度上弱化了儿童可以感知到的暴力行为的严重程度。

四、动画片中的暴力内容对儿童的影响

（一）潜移默化的持续性影响

美国学者格布纳提出“培养理论”，认为在现代社会中，大众媒体所提供的“象征性现实”对人们认识和理解现实世界会产生巨大影响，这种影响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培养”的过程，在不知不觉中制约着人们对现实世界的认识、态度以及行为。儿童观看动画片直至他们对动画片失去兴趣转而去接触其他媒介内容，这个过程往往要从幼儿时期持续至青少年时期，甚至更久，在这期间，动画片中的暴力内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儿童对现实世界的认识。正如上文的分析过程中所提到的正义的暴力在动画片中是不受惩罚的，甚至是值得提倡的，这不可避免的会给儿童灌输这样一种价值观：可以用暴力的途径去捍卫正义，甚至暴力的手段成为捍卫正义的唯一方式。儿童的成长过程也是其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不断形成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动画片所传递的错误的价值导向、暴力符号，往往会被缺少辨识能力的儿童照单全收，长此以往接受这种充斥着暴力符码的影视作品，会增加儿童的暴力倾向，混淆儿童对现实生活中暴力行为的认可程度，并且动画片中大量未遭受惩罚的暴力行为会降低现实生活中儿童对使用暴力行为后果的估计，滋生未成年人犯罪行为。

（二）不加辨别的模仿行为

2013年4月，连云港市几个小男孩模仿《喜洋洋与灰太狼》中“煮羊”的情节导致两位男孩被火严重烧伤。无独有偶，2018年，一名8岁女童和其5岁好友模仿《熊出没》中熊大、熊二攀岩的场景，8岁女童从六楼坠落，不幸身亡。一方面，对动画片中冒险行为动作的模仿会危害到儿童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动画片中常常充斥着语言暴力内容，间或有不文明的语言行为会给小朋友带来不良示范，影响其道德规范意识和文明礼貌习惯的养成。班杜拉的社会学习理论中突出强调了社会情境所起的重要作用，目前国内影响力较大的动画片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语言和行动暴力，且这些暴力场景往往有迹可循，多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较量，间或有以搞笑为目的的诙谐暴力，这会给本就缺少辨别能力的儿童营造一个充斥着暴力符号的环境，通过不同的动画片中不同类型的暴力内容，强化儿童的认知，驱使他们在日常生活娱乐的过程中进行模仿行为。在班杜拉所进行的关于儿童模仿行为的实验中，儿童会因为攻击性行为受到奖励而增加攻击性行为，同样，当攻击性行为受到惩罚则会残生替代性惩罚作用，抑制相应的行为。但在现阶段的国产动画片中，大部分暴力性行为的结果是未受到惩罚，且由于动画片时常的限制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动画人物受伤之后可以快速愈合，这就使得缺乏生活经验常识的孩子们往往认识不到打斗和其他冒险行为的危险性，也不会有为暴力行为接受惩罚的意识。在笔者进行的一项调查中，有83%的幼儿认为红太狼用平底锅打灰太狼是正确的。但在《喜羊羊与灰太狼》这部动画片中，红太狼打灰太狼的原因无外乎就是嫌它抓不到羊和窝囊，远不到可以使用暴力的程度。而在动画片中用暴力的行为呈现出红太狼与灰太狼之间的关系，让无认知行为的儿童在无意识中受到影响。

由此可见，媒介暴力内容对儿童的影响是一个潜移默化的长期过程，它贯穿在儿童成长的每一个具体而微的环节中，影响着儿童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塑造与形成。大量的暴力场景、单一的施暴原因、模糊化的暴力后果都会导致儿童对暴力习以为常甚至在现实生活中复现，因此，降低媒介暴力对儿童的负影响就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保护儿童健康成长，尽量规避媒介暴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把关人”理论来说，需要广播电视总局加强对相关动画片、媒介内容的审核，也可以从制作方入手，规范制作内容，让儿童动画片真正的服务儿童；从监护人责任来看，儿童的健康成长离不开家长的细心守护，养育孩子不是一味的放任自流，家长应该真正的做到监护人的责任，为孩子挑选适合其成长观看的动画片，进行正确的价值观、世界观的引导，为其建立正确的认知系统；动画片制作团队需要摸清儿童心理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在保证动画片质量的同时，注意其传播的观念和影响。

综上所述，对动画片中暴力场景的规范不能够简单地一刀切除，而是需要家长、动画片制作团队和广播电视总局的三方联动，共同为儿童成长营造更加健康的媒介环境。

【注释】

①童冰：《新闻学大辞典》，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4年。②廖卫民，陈桂兰：《被美化、淡化的电视暴力——美国“国家电视暴力研究”介绍及启示》，《新闻记者》，2006年4月，第77-80页。

③童冰：《新闻学大辞典》，中国大百科出版社，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