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人双陆图》谈唐代工笔仕女图艺术特色

◎卞俊鑫

（南充职业技术学院 四川 南充 637100）

唐朝是中国古代传统书画艺术名家辈出的鼎盛时期。在这一时代，吴道子、张萱、周昉等绘画大家辈出，以芸芸众生之像，表现唐代贵族妇女的生活情调，展示其画作雍容典雅、华丽璀璨的艺术风貌，最为杰出的作品包含《虢国夫人游春图》《内人双陆图》《捣练图》《挥扇仕女图》等等。其中，周昉的《内人双陆图》人物造型丰腴、色彩辉煌，艺术特点十分突出，具备唐朝仕女绘画作品的典型特色，成为后人研究唐代绘画艺术的重要素材。

一、周昉和《内人双陆图》

周昉字仲朗，京兆（今陕西西安）人，生于开元（713-741年）末年，是《虢国夫人游春图》的创作者张萱的徒弟。他擅长描绘唐代丰腴女性，乐于描绘贵族妇女的日常生活。从家族背景上看，周昉出身于官宦之家、游历于贵族之间，曾任越州（今浙江绍兴）长史、其职位仅次于一州长官刺史。周家世代承爵，崇尚武艺，其兄周皓战功赫赫，但是唯独周昉不爱习武，反而喜欢绘画写字。周昉学艺于张萱，他善于绘画人物肖像、佛像，其画风也十分独特，能够在纸张之上，表现出“衣裳简劲，彩色柔丽，以丰厚为体”，因此被当时的官宦阶级尤为看重。除了丰腴雅致的仕女图，在画佛像时，周昉亦能够表现出佛祖仙人的端庄体态、渺渺灵气，因此其佛像画的造型被后人称之为“周家样”，与“曹家样”“张家样”“吴家样”统称为“四家样”，具有鲜明的艺术文化特征。周昉深受唐文化的熏陶，他师承于张萱，风格浓丽丰肥、雍容富贵。与张萱的设色相比，周昉的设色更加浓艳大胆，他的作品《簪花仕女图》就可充分体现这一突出特点，在当时的书画界，大家争相收藏周昉的作品，因此为后世留下了无数宝贵的艺术画作。

《内人双陆图》是周昉的代表作，它具有浓郁的唐朝文化特色，颜色艳丽浓重、线条纤细但富有节奏，在表现唐朝贵族妇女的神态上，突出了女性柔嫩细腻的肌肤和丰腴的体态。《内人双陆图》中的“内人”指的并不是妻妾，而是经常出入宫廷的歌舞伎，作品描绘了唐朝官宦社会妇女在玩双陆旗的欢快场景。其中出现的“双陆棋”自印度传入，在唐朝广受人们喜爱。周昉的《内人双陆图》正是描述了这一生活之乐事，以精妙的绘画技艺展示了唐文化的一个缩影。从画作的艺术特点上看，周昉的运笔细劲古拙，流动多姿，设色浓丽，风格典雅，体现了唐代官宦贵族女性神采飞扬、轻松悠然的生活状态。虽然从画作的名气上看，《内人双陆图》不及《挥扇仕女图》那样众所周知，但也代表了中国唐代绘画的艺术高峰。

二、《内人双陆图》展现的艺术特色

无论是从画面的构图、颜色、技法或是其他方面看，周昉的作品都有着独特的艺术特点。他熟练掌握了仕女绘画技巧，能够做到用色不俗、设色大胆创新，因此使画面体现出极大的艺术情趣。《内人双陆图》在创造过程中，从女子的服饰、面容、构图等方面都进行了相应的设计，从细节之中体现艺术特色。具体分析如下：

（一）形似神合

分析《内人双陆图》的绘画特点不难看出，周昉的作品具备“天人合一”的艺术理念，崇尚将内在的思想与外在的气韵相融合，从而表现画面人物不同的特质和优点。在画面中心的分割点上，两名仕女正在全身心的投入棋盘之中，一名女子倾斜着身体，在一旁默默观看，整体人物的氛围十分和谐，人物的形态有静有动、活灵活现。从画面的构图上看，整幅作品体现一种“外柔内刚”的艺术之美，同时人物的绘画线条十分流畅曼妙，以雅致清丽的颜色，很好显示了几名仕女的古典气质。在女性的柔美姿态上，纤细的手指上体现了唐朝贵族女子的含蓄温婉，是其他画作难以达到的传神境界。尤其在一些细节上，周昉保留着逼真的形态刻画，虽然对形态刻画的十分精细，但是神情和脸形流于程式化，缺乏个性。正是因为这一艺术处理特点，《内人双陆图》的作品气息空灵而温婉，是深宫贵妇们生活片段的提炼，因此无论是在意识还是形态上，都有着“形似神合”的和谐之美。

（二）含蓄柔美

纵观唐代仕女花鸟绘画艺术，线条一直是十分重要的创作因素。周昉擅长仕女画、肖像画和佛像画，在线条上，更加温婉秀美、清丽柔和，因此被人们广泛推崇。《内人双陆图》中的线条之美是独具匠心的，多采用铁线描、高古游丝描，其高古游丝描线条均匀、有秀劲古逸之气，体现雍容典雅、从容悠闲的情趣。周昉在继承前人用线的基础上创造了含蓄劲简的琴丝描。髻发和髻上的发丝，笔法飞劲，勾画特别精细，这些含蓄又流动的线描都体现了周昉仕女画含蓄劲简的艺术特点。

画中的仕女体态虽然丰满，但是依然让人感觉柔弱而纤盈。其中一名女子身着圆领红色长袍。另一女子束高髻，簪花钿，其线条的运用虽纤弱但有力，是一种“含蓄柔美”的绘画艺术表达。这一艺术特点在周昉的《挥扇仕女图》《簪花仕女图》中均有所体现。

（三）体态丰腴

众所周知，唐代政治经济繁荣、社会富足，女性不以“飞燕体质”为美，而以杨玉环式的体态丰腴为美。这个以胖为美的审美潮流在人体形态的表现中展示得淋漓尽致，同时在画面的构图上也表达出了一种饱满和平衡之感。例如，《内人双陆图》中，一女举子将下，一女坐而凝思，一女扶婢旁观，另有女婢二人，共于一水壶。旁观者侍婢，奔走憨娇之态，无不一一传出，曲尽其妙。画中仕女体态丰腴，人物衣着华丽，风格典雅，体现出一种别样的艺术情态，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图画见闻志》评价这幅画为：“作仕女，宜有秀色婑媠之态”。所呈现的丰腴、艳丽、浓重的艺术特色，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贵族的日常休闲生活，以及她们所推崇的奢靡的生活习惯，同时也塑造了色彩华丽之下的人物形态，反映宫廷贵族的枯燥生活和难以排遣的忧郁与寂寥。

三、结语

综上所述，以周昉《内人双陆图》为代表的唐代工笔仕女绘画具有璀璨大气的艺术特色，通过浓艳多姿、体态丰腴的人物形象，展示了华美绮丽的艺术特点。通过对作品深层内涵予以研究，不难看出《内人双陆图》中凝结的审美价值、社会价值对后世仕女肖像绘画艺术产生的深远影响。这种和谐而具有装饰韵味的艺术形式，将中国工笔人物画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也对后世画坛产生深刻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