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烤篙芭

2020-01-01 15:17伍剑
雪豆月读·高年级 2020年9期
关键词:茭白风儿野菜

文/伍剑

“书是有魔力的。”外婆常说这句话。的的确确,当琪和麦随着我走进风儿家后,立刻被四壁的书吸引了,就连平时叽喳的小鸟也安静得像几块石头。

从此以后,琪和麦都会在阳光照到树梢的时候,准时到我家来约我,然后一起到风儿家。大家趴在书堆里看书,累了就听听风儿的父亲讲一些有趣的文人掌故。

风儿的父亲给大家讲鲁迅、讲朱自清,还讲屠格涅夫。风儿的父亲说,读书就像吃饭一样,吃了要消化。风儿的父亲让我们消化的办法是挖野菜。在幽静的窑底,野菜很多,每次收获,风儿的父亲都会让大家带一些回家。窑底的野菜没有受到一点儿污染,吃起来有股清香的味道。

窑底有一块水洼,水洼里水浅浅的,被一种像蒿草的植物覆盖着,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水。这植物叶片很厚实,有半人高,相互抱合,绿茵茵的,什么时候见到它,你都会感受到它的生机盎然。当你一层一层地掰掉它绿色的叶片后,便呈现出乳白色的茎,似乎还冒着清凉气儿。

风儿的父亲叫它“茭白”,外婆说是“篙芭”。风儿的父亲并不争辩,他说“茭白”是学名,“篙芭”是湖北地区的称呼。

篙芭茂盛的时候,风儿的父亲就会在我们读书的时候去采一些,等我们走的时候让我们带回家。

外婆见到篙芭就啧啧地说:“篙芭炒肉,味道赛过神仙吃的佳肴。”可外婆从来也没有用篙芭炒过肉,而是把篙芭切成细丝清炒。不过就算是清炒的篙芭摆上桌,那股扑鼻的清香也会使你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还没有放肉味道就如此鲜美,如果用瘦肉炒着吃……我盼望能吃到篙芭炒肉。外婆指着我的鼻子笑:“小馋虫,等着,过几天我就称半斤肉回来炒给你吃。”

于是,我天天盼望。每次外婆回家,我都会迎上去接过外婆手上的布兜,翻看有没有瘦肉,可每次都让人失望。我问外婆:“您什么时候买肉、炒篙芭啊?”

“等着,过几天。”每当我问起,外婆都笑眯眯地回答我。

我心里明白,外婆是在应付我。吃肉只能等过年,于是,我又盼着过年。

风儿的父亲说:“茭白烤着最好吃。”

于是,大家采到篙芭后,就在窑底的中央找一块空地,架起枯草和干柴。风儿的父亲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火柴,点燃地上堆起来的干柴,火慢慢地燃烧起来,释放出一股股烟,随风袅袅上升。

风儿的父亲把篙芭放进火里,再把地上的泥土轻轻地撒在火上,直至堆成一个小小的尖塔。

不一会儿,篙芭诱人的香味便随着柴草燃烧的青烟窜出来,撩得人心里痒痒的,口水也在口腔里打转。

性急的琪顾不得熟不熟,从火堆里抓出来一个就啃,烤篙芭的烟薰得他直流泪。琪一边抹着被烟熏出来的眼泪,一边大口咀嚼,吃得满嘴黑呼呼的。

“好吃吗?”风儿的父亲问。

“真好吃!”琪津津有味地嚼着。

“香不香?”风儿的父亲又问。

“香得很!又香又甜!”琪嘴巴里塞满了篙芭,含糊地回答。

又过了一阵,烟少了下来,风儿的父亲用树枝把火堆里的篙芭巴拉出来,分给大家。这时候,谁也不说话,都埋着头吧唧吧唧地啃着香喷喷的烤篙芭。

吃完烤篙芭,大家打着饱嗝,惬意地站起身。风儿拍着鼓起的肚皮,唱起来:

山坳里花儿香

池塘里水浅了

架起柴草燃起火

啪啪啪啪啪

烤篙芭烤篙芭

…………

我们也跟着风儿应和:“烤篙芭,烤篙芭!”嬉闹声在窑底如波涛般荡漾开来,也激起了大家心中的波澜,那波澜一圈圈地荡开,大家的心也润朗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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