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子锋
又到玉米飘香的时节。在东北的大街小巷里,围坐在街头的烤炉旁,吃着散发香味的烤玉米,我便常常想起儿时吃玉米的情景来。那时,玉米也是有很多种吃法的,煮玉米、烧玉米、烤玉米、爆炒玉米粒,而我记忆最深的却是母亲用嫩玉米做成的玉米饼。
儿时在东北农村,每到夏末秋初,玉米开始成熟,母亲便会带着我们去地里掰玉米。踏进绿油油的玉米地里,可以看见每棵玉米秆上都有一个或是两个鼓鼓的玉米棒子,身穿淡绿色的外衣,头上顶着一束或粉红,或鹅黄的玉米须,娇娇嫩嫩的样子很是招人喜欢。我们挑个头大的玉米,把它的外衣撕开一道缝隙,太老的不能要,太嫩剥不下玉米粒来,所以也不能要,用指甲掐一下,能流出白色浆液的刚刚好。挑选正合适的玉米掰下来,放进小背篓里,然后兴冲冲地跑回家。
去掉外边那层绿壳,把玉米须摘干净,开始剥粒。这是一道需要技巧的工序,玉米粒刚“灌满浆”,如果用蛮力的话,会把玉米粒全部挤碎,白色的浆液会粘一手。小心翼翼地把玉米粒都剥下来,然后开始推磨出浆。现在人们家家有打浆机,倒进玉米粒直接就能打出浆来,省事得很。不过,在那个年代里是没有打浆机的,幸好家里有那种小型的石磨。
在我家的厨房里,有两块圆形磨盘,上下相对着放在一起,下面的一块磨盘跟普通的石磨不一样,边沿有石槽;上面的那块石磨侧面有一个木柄,顶部中心有一个酒杯口粗细的圆洞。把玉米粒倒在石磨上,放进少量水,然后握住木柄一圈一圈的转动。每次,母亲推磨时,我都跑过来帮忙,母亲那温馨而又从容的动作简直就是一幅动情的乡村风景画,再配上咯吱咯吱的研磨声,是我儿时记忆深处最美丽的风景。
很快,玉米被磨碎了,乳白色的玉米浆液便从两块转动的磨盘中缓缓流出来,流进石槽里。这时,我会静静等在旁边。母亲抱柴点火,然后把油倒入饼锅加热,等油温达到一定温度时,母亲便把磨好的浆液团成一个个饼子,放进平坦的饼锅里。只听“哧哧”的油声作响,几分钟后,母亲把饼子翻一个面,任细火慢煎。有时,母亲在锅上忙着煎玉米饼,我便选几个玉米在灶膛里烤。
在我们渴盼的目光中,玉米饼终于出锅了。熟透的玉米饼变得金黄,油光锃亮,散发着阵阵清香。咬上一口,满嘴都是温甜糯腻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咬第二口,第三口……大快朵颐下来,即使肚子已经撑得滚瓜溜圆,可依然瞅着那冒香气的玉米饼流口水。
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各种经过加工的高级食物充斥着我们的餐桌,我们也忘记了生命中曾经吃过的那些简单却无比美味的原生态食物。等到多年以后再想起来,才发现随着时光流逝,当年给我们制作美食的母亲已经韶华不再,手脚不再利索,又怎么忍心让老人家再做那么费事费力的食物。我决定自己动手,制作一顿美味的嫩玉米饼给母亲尝一尝,重拾岁月中那些曾经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