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高校的生存挑战与转型机遇

【摘要】成人高校作为高等教育体系的组成部分，在为国家人才培养做出重要贡献的同时也面临着转型发展的迫切需要。成人高校近十年所面临的生存挑战主要是政府重视度低、教学质量欠佳、师资匮乏、教育任务艰巨且具开拓性，因此，在服务终身学习的转型机遇期，要在充满前景的成人教育市场中找准服务定位并利用好信息化手段来推动学校的转型发展。

【关键词】成人高校;挑战;转型;统计公报

【中图分类号】G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94（2019）12-0072-06

【收稿日期】2019-05-15

【基金项目】北京社科基金研究基地重点项目“我国终身教育理论与政策发展研究——教育政策借鉴理论的视角”，项目编号为18JDJYA001

【作者简介】白晓晶（1980—），女，山东青岛人，博士研究生，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在线教育、混合教学改革。成人高校作为我国高等教育体系的一部分，对于国家的人才培养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人高校面临着重大的危机与挑战，它的存废或转型受到了人们的强烈关注，[1]成人高校陷入发展瓶颈也制约了中国终身学习体系的构建。[2]本文以教育部最近十年（2007—2017年）发布的 “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以下简称“统计公报”）为基础进行分析。

一、成人高校近十年的发展现状

就提供学历教育的本专科院校而言，截至2017年5月31日，全国高等学校共计2 913所，其中，普通高等学校2 631所（含独立学院265所），成人高等学校282所。[3]成人高校约占全国高等学校数量的10%。全国各类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达到3 779万人，成人高校在校生544.1429万人，占比约为14.4%。成人高校近十年的变化趋势呈现以下特点：

（一）成人高校的数量逐年下降

从教育部发布的全国成人高等学校名单[4]可见，成人高等学校包含职工大学、业余大学、教育学院、开放大学、广播电视大学、管理干部学院等教育机构。通过分析“统计公报”的数据，可以看到，普通高校数量逐年增多，成人高校数量逐渐降低，如高校数量变化图（图1）所示。通过对比历年来教育部发布的“全国成人高等学校名单”，搜索在名单中消失的成人高校，发现成人高校减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1.撤销建制

2007年，教育部公布了“红”“黄”牌成人高校名单，要求被确定为“红”牌的成人高校不得安排招生，被确定为“黄”牌的成人高校应严格控制并调减招生规模。对其中连续三年被亮“红”牌的成人高校，主管部门原则上应撤销其建制;连续三年被亮“黄”牌的成人高校原则上应停止招生。[5]此次公布的“红”牌成人高校达到60所，其中含自行停止招生学校。2008年，教育部向63所成人高校亮红牌，其中42所学校连续3年被亮红牌，要求其主管部门原则上应报请有关部门撤销其建制。[6]2013年，为优化高等教育布局與结构，教育部决定撤销39所成人高校建制。[7]可见，从2007年以来有较大规模的成人高校被撤销了建制，从成人高校名单中消失。

2.独立转型升级为普通本科高校

有的成人高校转型升级为普通本科高校。2016年，“山西煤炭管理干部学院”经教育部批准，由成人高校转型为能源类应用技术型普通本科学校，并改名为“山西能源学院”。[8]“中国环境管理干部学院” 在2016年经教育部批准改制为应用型、技术技能型本科院校——河北环境工程学院。[9]2012年，四川教育学院经教育部批准改制更名为成都师范学院，成为公办全日制普通本科高校。[10]

3.合并后转型升级为普通高等学校

有的成人高校被合并后撤销建制转型为普通高等学校。2013年，经江苏省教育厅批准，在合并“常州市职工大学”基础上筹建“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2015年，通过教育部备案，正式跨入专科（高职）层次普通高等学校序列，同日撤销常州职工大学建制。[11]2016年，教育部正式发文批准 “河南教育学院”与“河南财政税务高等专科学校”两校合并建立普通本科高校，定名为“河南财政金融学院”。[12]

综上所述，成人高校数量减少，有一部分是由于办学条件及办学质量达不到国家要求，因国家优化教育布局与结构而被撤销建制;有的高校由于自身办学特色鲜明，由成人高校转型升级为普通本科高校;有的高校则是被合并后转型升级为职业院校或普通本科高校。此外，有的成人高校还转型为社区学院或行业培训机构等。[13]

（二）成人高校教职工和专任教师人数逐年下降

伴随着成人高等学校数量的下降，成人高校的教职工数和成人高校专任教师数量也在逐年下降，而且和普通高校的师资数量相差巨大，如图2所示。为了更清晰地说明这一差距，通过数据换算出近十年普通高校和成人高校师资比变化情况，可见，普通高校教职工人数在2007年是成人高校教职工人数的14.5倍，到2017年，提高到将近60倍，普通高校的专任教师人数比成人高校专任教师的人数提高到68倍，如表1所示。

（三）成人高校的学生数量保持稳定且成人教育的需求持续旺盛态势

就招生数量而言，“统计公报”的数据显示成人高校的招生人数稳步增加，在2015年稍有回落，随后继续保持稳定发展态势，如图3所示。从1999年起，根据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的部署，68所高校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实施“现代远程教育工程”。“网络本专科招生数”既包括68所普通高校的继续教育学院，也包括遍布全国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系统（2012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更名为“国家开放大学”，北京广播电视大学、上海电视大学、浙江广播电视大学、云南广播电视大学也相应从“广播电视大学”更名为“开放大学”），而许多成人高校都是广播电视大学的合作单位，成为其系统学院。部分成人高校不仅仅招收成人高考的学生，还招收参加“现代远程教育工程”的网络本专科学生。2003年，现代远程教育在读学习者97.4%为在职学习者。[14]如果把成人高校招生数和网络本专科招生数相加，会发现成人学生群体的招生数有大幅度提升，成人高校和网络本专科招生总数2017年比2007年增长132%。可以说，成人学生群体的学习需求保持持续旺盛态势。此外，从2016年开始，网络本专科招生数量超过成人高校招生数，也说明成人学习群体对在线学习的需求开始凸显，如图3所示。

十年来，成人高校的在校生人数相对比较稳定，网络本专科在校生人数持续增长，2007至2017十年间接受成人教育的在校生规模持续增长，2017年在校生规模比2007年增长53.4%，超过普通高校十年间在校生增长幅度46.1%，如图4所示。此外，成人高校毕业生人数稳步增长，如图5所示，其中2017年比2007年增长约40%。成人高校和网络本专科毕业生总数十年间增长63.9%，与普通高校十年间64.3%的增长幅度相近。

可见，成人高校的招生数、学生数、毕业生数近十年来都在稳步增长，同时，成人教育的需求量也大幅增长。二、成人高校发展所面临的挑戰

从上文对统计公报中的数据分析可见，成人高校所面临的挑战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政府重视度不够，对部分成人高校的建设投入不足、监管不严

2007年，教育部明确指出部分成人高校基本办学条件趋于紧张，成人高校存在主管部门重视不够、管理不够、对成人高等教育办学质量监管不严等问题，并要求当地政府加大投入力度。但是在2008年、2013年还是出现了大量成人高校被亮红牌最后被撤销建制的现象。政府对成人高校的重视度不够是成人高校所面临的突出挑战之一。

（二）成人高校自身的教育质量不高，社会信誉度低

成人高校办学质量下降，理念落后，出现很多问题，如人才培养缺乏特色与内涵、学术研究缺乏深度、办学条件及相关实训设施投入严重不足、学生仅有文凭没有水平。[15—16]成人高校的教育质量在近十年来受到了严重质疑，成人高校自身的社会信誉和公信力都有所降低。

（三）成人高校的教职工及专任教师人数大幅减少

通过转换统计公报中的数据，用（2017年教职工数—2007年教职工数）/2007年教职工数，可以计算出普通高校十年间的教职工人数增幅为23.7%。同理计算，成人高校的教职工人数降幅为70%，普通高校十年间的教职工人数增幅更是达到40%，而成人高校专任教师人数降幅也达到了70%。考虑到成人高校数量减少导致的教职工人数降幅，为了更加客观，用2007年成人高校教职工数（专任教师数）/成人高校数量，可计算出成人高校教职工和专任教师数平均为330人和194人。同理计算，2017年成人高校教职工和专任教师数平均为146人和85人，可计算出成人高校教职工人数平均下降55.8%和56.2%。可见，教职工及教师队伍力量薄弱也是成人高校所面临的重大挑战。

（四）成人高校所承担的教育任务繁重且艰巨

用2017年成人高校的招生数（在校生数/毕业生数）/2007年成人高校的招生数（在校生数/毕业生数），可计算出近十年成人高校的招生数、在校生数、毕业生数的增长幅度分别为13.82%、3.81%和40%。因此，在教职工数和专任教师数大幅减少的现状下，成人高校仍然要面对学生人数增长的现实压力，工作任务量大且繁重。此外，国家及有关地方政府在近年来又对成人高校提出了新的任务要求，如推动终身教育学分银行建设、[17—18]助力区域人员岗位技能和综合素养提升、[19—20]推动学习型城市建设、[21]加快老年教育，[22—23]这些任务具有极大的开拓性和创新性，需要投入大量时间与精力去研究、探索与推动，对成人高校而言，既要应对现有教育需求又要推动新的业务发展，无论是人力、财力还是物力都充满极大挑战。

三、成人高校发展所面临的机遇

（一）成人高校正处于从学历补偿教育转变为服务终身学习和学习型社会建设的机遇期

从统计公报可见，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已经从2007年的23%提升到2017年的45.7%，我国正在从高等教育的大众化阶段迈向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从国家层面讲，已经从关注成人学生的学历需求转变为关注多样化的终身学习需求和学习型社会建设。2012年，党的十八大提出“积极发展继续教育，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2017年，党的十九大再次强调“办好继续教育，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大力提高国民素质”。作为服务终身学习、学习型社会的重要力量，成人高校正处于从学历补偿教育向国家新需求转变的机遇期。

（二）成人高校面临教育信息化发展的新机遇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构建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大力发展现代远程教育，为学习者提供方便、灵活、个性化的学习条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在2019年2月印发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2年）》中绘制的新时代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的宏伟蓝图，共同构成了教育现代化的顶层设计和行动方案。教育部在对两个文件的解读中指出：新技术的发展正在不断重塑教育形态，知识获取方式和传授方式、教和学的关系正在发生深刻变革，要构建服务全民的终身学习体系，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这是服务终身学习、建设学习大国的迫切需要。[24]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以“抓住数字化机遇、引领教育转型”为标题，致力于从现在到2030年所应达到的教育信息化目标，其中提到的“在线学习创新”对于学生、机构、体制乃至整个社会来说都非常有益，建议利益相关群体都要充分考虑和利用在线学习创新所带来的机遇。[25]从2016年起网络本专科招生数量超过成人高校招生数，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成人学习群体对在线学习的需求开始凸显。因此，面对国内外对教育信息化发展的新期待、新要求，成人高校利用教育信息化（特别是在线学习）变革自身教与学成为必然趋势。

（三）成人教育的庞大受众和市场需求带来广阔的发展机遇

成人教育的需求保持旺盛态势，从表3、表4、表5中成人高校和网络本专科招生人数、在校生人数、毕业生人数的变化曲线能够看出这种趋势在持续稳步地增长。本文尚未考虑统计公报中接受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成人培训等学历与非学历成人教育的人数，如果考虑这些因素，成人教育的需求还会呈现出更大的增长态势。此外，国家与地方政府期望成人高校所承担的提升全民素养与提高岗位技能等任务服务于更多的成人群体。因此，成人教育所面对的受众多、市场广阔给成人高校的发展带来了很大机遇，也为成人高校的转型发展指出了方向。

四、对成人高校发展提出的建议

（一）政府要加大对成人高校的重视程度和投入力度

政府对成人高校的重视度不够，对部分成人高校的建设投入不足、监管不严是成人高校所面临的突出挑战之一，成人高校边缘化[26]是不争的事实。在我国推进终身学习、建设学习型社会的伟大征程中，成人高校的发展问题已经制约了我国终身学习体系的构建，因此，政府应加大对成人高校的重视力度，切实发挥成人高校的作用，切实重视我国成人群体所蕴含和迸发的强大学习需求，依托成人高校满足成人群体的多样化学习需求，为推动学习型社会建设做出更大贡献。

此外，有研究提出，政府应在高校发展在线教育中承担责任，在理念引领、资金支持、政策监管等方面发挥作用，[27]当然，对于成人高校而言，师资短缺也必须引起主管部门的重视。因此，在成人高校面临教育信息化发展新机遇的关键时期，政府更应加大对成人高校在信息化建设方面的支持和投入力度，促进成人高校借助信息化机遇进行转型发展。

（二）成人高校应转型并找准自身定位

一些成功的学校变革表明，适应社会需求、迎接社会变化、找到自身的发展位置是非常重要的，处于尴尬发展境遇的学校才有机会生存下去。[28]我国已经开始迈入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成人高校所肩负的学历补偿任务已经进入尾声，也需要着力开启新的教育服务新阶段、着力新的教育服务新内容。从对发展机遇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成人教育的市场大有前景，国民的教育需求十分旺盛，因此，作为终身学习和学习型社会建设的重要力量，成人高校应该加快转型，为国家新的发展需求做出努力。只有明确了自身的发展定位，找准了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才能有机会形成办学特色，获得更好的发展。

（三）成人高校要抓住机遇提升办学质量

教师是教育改革和发展实践的主体，[29]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30教育信息化目标”中提到，要获得“有质量的学习，要将ICT成功融入教学和学习当中，需要我们重新思考教师的角色，改进他们的职前准备和专业发展”。[30]虽然对教师发展提出了要求，但是对于教师而言也充满极大挑战。2012—2018年，美国新媒体地平线报告中连续七年都将“重新定义教师角色”写入关键趋势和重要挑战中。特别是在2015—2018年间，这一主题作为重要挑战出现。因此，成人高校利用信息化促进教师的转型发展需要大力推进，但不可能一蹴而就。此外，成人高校必须提升办学质量才能形成良好的社会信誉，要探索利用信息化推进教育教学质量的可行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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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教育部.教育部关于公布2007年“红”、“黄”牌成人高等学校名单的通知（教发〔2007〕15号）[EB/OL].（2007-08-02）[2019-03-08].http：//www.moe.gov.cn/jyb_xxgk/gk_gbgg/moe_0/moe_1443/moe_1637/tnull_26518.html.

[6]中国教育报.教育部向63所成人高校亮红牌其中42所连续3年被亮牌[EB/OL].（2008-09-22）[2019-03-08].http：//www.moe.gov.cn/jyb_xwfb/xw_zllssj/moe_183/tnull_38985.html.

[7]光明日报.教育部撤销39所成人高校建制[EB/OL].（2013-06-20）[2019-3-8].http：//www.moe.gov.cn/jyb_xwfb/s5147/201306/t20130620_153316.html.

[8]百度百科 山西能源学院[EB/OL].[2019-03-08].https：//baike.baidu.com/item/山西能源学院/7304588？fromtitle=%E5%B1%B1%E8%A5%BF%E7%85%A4%E7%82%AD%E7%AE%A1%E7%90%86%E5%B9%B2%E9%83%A8%E5%AD%A6%E9%99%A2&fromid=1075146&fr=aladdin.

[9]百度百科 河北环境工程学院[EB/OL].[2019-3-8].https：//baike.baidu.com/item/河北环境工程学院/2300605？fr=aladdin.

[10]百度百科 成都师范学院[EB/OL].[2019-3-8].https：//baike.baidu.com/item/成都師范学院/7349979？fromtitle=%E5%9B%9B%E5%B7%9D%E6%95%99%E8%82%B2%E5%AD%A6%E9%99%A2&fromid=7552252&fr=aladdin.

[11]百度百科 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EB/OL].[2019-3-9].https：//baike.baidu.com/item/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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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vival Challenges and Transformation Opportunities of Adul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National Statistical Bulletin of Educational Development in the Past Decade

BAI Xiao-jing

（Capital Lifelong Education Research Base， Beijing Open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As an integral part of Chinas higher education system， adul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re facing urgent need of transformation development while making important contributions to national talent cultivation. The survival challenges faced by adul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in the past decade are mainly the governments low attention， poor teaching quality， lack of teachers， and the arduous and pioneering task of education. Therefore， in the transition opportunity period of serving lifelong learning， it is necessary to find out the service orientation in the promising adult education market and make good use of information means to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adul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Key words】adul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challenge; transformation; statistical bulletin

（編辑/乔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