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呼啸山庄》中凯瑟琳人物形象的全新解读

夏 增 亮

(兰州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兰州 730050)

世界名著《呼啸山庄》是19世纪英国著名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代表作，也是19世纪最伟大的长篇爱情小说之一。女主人公凯瑟琳在成长道路上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使她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爱情和亲情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本文基于女性主义视角，从凯瑟琳的成长经历来分析她性格的逐渐变化及变化的原因，从而使得读者能更好地理解凯瑟琳这一人物形象。

小说从老庄主带回来的弃儿希斯克利夫来到呼啸山庄开始说起，在恩萧先生收养希斯克利夫之后，希斯克利夫遭受到了非他人所能承受的耻辱。他和恩萧老庄主的女儿(也就是女主人公凯瑟琳·恩萧)的相爱受到了众人的反对，在受尽辛德力的万般羞辱后，他毅然决定远离呼啸山庄。在希斯克利夫走后，凯瑟琳嫁入了画眉山庄，待三年后归来之时，两人再次相遇，凯瑟琳更多的是激动，希斯克利夫更多的是仇恨。他周密的计划使得他自己成了呼啸山庄的主人，在凯瑟琳去世后，他又让自己即将病逝的儿子娶了小凯瑟琳，又将画眉山庄据为己有。但他自己却受凯瑟琳灵魂的影响，整日心神不定，在小凯瑟琳坚定的眼神中回忆起了昔日的凯瑟琳，整日饱受煎熬，饱受折磨。这样几段爱情注定了悲剧的结果，直到他最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灵魂才结合到一起。在这篇爱情小说中，女主人公凯瑟琳·恩萧是一大亮点，她的性格导致了她的人生悲剧，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一、复杂难懂，捉摸不定的形象

(一)本性下的凯瑟琳形象

1.幼时天真善良，单纯可爱

无论后期的凯瑟琳性格变成什么样，性格有多么复杂，多么令人难以捉摸，但是她始终天真善良，单纯可爱。在老恩萧先生的记忆中，他的女儿凯瑟琳永远不是一个令人省心，令人满意的女孩子。在其他人眼中，她虽然一直顽劣不堪，但“她并没有坏心，因为她一旦真的把你弄哭了，就极少不陪着你哭” 。在希斯克利夫第一次出现在呼啸山庄的那个夜晚，老恩萧先生把家人介绍给他，只有凯瑟琳不存在什么等级之分，毫不嫌弃地去向他做自我介绍，而此时的其他人却只认为这是一个收养的流浪汉，不值得一提。凯瑟琳把他当作玩伴，即使偶尔开玩笑，取笑他，但她仍没有那种坏心思。这就已经体现出了凯瑟琳单纯善良的一面。幼时，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一起尽情地在野外玩耍，她也天真地认为这一辈子希斯克利夫肯定会一直陪伴她，随叫随到。幼时的凯瑟琳未经历世俗的渲染勾勒，她仍旧像天使一样，她身上的单纯善良驾驭在整个原始本性下的灵魂之上，可爱也不失有趣。这个阶段的她无拘无束，敢做敢当，是她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一个时期。

2.青春期倔强叛逆，桀骜不驯

与大多数的青春期女生一样，这时她心中也滋生了爱情的萌芽。随着和希斯克利夫的相处，以及他的陪伴，她爱上了他。希斯克利夫也同样因为凯瑟琳对他的态度与他人不同，从此依赖于她。他们互相成了彼此世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两人在青春期坠入爱河。与同时期、同等教育下的大多数女性不同，凯瑟琳倔强叛逆，她也从来不会顾忌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形象，她将一切规章制度视为浮云，甚至是累赘。在她父亲去世后，她与希斯克利夫更是大胆，做出常人不可想象，不可描述的事情。她躺在希斯克利夫的怀里，两人一起倾诉衷肠，嬉笑玩闹，被辛德力撞见后，希斯克利夫便从窗户逃走避免再次受他人羞辱，她则是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在牧师给他们上圣经课的时候，她从不理睬别人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与希斯克利夫打闹，甚至扰乱了整个课堂纪律。她的这一切性格特点还是源于她在呼啸山庄的放纵，在她进入画眉山庄之前，她从小的生活环境使她觉得她与外面的世界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这样反而刺激了她，导致她后面的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3.婚后本性向往爱情，向往自由

在凯瑟琳进入画眉山庄之前，她原本是一个天性奔放，不受任何约束的女子，倔强、叛逆都成了她的代名词。在她决定要嫁给画眉山庄的林顿之前，她所理解的爱情、婚姻只是对画眉山庄的好奇，对金钱、社会地位的向往。等她正式嫁入画眉山庄之后，她才觉得自由是多么的奢侈。她以前可以肆意妄为，现在却受到百般约束。在希斯克利夫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之前，她也只是偶尔向往外面的世界。画眉山庄属于上层阶级，凯瑟琳每天被佣人侍候着，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她自己的虚荣心使得她立刻想融入这个上流社会，她对自由的向往，对爱情的向往，明显没有那么强烈。而这种寂静无聊的生活，却被希斯克利夫的归来给打乱了。当她再次看见青春期所爱的人时，眼神里藏不住那种激动，就这样她的天性和隐藏于心底的情感，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她还是会选择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她想让希斯克利夫放下仇恨，忘记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在一个午后，凯瑟琳选择以一个吻的方式来结束她和希斯克利夫之间的感情，但她向往爱情，向往自由的天性还是暴露了出来，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希斯克利夫的眼中，展现在了画眉山庄所有人的眼中，展现在了当时的社会之下。

(二)资本主义物质世界下的凯瑟琳形象

1.婚前对名利地位的追求

在她闯入画眉山庄之前，她的世界仅仅局限于她的家、她生长的地方——呼啸山庄。在慢慢了解了画眉山庄之后，她才得知她的好奇、她的虚荣心，而唯一可以满足的办法就是嫁入画眉山庄，走向上层社会，不再过以前那种放纵的，随心所欲的生活。尽管呼啸山庄是她的家，希斯克利夫是她的心上人，甚至更是她的知己，但是如果她与希斯克利夫结婚肯定会受到嘲笑，让她嫁给一个仆人，她想都没想过。就在希斯克利夫离开的那个雨夜，她向女管家说清了一切：“我就是希斯克利夫。” 她接受了林顿的求婚，可以明显地看出她要得到的不是希斯克利夫，不是爱情，而是金钱和地位，是过上画眉山庄那样的生活，即使会被希斯克利夫误解、仇恨，她也要进入画眉山庄。画眉山庄对她的吸引力是多么地强大，只有画眉山庄才可以满足她的虚荣心，提升她的社会地位，让她像上层社会的名媛淑女一样受到别人的崇拜、羡慕。随之而来的是她的价值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婚后精神上的孤独，空虚

童年时期的凯瑟琳有着一般孩子都没有的脾气及性格，她从不受他人约束，放纵地长成了她所想长成、变成的样子。在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及画眉山庄后，她不仅不承认自己以前的想法，而且极力想变成一个受旁人尊敬的上流社会的人。她每天努力地掩饰着自己想要放纵，想要自由的心理，表现出极力想成为的淑女形象，做那些淑女该做的事情，这样使她压抑的内心得不到满足，逐渐形成了双重性格。在她选择嫁给林顿时，她以为希斯克利夫会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中，因此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她的初恋，使她更加自责不已，内心的孤独空虚使得她觉得她在画眉山庄生存下去更是举步维艰。她发现画眉山庄这种富裕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着从林顿给她的爱中尝试着满足，但这又不是她真正向往的幸福。除了金钱、地位，其他一切都是有限的，她的内心始终是空虚孤独的，她的灵魂与林顿根本无法融合在一起。他们也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有他，希斯克利夫。当希斯克利夫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时，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黯淡无光，还沉浸在他们两个的世界中。到最后，凯瑟琳才发现，她图了一时的虚荣，使得这一切万劫不复。其实自始至终，她最想要的归处也不过是一个希斯克利夫，一个呼啸山庄罢了。

3．婚前婚后心理上的变化差异

凯瑟琳的心理变态是从发现她的双重性格开始的。心理上的变态导致了她行为上的变态，不被人所理解。凯瑟琳是一个被社会现实所残害的人物形象，这种变态的行为正是她自己内心得不到满足的体现。凯瑟琳在嫁给林顿之前，她所追求的是别人对她的关心，对她毫无保留的爱，这是她的天性。凯瑟琳结婚之后，她所追求的就是上流社会带给她的荣耀感，而这正是凯瑟琳想要进入画眉山庄后并嫁给林顿的真正原因。以前的她倔强，在老恩萧先生和哥哥辛德力的双重反对之下，她逐渐变得反叛，再一次直接激发了她狂燥易爆的个性。这也是她心理及行为变态形成的主要原因。随着希斯克利夫慢慢走近她的世界，两人由友情演化为爱情，然而当凯瑟琳再一次面对现实世界时，她的内心更是无法得到满足。她选择离开希斯克利夫并且背叛他。希斯克利夫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变化，最终选择一走了之。这一事情的发展加剧了她行为的变态，她开始尽力伪装自己，然而她的内心还是承受不了这一变化，只能用这种不正常的行为、心理来欺骗自己。而最后一次的爆发也是彻底让她走向绝境，走向死亡。林顿看不惯希斯克利夫归来之后与凯瑟琳的亲密相处，更是让凯瑟琳在他与希斯克利夫之间做出选择，这一逼迫使凯瑟琳饱受折磨，内心再也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早产生下了小凯瑟琳。身体状况也是急剧下滑，精神迷乱，甚至胡言乱语。而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坚持当初的选择，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希斯克利夫说明这一切。当希斯克利夫偷偷进来，守在她的床前，两人互相说着会恨对方一辈子，甚至下辈子都不会原谅的话语。这就印证了凯瑟琳的那句话：“我就是希斯克利夫。”

二、 凯瑟琳的性格及其变化形成的原因

(一)失去自我的背叛及爱恨交加的情缘

1.失去自我，迷失自我的形象

幼时的凯瑟琳天真烂漫，心灵纯净，生长在呼啸山庄那样的地方，丝毫没有阶级等级观念这个衡量人的标准，没有被世俗的炎凉所污染，而是用她一颗童真的心去面对人和事，面对整个世界。她可以倔强叛逆顶撞她的父亲，她可以无理取闹，把课堂当作开玩笑的地方。在她自己的眼中，这样才是最简单的，没有伪装的，这样她才会快乐。在呼啸山庄，凯瑟琳根本不会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只做她的大小姐，做她一切想做的事情。青春期的爱恋悄然流露，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骑马驰骋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她也不怕世俗的眼光对她有所不利。但是自她嫁入画眉山庄以后，上流社会的规矩、体统、制度直接限制了她的生活。希斯克利夫出走之后，她在精神上得不到慰藉，生活纵使成为以前梦想的那样，但精神世界却一直是孤独、空虚的。凯瑟琳一边假装适应并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另一边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使她逐渐迷失自我，形成双重性格，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2.爱而不得，恨而不已的悲剧

凯瑟琳一边想过画眉山庄这样上流社会的生活，一边又回想着呼啸山庄中那样无拘无束、快乐自由的生活。她喜欢希斯克利夫，喜欢他的狂野，他的陪伴，他们两个本身的灵魂是一样的。因为她知道，她就是希斯克利夫，因为他们同样热爱荒原，向往自由。虽然她爱希斯克利夫，但是为了生活，为了自己的虚荣心，离开希斯克利夫也是无奈之举。

同时她也恨希斯克利夫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她的世界，她也恨他为什么不去阻止她嫁入画眉山庄，尽管劝说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对于三年之后归来的希斯克利夫还是把仇恨的种子埋在心间。恨希斯克利夫的冷漠和绝情，恨希斯克利夫将呼啸山庄据为己有。同样，他对林顿的恨也是无法避免的，虽然林顿带给她物质生活上的享受，让她拥有了上流社会的荣耀，但是林顿却一直走不进她的心里。她其实早在当初就给心中设下了屏障，甚至是除了希斯克利夫再也不会有人走进她的世界。她在婚后试着从内心上接受林顿，但她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始终没有在心上为林顿留一块地方。她不喜欢林顿，一心只想着把林顿与希斯克利夫对比，内心得不到情感上的满足。即使林顿付出的再多，却也不及她与希斯克利夫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她恨林顿让她在自己的丈夫与昔日的爱人中做出唯一的选择，他恨林顿当时的绝情，恨希斯克利夫的出现又打破了她的生活。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恨她自己，恨她自己当初的虚荣心让她嫁入画眉山庄，恨她为什么就不能安然地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又不能绝情地忘记过去，骨子里的放荡不羁是她原本的天性。最终，她在对林顿的逼迫和对希斯克利夫的失望下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早产生下了小凯瑟琳后，身体精神灵魂全被掏空，变得不堪一击。她没能承受住心灵上的折磨和压抑，也面对不了发生的这一切，最后终结了自己的一生。

(二)资本主义社会及拜金主义的悲剧

1.资本主义社会环境的影响

小说的背景是在19世纪，那是一个资本主义社会，也是大英帝国由全盛转向衰败的时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凯瑟琳的悲剧是必然会发生的。首先她是富家小姐，她拥有整个呼啸山庄，虽然她与男主人公希斯克利夫情投意合，但他终究只是收养的流浪汉，只是一个仆人，他们两个在一起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社会地位成了他们之间的一道屏障。在这个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下，走出呼啸山庄的凯瑟琳像冲出牢笼一般，冲向上流社会的虚荣心使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天性。社会环境的影响使她不得不走出去，第一次映入眼帘的画眉山庄是那么神秘，具有吸引力。小说中有一段她与林顿家族的人一起去骑马游玩的场景，繁琐的衣裳，甚至限制了她的一切行动。凯瑟琳的脑海中便回忆起了以前的呼啸山庄，她与希斯克利夫同骑一匹马，尽情地飞奔在旷野上，原始的天性在骨血中是无法抹去的。但是她一旦进入了画眉山庄，她就必须学会隐藏内心的想法，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对她整个人的影响是我们必须承认的，这也直接导致了她最终的命运。

2.拜金意识下的自我毁灭

凯瑟琳在发现画眉山庄之后，一心只想着去那玩耍，和那里的人交朋友。当她开始以一身上流社会打扮出现在希斯克利夫眼前时，希斯克利夫，这位她最亲近的人，与她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身衣衫褴褛，破旧不堪，凯瑟琳不在意她与希斯克利夫之间的差距，但在希斯克利夫看来，这就是明显的差距，并且带着嘲讽。从凯瑟琳的原始本性发展来看，拜金主义与她的全面发展却是背道而驰的。她开始盲目向往富裕的生活，盲目地崇拜金钱，把金钱地位看作是最高价值。在这时的凯瑟琳看来，无论怎样做，一切都要从金钱角度出发。凯瑟琳不满足呼啸山庄带给她的生活方式及生活状态，所以一门心思进入了画眉山庄。她原本就没想着最后会与希斯克利夫在一起，只想着嫁给林顿，这一切就可以得到满足了。但她却把最重要的忽视了，她的骨子中还是流淌着那种属于呼啸山庄的血液，拜金主义的意识使她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资本主义和拜金主义就像是一个共同体，或者可以说拜金主义是寄生在资本主义身上的，资本主义与拜金主义是分不开的。凯瑟琳在这样的环境下形成了这种意识，也逐渐走向拜金主义，这一切最终酿成了她的悲剧人生。

三、结束语

《呼啸山庄》这部长篇小说，具有典型的19世纪英国资本主义社会色彩，这使得小说中女主人公凯瑟琳·恩萧的性格从一开始到受到环境物质的影响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作者塑造出的这个形象既经典又不失特色。受当时社会和时代的影响，作者其实是向社会，向读者，向女性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爱情与财富地位相比之下，女性该做出怎样的选择？”这个问题令人深思。凯瑟琳得到了金钱、地位，但她没有得到爱情，以她当时的性格，她就一定会与希斯克利夫结婚相伴一生吗？表面上，精神世界是永远不可能与物质世界相一致的，那么我们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就一定得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应该适应自己的本性，这样才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造成无法弥补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