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方 陈德用
(安徽科技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凤阳 233100)
当下我国的高校翻译教学过于狭隘,传统人才培养方式不仅无法培养学生的全面翻译素养,而且与社会需求有一定脱节,学生毕业后很难尽快胜任实践翻译工作。因此,寻求翻译教学的新路径迫在眉睫。将社会建构论应用于翻译教学可以指导和发展学生的概念认知、逻辑记忆等自我调控能力,有效解决学生的翻译错误,培养学生的译者主体性意识,提升翻译专业知识能力。
首先要区分“教学翻译”和“翻译教学”。“教学翻译”是一种语言教学手段,旨在教学生对词汇的运用。如学习了“used to do”后,学生一看到“他过去常常早起。”就立马翻译为“He used to get up early.”因此,加拿大翻译家将教学翻译称为“学校翻译”。它是为了考核外语教学的程度,附属于外语教学。[1]而翻译教学的目标应是培养学生的语言转换和翻译能力,属翻译学。[2]教学翻译是语言教学中的中外互译,对译文要求不高,但翻译教学具有专业属性,对译文有较高要求。[3]
1.微观教学模式
微观教学以“语法和句子”为基本翻译单位,采用“知识点+句型+练习”的授课模式,学生通过反复机械练习提升翻译技能。而教师所选教材多是以讨论翻译技巧为主,如张培基的《英汉翻译教程》(1980年版)和吕瑞昌的《汉英翻译教程》(1983年版),这两本书的典型特征就是以讲述“词语转换技巧”为主线,各章节贯穿了各类词法的翻译手段。“目前80%以上的学校仍在使用80年代编写的这套教材。”[4]这种以词句翻译为基准的翻译教材过于强调词汇层面的增译、减译、词性转换和句子层面的插入、倒装和替换等技巧,属于典型的“微观教学”。由于缺乏对篇章的整体翻译训练,学生虽然在翻译水平上会有所提高,但容易形成“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片面翻译观,日后面对实际项目会缺乏大局的翻译思维。因此,这种微观的语法翻译法属于低层次的“教学翻译”。
2.宏观翻译教学
我国高校的宏观翻译教学受语言学派理论影响,如语篇分析理论(discourse analysis)和奈达的动态对等(dynamic equivalence),以语篇为教学单位,翻译教材都将教学重点转移到整体篇章,注重分析语篇的前后一致、连贯和通顺,进而开阔读者的视野,让读者从整体、全局去解读篇章。
但这种翻译也有自身无法解决的弊端。首先是这些借用的语言学理论在翻译教学中的“水土不服”,且不说这二者的切合度有多高,单是这些理论的来源地——西方国家的语言与汉语的差异就足以让中国的翻译教学出现中外语言转换的“障碍”。其次就是在语篇的整体理解上还对译者自身的知识素养要求很高,而高校的翻译初学者明显还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因此,宏观翻译教学模式在当前的翻译教学中作用甚微。
微观翻译教学过于传统,不能满足专业翻译人才培养的需要。而基于语篇翻译的宏观教学模式还未能完全发挥作用。因此,有必要重审当前现状,寻求符合时代发展的翻译教学模式。
维果茨基于上世纪20年代提出学习的社会文化取向,其核心在于将社会文化和历史放置于学习的首要地位,突显了社会文化环境中的人类活动和发展的地位和作用。而语言作为一种符号中介可体现和衡量个体的心理发展。维果茨基是社会建构论的创始人之一,他的最大贡献就是把个人与社会的动态依赖定义为“社会共享活动向内化”过程的迁移。
社会建构论的后期发展不仅继承了维果茨基的观点,而且提出了新的教育见解。首先个体和社会是密不可分的。其次,客观知识是个体主观建构的媒介,个体建构是微观和宏观社会背景知识相互作用的结果。再次,社会语境和文化是认知发展的重要桥梁。教师和学生在教学中共享文化工具,学生将这种有文化中介的互动进行内化时,认知的发展就产生了。[5]因此,社会建构论对翻译教学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翻译教学是培养具备翻译专业知识人才的活动,注重发展个人的概念感知和逻辑记忆等自我认知能力。翻译专业知识能力是对学生生理要素和心理要素的培养,具体包括创新、分析和综合能力,这是一种关于感知概念和思考概念的能力。李瑞林认为“译者能力是指译者以内部知识与外部环境交互为认知框架表征源语文本世界所需的一系列高阶思维能力,培养学习者的翻译思维能力是翻译教学的关键。”[6]而翻译中的思维都是学生通过“概念”形成的。针对认知中的“概念”,社会建构论认为老师在特定语境中给学生提供的词句翻译会让学生产生不同于已有认知的理解,只有这些“新来”的概念被有意识建构时,学生才可能理解整个建构架构。因此,为了减少学生在“固有”和“新来”概念之间的理解障碍:一方面,教师应预先了解学生已认同的“概念”。最有效的教学方法就是教师鼓励并组织学生谈论和交流自己的翻译体会和认知反思。让学生将自己当做翻译主体去操作翻译项目,而非简单地停留在“完成作业”阶段;另一方面,师生的课堂沟通只是为学生走向社会提供了可能,学生还需主动与社会“无缝连接”,将所学知识“对口”应用于社会实践,特别是当下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国策对本土译者的培养提出了新的时代要求。中国文化的海外译介和高校学生的文化自信观念培养成为翻译教学的新要求,高校翻译人才培养盖上了鲜明的时代印迹。
1.译者主体性的课堂定位
译者主体性首先是译者的存在活动以及世界自身的把握方式,译者的存在决定其主体性。[7]同样,学生的存在和翻译练习也明确了翻译教学的主体是学生。因此,有必要树立学生的译者主体性观念。
本科生普遍喜欢翻译实践,教师讲授翻译理论时,他们就会觉得枯燥无味。但合格翻译人才的培养必须是理论和实践的“和谐统一”。在此,社会建构派就为翻译教学提供了有效方法,翻译能力是心理要素和生理要素的有机结合,生理要素包括记忆力、感知、注意力和情感。心理要素包括自我评估、自信、批判力和毅力。教师的讲解仅是完成了课堂教学任务。而这种“一言堂”的教学对学生翻译能力的提高收效甚微。教师应鼓励学生说出自己的理解,对已有知识,即心理和生理认知,和翻译经验进行初步的概念建构,然后对学生的不合理理解给予纠正,帮助学生完成自己的翻译概念系统建构,摆脱学生对教师“人云亦云”教学模式的束缚,树立学生的译者主体性观念。
社会建构论对教学模式最直接的启示是关注学习情境和师生互动。首先,建立合作型课堂,教师即中介者。传统课堂中,知识呈单向流动,不利于学生译者主体性的建立和发挥。而合作型课堂则是知识共享。教师将翻译教学内容以及个人翻译经验提供给学生的同时,也要关注学生融入学习情境的策略和导入。不仅如此,教师还要以此视角,关注学生的理解度,支持学生的不同翻译观点,利用创造性、批判性思维,采用开放对话模式,将学生逐步引入教学活动中心,鼓励学生循证式翻译探索,逐渐形成自己的翻译知识构架。其次,学生的课堂译者主体性发挥。作为新型课堂的合作者和参与者,学生应从课前、课堂和课后开展一系列活动。课前预先确定目标,明确本次学习的内容和难点并预测可能获得的翻译能力;学生的课堂自我调节能力是翻译教学中译者主体性培养的重要一环,学会检测、调控、自我质疑和组内组间提问等课堂方式来实证自己的课前预习和预估,而且学生能力可在组间讨论环节得到有益补充;课后的自我评价和相互评价可以引导学生对学习策略和翻译学习的下一步开展形成更为客观和理性的思考,具有更广泛意义的课堂主体性培养。
2.译者主体性的社会定位
学生只是完成翻译教学中的译者主体性角色定位还不够,翻译人才的培养还必须体现社会需要。从2006到2015年,全国获批开设翻译专业的高校从3所激增至152所。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需要。因此,译者主体性的培养对学生日后的实际英语应用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具有时代性和急迫性的体现。
首先,在全球化时代,翻译教学需要培养大批中西文化贯通的译者,这些译者将承担传播中国优秀文化的使者角色。其次,译者主体性的培养也是孕育和传承民族感情的必然要求。当前高校培养出的翻译人才普遍由于对本国传统文化的空白,而表现出对中国文化缺乏自信的趋势。如学生在口译北京、上海等中国地名时,放着本国标准的普通话发音不讲,非要模仿外国人的别扭拗口汉语发音。此类事例在当下的教学中比比皆是。因此,我们有必要强调我们的文化自信,培养高校翻译专业学生的民族意识。再次,中国的改革开放意味着中国文化的进一步海外传播,但当今的国际舞台依旧是西方话语权的时代。合格译者需要理性翻译思维,不能惟西方文化“马首是瞻”。
笔者在所在的高校翻译专业教学中,尝试借鉴社会建构学派理论构建翻译工作坊的教学模式,来实现翻译教学中的译者主体性培养和本土化身份构建。翻译工作坊分三步走:(1)理论翻译认知,对本民族翻译文化视角的导入,高校翻译人才培养目标和不同翻译任务的操作技巧;(2)真实翻译项目,把学生分成小组,给他们分配真实翻译任务,让他们学会在组内的翻译合作,真实体验翻译职业要求;(3)译后反思研究,各小组之间一起讨论每组译文的亮点和不足之处。在教师做完总结后,邀请专职翻译人员对译文进行点评。学生和专职译者面对面交流,可获得更为真实的“社会”反馈。这个三步走的翻译工作坊教学模式充分体现了社会建构学派的学生个人成长与专业实践者的零距离接触,学生通过从边缘任务到核心任务的逐步参与来塑造译者主体性的角色,并提高翻译能力。
当然,翻译工作坊的社会建构并未完全脱离教师,虽然建构主义强调以学生为译者主体,但教师的身份不能忽略,如同维果茨基学派认为教师对理论教学的指导意义一样,社会建构学派强调的是实践专家的引导作用。因此,完全以学生为中心并非建构主义学派的理念。[8]
开设翻译专业的目标不仅是培养具备翻译能力的专业译者,也是为了打造符合国家建设需要的高层次本土型人才。用社会建构论重新定义翻译教学,学生在翻译课堂实现了角色嬗变,译者主体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同时,社会建构视阈下的翻译教学还要求学生与社会零距离接触,结合当代文化“走出去”国策,培养学生的文化自信,助力中国文化的海外传播。